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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情赤骥 page 4 作者:黑田萌

    他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觑着她,“我送你进城吧!”

    这一带乱得很,她一个女流之辈独自处于这种龙蛇混杂、品流不齐之地,教他如何能安心。虽说他们迟早要分道扬镳,但至少在他还看得见的范围内,他要她安全无虞。

    “可是……”再送她一程又怎样?他早晚要跟她道别,多相处一刻就多一分的怅然,何必呢?

    “行了。”他双臂一夹,径自往城门口驰去。

    到了城门口,只见守城士兵逐一审问着入城的人们。

    额济纳下马,牵着赤云儿一步步往城门走去。

    “你们这些没用的宋狗竟敢盘问我们?”突然,前头传来了一阵狂妄的怒喝。

    额济纳与云儿不约而同地望向前去,只见几名凶神恶煞的壮汉正大声斥退着守兵。

    “我是大金特使博札尔将军的百夫长,你们竟敢拦问我?”那金国武士语气猖狂地说。

    守兵们一听对方是金国特使的百夫长,立刻低声下气,不敢吭声。

    “我有眼无珠,还请百夫长见谅。”说着,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放行。

    那几名金国武士趾高气昂地通过城门,个个傲慢又狂暴。

    看见这种情景,身为边关武官之后的云儿不觉唷叹;人必自辱而人辱之,大宋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全都是自己造成的。

    方才那金国特使的百夫长所说的每一句话,额济纳都听了进去。

    博札尔是金国与大宋之间的特使,自从订了“海上之约”,他就一直和宋国朝廷有着联系。

    传闻他霸道恶劣,喜好渔色,经常在宋土上强抢民女,欺凌百姓。虽说额济纳还未亲眼目睹,但看他底下的部属如此狂妄放肆,大抵就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其实他此行并不是为调查博札尔的行径,便对于博札尔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他倒是略略知情;要不是证据不足,他早将博札尔的事情向皇上禀报了。

    就是有像博札尔这样的人存在,那些宋国人民才会以为所有的女真人,都是没有教养的野兽。

    当轮到他们时,那守城的士兵们转而凶恶的询问道:“哪里来的?”看他的穿着及模样,他们立刻就能判断他并非汉人。

    “燕京。”他说。

    “噢?”那守兵轻蔑地一哼,“原来是辽国的逃兵。”

    宋军在燕京大败,反而求助金兵相援,自此在金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刚才受了那些金人的肮脏气,这会儿,他们忍不住地就要将那口窝囊气出在这“辽人”身上。

    瞥见马上的云儿,几个守兵面露轻慢之色地睨着她,“这小娘了是你什么人?”

    额济纳下意识瞧了马上的云儿一眼。

    云儿不安地瞥了他一眼,神情略带羞涩。

    看两人似乎有所隐瞒,那守兵不觉起了疑心,“干什么吞吞吐吐的?”说着,一名守兵趋近赤云儿,伸手就要拉扯坐在马背上的云儿。

    额济纳一手横挡,“她是我妻子。”

    他一说,云儿突然一愣。

    “她是你妻子?”那守兵一脸狐疑,表情极为不屑,“一个辽狗带个如花似玉的大宋美娇娘?”

    “该不是掳来的?”一旁另一名守兵挨上前来。“不是!”云儿急忙出声为额济纳解围辩驳,“他真的是我丈夫。”说着,她脸颊涨红地望着额济纳。

    额济纳神态自若,就像他真的是她的丈夫般。

    守兵一听,斜眼觑着她,“你一个大宋女子为何嫁给辽狗当妻子?”

    “我看大概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吧?”另一名守兵语气狎弄着。

    “你!”要不是她在逃亡,不想弄大事情,非得好好教训这些卑劣的宋兵一顿。

    “唷,小娘子生气了呢!”守兵见她红颜一怒,全都咯咯怪笑着。

    “这么漂亮的女人却嫁了辽狗为妻,可惜了。”说着见色起意的守兵极为邪狎地说道:“我看不如来跟官爷我吧?”

    云儿好歹也是大宋武官之女,怎容得了这些狐假虎威的宋兵们狎言戏语地糟蹋?

    “可恶,”她气得脸颊发热。

    额济纳神情一沉,那阴鸷骇人的目光,射向那几名守兵。

    “喂!”一名守兵见他那可怕的神情,立即警觉地拉扯别一名守兵。

    那守兵看着他,心里虽然害怕,却还是虚张声势地喝问一句:“怎么?你不满?”

    虽说辽国已经被金国所灭,但认真说起来,大宋毕竟还是他们的手下败将,尤以亡命之徒最是恐怖,因为他们根本已经不把生死放在眼中,惹火他们可不是一件聪明的事情。

    再说眼前的这个辽人器宇不凡,眉宇之间又透露着一种杀气,决计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守兵抬臂一挥,“走吧!”

    额济纳一声不吭地拉着赤云儿,步履沉稳地往城里而去。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几名骑着快马,不知来历的宋军突然奔至城门口。

    “我们是高将军府的人!”他们趾高气扬地报上名号。

    一听是高将军府的人,几名守兵连忙一脸谄媚地逢迎道:“原来是将军府的大人,请问——”

    “将军府在找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你们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吗?”未等他们说完,高将军府的官差就不耐地打断了他们。

    “可疑的男女?”守兵们面面相觑。

    “没错。”高将军府的人又说:“高将军的媳妇儿被掳,我们正在追查这个掳走少夫人的男人。”

    守兵们忖度了一下,才问道:“那男人长什么模样?”

    “那男人身形高大魁梧,是个关外人。”

    这边关一带多的是关外之人,不过带着一名汉人女子的却不多见;而刚才就出现了那么一对。

    “刚才是有个辽人带了一个漂亮的宋国女子入城,不过——”那守兵皱皱眉头,又道:“她不像是被掳的,而且她还表明那辽人是她的丈夫。“

    “噢?”高将军府的人一脸怀疑。

    在这个时候是宁可多抓,也不能错放,只要有那么一丁点符合,就绝对不能放过!

    “他们入城多久了?”

    “不久。”守兵回答着。

    高将军府的人想了想,果断地下令:“搜查城里所有客栈,一定要将他们找出来!”

    “是!小的马上就去办!”守兵们恭恭敬敬,又是鞠躬,又是哈腰。

    额济纳将云儿送到城东的一羊客栈外头,神情有点严肃。

    “我就送你到这儿了,这里龙蛇混杂,你要小心。”他叮嘱着。

    云儿看着他,心里恋恋不舍。

    她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他们离开她是必然的,但她却对他的离去依依不舍,甚至数度想要开口留他。

    这边关一带是如此混乱,她真的需要一个可靠又有能力保护她的男人,但她想到他自身难保,因为他也在逃亡,没有任何人会在自顾不暇时还带个累赘。

    她想多看他一眼,却也怕再多看他一眼,就会舍不得与他分别。

    “谢谢你!”她低下头,一脸怅然地与他告别。

    “你身上有武器防身吗?”额济纳不放心地又问。

    她摇摇头,“我是从婚宴上逃出来的,身边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他一言不发地自腰际抽出一柄带鞘的短刀,“拿去。”他将短刀递给了她。

    “这是?”她一怔。

    “给你,时局混乱,你总得学着保护自己。”

    “我,我会一点武功。”她是武官之女,一些拳脚功夫还是会的。

    他撇唇一笑,略着谑意,“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能做什么?”他说残酷,但却是真实。

    云儿虽然不满意,却无法反驳他的说法,毕竟她是真的败在他手下。

    她讷讷地接下他的短刀,“谢了。”若说她拿他的短刀是为自保,倒不如说是拿来纪念。

    凝视着她有点娇怯,却又带着些许坚毅的模样,他心中的不舍之情绝不少于她。与其将刀留与她自保,他倒宁可由他自己来保护她。

    只不过造化弄人,谁教他即将入侵宋土的女真人,而她却是边关武官之女。

    为发避免日后的悲剧发生,他决意现在就快刀斩乱麻与她撇清关系。

    “那我走了。”心一横,他狠下心说道。

    “唔。”她闷闷不乐地应了声。额济纳骑上了马,最后凝视了她一眼。“再见,月云儿。”

    当他唤着她的名字时,一股排山倒海而来的情潮在她胸中腾起,她无法抑制,只好任由它淹没自己的心。

    “再见,额济纳。”她淡淡地说。

    额济纳猛地调转马头,“驾”地一声扬长而去。

    此刻,他心中也痛,但是他不能说,也无法说,他只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却又无法将那失去的东西寻回来。

    额济纳一路朝城门驰去,却在半途遇上了一队急急忙忙的守兵。

    “快,快将那对可疑的男女找出来!”

    “是!”

    “每家客栈都不能错过,一定要将高将军的媳妇儿找到。”

    听见那些宋兵的对话,他不由自主地勒住了马头。

    他已经将她送进城了,以后的事全都与他无关。她是大宋武官之女,又是高嵩的儿媳,他实在不需要趟这浑水。

    何况,他趟了又能怎样?

    想着,他又轻踢马腹,然而意外地,赤云儿却一动也不动。

    “赤云儿,你做什么?”它是一匹极具灵性的马,向来听得懂他的话。

    赤云儿低嘶一声,眼神沉郁地看着他。它在原地踏了几步,然后竟自己转过身去。

    额济纳一怔,“你想去救她?”他惊疑地问道。

    赤云儿又低嘶一声,径自往客栈的方向走去。它慢慢踱着,似乎等待它的主子下指令。

    他从没见过赤云儿有如此反常的情形发生,莫非,它看出了他的踌躇及犹豫?

    云儿好不容易才自高家逃出,而且又编了那样的谎言,若真是被抓了回去,想必下场十分凄凉;他既然已经插了手,实在没有中途撤手的理由。

    他想帮她,不,坦白地说,他是不想让她落入其他男人手里!

    想着,他“驾”地一声往客栈的方向而去。

    一到客栈门口,他便将赤云儿留置门外。

    “赤云儿,到后门等我。”吩咐了它之后,他飞快进入客栈里。

    “掌柜的,”他向店里掌柜打听着:“刚才有位年轻姑娘投宿,她在哪间房?”

    “你是那位姑娘的什么人?”那掌柜的见他面生疑惑地询问着。

    “她是我妻子。”他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妻子?”掌柜一脸狐疑地问。

    他一点头,“我方才刚送她到门口,掌柜的应该也见到了。”

    掌柜沉吟着,两只眼睛直盯着他瞧,“你是关外来的?”

    “是的。”他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掌柜的请行个方便。”

    在这乱世里,金银财富比什么都重要,对寻常百姓来说,危急时刻是唯一可以救人一命的东西。

    掌柜一见那锭黄澄澄的金子,立刻将金子往袖里揣。

    “那位姑娘住在天字一号房,我立刻差人带爷去。”他旋即唤来了一旁的店小二。

    “小六,你带这位位到天字一号房去。”

    “是。”那店小二勤快地答应着。“爷,这边请。”说着,他径自朝后厢走去。

    进了安静的后厢,上了二楼,走到尽头就是天字一号房。

    “爷,就是这儿了。”那小二说着。

    额济纳取出一锭银两往他手上搁,“打赏你的。”

    店小二见这位客倌出手如此阔绰,不由眼睛一亮。“谢谢爷的打赏。”

    “小哥,”额济纳将他一拉,低声地在他耳边说道:“若有人问起投宿在此的男女是啥关系,切记说是一对夫妻。”

    那让小二十分机灵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麻烦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得了额济纳给的好处,店小二可是将他的吩咐当圣旨一样遵从。

    “爷,您早点歇着吧!”店小二笑得阖不拢嘴。

    “嗯。”他一点头。

    待那店小二旋身离去,额济纳急急地敲着门板“月云儿,月云儿!”

    “谁?”不一会儿,房里传来云儿的声音。

    “是我,额济纳。”

  第四章

    当听到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时,云儿一度还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他回来了?为什么?这时候,他不应该已经出城离去了吗?

    打开门,额济纳那张严肃又略带一点紧张的脸孔,倏地映入她的眼帘。

    “额——额济纳?”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他。

    他大步迈入房里,并紧急地关上房门。

    “他们来了。”他说。

    “谁来了?”云儿一时会意不过来,一脸迷惑地问道。

    他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她的心,教她实在无法再去思想其它的事情。

    “将军府的人在找你。”他低声说道:“我要出城时,他们正要往这里来”

    此刻,她并没有因为高家的人已经追到此地而感到心慌,反而是额济纳的去而复返令她心律不整、思绪紊乱。

    “为什么回来?”她盯着他,语气带着质问。

    他一怔,“我——”他不是个容易慌张的人,但这一刻,他居然因为她的眼神、她的声音而迷惑了。

    “你为什么要管我的事?”她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吗?”

    是呀,她被抓回去,跟谁成亲,有什么下场,本都与他无关,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他究竟是哪里去了问题?

    突然间,他惊觉到他已不再是他了。

    大金猛将“赤骥”额济纳,是个在战场上冷静、沉着的男人,他冷傲、孤僻、果断,甚至有时近乎无情。他为什么要为一个宋国女人,甘冒行迹败露的险?

    额济纳沉默地凝视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格日勒会不顾一切深入呼伦城夺回安苏,为什么萨可努宁可拒婚也要和尹蕨娘长相厮守……

    原来恋上一个人时,是如此的疯狂,如此地不理智,如此地孤注一掷,不顾一切。

    他爱恋着她,他之所以不计一切后果赶回来,都是因为他要她,他不愿将她交到任何一个男人的手里!

    “我不会让你落入其他男人手里的。”他目光如火炬般炽热,直直射向了她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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