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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泼妻 page 2 作者:黑田萌

  “朋友,你若不表明来意,休怪陆某无礼!”陆东堂说罢,提剑便迎向那黑衣人。

  几回合下来,陆东堂并无法占到上风,而黑衣人似乎也没有伤人之意。

  过了一会儿,陆东堂渐觉不敌,一个闪神,他的剑竟被黑衣人拨得飞射而出。

  趁陆东堂心慌之际,黑衣人飞身欺近花轿。

  “不准你动我恩人之女!”陆东堂焦急地大喝。

  而黑衣人仿若未闻地一剑挑起轿帘,定睛看着轿内早已掀起头盖的水脉。

  水脉怔望着突然掀帘的黑衣人,脸上不惊不悸,只有一丝微微的好奇。

  迎上黑衣人露出的一双眼睛,她心上莫名地一震。那是双很迷人的眼睛,自信而充满霸气。

  忽然,她的胸口狂震了起来,而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

  那对眼睛就像是两口深潭般,直将她的心、她的灵魂全吸了进去。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好像全身力量都快被吞噬掉的感觉。

  她不想接受父亲这种安排,她不想接受这种既定的命运,她……她要向世俗的一切挑战。而这个不明来历的黑衣人,也许就是她的一个“契机”!

  “带……带我走。”蓦然间,她听见自己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他微微一愣,迟疑地伸出手来轻抚她的脸颊。

  刹那间,她觉得被他所抚摸的地方一阵热烫,然后心跳也跟若狂乱起来。

  她怔怔地与他相望,而他也以一种奇异的眼神回望箸她。

  “大胆!”陆东堂飞身向前,提剑直取黑衣人。

  黑衣人抽回了手,眉眼间似笑又非笑。他纵身一跃,刹那间便消失在高耸参天的树梢上。

  陆东堂紧张地跑过来,“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她失神地说。

  蓦地,她发现到一件事,就在那黑衣人一跃而去的同时,她的心也被他给带走了。

  “门主。”陆东堂的随扈迅速地走近,“不知道这黑衣人的目的是什么?”

  “唔……”他沉吟片刻,“他掀花轿似乎只为了看看里面坐着什么人,也许……是认错人了。”

  和黑衣人交手之后,他发现黑衣人并没有恶意及杀机,而且他使剑的招式十分奇怪,不像是一般的剑式。怪了,这人究竟是谁?他想看的又是什么?

  “该不会是在这一带横行的山贼、盗匪吧?”那随扈又提出疑问。

  陆东堂沉吟半晌,“不像。”要是山贼盗匪有这样的本事,那可真是世道险恶呀!“总之这趟路,大家都要小心一点。”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轿里坐着的不只是恩人的女儿,还是他未来的儿媳妇,他还是小心为上。

  *  *  *

  黑衣人飞出林子,但并未即刻离去,只是远远地望着花轿渐行渐远……

  摘去头巾,他露出了一张性格的俊脸。风吹拂着他散开的黑发,更添他豪迈不羁、桀骜不驯的迷人风采。

  “哼。”他撇唇一笑,有点高深莫测。

  他约莫三十岁上下,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让他看起来有些骄傲,他的唇片丰润而饱满,勾起一边唇角时带着几分邪气及英气,是个十足的俊挺男子。

  “宋水脉……”他喃喃自语。

  这拦轿的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陆东堂那行踪飘忽的独子陆镇淮。

  他从塞外回来经过此地,听说云霞山居的宋家正在为女儿招亲;他闲来无事,正打算要上山瞧个究竟,顺便也拜访当年的救命恩人,没想到才到山门就听见宋家大小姐已许配给藏剑门少主之事。

  他父亲径自帮他决定婚事,也不问问他的意见,就随随便便地替他觅了一个媳妇儿,这真是太教他震惊了。

  他天性喜爱自由,又习惯云游四海,岂有让一个不知名的女人套牢他之理?

  再说,宋家是陆家的恩人,他实在很担心父亲会为了报恩,而委屈地娶回一个不知哪里有缺陷的女人回来。

  为了先一探究竟,他乔装拦轿,甚至改换兵器,就是想“先睹为快”。他打定了主意,要是这宋家大小姐差强人意,他是打死都不会回藏剑门“自投罗网”的。

  不过这惊鸿一瞥,他却让宋家大小姐那沉鱼落雁般的姿色所震慑住。

  她有一张白净的鹅蛋脸,弯弯的秀眉看起来很有脾气,小巧的鼻子让她不觉小了几岁,还有那晶晶亮亮的大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似的……最引人遐思的是,她那张樱桃般的小口掀动着,仿佛在期待着谁一样……

  真是个标致的姑娘家,那姣美的样貌比起醉心楼的花魁——月影姑娘,可是一点也不逊色。

  带我走……

  她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说出这种话?莫非她坐上花轿是情非得已?什么样的女人会对一个陌生人提出这种要求呢?好奇怪、好不可思议的女人!

  这一刻,她的特别引起了他心底强烈的好奇及探索的渴望。

  他不是个能被拴住的男人,但这一回,他却觉得自己也许还挺适合安定的。

  此刻,他只想赶紧回藏剑门去等着花轿上门。

  想着,他纵身跳入林中,然后以他傲人的轻功在林中疾行……

  第二章

  十几日的路程,花轿终于回到了藏剑门。

  一下花轿,水脉就被眼前这气派宏伟的大宅给震慑住;她原本以为藏剑门不过是个江湖上的小门小派,没想到其建筑之雄伟,根本已赛过云霞山居。

  中门一开,入目的就是几可乱真的庭园造景,奇石飞泉,好不壮丽。

  虽说藏剑门位于城中,却有着一种超脱世俗的清静,丝毫不见一丁点的尘嚣味儿。

  “水脉小姐,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你要什么都尽管吩咐底下的人。”陆东堂依然未改口。

  “陆叔叔,”她凝望着陆东堂,“别再叫我水脉小姐了,您喊我一声水脉就行了。”

  陆东堂释然一笑,“好、好……”他一直不敢直接喊她的名字,就是怕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现在看来,她似乎调适得很好。

  “门主,”几名护院驱前迎接陆东堂及水脉,“路上辛苦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陆东堂的心情显得相当高亢。“快找几名利落一点的丫头来服侍水脉小姐,听见了吗?”

  “属下马上去。”护院恭谨答道。“对了……”说着,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少主回来了。”

  陆东堂一怔,“镇淮回来了?”这可真是稀奇,他从没见过他在捎完信后,这么快的时间里就返回藏剑门的。莫非……这只倦鸟终于想回家了?

  不过这真是太好了,既然他已经回来,那么这桩婚事就可以早办早了。

  “他人呢?”他急忙问道。

  “少主他又出去了。”护院面有难色地说。

  他髯眉一揪,“又出去?去哪里了!?”这浑小子真是一刻都坐不住!

  护院觑了水脉一记,嗫嚅道:“少主他……他到……”

  “怎么吞吞吐吐的?”陆东堂脸上一沉。

  “是醉心楼……”护院的声音已经尽量压低了,但醉心楼三个字还是传进了水脉的耳朵里。

  醉心楼?听起来是挺典雅的,不过看那护院吞吞吐吐的,想必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

  好呀!这陆镇淮要真是个不长进的纨绔子弟,看她不立刻跷回家才有鬼!

  陆东堂眉梢一挑,想发怒却又因为水脉在旁而隐忍下来。“去把他找回来。”他沉声命令着。

  “是!”那护院应声,旋身就往大门口跑。

  陆东堂的脸上明显地不悦,和刚才相较实在是天差地别。他毕竟是武官出身,什么都藏不住,什么都往脸上搁。“陆叔叔,您没事吧?”水脉瞅着他问。

  他一回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来,我带你去见见你未来的婆婆。”

  “噢。”她讷讷地点点头。

  *  *  *

  陆东堂的夫人是四川唐门的小姐,年轻时亦是个名号响亮的人物;当年,提起唐门小姐“唐霜”,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霜霜。”陆东堂一进东厢,就急着呼唤妻子的名字。

  听见陆东堂还叫夫人为霜霜,水脉不觉想笑,看他一派严肃的模样,却喊自己的夫人霜霜!?真像是在喊小娃儿。

  东厢的门一开,一名略显富态,但面容高贵的妇人姗姗而来。“东堂……”

  “咦?”睇见陆东堂身后的水脉,她脸上有着一丝惊喜,“她不会就是……”

  陆东堂回来的路上已经以飞鸽传书向家里告知了所有事情,因此唐霜不难猜到他身后的这位小姐就是当年恩人的千金。

  “是的,她是水脉小姐。”陆东堂说。

  唐霜趋前握住水脉的手,脸上满是欣慰之情。她满意地端详着水脉,“我们家淮儿真是好福气,居然能讨到这样的媳妇儿。”

  自幼便失去母亲的水脉对眼前的唐霜有着一种无以名状的亲切感,她喜欢这个妇人,但……她还不习惯当任何人的媳妇儿。

  “夫人……”虽说她们姐妹五人自小就被父亲给宠坏了,但该有的礼仪应对还是有的。

  唐霜微皱起眉,“夫人?你真是太见外了。”说着,她拍抚着水脉细嫩的手背,“你该叫我一声娘或婆婆,不是吗?”“唔……”她睇着唐霜,还真有点喊不出口。

  “不打紧。”唐霜似乎看出她还有点不习惯,十分体谅地说:“慢慢来,不急。”

  “霜霜,”陆东堂打断了她,“水脉一路风尘仆仆地也累了,你先让她休息去吧!”

  唐霜一顿,笑说:“倒是,你瞧我乐昏了头,居然还在这儿叨絮个没完。”话罢,她唤来两名丫环,“春棠、秋菊。”

  两名闻声而来的丫环恭恭敬敬地问:“夫人,有什么吩咐?”

  “快带少夫人回房里休息,顺便备水让少夫人梳洗一番。”唐霜叮嘱着。

  “是。”春棠和秋菊一欠身,恭谨地走向水脉,“少夫人,这边请。”

  水脉向陆东堂及唐霜告了退,便随着两名丫环离开了东厢。

  *  *  *

  被花轿震了十几天,水脉觉得腰脊都快断了似的。坐在浴桶中,她舒适地伸展着腰肢。

  突然,门外传来了丫环们细细碎碎的谈话声……

  “少夫人来了呀?”那显然是另一个丫环的声音,而不是刚才的春棠和秋菊。

  “嗯。”春棠应着。

  “听总管说,少夫人是门主的恩人之女,是不是?”

  “听说是这样……”

  “门主该不是为了报恩才……”那丫环低声说着,语气中带着谑意。

  秋菊低声喝止,“别乱说,人家少夫人花容月貌,可不是因为嫁不出去才强迫推给咱们少主的。”

  “唉……”春棠突然感慨地一叹,“花容月貌又有何用呢?”

  “春棠,你怎么这么说?”

  “难道不是吗?”她语意惋惜,“少主根本是个浪子,一直以来又跟月影姑娘走得那么近,看来少夫人这空闺是守定了。”

  “嘘!”秋菊年岁较长,跟这些嘴碎的小丫环还是不一样的。“别在这儿乱嚼舌根了,要是让少夫人听见,看你们怎么办!?”

  “放心,我们说得这么小声,她听不见的。”春棠心存侥幸。

  但不幸的是,水脉的耳力一向好过寻常人,因此丫环们的谈话可是一字不漏地进了她的耳朵。

  月影姑娘?她是谁?是陆镇淮的相好?

  哼!原来陆镇淮不只是个行踪飘忽的浪子,还是个贪好女色的登徒子呢!这么看来,刚才那护院提及的醉心楼,应该就是那月影姑娘住的地方 ?

  要她嫁给一个喜爱流连在莺莺燕燕之间的男人?真是做梦!

  不成,趁现在还未正式拜堂成亲,她还是早早跷头回云霞山居才是!

  想着,她倏地自浴桶中站起,伸出手,东摸西摸地要捞回搁在床上的衣物,但无论她怎么摸就是摸不着东西……

  “奇怪?”她疑惑地转过头,当下吓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床上坐了个男人,而且正用一种兴味的眼神凝睇着她。

  她怔怔地望着他,忘了尖叫,也忘了自己正一丝不挂地站在这陌生男人面前。

  这男人有着一双深邃又深沉的眼睛,看起来有种强硬傲慢、我行我素的味儿,他的眉斜飞入鬓,十分英气,而那鼻梁高挺而端正;他的唇饱满而迷人,微微扬起时还带着点无伤大雅的邪气;他的发丝随性地披散在肩背上,鬓边及两颊还有些许的胡渣,虽然感觉有点不修边幅,却又格外地豪迈性感。他是个俊逸男子,不过……

  他是谁?

  天呀!她怎么还有心情在这儿欣赏他?被陌生男人看见身体,她不是应该要大叫,然后赶紧拿个什么东西遮掩住自己的身子吗?

  “你找衣服?”他笑问着,那声线既低沉又浑厚。

  她像失了魂地瞪着他,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

  “还是……你不想穿衣服了?”他撤唇一笑,有一丝狡黠及使坏。

  被他这么一狎戏,水脉终于回过神来。

  “啊!救命呀!”她扯开喉咙,放声地尖叫起来。

  “少夫人!”门外的丫环们一听见她可怕的叫声,七手八脚、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

  见她们少夫人一丝不挂地坐在浴桶中,而床上又坐着一个男人,她们不禁都傻了眼。

  不过最让她们震惊的是……坐在床上的人居然是她们少主。

  “少……少主?”

  “你们都出去吧!”他气定神闲地一笑,抬手挥退了丫环们。

  “是。”丫环们低着头,迅速地退出门外。

  听见丫环们恭敬地称呼这陌生男人为“少主”,水脉惊愕得张大了嘴。

  他……他是那个浪子兼登徒子?也就是她即将下嫁的陆镇淮!?

  观着她那好笑的表情及反应,镇淮对她的兴趣不觉又浓厚了些。太可爱了!要是换了月影,一定不是这种反应。那倒是,月影是醉心楼的花魁,虽不是来替下泡的接客姑娘,但至少应付男人也是有着相当的经验,而眼前这宋水脉想必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吧?

  “把衣服还给我!”看他的眼睛还不规矩地在自己身上游移,她忍不住怒斥着。

  她素来强悍得很,一向也都不吃男人的亏,但这会儿全身光溜溜的,就算她多想当一只发狠的母老虎,看起来也像极了一只虚张声势的小猫咪。

  他霍地站起,手里拿着衣裳,缓缓地欺近了她。

  “别过来!”她满脸羞红地斥喝着他,“你……你这可恶的登徒子!”

  他嗤地一笑,“你早晚都得和我‘袒裎相见’,现在不过是提前练习罢了。”说着,他便将她从浴桶中拉了起来。

  水脉虽已二十有三,却还不曾经验过男人,更甭提是在男人面前赤身裸体了。她惊羞地反抗他,却不敌他的强劲臂力。

  “放开我!”她朝他叫嚣着:“我还没决定要嫁给你呢!”

  “噢?”他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你已经坐着花轿进门了,还说没决定要嫁给我?”

  她张开嘴,气得想咬他;但他的力道实在太大,她根本伤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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