“这不是太可惜了吗?”美代使劲握住她的手,明明喜欢他啊!”
“但是他恨我,他看不起我……”她噙着泪,声音微微哽咽。
“如果他真的恨你、讨厌你,为什么还要帮你的忙?”美代不表认同地反驳。
“我说过了,他……他只是想报复我、惩罚我。”
“你为什么不问他?”美代看得出她是真的爱上了他,而且是从那一晚的第一眼开始。“也许他也对你……”
“美代,”奈奈打断了她,哀求地望着她,“别再提他的事,好吗?”
“可是……”美代有点激动地想再说些什么。
奈奈反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地道,“我说真的,别再提他的事了。”
觑出她眼底的坚定及执意,美代莫可奈何地一叹。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她忖度着、沉吟着,“我只想让一切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其他的……我不会再多想了。”
正常的轨道?不,她知道一切都不会再和从前一样了,她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只是,不这样,她又能如何呢?
☆ ☆ ☆
明明心里有着把奈奈追回来的打算,白川龙介还是犹豫了两天才真正付诸行动。
他母亲说得对,爱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是盲目的,一且真心爱上了,还管得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为什么那么怕受伤呢?为什么不对她坦白一些,告诉她即使是经过了那么多的事、产生了那么多的误会,他还是喜欢她。
不论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拜金也好、可恶也好、无情也好,反正他就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
即使这一次得不到她的回应,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他愿意也心甘情愿用时间跟她耗,因为……她是他想要的女人。
因为她父亲还在医院,他想她大概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于是他毫不考虑就来到了医院。
进到她父亲住的那间头等病房,房里只有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吉原大辅。
其实他和吉原大辅也会照过面,上次拿香水去找奈奈时,就是吉原大辅应的门。
他悄声地走至病床边,静静凝睇着安稳睡着的吉原大辅。
已经拔掉呼吸器的他虽然看来还有点虚弱,但气色倒是不错;看来,这个手术确实是非常成功。
似乎感觉到床侧有人,吉原大辅突然睁开了双眼。
“呃?”他虚弱地望着白川龙介,眼底充满了讶异。
见他醒来,白川龙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真是对不起,吵醒您了。”
吉原大辅摇摇头,微笑着说:“不,我才刚眯一下。”
“噢。”他讷讷地应了声,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是上次来找奈奈的白川先生吧?”吉原大辅虽然动过了大手术,记忆力倒是不差。
他点点头,“是的。”
“奈奈她都跟我说了……”因为身子还有点孱弱,他的声音低低的、慢慢的、也虚虚的。
白川龙介一怔。说?她都说了什么?突然,他觉得有些紧张……
“我知道我这次能挽回这条命,都是靠白川先生伸出援手。”吉原大辅感激地低诉。
他松了一口气,不觉勾起一抹微笑。
原来奈奈讲的是这些,他还以为是……啤,害他白紧张了一场。
“白川先生,我们欠你的钱一定会尽快还你的。”吉原大辅又说。
“您安心养病,别担心那些。”还什么钱?她都把身体押给他了。
吉原大辅微微蹙起眉头,感叹地细声说道:“有时……我真希望自己就这么死了。”
“吉原先生,您说这是什么话?”他笑叹一记,拿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吉原大辅叹了口长长的气,“我的身体不好,这些年都靠奈奈在舞香工作养家,要不是我拖累了她,她……”说着,他的眼眶微微泛湿。
白川龙介抽了张面纸,细心地替他擦泪,“吉原先生,别想那么多了。”
吉原大辅又是一叹,“她母亲死得早,我又因为身体不好而一直没什么固定的工作,要是生在别人家里,奈奈一定能好好念书,然后嫁人。”话落,他凝视着静静坐在旁边的白川龙介,“对不起,让你在这儿听我发牢骚。”
“不会。”他一笑,“奈奈呢?”
“她要我睡个觉,然后就出去了。”吉原大辅顿了顿,“我想她大概是去舞香了吧!”
“是吗?”他站了起来,“那我去找她好了。”
吉原大辅怔愣了一下,“白川先生,”他唤住了急欲离去白川龙介,“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他微怔,“当然可以。”
“你……你和奈奈是什么关系?”吉原大辅隐约感觉到一些不寻常,他想这应该是他做父亲的直觉吧?
白川龙介思忖了一下,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是什么关系,等到我能确定时,我……我会告诉您的。”
“噢……”吉原大辅似懂非懂地一笑。
“您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白川龙介向他一欠身,转身便离开了病房。
吉原大辅望着他离去时的背影,脸上是一种安慰、安心的神情——
☆ ☆ ☆
站在舞香的门口,他不禁犹豫了。
抽了一根烟后,他下定决心要进去找奈奈,虽然他不确定奈奈是不是就在这里。
“欢迎光临。”舞香老板娘一如平常招呼着上门的客人。
一见进门的是他,她眼底闪过了一抹惊奇。“白川先生?”
对于曾经上门的客人,舞香老板娘总是过目不忘,加上曾听美代提起过他和奈奈的“渊源”,因此对他自然就更不陌生了。
“我找奈奈。”他直接说明来意。
“她没来上班,我想她应该在医院吧?”舞香老板娘面带微笑地回应。
他微微蹙起眉头,有点又扑了空的懊恼。“是吗?”说着,他一欠身,“那我走了。”
他转身,神情郁恪地步出了舞香。
刚走出店门口,一声清脆的女子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白川先生!”美代从店里迫了出来。
他回过头,“是你呀……”因为他曾向她打听奈奈的下落,对她也算是有点认识。
“听说你拿钱帮了前辈。”她朝他深深一鞠躬,“非常谢谢你。”
“没……没什么。”他有点不知所措地干笑着。
美代一脸正经地望着他,“白川先生,我想请问你一件事……”
“嗯?”他微怔。
“你是不是喜欢前辈?”她注视着他。
他愣了愣,旋即笑叹着,“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希望你是认真的。前辈她不是个坏女人……”美代神情肃凝。
“我从没说她是个坏女人。”
“但是你认为她是个拜金的女人,对不对?”美代一改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态度变得既严肃又正经。
他回望着她,神情有点儿沉重。
“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她拜金,可是我们没有任何人看不起她或是厌恶她,你……你知道为什么吗?”美代瞪着两只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像是怕自己说漏了什么,也怕他听漏了什么。
“前辈的妈妈在她十五岁那年就过世了,过世的原因是他们家拿不出昂贵的手术费。”她幽幽地又说:“前辈她爸爸身体也不好,这一次要不是有你帮忙,可能也会落得跟她妈妈当年一样的下场,说真的……她妈妈的死对她的影响非常大。”
虽然是说着别人的事,美代竟然也红了眼眶。“前辈是个很善良的人,她对我们每个人都很好,我们也从不认为她拜金是多大的罪恶,因为……”
他眉心微锁,定定地凝视着她。
美代吸吸鼻子,“很多女人拜金是为了自己的物质欲及虚荣心,但是前辈是为了让她所爱的人都能幸福。”说完,她年轻又带着点稚气的脸上突然漾起一记笑意,“如果你喜欢她,拜托你……请让她幸福。”
听到这儿,他已经知道奈奈之所以拜金的原因了。
原来奈奈是因为母亲的过世而变得如此,她只是希望金钱能保障她及家人的幸福,因为她不想让母亲当年的不幸再重演一次。
“我知道了。”他了然地一笑。
美代露出了一记安心的微笑,,“那么……前辈就拜托你了。”她朝他深深地一欠身。
“对了,”美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可以打手机找她呀!你有她的手机号码吗?”
他摇摇头,“没有。”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他这才想起他和奈奈之间有一支“专朋手机”。
“谢谢你提醒了我!”他高兴的在美代脸颊上一掐,转身就急急离去。
美代望着他远离的背影,一脸困惑不已。
☆ ☆ ☆
奈奈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为的就是将白川龙介的影子摆脱掉。
只是越是晃,她的心绪就越是紊乱;末了,她仍是什么都摆脱不了。
“第一次”是她的金龟婿的最大筹码,不到最后关头,她是绝不轻易祭出的。但这一次为了父亲的手术费,她将她的“第一次”押给了白川龙介。
其实她心里倒没多大的不甘或是懊恼,因为将第一次给了惟一让她心动的男人,一点都不让她觉得遗憾或可惜。
真正教她难过的不是她失去了最有利的筹码,而是那么珍贵的第一次竟是在那种充满了痛苦、懊恼、愤怒,还有不安、恐惧的情况下发生。
她其实可以让过程更好的,但是为了她小小的自尊及好强,她没有坦然地去面对他、面对自己;终了,竟搞得两人彼此憎恨、彼此攻击。
怎么会是这种结果呢?她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一团糟?难道就为了她那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尊严?而现在,她得到她想要的尊严了吗?
没有,她什么都没得到、什么都没赢。
她是个输家,彻底而又可悲的大输家!
不知不觉,奈奈已经走到了上次和他相遇的PUB门口。
她抬眼望了那满是霓虹灯管的招牌,脚下不由自主地就往里头走。她需要一点酒精来帮助她入睡,因为她已经好些天都睡不着了。
一进入PUB,她便往吧台一坐,这是她以往绝不坐上去的位置,但今天,她感觉自己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了。
刚坐下来没多久,两名同行的男子便挨了过来。“小姐,你一个人?”
“唔。”她虚应着。
“我们请你喝一杯吧!”男子殷勤地邀酒。
她摇摇头,“不了,我……”
“别那么客气嘛!”男子打断了她,两人一左一右地将她夹在中间。
她蹙起眉心,“你们别烦我……”她心情不好,是真的不好,她不希望再有人来烦她,尤其是男人。
“唉唷,你别拒人于千里之外啦!”两名男子嘻皮笑脸,死缠活赖地硬是不愿离开。
奈奈不耐地一瞪,脱口就说:“别烦我,我认识关西联合的白川会长,我……”话一说出,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以前也曾经在白川龙介的面前说过同样的话,但当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就是关西联合的白川会长。
现在,她是真的认识了白川会长,但是她与他却已经是难以挽回的关系了。
两名男子互观一记,又是一笑,“你别开玩笑了。”
“是呀,像你这样高贵又有气质的美女,怎么会认识那种流氓呢?”
“他不是流氓!他……他比你们好多了。”是呀!白川龙介比这些男人好太多了,是流氓、是黑道又怎样?他是个好男人,百分之百的好男人!
可是,她和这个好男人却已经无缘了。
那两名男子疑惑地望着她,“小姐,你想拒绝我们也不用扯这么离谱的谎嘛!”
“就是说嘛,”他们两个一搭一唱地说着。
“我不是说谎,我真的……”她戛然而止。
真的什么?她跟白川龙介是什么关系呀?不,他们可以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除了……除了她和他发生过那么惟一的一次身体关系外,他们再无任何瓜葛了。
想着,一股深浓的悲哀倏地从她心底深处窜出——
她跳下高脚椅,穿过拥挤的舞池,一个箭步就往洗手间的方向奔去。
那两名男子互使了个眼色,随即离开吧台,尾随着奈奈而去。
奈奈一踏出洗手间,就被两只强而有力的手臂钳住。还没来得及大叫,她的嘴巴已经被捂住了。
定神一看,钳住她的竟是刚才那两名男子中的其中一个。
“唔!”她奋力挣扎,却只是被一路往逃生门的方向拖去。
“没有人,快点!”那两个男人一名负责擒伏她,一名负责把风,可说是合作无间。
在抵抗之间,奈奈闻到他们身上浓浓的酒味,很显然地,他们都喝了不少。
奈奈又踢又挣扎的,一不小心就踢掉了一只鞋;那个负责把风的男人捡起她的鞋,随手就往垃圾桶里一扔,像是在湮灭证据。
“开门。”擒伏她的男人低声催促把风的男人打开逃生门,然后迅速将她拖到逃生门外的窄巷内。
那两人仿佛经常做这种坏事似的自动分配了“工作”,当其中一人欲对她侵害时,另一人则谨慎地在防火巷口把风。
“唔!不……”奈奈像是泼辣的母猫,不停伸出利爪攻击。
那男人攫住她的手,却让她张口一咬。
“啊!”他叫了起来。
“你干嘛?”把风的男人回头脸了他一记,嘲笑着:“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她好凶的。”说着,那男人将她重重地压在地上,一手扯着她的衣襟。
在这种情况下,她心里应该是充满恐惧的,但不知为何,此刻她的心里并没有太多恐惧,有的只是对这两个男人的憎恶及愤恨。
男人的贪婪、男人的险恶……在这两个男人身上,她看见了她所不屑的东西。愤怒取代了她心底所有的畏惧,她不想,也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那男人跨坐在她身上,像只发情的公狗般露出垂涎觊觎的眼神,“放心,我会温柔一点的……”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及蛮力,她弓起膝盖,狠狠地用她仅剩的一只高跟鞋往他胯下一蹬。
“啊!”那男人呼天抢地的大叫,而奈奈也趁机推开了他。
她脱下高跟鞋,翻身爬了起来,然后快速往巷口移动。
“你帮帮忙行不行?”这一次,负责把风的男人没有回头,只是不耐地回嘴,“被强暴的又不是你,老听你大呼小叫的。” ·
“她……她……”重要部位遭到强力攻击的男人几乎说不出话来。
“哼,”把风的男人一哼,缓缓地回过了头,“有那么爽吗?真……”
一定睛,他怔住了。接着,他捂着脸又叫又跳,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狗。
因为,奈奈拎在手上的高跟鞋已经结结实实地敲一举击退两个男人后,她衣衫不整、裸足狂奔而去——
☆ ☆ ☆
今晚就像是所有倒霉的事都发生在她身上似的,才刚逃脱魔掌的她,居然又碰上当头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