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博札尔快步进到大厅中,脸上涎着笑脸,“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博札尔虽然在宋土呼风唤雨,但和开国三将一比,人家是天,他是地,怎么都赢不过人家。
再说“赤骥”,和苍狼及黑鹰他们两人不同,他是贵族出身的军人,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武将,其身分地位高过朝中武官。
这次他一声不吭进了关,一定是有什么诡秘的任务在身。
“将军入关为什么不通知一声?”博札尔满脸堆笑,“今晚就留在府里让我为将军您洗尘吧!”
额济纳不领情地冷哼一声,“将我妻子交出来。”
“将军的妻子?”博札尔疑惑地问道,“将军什么时候成了婚?”传闻赤骥爱马成痴,什么女人都引不起他的兴趣,他何时娶了妻子?
额济纳冷漠地瞧了他一眼,“你手下抓来的宋国女子,就是我的妻子。”
博札尔猛的一震。真是见鬼了!那宋国女人会是大金猛将赤骥的妻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想那女子刚才自称她是边关参将月慎之的女儿,一个宋国武官的女儿怎会嫁给金国将军为妻?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蓦地想起了一件事。……
月慎之?他不是高嵩的亲家吗?那么说来,在他房里的那女子就是高嵩声称被掳走的媳妇罗?
怪了,高嵩遭掳的儿媳怎会跟赤骥在一起,而赤骥还说那是他妻子?
事情似乎不简单,这其中难道有着什么关联?莫非——莫非他和高嵩的事已经被发现了?
不,看赤骥的样子不像是发现了什么,他千万不能自己吓自己,自乱了阵脚。
“原来那位姑娘是将军的妻子,真是——”
“废话少说!”额济纳沉声一喝,“快将她交给我。”
“是,是!”博札尔暗暗庆幸他还未对她下手,不然这回可真是……
他转而吩咐两名侍女,“你们两个去将军夫人请出来。”
“是。”两名侍女应声而去。
盯着侍女们离去,博札尔转而问额济纳,“不知将军入关所为何事?”
额济纳依旧是面无表情,“你没对我妻子做些什么吧?”他眼盯着博札尔,眼神中隐露杀机。
“没。”博札尔急着解释:“我什么都没做。”
“那最好。”他冷然一笑,语带威胁,“博札尔,你在这儿做了些什么,我不想管,但要是我发现她少了一根寒毛,我会要了你的项上人头!”
博札尔心头一震,不觉背脊一凉。
额济纳话中带话,像是在提醒着他什么似的。难道他知道了“那件事”?
这时,两名侍女已将昏沉沉的云儿扶出。
“云儿!”额济纳霍地站起,上前将云儿揽入怀中。
云儿抬起迷离的眼眸,软软地吐出一句:“额济纳!”
他将她拦腰抱起,一声不吭地就往大厅外走去。
“将军!”博札尔跟上前,急急问着:“将军何不留在府里?”
额济纳回头瞥了他一眼,那眼底的愤怒令博札尔不觉倒退三小。他快步走出大厅。
待额济纳上马离开,博札尔脸上笑意一叫。“哼!”
“大人,”那百夫长趋前来低声问道:“您看赤骥入关是为了什么?”
“我想皇上大概是准备南侵大宋了吧?”他说。
“属下怕他知道了什么。”百夫长一脸忧心。
博札尔沉吟一会儿,“不像。”说着,他看了百夫长一眼,“不过还是小心为妙,要是被他发现了什么,我们可就人头不保了。”
“属下明白。”百夫长恭谨地应道。
“找些生面孔去给我盯着,只要他一有动作,就立刻回报。”博札尔不甚放心地叮嘱着。
百夫长抱拳一揖,“属下遵命。”
“爷,您……您真的将这位姑娘救回来了?”额济纳抱着云儿回到客栈,小二一脸惊讶地问道。
博札尔在城里的权势比宋国官员还大,他实在无法想象,额济纳是如何将被抓进特使府的妻子给救出来的,除非……除非他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准备些水草给我的坐骑。”额济纳什么都不想解释,也不需解释。
“好的。”小二勤快地应道,“我这就去。”
额济纳抱着云儿直接回到天字号的上房。“云儿?月云儿?”他将她放在床上,而她却好像有些神智不清。
“嗯——”她无意识地呢喃,那迷离的眼眸定定地望着额济纳,“额济纳,真的是你?”
看那模样,准是博札尔为了控制她而喂了她药,只是不知道博札尔给她吃的是什么?
“云儿,你醒醒!”他轻轻拍着她的脸颊,“这里是客栈。”
云儿突然伸出双臂将他的颈子一勾,娇娆性感地把他拉向了自己。
“额济纳,我——”她腾出一只手拉扯着自己的衣襟,“我好热……”
“什么?”他一怔。
“我不要穿衣服,不要……”她神志不清地咕哝着。
原来博札尔给她吃的是春药!看来一定是因为她一直抵抗,博札尔才会以药物控制她。
“该死!”要是博札尔那狗杂碎真的伤害了云儿,他非杀了他不可!
云儿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那半敞的酥胸十足诱人。
“好热好痒,我……我不要穿衣服……”咕哝着的同时,她已经将上身衣物全拉扯开来。
她那雪白的胸脯随着呼吸高高低低地起伏着,像海浪般冲击着额济纳的理智及自制;有时他真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一般男人有这种机会,应该是不会轻易放地过吧?
他真是为了爱惜她,还是怕伤了自己?
一直以来他只跟马、跟兵、跟男人讲感情,女人,他是第一次“碰”,不是说他从没和女人做过那档子事,而是谈到感情的女人从来没有过。
原来男女之间一时扯上真感情,是这样的复杂麻烦。
“额济纳——”云儿神智迷糊的看着他。
“嗯?”他微怔。
她突然捧住他的脸,热情地吻上了他。她胡乱在他嘴上、颊上、颈上亲吻着,每一记热吻都像是火苗似的,在他身上燃起。
他想拨开她,又怕自己使力不当反会伤了她,“月云儿,你清醒一点!”
月云儿服下的春药,药性越来越强,她浑身发烫,肌肤麻痒,整颗心浮动着,她需要肌肤之亲来减缓身体上的不适。
“额济纳——”她勾住他的颈项,不断地热吻他。
她的手在他身上摸索,并不停地拉扯开他的衣服。
“额济纳——”她一次又一次呼唤着他的名字。
“额济纳?”凝视着身上的他,她露出了迷惑的眼神。
她是不是在作梦?她不是被抓进特使府去了吗?她不是被博札尔喂了药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额济纳!”她伸出双手抚摸着他汗湿的脸颊,“真的是你?”
她不是作梦。这脸颊,这鼻子,这眉毛,这嘴唇……是他,真的是他!
“幸好!幸好!”她自言自语地呢喃了两句,一下就进入了昏迷状态。
他暗下决定,待她一清醒,就立刻将他的真实身份告诉她,他要她知道他就是大金的“赤骥”,他要她成为他最珍爱的女人!
药效过后,云儿终于在他怀中慢慢苏醒过来。
“嗯?”她勉强睁开眼睛,却只看见眼帘紧闭着的额济纳。
她望向窗外,天色已经有点昏暗,现在是什么时刻呢?
“醒了?”额济纳警觉地惊醒过来。
她在他臂弯中换了个姿势,“什么时刻了?”
“掌灯时分了吧?”额济纳将她搂入怀中,低头在她额上一吻,“你肚子饿了没?”
她轻轻摇了摇头,渐渐想起她昏睡前所发生过的事,虽然她只记得一些片段,但那些片段却足够教她脸红心跳。
他们做了那件事,做了那件他先前不愿对她做的事,他先前不肯做的事怎么现在却做了?再者,她是怎么回来的?
“额济纳,我不是被抓了吗?”她困惑地抬头问道。
他想了一下,显得有点犹豫。
“额济纳,”她凝视着他,像要看穿他似的,“你还没告诉我呢!”
他一怔,“什么?”
“你是怎么把我带出来的?”她问。
“我潜入特使府将你劫出来的。”他不假思索地说了谎话。
“我们待会就走。”他说。
“嗯?”她困惑地问道,“这么急?”
他轻声一叹,“我们的身分恐怕已经被识破,还是早走早好。”
云儿怔愣一下,这才想起她曾经对博札尔说过,她是边关参将月慎之之女的事。
“对了!”
“什么事?”
她急急忙忙地从他怀中爬起来,“我跟博札尔说过我是月慎之的女儿,我想他……”
额济纳心头一震,暗暗觉得不妙。
博札尔身为金国特使,跟边关守将势必有着相当的联系,高嵩的儿媳遭劫,他一定有所耳闻吧?
要是他得到的消息正确无误码率,那么博札尔跟高嵩一定有着“交情”;所以他一定不隐瞒他发现了高家媳妇这件事吧?
看来,此处真的不宜久留!
“起来!”他将云儿一拉,“我们该走了。”
第七章
跟掌柜结完账,额济纳立刻带着云儿离开客栈,并一路往城门而去。
在前往城门的途中,他们在路上又看见欺压大宋百姓的金人,但尽管心中不平,此刻的他们却不宜再管什么闲事,毕竟他们亦是自身难保的泥菩萨。
其实看见这种情况,感触最多的不是云儿,而是身为女真人的额济纳。
他的军队向来纪律严明,绝不容许有这种欺压百姓、豪取强夺的事情发生,但不讳言,某些金国将领是真的奸淫掳掠、行径恶劣。
虽说他身分崇高,但有些事他只能要求自己及自己的军队做到,却无法要求其它军队也如此。
“杀戮”这种事一时发生在战场上,是很难去界定它是对是错的。
“这些金狗真是可恶!”云儿忿忿不平地说道。
听见“金狗”这两个字,额济纳总是觉得心里不舒坦;当然,云儿骂的不是他,但他终究是女真人,是她口中“金狗”的同义字。
“其实不是所有的女真人都这么可恨的。”他幽幽地说。
“咦?”她以为他应该恨透了灭了他家国的女真人。
他沉吟片刻,慨然说道:“不管是汉人、辽人、还是女真人,其中都不乏一些鸡零狗碎的浑帐,其实女真人里也有好人。”
“额济纳?”她一方面是讶异,一方面也被他的宽大胸襟所震撼住。
其实他说的不无道理,异族人欺压他们也就罢了,那些欺压自己同胞的汉人才是更加罪该万死。她自己不也认为,这样的大宋是应该彻底毁灭一次的吗?
只不过尽管那些罪无可赦的奸臣奸相死不足怜,但无故受连累的百姓,却还是最大的受害者。……
“额济纳,”她凄凄然地叹道,“我们还是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这儿接近边关,局势乱了一点,她相信只要往南走,情形应该会好些。
“将军请留步!”就在他们即将出城门之时,一阵匆忙的马蹄声自他们身后传来。
听见这样的叫声,额济纳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将军,赤骥将军!”特使府派来的士兵急急拦住额济纳的坐骑,“将军,博札尔大人想请将军到特使府小住。”
云儿怔愣地望着额济纳,眼底一阵迷惘。
赤骥将军?难道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辽国逃将?
“不必了,我要出城。”额济纳冷淡地拒绝了。
“可是将军……”
“让开!”他威严一喝,挥退士兵们,那些士兵们下意识地倒退几步。
“赤云儿,走!”他轻踢马腹,迅速朝城外驰去。
云儿沉默不语,只是不断回想着方才的事情。
那些博札尔的鹰犬们,为什么对额济纳如此客气?他究竟是什么人?如果她是他从特使府里劫出来的,为什么博札尔的人还对他这般恭敬?
他骗了她什么?倘若他根本不是什么辽国逃将,那么他是什么人?
赤骥将军,赤骥将军……这名字真的让她觉得有点熟悉。
不,她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跟他走,她必须将所有事情理清。
“停下来!停下来!”她对着他大喊。
额济纳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该来的总要来,只是他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他一勒缰绳,停下了奔驰中的赤云儿。
“你是谁?”云儿一脸严肃地望着他,“你不是辽国逃将,对不对?”
“嗯。”他迎上她审视的目光,坦荡荡地应了句,正所谓纸包不住火,事情到了个地步,他除了坦白,再无其它方法。
一个奇怪的念头蓦地钻进了她脑袋里,“你……你是女真人?”
“没错。”他点头。
“你!”云儿陡地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一直在骗她,原来他根本不是什么落难的辽国逃将,原来这个要了她身子的男人,是随时会入关南侵的女真的!
“不!”她难以置信地吼道,“不!”
“云儿,我一直想跟你说的。”他早料到刽子手这种局面,“你记得吗?我曾经说过的‘问题’。”
她倏地推开他,仓皇地跳下了马;因为焦急,一个不小心,她竟跌坐在地上。
“云儿!”额济纳一跃下马,心疼地想去扶起跌坐在地的她。
“别碰我!”她拨开他的手,大叫着。
其实对于自己已是他的人这件事,她是一点都不感后悔的。她喜欢他,但是在这种宋金对峙的时局里,她不能跟他在一起,尤其她父亲还是一名忠于宋室的边关守将。
“云儿,跟我走。”额济纳沉声说道。
她抬起懊恼而愤恨的眼,“你休想!”他为什么要欺骗她?如果他一开始就说明身分,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额济纳眉心聚拢,神情沉郁,“你说过不在乎,你愿意跟着我。”
“那是因为我并不知道你是女真人!”她大叫着。
“我是什么人会影响你对的爱意吗?”他眉丘隆起,眼底窜烧着爱怨痴缠的纠葛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