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肩背痛都还没叫出声,谁知更痛的还在后头,战青想站起来,因为满是尘沙看不清楚,不小心一脚踩到他大腿骨上,结果,人肉大腿当然是无法让人站稳,跟着她的脚就很不幸的……真的是很不幸的往他两股中间一滑,一个大脚礁确地踩到萧靖的——那里!
没错,就是那里,就是他那用来传宗接代的命根子上!
“啊——”刹那间,一声哀号凄厉的响彻云霄,回荡在巷弄砖墙之间。
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可让战青吓了好大一跳,差点又跌在萧靖身上,他再痛也知道不能再让她倒下来,免得她又踩错地方,所以双手反射性的向上一伸,想把她扶住,谁知道好死不死的,这一双手……却撑住了姑娘家上半身最柔软的地方。
“你干什么?!”只听一声娇斥,伴随着两声无比响亮的巴掌,下一瞬,他左右颊上就各多了一只清清楚楚、格外分明的五指掌印。
拜托,他都痛得在地上打滚了,还能干什么?
萧靖龇牙咧嘴的捂着下体屈起身子,只觉得脸皮火辣辣的痛,重要部位更是疼得直像去掉半条命。
活了近三十个年头,从没那么狼狈过,实在是欲哭……无泪……啊啊啊……
※ ※ ※
战青芙蓉双颊难得地染上一抹嫣红,看着萧靖久久不起,只是额冒冷汗地缩在地上,双手捂着他的“宝贝”,她这时当然反应过来,知道自个儿刚刚踩到的是啥东东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红着脸想帮他又不知从何帮起,手才伸出去又缩了回来,本想蹲下扶他,但又不敢去查看他的伤势,只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至于默儿,则躲在战青身后,紧抓着她的衣衫,露出半个脑袋偷看仍在地上的萧靖。
“你还好吧?要不要……我去找人帮忙?”见他依然疼痛万分的模样,战青有些谎乱的提议,说完便想离开去找人。
萧靖一听,脸更绿了。
老天,她还不够狼狈吗?去找人来干嘛?欣赏他的拙样啊!
她何不干脆在巷口摆个桌子收钱算了?
眼看战青转身要走,萧靖忙忍痛咬牙喊这:“不用了!”
“可是你……。”她难得语音微弱,脸带愧疚。
“再等一会儿就会好了!”他忍不住咆哮,缩在地上的姿势仍然不怎么雅观。
他的咆哮让默儿吓了一跳,她有些害怕地将脑袋瓜子缩到战青身后,不敢再偷看。战青则是脸一白,看到他眼中的火气,知道他真的反对,只得依他所说的站在一旁等着。
萧靖见她打消找人的主意,心下才松了口气,咬牙等着那阵疼痛过去。半晌后,剧痛的情况好了些,他方扶着砖墙站了起来。
“真的……很对不起。”见他已好上许多,战青一脸僵硬,硬着头皮再向他道歉一次。
他扶着墙,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女的僵站着,过了会儿,才露出苦笑,“算了,你也不最故意的,是我不该突然停下来。”
瞧他表情不再那般凶恶,但脸上仍有疼痛神色,战青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瞥向他的伤处,脸上再度浮现红晕,尴尬的问道:“呃……你需不需要……先去看一下大夫?”
萧靖无奈的一扯嘴角,“谢谢你的关心,咱们还是先替默儿买了衣裳再说。”
“呃?”经他一提,她才猛然想起他强拉着她到此处的原因。可是这巷弄里怎可能会有店家卖衣裳?
见她一脸茫然,还反应不过来,萧靖伸手指了指右方敞开的后门庭院内,“你看。”
“啊。”战青顺着他的指示一看,才发现那门内院中竟晒了几件小姑娘的衣裙,而且看起来还有八成新呢。
这时萧靖重要部位的疼痛已减轻不少,但却开始觉得脸上有些浮肿,他伸手摸了摸脸颊,自认倒霉地叹口气道:“我是想这城里该没有卖现成新衣,但是有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咱们只要到巷里瞧瞧平常人家的后院,便能找到默儿能穿的衣裙。虽然不是新的,但至少合身,可以暂时将就一下,等到了长安,卸货定要停留几日,到时咱们再要布行替她做几件就成了。”
没想到他心思那么细,会想到这个主意。这样一来,战青对他更加觉得抱歉,龙其是在看到他抚着红肿的双颊时。
她有些窘迫,讷讷地道:“你的脸……还好吧?”
“你说呢?”他苦笑。
“抱歉……”她一脸尴尬,喃喃的说。
“算了,别提了。你先带默儿和人家谈谈,找件合适的衣裳给她穿,他们应该会卖的。”
“那你……”她迟疑着。
萧靖知道自己一时之间还无法完全直立起来,这姿势实在不怎么能见人,所以便道:“你们进去就好,我在这里等。”
“喔。”知道他两股间大概还在痛,战青两颊又无法遏止的红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忙牵着默儿去敲民家的后门,不敢再看他一眼。
※ ※ ※
听了默儿的遭遇后,那民家很爽快的答应买衣裙给战青,在换上了合身的衣裙后,默儿看起来可就清爽多了。
走出人家后院,战青一看到萧靖,就不由自主的脸红。虽然说他看起来好像已经没事了,但她的视线仍是会忍不住瞥向他刚刚受伤的地方。
她不是普通的千金小姐,从小在船上长大,当然曾听过船上的大叔谈论一些暧昧不明的笑话。当着她的面,当述没人敢说这些,但她好奇嘛,所以会去想办法偷听,刚开始是听不懂没错,但听久了,想不懂都有点困难,而且因为她是偷听,那些男人不知道,开的黄腔更是生冷不忌,一郡男人在海上禁欲过久,什么样的黄腔都有人说,这些年来可让她听得耳朵都快烂掉了。
所以,她当然知道男人的那里被撞到会很痛,何况她是“踩到”!
想到这里,她脸上红云更加嫣红。以前好像曾听过有人因为那里受伤,所以从此不能……
要是因为她刚刚那一踩,让他无法傅宗接代,那……
那……
“小心!”跟看这女人走路神游太虚,竟对身前那堵砖墙视而不见,萧靖忙伸手拉住她,免得她撞得眼冒金星,“你在想什么?怎不看路?”
想什么?想他的——
战青望着他近在眼前的俊脸,火烫的红云立即从双颊迅速蔓延至耳际颈项,只差没开始冒烟了。
“没……没什么。”她结结巴巴的回答,火速拍回被他抓住的上臂,向后退了一步。
“你还好吧?怎么脸这么红?”他一脸担心。
“我没事。”战青涨红着脸抛下这句,随即牵着默儿,转身快步走出巷弄。
没事,真的吗?
萧靖皱了下眉头,跟在她身后,不懂她脸怎会突然红成那样。
不过,她脸上多了那抹红云,看来倒是另有一番韵味,只不知道她的粉颊摸起来会不会像看起来的那般柔滑?
到了大街上,就见不少男人盯着她娇羞的红颜不放,忽然间,他发觉自己宁愿她穿回宽大的男装,至少她那样看起来像个少年,就算红了脸,也不会吸引大多男人的目光。
萧靖加快脚步,上前紧跟在她俩身后,向周遭众人彰显自己的所有权,一些原本肆无忌惮打量她的目光,这才稍稍收敛了些。
急行匆匆的战青本打算就此出城回到船上,但在途中看到一家铺子在卖鞋,忽然想到小周脚上那双鞋己是缝了又补,早该换了。是以她便在那铺子前停了下来。
“老板,我想买双鞋。”那店老板见客人上门,笑呵呵的上前来招呼着:“姑娘,你可来对了,咱们这儿多的是精敛绣花的鞋面,你是要蓝绸绣雀鸟的,还是要红绢绣鸳鸯——”
“我要买男鞋。”战青说出来意,瞥见自个儿身旁安静乖巧的默儿,忽然想到默儿也没双像样的鞋,便又指了指默儿加了句:“再帮她拿一双蓝缎雀鸟的。”
店老板原先不解这姑娘为何要买男鞋,但一看见她身后的萧靖,便误以为那双鞋是要给他穿的,所以客气的看着战青和萧靖问:“敢问这位公子和小姑娘穿多大的尺寸?”
“不是他要穿的。”战青微皱了下眉头。
“咦?”老板不解的看着这一家三口,难不成他们不是一道的?他抱歉的对着战青笑了笑,“这位姑娘,你那男鞋要多大尺码和样式?”
战青告知店老板所要的大小,顺便道:“就普通黑色素面的便行了。”
“喔,我这就去拿,你等会儿。”老板说完便去柜子里找货。
不一会儿,店老板便拿出了默儿能穿的绣鞋,先行递给了战青,然后将另一双男鞋给包了起来。
“你帮谁买鞋?”萧靖好奇的问。
战青蹲下身子替默儿换上绣鞋,一边回道:“小周呀,他鞋痛快磨穿了。”
他闻言,只觉心头一阵郁闷,忍不住又问:“你怎知道他穿多大的尺码?”
见默儿穿来正合脚,她起身付帐,头也不回的道:
“我当然知道,他的鞋,一向是我买的。”
※ ※ ※
他的鞋,一向是我买的。
回到船上,萧靖满心不是滋味的瞪着那一脸笑容接过新鞋的小周,心中又冒出她在铺子里说得理所当然的那句话。事实上,从刚刚离开铺子,直到回来船上的这一路上,他脑海里便左一句“他的鞋,一向是我买的”、右一句“他的鞋,一向是我买的”,就这样一次一次再重复,搞得他心里酸涩的要命。
她一个大小姐为什么会帮手下买鞋?而且听她那理所当然的口气,好像她帮他买鞋是很平常的事,难道说这位周兄在她心里井不只是普通的护卫手下,而是有着特殊的地位?
思及此,萧靖心情更加郁闷,心头上像是吊了一颗重重的石头,直在胸口晃荡。
突然间,他脑中倏地闪过今早下船时的笃定想法——
关于上岸、关于其他姑娘……方才明明在大街上和无数个姑娘擦身面过,但此时此刻,他却想不起来那城里任何一位姑娘的面容,甚至连一点摸糊的印象都没有。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从下船、上岸、进城、入县衙,一直到走出官府、到布行、入窄巷、上大街,直至回到船上,他的视线竞没一刻离开过她。
他很努力的回想,但眼前浮现的却全是她走路的祥子、她说话的表情、她的愠怒、她的尴尬;再如何用心用力的想,却也只记得她婀娜多姿的身影、轻嘎娇羞的红颜、她的眼角眉稍、她的芳唇贝齿,甚至连鼻端都彷若还能闻到她身上那抹淡淡的、属于大海的气息……
当然,他更记得跌倒时,她压在他身上的身子——不像一般姑娘家的柔若无骨,她的身子有些结实,但又不像男人那般刚硬;虽然当时背痛的要命,尘沙又满天飞扬,他却几乎是立即就对她起了反应,也因此后来她爬起来踩到,他才会痛成那个样子。
忆起那股疼痛,萧靖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又想起之后挨的那两个巴掌。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脸颊,脑海里想的却不是自个儿双颊的疼痛,而是双手不小心误碰到的地方。
他贼笑的弯起了嘴角。说老实话,那两个巴掌倒是挨的挺值得的!
但这笑容随即僵在脸上,因为他猛然又惊觉自己从下船到上船,不只视线在她身上,连心思也全在她身上!
这种感觉实在不是普逼的怪异,他从没这般关注一个人,关注到全身上下、从头到脚的每一寸发肤都知觉到她的存在,就好像中邪似的完全无法控制;而他却还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甚至不太了解自己是从何时开始这般在意她的。
几天前在扬州上船时,他明明还很正常的,不是吗?
萧靖在船头呆站着,脑子里混成一团。他努力的想找出自己中邪的原因、时间、地点,但只要一回想这些天的情景,脑海里就满满充斥着她的影像,直至吃午饭时,他都还没理出个头绪。
到了午时,大伙儿园桌用饭,萧靖难得地对菜刀做出来的满桌美食视而不见、食不知味,只是一迳沉默着神游太虚,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他吃完饭、离了餐桌,大伙儿也只见他拿了根钓竿,坐在他的老位置,连饵都没放就傻愣楞地将钓钩抛入河中,然后呆坐着,一坐便是一下午。
大伙儿对他的行径见怪不怪,用完饭后收拾好一切,便开航起程,继续向北往长安、洛阳航行。
第六章
“这条河这叫通济渠,又让人称为御河,宽约四十步。你瞧这岸边还筑有道路,为的就是要让皇上出巡时,若无风助,便让人马于两岸拖拉搂船前行。当时那监工的狗官,说什么为了美观,还要咱们在两旁沿岸栽植柳树,现在看来到是真的挺不错的,不过当时祁爷爷挖泥搬石头的,可是对这一棵棵的柳树恨之入骨。”祁士贞喝了一口老酒,笑呵呵的在船头对默儿诉说陈年往事,默儿安静的听着,乌黑的大眼显露出对这事的兴趣。
船舫内,战青仍在记录几日来沿途所见,偶尔会抬头透过格窗,看看在船头的一老一小。这些天,因船上大伙儿和善的态度,让默儿对人的戒心渐渐化去,不再只是黏在她身边,反倒很爱跟着二叔,听他说些大江南北、五溯四海的传奇故事。
只不过默儿仍是没说过一句话,对此战青也不深究,心想她若会说话,总有一天会开口,若不会说话,那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她自个儿话也不多。
倒是关于收默儿当丫鬟的事,战青曾仔细想了想,考虑到她也许无法适应船上的生活,再如上那些官差还在查她爹娘的下落,不宜带着她四处奔走,所以在和祁士贞商量过后,决定在此次行程结束后,先将默儿带回岛上安置,等官府那儿有消息后,再送默儿回她双亲那儿。
写完最后一条记事,战青停笔将前后检查一遍,看看有无漏掉些什么。当她确定该记的都记下来后,便将文房四宝收了起来。
她才将东西收妥,小李便走进来报告:“大小姐,洛阳城就在前面了。”
“好,我知道了。”她将货单拿了出来,吩咐道:
“你和小王先去将这上面列出来的货搬到甲板上,咱们准备靠岸。”
“好。”小李点头,接过货单便转身到舱底搬货去。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洛阳,将船稳稳的停靠在河港后,便开始了卸货的工作。这次的货,有三分之一是要卸在洛阳,剩下的才是要运到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