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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龙瑾 page 11 作者:黑洁明

  可她是这么的柔美、这么的秀丽、这么的温柔,而他不过是个粗手粗脚的江湖莽夫。他皮肤黑粗得像块发。她却白滑似雪;他说话大声粗鲁,她却总是轻言细语。

  他们之间的差别有若云泥,她是天上的云,他则是地上的泥,只能在地上痴痴望着天上浮云,希望有天她能再化成雨,下凡来与他相遇。

  战不群走到墙边将搁着的竹扫帚抬起,望着手中的竹扫帚,他不禁露出自嘲的笑容——大小姐和长工吗?

  别傻了。

  可他才一回首见到水若,一颗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本来他是已经打算死心了,要她跟着他,不就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堂堂男子汉,被拒绝就被拒绝了,他应该一笑置之,将其抛诸脑后,专心帮她追查真凶才是;可这两天他脑子里除了正事之外,却老是盘旋着她的那句“我不行”。

  他实在很想问她拒绝他的原因,但第一个他拉不下这个脸,第二是不想逼迫她,不想让她觉得他帮她是有条件的。

  战不群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天知道他何时变得如此有良心了?但他对谁都有办法凶、有办法用强,独独就是对她不行。

  望着水若低垂的眼睑,他好不容易才忍住碰她的冲动,问道;“你见到你爹了吗?”

  “没有,他出去追你了。”水若轻轻摇了摇头。

  “你呢?你那里查得如何?”

  “有点眉目了。”他顿了一下,不确定是否要将所怀疑的事情说出来。

  水苦见状,知道他是怕她会不信,便叹了口气道:“你说吧。”

  “昨天我在前院扫地时,听见有两位大爷在聊天,恰巧听见他们在吹嘘那天追杀我的情形。”

  “扫地?”她微微睁大了眼,这时才发现他手里的竹扫帚。他这么大个儿,那扫帚顿时小得看起来像是玩具。

  “是呀,扫地。”他对她眨眨眼,似乎是觉得这情况很有趣,还嘿笑着补充了句,“二小姐赐小的专职扫地。总之,那两位爷提到了那天的情形,刚巧说到了两派人马争论是否该连夜追杀凶徒、救回大小姐。其中主追杀最大的便有三个,一是二师兄贺长青,一是周叔,一是王叔。”

  他顿了一顿,不再玩笑,严正的道:“我查过了,贺长青向来好斗,但为人单纯,不太可能想些太复杂的东西。加之他虽是许兄师弟,但我看他的功力比许兄还要差上一截,就算骤然出手,也应无法将许兄打成重伤。周叔则是水家总管事,从先祖时代便一直服侍水家,再者许兄实是他的义子,他也有理由力主追杀。”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只定定看着水若。

  水若脸色有点白,裸吸了口气才抬首看他,语气不稳的道:“你的意思是说,最可疑的……便是王叔?”

  “他是八年前进船厂的,在这之前据他对别人所说是待在泉州,但是真是假却没人知道。听人说,他现在是船厂的管事。”

  “他说他之前是在泉州陈家船厂。”水若的声音细如蚊境。

  “去查过吗?”

  她虚弱的摇摇头,“没,泉州太远了……”

  “我已经传消息出去让人去查了。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一切都还不一定,也许是我误会了。”

  战不群试着安慰她,但却知道这可能性很小,船厂的帐是那家伙管的,显然最有机会搞鬼的就是他。许子棋大概便是发现了这点,想叫他把帐本拿来看。没想到反让这人先动了手。

  水若脸上几乎没有血色,教他看了有些不忍。

  “你还好吧?”

  “我没事,只是有点……”水若轻轻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眼中却透着感伤与不解。王叔一直是厂里她最信任的人哪……

  见她脆弱迷们、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终于忍不住伸手将她揽进怀中,“别想太多了。”

  贪图他的温柔,水若没加以抗拒,只是在他怀中合上了眼,幽幽的问了一句,“为什么人们总是想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战不群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他只能更加拥紧了她,胸中满是苦涩。

  “小姐!”

  巧儿的声音从前头传来,水若身于微微一颤,舍不得地睁开眼,然后离开了他的怀抱,他却突然抓住了她的左臂,眼中潜藏不会深情。

  她眉宇间有着淡淡愁绪,水漾黑眸望着他,像是在期待什么。

  “水……”他嘎哑出声,顿了一下却又改口,“大小姐……你自个儿小心点。”

  水若失望的垂下眼睑,淡淡道:“我知道。”

  看着她有些苍白的小脸,他忍不住又补了一句,“我不会让人伤了你的。”

  水若仍未抬眼,只轻声的回了句:“谢谢。”

  战不群呐呐地不能成言,总觉得不大对劲。看着她木然的表情,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他想再说些什么补救,巧儿却在前头又唤了一声。

  水若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微微一颔首,没让他有机会再多说什么,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落叶、落叶、落叶……

  尘沙、尘沙、尘沙……

  扫地、扫地、扫地……

  一双大手抓着一支竹扫帚努力的在地上挥来挥去,大手的主人十分魁梧。但方正的脸容看上去却有点傻愣愣的。老丁看着他,怎么看就怎么像是那种四肢发达。

  头脑简单的大傻蛋。

  才想着他是傻蛋呢,他就真的愤愣愣的发起呆来。

  老丁并末催促他继续扫地,因为这大傻蛋太过认真,早已扫完了大部分的庭院了,让他发愣一下也没关系。

  半刻钟过去,老丁见他仍愣愣的看着远方,这才拄着简单的拐杖好奇地走过去,看他到底在看什么东西。

  “大个儿,你在看啥?”

  战不群回过神来,装傻道:“看鸟儿呢。”

  “什么鸟?在哪里?”老丁奇怪的打量他看的方向,老半天看不见一只鸟,只看见夕阳残照中被染成橘红色的若然楼。

  “刚刚飞走了。”他轻叹一声,低下头来,将最后一堆落叶聚集在一起。

  老丁耸耸肩,这才拄着拐杖离开。

  战不群将落叶就地烧掉,却又忍不住抬首望向那栋楼阁。

  她在做什么呢?

  这些天,他总是会忍不住望着那楼发愣,想着水若,想着她正在做什么。想着她那天莫名动人的神情。

  可恶!那天他究竟说错了什么?

  他无论怎样都想不透她先前为何会那样看他,之后又为何突然冷漠起来?

  他一辈子也无法搞懂姑娘家心里头的想法!

  无论是男人婆的、嫂子的,抑或是……水若。

  收回凝望着若然楼的视线,他皱着浓眉,诅咒地踩熄了身前将熄的余尽,在夕阳余晖中,回到下人房用饭去。

  夜半时分,战不群借着夜色潜至许子棋养伤的房中。

  水家二小姐的确厉害,她似乎察觉到这次事件另有内情,打许子棋受伤的当晚,便将他移至密处,除了水云回来时曾去见过伤重的许子棋之外,连他三个师弟都不知道许子棋现下人在哪儿,只知道是在水家之中。而水家二小姐只在必要时才对那三位师兄弟报告他们大师兄的情况。

  奇的是,水家二小,姐并未到外头去请大夫,害得地想查查许兄人在哪儿都无从下手。幸好这两天地装成二楞干的模样混进水家当长工,扫地时,他都拉长了耳朵努力探听各处声息,终于在今天早上发现东苑中传出淡淡药香,而其中几种药材便是专治内伤的。

  待夜深时,他便施展轻功来至东苑,循着那儿不可闻的药香找到了这里。

  一进门,果见许子棋大刺刺地躺在床上。

  战不群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伸手便探他的碗脉,半晌,他才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是谁医治他的,但显然那人医术十分高明,许子棋应该没多久便会醒了。

  “谁?”一声惊呼从门边传来,声音娇柔好听得像是一缕暖风。

  被这突如其来的娇声吓出一身冷汗,战不群脚一点便往那女子飞射,人还未到便已弹出一指,以指风点了那姑娘穴道,在瞬间窜了出去,却又在下一瞬退了回来,因为外头还有人往这儿走来,一副要进门的模样。

  他看看屋内根本无处可躲,转头之间,眼角瞄到不远处仍亮着灯的若然楼,紧急之下,只好抓住那被点了穴无法动弹的姑娘,无声无息地飞窜出窗,带着她往若然楼去。

  水苦才松开秀发,刚脱下中衣,正褪去单衣时,窗外便有人飞了进来。

  她闻声回头,两人一个照面、登时双双傻了眼。

  傻假的看着战不群手上提着三妹闯进房来,水若的手就这样僵着,竟忘了自己的衣服脱到一半。

  战不群则瞪着水若,像是被点了穴般动弹不得。

  只见她虽背对着他,但衣衫己半解至腰际,长发虽然放下,却有大半被揽在身前,露出光洁无暇的雪背和几可盈握的纤腰,简直性感得要他的命。

  “啊!”她慢半拍的终于知道要叫,忙抓着衣裳遮住前胸,羞红了脸转过身来。

  “对不起。”他闻声也终于反应过来,声音沙哑的道歉。

  虽然明知该转过身去,但他两只脚丫子就是不肯移动,一双黑瞳连眨都舍不得眨,精准的捕捉到她没遮好的胸前随着她的脸一块儿成了粉红色。

  “你……”见他双眼直愣愣的瞧着自己胸口,水若娇羞地嗔道:“你转过去呀!”

  “啊?”他闻言还有点茫然,跟着才听懂她说的话,这才极端不舍的转过身去,手中还提着那姑娘。

  “把我三妹放下呀!”水若边要他放人,边动作快速的将单衣穿回身上。

  “谁?”他一愣,转头问。

  她又羞又急的忙叫:“别转过来!”

  他听话的乖乖转回去,眼角却仍是脑到她半露酥胸,气血一冲。他低头一瞄,庆幸自己现在是背对着她,不然不把她吓坏才怪。

  “把你手中的姑娘放了。”水若边穿衣过补充道。

  “喔,好。”战不群将那姑娘放到靠窗的竹椅上,满脑子还是水若刚刚外泄的春光。

  好不容易将衣服穿好,水若忙冲到三妹水莲身旁,紧张的回头问他:“你把她怎么了?”

  战不群摸摸鼻子,尴尬的将方才的情形解释一遍。

  水若听了,简直不敢相信他竟又做了掳人的勾当。

  她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你没别的办法了吗?”

  他闻言却突然红了脸,久久才道:“呃……我看到你灯还亮着,没多想……”他下意识的就想来她这儿,其实有大半原因是想见她。

  水若听了脸也红了,忙转移话题“快帮我三妹解开穴道。”

  战不群弹出一指,指风破空而去,噗的一声便解开了水莲的穴道。

  水莲一待能动,便惊慌的抓着水若,“若姐,他——”

  “莲儿,你别紧张。”水若忙安抚着她,简单将所有事情解释了一遍,但并没有说出他们怀疑的真凶是谁。

  一刻钟过去后,水莲才终于镇定下来,但仍是害怕的缩在水若身边。

  “他真的不是凶手?”她怯怯地望着高大的战不群,询问水若。

  “不是。”水若微微一笑,轻轻摇头。

  战不群在旁见水若这么相信他,心里头乐极,便友善的对水莲露出微笑没想到水莲却吓得不敢看他。

  水若瞄见战不群对水莲微笑,胸口不由得一紧,阵阵发疼。

  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见到他被三妹吸引,心口那股子疼痛还是教她差点无法回气。

  她深吸口气,别开脸不再看他,只又对三妹保证他不是坏人。但说话的同时,她的心却更疼,特别是水莲的眼中渐渐不再闪着惊恐,甚至敢怯怯地越过她的肩打量他的时候她恨不得能说些谎话低毁他,吓吓胆小的水莲,但当她望着水莲纯净的小脸,却随即感到自己好卑鄙而打消了念头。

  水莲儿,水家最娇美的姑娘,她不是早该认知道这点了吗?这般倾城倾国的容貌不是水莲自己可以选择的,她怎能因嫉妒水莲的美貌而吓她呢?她是水莲的姐姐呀……

  水若鼻头一酸,知道自己怎样也不会伤害水莲,即使水莲总在无意中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之前的那些,抑或是现在身后的他……

  是命吧,他注定不会是她的。

  “若姐,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做呢?”水莲柔柔软软的嗓音响起。

  “不……”她喉头一紧,忙将他的名缩回嘴里,改口道:“战爷已经派人去查些消息了。”

  战不群突然在她身后插嘴,“我刚曾替许兄把脉,他进展不错,也许这两天便会醒了。若是如此,便不一定要等泉州那儿的消息了。”

  “真的?”水莲闻言,脸上为之一亮。

  “真的。”战不群咧嘴一笑。

  “若姐,那真是太好了!”水莲高兴的抓着水老的衣袖,脸上漾着甜美的笑容。

  “是呀,真是太好了……”

  水若脸上微笑着,眼中却藏着苦涩。望着三妹美丽的容颜,她的心早已直直坠落万丈深渊……

  不用回头,她都知道身后的男人此刻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因为她已经见过太多男人臣服在水莲能令百花失色的微笑下了。

  第九章

  许子棋还未转醒,水云便已率着大队人马回府。追寻数日,众人无功而返,脸上多是倦意。

  水若闻讯,便同巧儿一块儿去见爹。

  后来,她便未再正眼瞧过战不群,怕见到他的视线全胶着在水莲身上。在她和水莲把事情解释清楚、并安了她的心后,正好水莲的女婢发现她不见了,于是寻来,水莲假装是因睡不着才来找她聊天,便跟着女婢回水榭去了。

  战不群则是在女婢进门前便已从窗口跃出,回到了下人房里。

  走在左弯右拐的长廊下,仍有飞花落叶从旁飘落进来。

  水若没来由的想起那一日,他称赞她的设计,当时她是那么的雀跃欢欣,一颗心因为他的赞赏而如彩蝶般在胸口翩然飞舞。她想,无论将来如何,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曾经有那么一名男子,是因为她的才华而欣赏她

  爹住的长主阁到了,她停下脚步,巧儿上前敲了敲门。

  一仆人来开了门,水若与巧儿先后跟了进去。

  “爹。”看见久未见面的老父,她上前问安。

  水云一颔首,向来严肃的脸上未有缓和,只道;“长福说你找我有事?”

  “是。”水若深吸了口气,然后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水云面无表情的听着大女儿说话,从头到尾没挑过一根眉毛,也没发表过任何意见。

  “事情就是这样子。”水若极大镇定的看着爹爹,不知他会有何反应。

  水云动也不动,只喝了口热茶。

  水若紧张地几乎屏住了气,双手在水袖中不自觉紧握成拳。。

  半晌后,水云才抬首看她,问了句:“你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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