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天羽一脸认真,英作也不觉严肃了起来。听了几段,英作面露惊讶之情,“这是哪来的?”
“是柳生芳夫的女儿给的。”天羽说,“我要你听听这录音带里的声音,究竟是谁?他为什么假冒冰川?”
提及柳生芳夫这个名字,英作是不陌生的,因为他曾经从京介那儿听过柳生舞跟柳生芳夫是父女关系。
原来柳生舞接近京介就是为了查这件事。他懂了,他全都懂了。
双川会的人在名古屋贩毒、证人在押回途中被灭口、他在船上遇袭、京介的座车被破坏,还有原以为根本不会有关连的柳生芳夫之死,都跟这个录音带中假冒京介的人有关。
“我知道他是谁。”他撇唇,露出一记森冷的微笑。
※※※
就在英作跟天羽在办公室里听着录音带的同时,两天不见小舞身影而心急如焚的京介也来到了警署。
不过,他井不是来报案,而是来找铃木刚要人。
自前天,小舞就突然失去了消息,没有留纸条,
他一把拎起铃木刚的衣领,也不管这儿是警方的地盘,而他自己则是个黑道大哥。“为什么那么对她?你根本不配让她爱你!”
铃木刚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
“你一边想娶天羽的女儿以提升自己的地位,一边又利用不知情的小舞帮你破案,你还是男人吗?!”也许是急疯了,他拎着铃木刚衣颌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铃木刚眉心一拧,也微有愠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你再不放手,我就这捕你!”
他在警署中也是小有地位的,怎容一个黑道流氓在这儿耀武扬威地质问他?再说,是他自己把女人搞丢了,干嘛找到他头上来?
“好,”京介阴沉一笑,“你捉我啊!”话罢,他突然挥拳,一拳将铃木刚打倒在地。
此起彼落的惊呼声四起,有几名警察围了上来,而也有人快速地跑去通知天羽。
虽被警察包围住,京介还是面无忧惧地瞪着铃木刚,“我爱她,我比你更能给她幸福!”他说。
铃木刚莫名其妙挨拳,实在也火大。“谁管你给她什么幸福?!”
原来之前柳生舞来找他时说她用身体换得安全,指的就是她委身于冰川京介呀!真是可恶!这世界上的好女人,是不是全教双川会这两个臭流氓头头给纠缠住啦?
听到铃木刚所言,他发现铃木刚根本就不把小舞当一回事。而这个发现,让他更加恼恨愤懑。
他突破几名警察的包围,像是不要命了般地冲向铃木刚,而铃木刚也摆出备战的姿态——
“冰川!阿刚!”突然,接到通知赶来的天羽,即时喝止了这场一触即发的男人战争。
两人放下握紧的拳头,神情冷肃地望着天羽。
“京介?”跟着天羽一起出来的英作,讶异地望着京介。
原先他听说京介大闹警署,还以为是误传,没想到真的是他。
见英作也出现在警署,京介当然也是满肚子疑惑,不过现在的他没多余心思去想。
“冰川,你太不给我面子了,居然踩到我地头上来?”天羽说道。
“这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京介指着铃木刚,续道:“天羽,你要是真想把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那你可真是瞎了狗眼。”
“你说什么?”被无故“栽赃”的铃本刚气愤地吼道。
“他为了查案,居然教一个天真的女孩牺牲自己的清白来接近我,这种人你还信他?”京介目光如炬地瞪视着天羽。
天羽一愣,有点迷糊了。
没头没脑地,也难怪他不知道京介在说什么,更不知道他究竟跟铃木刚有着什么过节。
而此时,在一旁的英作竟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几个大男人全疑惑地瞪着他。
“都是误会一场、误会一场。”他说。
“英作,你在说什么?”京介纠越浓眉,懊恼地道。
他都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英作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署长,”英作望着天羽,“请你将录音带的事告诉他吧!”
※※※
听完了天羽仔细而简短的叙述,京介终于弄憧了一切。而因为弄懂了,他真觉得对不起无故换了他一拳的铃木则。
“冰川,”误会冰释,天羽笑叹着:“想不到你也有这么冲动的时候。”
京介尴尬一笑,歉然地望着铃木刚,“抱歉,是我误会了。”
铃木刚蹙眉苦笑,“算了,幸好我还捱得住。”
“英作,”京介看着一旁不断带着嘲笑眼光睇着他的英作,“你说录音带里自称是我的人是池田?”
“没错。”英作点头,笑容一敛,“我看这一切的事都是他搞出来了,要是我料得没错,你的柳生小姐一定在他手上。”
京介眼一沉,却依旧掩不住眼底的肃杀之意,“他要是敢碰她一根寒毛,我绝不饶她!”
英作嫩唇一笑,“他是老池田的儿子,老爷子会准你动他吗?”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双川会贩毒是惟一死罪。”他说。
“你准备要‘叛逆’了?”英作玩笑似的问。
他深沉一笑,“我的叛逆期来得是晚了些。”
“冰川,泽川,”天羽打断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你们可以执行你们所谓的帮规,不过现在既然我知道了,我希望你们把池田光森交给警方侦办。”
京介沉吟片刻,“我会卖你这个面子的。”其实把人交给警方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一桩,因为那样他就不必为了如何处置池田而头痛。
“谢了,”天羽一笑,“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将池田找出来,需要警方协助吗?”
“不。”他不加思索地拒绝了天羽的“好意”。
“不?那你能找到她吗?”天羽问。
京介除了英作一眼,两人非常有默契地相视而笑。
倏地,从京介幽深的黑阵中,射出两道如利刃般的光芒,他勾起一抹鸷猛地微笑。
“大阪的流氓可是无所不能的。”他说。
※※※
京介一下达缉拿池田的命令,在二十四小时内即有了消息。
在当晚,太田在关西机场将准备飞往东京的小岛逮回。
知道京介下令缉拿池田后,小岛因为怕受到牵连而想逃跑,没想到他一现身,反而暴露了行踪而遭逮。
“会长,”太田一伙人押着小岛来到京介跟前,而在场的还有英作等人。“小岛抓回来了。”
京介面如寒霜地冷睇着被押进来的小岛,而小岛一见他便立刻屈膝跪地求饶。“会长,不关我的事……”
“小岛,帮规第三条是什么?”京介声调冷冷地。
“是—一”小岛嗫嗫地说不出口,因为一说出口等于是判了自己死刑。
“是什么?”京介沉声一喝,吓得小岛整个人趴在地上直打哆嗦。
“是—一是—一”小岛颤抖着声线,艰难地说出:
“贩毒者死。”
“很好,你没忘记。”京介眉心微微拧起,唇边挂着一记阴鸷的冷笑。
“会长,我是被逼的,一切……一切都是池田的主意……”别了这时候,他已经不记得什么“忠心护主”那一套,现在的他只想保自己平安。
“柳生芳夫的女儿是不是在他手里?”京介问道。
“是、是的。”
“他躲在哪里?”
“他—一”小岛几乎要说出口,但不知想到什么地又嘎然打住。
贩毒在帮规中是惟一死罪,他现在落在冰川京介手里,肯定是小命不保了。
不过他记得池田光森说过,柳生舞是他们的保命符,冰川京介那么在乎那小妞,肯定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把她救回来,即使是违反帮规。
于是,他决定拿这个来跟冰川京介斡旋。
“会长,我知道他藏在哪里,不过我希望他的地盘能由我来接管。”他大胆地要求。
京介眸着他,不觉地冷哼一声。“你跟我谈条件?”
“会长一定希望那位小姐平安归来。不是吗?”小岛说。
“我是希望她平安归采。”京介淡淡地说着,但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把一尺长的利刃,“但是我最恨人家要挟我。”
话落,他离座井走向了小岛,小岛见状,吓得脸色修自。
“我不跟你这种叛徒谈条件。”京介眼底有着杀戮之气。
“呃……”小岛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突然,京介将他的左手一捉,猛地按在桌上,刀起刀落地就剁了他五根手指头。
“啊!”小岛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脸色也由白转青、由青转紫。
怕他疼得到处跳,太田跟另一名兄弟一左一右地压制住他。
看着桌上五根血淋淋的手指头,小岛已经浑身抖颤,几乎昏厥。
“他在哪里?”京介沉下眼瞪视着他。
“在—一在—一”因为剧烈的痛楚,小岛说起话来又是喘又是颤她,“难—一难波一家店名叫‘绫子’的—一的地下酒廊。”
京介一听,立刻将手中沾满血迹的刀子一丢。“太田,备车。”
“是。”太田应声。
京介转身将沾到血迹的白色衬衫脱去,露出他背上那只张牙舞爪、模样威猛的龙。
他换上另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风似的卷了出去。“英作,你来不来?”临步出门口前,他闲闲地问。
“当然去。”英作兴致勃勃地道。
京分一走出去,英作就要尾随,但旋即又不知想起什么地,踱回蜷缩着发抖的小岛旁边。
小岛见他踱回来,吓得又是脸色发青,就怕英作是回来结束他的性命。
“你呀—一”英作有点幸灾乐祸地睇着他,“他已经在气头上了,你还敢跟他谈条件,蠢货!”话罢,他大步地走了出去。
※※※
难波绫子
“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因为双川会上上下下都在缉拿池田光森,一直毫不知情的美保才知道她哥哥竟违反帮规贩毒。
“贩毒会死的,你为什么—一”因为了解事情的严重性,她不禁哭丧着脸。
“我不想一辈子在冰川的脚底下。”他恨恨地说:“爸爸为了老会长送掉性命,而我只能当个角头,我不甘心!”
“哥,”美保愁眉苦脸地道,“老爷子对我们已经够好了,你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嘛?!”
“美保,你不懂。”
“我憧!”她大叫,“我知道你现在被通缉,而且一旦被捉就是死路一条。”说着,她掩脸而泣,呜咽地道,“你这么一搞,我跟京介的婚事也吹了啦!”
“别傻了,他根本不想娶你。”说着,他瞪着被他捆绑在墙角、神情疲惫的小舞,“他心里只有那个女人,等我顺利逃走,一定帮你宰了那女人!”
“哥—一”她拉住池田光森的手,哀求着:“你放了她,我帮你去老爷子面前求情,也许—一”
“想都别想!”他一哼,“冰川才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
“可是—一”美保还想再讲,但此时却突然冲进来一个神情惊慌的酒吧女。
“你想死啊?”因为心情烦躁,他没好气地骂着那酒吧女。
酒女惊恐地道:“外—一外面有—一”
“有什么?”他喝问。
酒吧女还未来得及反应,几个男人身影己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
“有我。”京介一脸肃杀地瞪着池田光森。
一见京介已找到这儿来,池田光森不难想到他大概是被小岛出卖了。
他一把推开哭丧着脸的美保,然后一个箭步冲往墙角押住被捆绑着的小舞。
“这件事跟美保无关,别为难她!”他朝京介他们吼叫着。
“放开她。”京介眼神如冰,冷冷地瞪着池田光森。
“京介,”美保冲上前,扯住了京介的手,“你让哥哥走,我保证他会把她放回来的,我求你—一”
“美保,”京介睨着她,不为所动,“他早该知道贩毒就是这种下场。”
“可是—一”她还想为池田光森求情。
“不用说了。”他打断了她,“就算贩毒这件事我不找他算账,他企图杀害两位会长也是死罪难逃。”
其实在黑道家庭中长大,她也知道自己的哥哥犯的是非常严重的错误,但他毕竟是她的亲哥哥啊!她怎忍心见他被杀?
“美保,不用求他!”池田光森做着困兽之斗,“这小贱人在我手上,我就不信他敢动手!”说着,他将手中的枪对着小舞的脑袋。
京介最怕的,他怕池田一开枪,他就会永远地失去小舞,但身为会长,他不能在叛徒面前露出惧色,也不能跟叛徒妥协。
已经被囚禁四、五天的小舞,神情疲惫却又略带歉意,“京介,对不起—一”她虚弱地道。
京介眉心一纠,没有说话。
他知道她为什么说对不起。一开始,她以为他就是杀害她父亲的人而接近他、调查他,而现在她知道一切都是池田搞的鬼,根本与他无关。她觉得自己错怪了他,因此心感歉疚。
“冰川京介,让我离开大阪,也许她还有活命的机会。”池田光森其实知道自己已经是穷途未路,但他不想投降。
有柳生舞这张保命符在手,他相信自己绝对还有死里逃生的机会。
“离开大阪?”京介撇唇冷笑,“黑道是无所不在的,你以为在其他地方就能活命?”
“你!”听出他的不肯妥协的语气,池田光森又急又恼。
他将枪口对着小舞的脑袋,撂下狠话,“好,那我就让她给我陪葬!”
“你敢?”京介沉声一喝,那眼神中满冷酷的杀气。
他一步跨前,朝着池田光森走去,“把她还给我。”
“会长!”见他竟手无寸铁地走向池田光森,太田可急了。
英作拉住了想冲上前的太田,“让他去。”他一派轻松地笑笑。
虽然他是右会长,在地位上跟京介是平起平坐的,但他一向尊敬长他一岁的京介,因此只要有京介在的场合,他通常都是不“轻举妄动”的。
“池田,把她还给我。”京介无畏无惧、直挺挺地站在池田及小舞前面。
池田光森紧张地握紧手枪,“你要是敢动手,立刻宰了她!”
面前是她爱的男人,而背后是要杀她的男人,介于京介及池田之间,小舞竟不觉惊惧。
这个男人为了她甘愿冒险,甚至在枪口下也是毫无惧色,能被这样的男人爱着,就算死也不足为惧了。
“你可以开枪打烂她的头,但是在你开枪的同时,我会擒下你。”京介知道自己在赌,但是身为黑道的他早已将赌视加平常。
他赌命、他赌一生、他赌未来—一从他生在冰川家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注定要赌一辈子。
“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会要你为她的死,付出你想象不到的代价。”他冰冷的黑眸坚定地、狰狞地逼视着惴栗不安的池田光森。
“什么?”池田光森难以置信地抖动着唇角。
“我再说一次,把她还给我。”他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