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扣住她的腰,不让她有退缩的机会。他以征服者的姿态逼近她。
突然,一个念头窜进他脑中——
不,他不该占有她,不该跟她发生关系。
如果她真是带着什么目的或企图接近他,在他得到了她之后,他还能理智且冷落地对付她吗?若她要的只是物质上的满足,他无所谓,但若是她的真正目的可能危及冰川家成是整个双川会呢?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他揭穿了她、擒住了她,他舍得对她做任何惩戒吗?
不对,事情不是这么进行的!他应该先弄清她的底细,在事情还暧昧不清时,他不能动她,绝不能。
她是一个即使还未被他占有,也能教他近乎疯狂的女人,他不敢想象他真正得到她之后,他会为了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身为双川会的左长,他不能因个人的情感而对隐藏的危机视而不见。
现在英作已经冒险上了船,而藏在暗处的敌人也可能随时主动出击,是不是他的敌人,他还不知道。而就算她不是敌人,在这种敏感时刻出现他身边的她,也可能是个“饵”。
他不能爱上“饵”,不然他的下场就可能像是贪吃的鱼般,成为老黎的上桌佳肴。忖着,他倏地松开了她,霍地站起。
眼见几乎要被他占有,而他却突然抽身而退,原本内心惊惶不已的不觉错愕。
“穿上衣服,我带你出去。”京介神情微带懊恼。
当他背对着她,她颅见了他背上那一条活灵活现、仿似随时会从他背爬出来的龙——
“你摩蹭什么?”他转过身来,神情愠恼。
“你……”她抬起眼看着高高站在面前的他,“为什么不要了?”
他睨着她,沉默了一会儿。
“我没兴趣了。”
没兴趣?不知怎地,他这样的回答让她有一种受伤的感觉。
但—一她不该有那种感觉的。像他这种黑道头头,对女人的态度一定是漫不经心的,因此她不该对他的感情有一丝一毫的企盼,再说—一她怎么能对他有什么企盼呢?她留在大阪的目的是为求一个真相、讨一个公道啊!她应该庆幸自己进过一动才对……
“是你不要,可不是我不配合。”她掠过他身侧,淡淡地、不在乎地说了一句。
呼吸着她走过去后那残留在空气中的暗香,京介的心底有一股深浓的懊恼。
该死!他居然对她认真了?!
他不该在意她的,因为即使到了最后他发现她的存在是无害的,他也不能给她什么未来或保证.
因为—一他是个有婚约在身的男人。
他这一辈子从没违抗过他的父亲,而为了这个
女人,他能做出让父亲生气失望的事吗?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前厅,沉闷而静寂的气氛让小舞觉得有点尴尬。
突然,一名年约二十二、三岁的年轻女孩,自外面大步地走了进来。她烫着一头长而浪漫的卷发,身着色调明亮的连身洋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青春洋溢的气息。看见京介跟小舞一前一后地自里头出来,她那双铜铃似的眼睛立刻恶狠狠地瞪住了小舞。
这年轻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池田美保——京介迟迟不肯娶进门的未婚妻。
她在俱乐部里听到不少,关于京分跟一名女子交往甚密的话语,今天本是想来找他问个明白的却没想到会这么凑巧地遇上了传言中的女子。
以往京介也不是没有过别的女人,但那通常是玩票性质,根本不会有所谓的第二次。但这一回她听见的不是这样。
据说那女于在俱乐新里勾搭京介,而京介也立刻就跟她辟室寻欢,后来那女子还进了冰川家的门。
这并不寻常,而为了巩固自己未婚妻的地位.她不能像以前视而不见、置若罔闻。
“美保?”见她突然出现,京介不觉讶异。
美保到这儿来的次数是少之又少,原因是因为他母亲不喜欢她,而她也觉得他母亲越老越难缠。为了不受气,她除了过年及父亲生日时来走动走动之外,几乎是不踏进冰川家大门的。那么……她今天为何而来呢?
美保没应他,只是走到了小舞面前。
“这位姐姐怎么称呼?”她瞪视着小舞,唇角微微上扬,但那眼神却是骄慢。
虽然她表现得不是太友善,但冲着她喊她一声
姐姐的份上,她好像没有不回答的道理。
“我姓柳生,柳生舞。”她说。
美保撇唇一笑,带着隐隐的怒意。“我姓池田,
池田美保。”话落.突然拍起手,冷不防地给了小舞一记不留情面的耳光。
她这一巴掌打得太突然,不只小舞来不及反应,就连她身后的京介都为料想不到而阻止不了。
小舞的脸颊上有了一个非常明显的五指印,但她却因为震惊而傻住。感觉自己的脸好烫、好热,谈不上痛,毕竟那震惊已经掩过了所谓痛的觉。
这名叫美保的女孩为什么要动手打她?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
“不要脸!”美保怒骂一声,作势又要掴她耳光。
“美保!”这一回,京介没让她如意。
他出手攫住了美保高举的手臂,将她狠狠地甩向一边。“你做什么?!”
“我打她!”见他护着小舞,美保更是愤怒.“我就是要打她!”
“你疯了?”京州皱起浓眉,一脸懊恼不悦。
美保瞪着他身后还未回过神的小舞,“你这不要脸的臭狐狸精,居然敢勾引我未婚夫?!”
一直没回过神的小舞在此刻突然惊醒。
未婚夫?她陡地抬起眼瞪着京介,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股。刚才那热辣辣的、巴掌,忽然变得不痛不痒了,因为他已经有婚约的事更加震撼了她。
难道方才他在最后关头没有要了她,全是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如花似玉、青春貌美的未婚妻?如果真是如此.他为什么要招惹她?虽说一直都是她表现出一副主动的样子,但他毕竟也给了她回应啊!
“你以前再怎么玩都不是认真的,这次居然把她带回家里来?”美保向来是被娇宠着的女孩,一撒起泼来难免没完没了。
“一你在胡说什么?”因为美保的父亲是为了保护他父亲而死,所以对于美保,他的态度通常是温和
的,平时就算她再怎么野蛮、再怎么不讲理,他总是当她是小孩子闹脾气地置之不理。不过她今天动了手,打的还是在他心里占了极大位置的小舞,他就不由自主地恼火了。
“你还护着她?”美保气呼呼地瞪着他,“我是你未婚妻耶!你要睡别的女人,怎么不来睡我?!”订婚这么久,他从来没动过她一根毫毛。甚至连亲都不曾亲过她。
听见她如此不顾身份、不顾场合的大胆言辞,他不觉蹙起了眉头。“美保,你……”
“我不管!”美保愤怒地瞪视着面无表情站在他身后的小舞,“我要告诉冰川伯伯,让他帮我做主!”说着,她一甩头就往内院里冲。
“美保,”京介拉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这事要是惊动了父亲,父亲一定会因为他惹美保生气而怪罪他,因此他绝不能让美保闹到父亲那儿去。
“你心虚?”美保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他眉心紧锁,莫可奈何地。
“美保。”突然,冰川博子的声音自里头传了出来。
得知美保登门大闹的消息,冰川博子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大厅。她望着娇蛮任性的美保,然后再看看睑颊红肿的小舞,不觉神情冷肃。
“博子伯母……”美保虽性情刁钻,但在冰川博子跟前,她还是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你这是什么样子?”冰川博子表情严厉地瞪着她,“谁准你在冰川家大吵大闹的?”
“是……是京介他不好。”美保怨慰地睨着京介,然后手指着始终不发一语的小舞,“他带这个狐狸精回来,他—一”
“住口!”冰川博子沉声喝止,“你胡说什么东西?柳生小姐是我的客人,什么狐狸用不狐狸精的?”
美保错愕地一震。
客人?她只是冰川博子的客人?不,不是的女性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跟京介有着不寻常的关系。如果她真只是冰川家的客人,刚才京介为什么一直不解释?依她看,冰川博子不过是在帮他及那女人解围罢了。
不过即使她心里并不相信、也不服气,但毕竟冰川博子都说出口了,她还能说什么吗?
“一个得体的女人要明白事理、性情沉稳,像你这样,以后怎么当一个待家的女人?”冰川博子毫不客气地诘责着她。
“冰川老师,”突然,打从被掌掴后就一直没有开口的小舞发出声音了,“只是一场误会,算了。”
“小舞?”冰川博子一脸心疼。
小舞淡淡一笑,望着美保,“池田小姐,我跟你未婚夫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放心。”说罢,她转身朝冰川博子一欠,“告辞了,冰川老师。”
没有任何人来得及留她,因为她在说完那些话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说什么只是客人?!光是看到她打柳生舞时,京介脸上那不舍及懊恼愠怒的神情,她就敢断定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
太过分了!现在不只京介睁眼说瞎话地出饰太平.就连冰川博子都脸不红、气不端的为他及柳生舞的暧昧关保护航?
从小她就非常崇拜京介,虽然他一直当她是小孩子,但她可是心心念念地期待着嫁给他当妻子的那天。她绝不让任何女人抢了她的位置,就算冰川博子摆明了站在那个女人那边,她也不让她们称心如意。
“美保,你可以走了。”冰川博子睨着她,语气冷淡。
美保眉心一拧,脚儿一踱,“哼!”她气冲冲地转身,拔腿就跑了出去。
京介蹙眉一叹,神情无奈地。
“京介,”美保才走,冰川博子就问:“你是怎么了?”
他一时没弄懂,“什么怎么了?”没头没脑地谁懂?
“我要你送小舞出去已经是几十分钟前的事了,怎么到现在她还在这里?”说着,她唇角勾起一抹试探的笑意,“这段时间,你们都做了什么?”
他知道她在套他话,虽说他没有什么是不能让她知道的,但像这种纠纠缠缠的男女感情,他还最放在心里就好。再说,他目前根本还不确定小舞对冰川家是否会造成危害,说什么都言之过早。与其让母亲梦碎,还不如什么期待都不给她。
“她刚才不是说了吗?”他闲闲地、仿若无事“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冰川博子轻声地一哼,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别忘了你可是我生的。”她话中有话。
身为母亲哪有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葫芦里卖什么药?尤其她还是个非常聪明机灵的母亲。
※※※
跪坐在冰川秀行的房里,京介是恭谨而小心的。
冰川秀行有着一头银白的发,五官轮廓都极深,细看之下,京介是有八、九分像他的。
冰川博子坐在一旁,径自从几上的茶壶里倒水喝。
“京介,”冰川秀行声线既深沉又沙哑,“男人在外面玩玩是无所谓,但是千万别当真了。”
光是这一句话,京介就知道刚才的事肯定有人告知他父亲了。
低着头,他没有说话。
“池田死前将一双儿女都交给了我,我不准你伤了美保,她可是一直在等若你。”
“老头子,你说什么啊?”冰川博子听不下去,立刻提出反驳,“为什么要勉强年轻人的感情?”
冰川秀行拧起还相当浓密的眉毛,懊恼却又无奈地看着她,“什么勉强?做人要知恩图报。我混了几十年的黑道靠的就是‘情义’两个字。”
“京介不爱她,我也不喜欢她。”她毫不隐瞒地道出自己的心情。
“别忘了池田是为我而死,我有照顾他们兄妹俩的责任。”
她挑挑眉心,哼地一笑,“那干脆你自己娶她好了。”
冰川秀行恼羞地道:“你胡说什么?为老不尊!”
“哼,你自己都不想娶那疯丫头了,还要京介娶她?”她双臂环胸,摆明了要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你!”自知说不过伶牙俐齿的她,他只好莫可奈何地吹胡子瞪眼。
“父亲,母亲……”看双亲为了自己的事而吵起嘴来,京介只觉得罪过极了,“别为这件事吵嘴了。”
“京介—一”儿子的孝顺让冰川博子觉得心疼。她知道他并不想娶美保,要不是为了他父亲那套什么“情义”的过时思想,他根本不会答应跟美保订婚。
并不是她不重情重义,而是她认为丈夫不该因为恩情,而要求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
“母亲,”京介对着母亲摇摇头,神情坚定而不容置疑,“别说了。”
其实冰川秀行哪里看不出儿子心里有多勉强,但是为了好好地照顾美保及她哥哥光森,他什么都肯做、都肯牺牲。虽说要京介牺牲自己的爱情来成全他的情义是件非常不公平的事,但他知道京介会明白他的心情,因为他是他的儿子。
“京介,”他干咳了一声,幽幽地道,“找个时间赶紧把美保娶进门吧!”
“是。”京介一欠,“等手上的事情办完,我会把美保娶进门的。”
“唔。”
“如果没什么事,我出去了。”
“你去忙你的吧!”冰川秀行淡淡地说。
“父亲、母亲也早点休息。”说完,京介缓缓起身退了出去。
儿子的认命及孝顺看在冰川搏子的眼底,是既心疼也安慰。有个这么体贴亲心的儿子,固然是一件可喜的事,但看他为了顺从父亲而牺牲了爱情及婚姻,她还是不舍的。
然而,她能说什么吗?其实这件事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京介身上,只要他愿意,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一这样对他,或者对美保来说是好事吗?
蓦地,小舞那娴静的模样窜进了她脑里——
在她要京介送小舞出去后,到小舞在前厅被美保羞辱的这段时间,小舞在哪里?而京介又在哪里?他说他们什么事也没有,但他及小舞的眼底却都透露出不寻常的情绪。
若他们俩能发展出什么感情来的话,那当然是好事一桩。问题是,三十几年来一直听从父命的京分,肯违迎他所敬爱的父亲去追求真爱吗?
想到这儿,她不觉又是喟叹。
第五章
当天,美保前去长掘桥,向她的哥哥池田光森哭诉她在冰川家受到的委屈,及京介跟一个名叫柳生舞的女人走得很近的事情。
听到“柳生”这个姓氏,池田光森不禁警觉着。这个柳生跟那个已经死掉的柳生有关系吗?他心里隐隐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但他说不上来。
最近天羽那老家伙查毒查得特勤快,而京介跟英作也都积极地追查着毒品买卖的事,此时一个姓柳生的女人进人了冰川家.且跟京介搭上关系,代表什么呢?假若这个名叫柳生舞的女人,跟那个已经被解决掉的柳生芳夫有关连的话,他可就要小心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