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点也不在乎她是不是又回来烦你了,如果不是喜欢她还会是什么?”邵深不以为然的睨他一眼。
“像她那么死脑筋的女人,你要是不让她自己回来求你,她怎么可能乖乖戒酒?”隼棠解释自己的作法。
“哟!我不晓得这会儿你倒成了研究女人的专家。”邵深那种讥刺的语气让隼棠又好气又好笑。“你那么热心想帮她戒酒,别告诉我你没目的。”
“我当然没目的,我只是不忍心看她再颓废下去而已。”隼棠诚实的说,其实他目前也真不知道他能从卓尔琴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拜托你也少当几次滥好人吧!你会累死自己的。”邵深嫌恶的劝道,他知道隼棠的个性跟他完全相反,他的强势完完全全的衬托出隼棠的温柔体贴。不过这也是他的优点,如果隼棠不是那么温柔老实的男人,邵深当年也不可能会撤下心防,接受隼棠成为他的家人,可能到现在邵深都还处于那种孤立无援的状态。
“我想她刚好可以让我减少一些面对苏老头的时间吧!”这是一种自我安慰性的猜测。隼棠宁愿选择帮助尔琴戒酒,也不要和苏权渊周旋,那老头太难伺候,而隼棠已经累了。
“这倒是真的。”邵深哼笑一声,随即不再表示任何意见。
傍晚下班后,他们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南城咖啡馆”。之凡脸上的微笑没有因为看到邵深不悦的眼神而冻结,她立刻和他们一起上二楼,楼上一片静默,与隼棠预期的纷乱吵嚷大相迳庭。
“她大概吵累了吧!那两罐啤酒根本不足以醉倒她。”之凡说着拿出钥匙打开浴室的门。门一开,映入眼帘的是蜷缩着身体躺在浴室地板上呼呼大睡的卓尔琴,那两罐空了的啤酒罐落在浴缸旁边,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异味,他们猜她大概是呕吐过吧!
“睡得真香啊!”邵深讽刺道。
“该把她叫醒了,”之凡看看手表后道:“她不能只喝酒却不吃饭。”她想进浴室去,可是邵探拉住了她。
“我怕这女人醒来会歇斯底里的攻击你,还是让隼棠去叫醒她吧!”邵深带着戒心说道。
隼棠承认邵深的疑虑是有道理的,但是他把危险全推给自己,这种行为也未免太恶劣了。
算了,自认倒楣吧!反正这女人以后要被关在他家了,让他早点练习叫醒她或早点习惯她的“暴行”也好,于是他踏进浴室蹲在她身边。
“喂,醒醒!”他伸手摇她的肩膀,但她不为所动。“卓尔琴,天亮了!”他摇得更用力,声音也更大,但她只是呻吟着一些模糊的字句,然后继续沉睡。
“你们慢慢磨吧!我要下去吃饭了。”邵深说着把之凡拉开。
隼棠回头瞪他一眼,考虑着是该掐死没良心的表弟,还是掐死专惹麻烦的卓尔琴。
“隼棠,她醒来后把她带到楼下来,我会把你们两个人的晚餐准备好。”之凡刚说完就被邵深拉走了。
他们关门下楼的声音传来后,隼棠叹口气,继续执行唤醒卓尔琴的艰难任务。
“女人,我拿酒来给你喝了。”没有动静。达她最爱的酒都叫不醒她,隼棠忍无可忍,决定这女人是没救了。于是他站起身,拿起漱口杯装满冷水,毫不留情的朝她脸上泼去;她被呛到,缩着身体开始剧烈咳嗽。
咳嗽停止后,她的眼睛只张开一条缝,嘴里送出吸气般的呻吟。
“你可真难叫醒啊,睡猪。”他丢下漱口杯,讶异她的睡性竟如此坚强。
他还在思考要用什么方法叫醒她时,她嘴里又喃喝的念了什么,隼棠听不清楚,他将耳朵靠近她的嘴唇。
“痛……好痛……”她在喊痛?隼棠瞪着她的脸,只见她眉头纠成一团、脸色苍白如纸、冷汗直冒,这时他才醒悟到事情的严重性,该死了!他为什么不先观察清楚她的神情?更该死的是他居然不分青红皂白的用水泼她!
“尔琴!你哪里痛?”他将她抱入怀中,随手拿了一条毛巾擦干她的脸和头发。
“好痛……”她仍只是喊痛,最后隼棠发现她的双手交抱在肚子上。
“你肚子痛是不是?”隼棠焦急的问,一手覆上她按在肚皮上的手,此时她喊痛喊得更大声了。
“胃……我的胃……”她咬牙句齿的指出一个明确的目标。
隼棠霎时脸色刷白,看她痛成这样,想必已不是普通的胃病而已了。他将她打横抱起,以最快的速度冲下褛,咖啡馆里的所有人都被他突然抱着一个女人闯进来、神色紧张的样子给吓了一大跳。
“隼棠!发生什么事了?”之凡冲过来问,邵深这时才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叫救护车,快!她胃痛得很厉害,要赶快送到医……Shit!之凡,替我开门,我要直接送她到医院去!”隼棠吼着,之凡立刻反应过来,她冲过去替他开了门,然后目送他们坐上车,急速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隼棠极尽所能的飙车到荣总,他直接把车子停在医院大门口,然后就抱着尔琴冲进急诊室,吼叫着要人来帮他。医护人员和病患都被他吓了一跳,但很快护士便推了张床过来,隼棠将尔琴小心地安放在病床上,尔琴几乎是一沾上病床就立即又缩成一团开始喊痛,隼棠把她的状况告诉护士,同时强调她有酗酒的习惯。医生还没赶到时,尔琴已经开始在呕吐了,隼棠冲到她身边去,袒护士推开他,希望他不要当在病床边防碍他们的救护行动,他只好勉强的退离到几尺之外。
隼棠在心底咒骂一阵,几分钟后,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他是个生意人,与无数企业精英惊险缠斗的经验,教会他凡事必须先冷静下来思考,不能慌张。他做了几次深呼吸。现在尔琴已经在接受治疗了,她会没事的,他没必要着急成这样,他得先做几件事,停好车、通知邵深他们他现在在哪里。又几分钟过去,他的情绪才缓缓平复下来,开始将他原先的想法付诸行动。
第五章
急性胃炎。
经过一翻折腾,尔琴被推入了普通病房,医生诊断是因她长期酗酒的习惯而起,若再晚个几天,她挂急诊的原因可能就是胃穿孔了,现在她必须住院观察几天,而且刚开始的两天都不能吃东西。
隼棠随医生到柜台去办好尔琴的入院手续,接着又拨个电话到之凡家,虽然现在已经接近半夜了,但他知道邵探和之凡都还在等他打电话过去报告情况。回到病房后,隼棠疲累的揉揉眉心,细细打量尔琴苍白的面孔,她现在呼吸平顺的沉入睡梦中,虽然一手吊着点滴,但几乎已看不见先前令人紧张的痛苦徵兆。
隼棠倒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后,几乎是立刻睡着。当之凡叫醒他,他看一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凌晨一点了。之凡和邵深整理了尔琴的一些东西带过来,同时准备和隼棠换班看顾尔琴。
“可以联络到尔琴的家人吗?”之凡轻声问道,踱到病床边轻柔的拨开尔琴颊边的发丝。
“我只知道她老家在屏东,如果要找,就得看看她的行李里面有没有笔记本记录一些亲戚朋友的资料。”隼棠以手掌搓揉着爱困的脸庞。
“你回去睡一下吧!今天晚上我来顾她。”之凡体恤的说。
“不行,你也累了一天,医生说她暂时不会有事,她应该会睡到明天,今天晚上大家都回去好好睡一觉吧!”隼棠不赞成之凡的提议。
“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一直不发一语的邵深这时才开口。
“不知道,医生说要观察几天。”隼棠的视线停留在尔琴脖子上的那朵红蔷薇,他都几乎快忘了它的存在,尽管那朵花是那么的逼真、那么的鲜艳。
“经过这次教训,我想她不用人家唠叨,也会想要戒酒了吧!”邵深的口气没有丝毫怜悯,隼准和之凡都没有开口指责他铁石心肠,毕竟会落到这个地步,也是卓尔琴自己一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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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琴被扑鼻而来的药味惊醒,细碎的谈话声和脚步声从四周传来,明亮的光线透窗而过。她眨眨眼适应光源,随后转动头部打量身边环境,慢慢的,睡着前的记忆统统涌回。她还记得平时就会隐隐作痛的胃,在之凡将她关进裕室并喝光那两罐啤酒后痛得更厉害,但她没当一回事,只是拚命忍耐着,在那么痛的情况下可以睡着,连她白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之后,她感觉到有人泼她水、害她呛到,咳嗽增加了她的痛楚,她痛得没力气骂人,只能喊痛。而她最后的记忆便是被人抱着到另一个嘈杂的环境,在那里,她几乎吐光她的胃酸,她感觉到身上被人又摸又扎的,直到胃已不再那么痛时,她也沉沉睡去了。
她盯着床边的小台子和阻隔她视线的帘子,再瞧瞧悬在上方的瓶子,对自己身在何处开始有点头绪了,她显然是在某家医院里孤独的接受治疗,而现在她的胃仍微微刺痛着。
“你醒啦!”突然,之凡的笑脸从帘子后冒出来,看到她,尔琴心里稍微安心了些,也回以微弱的笑容。
“嗯.刚醒。现在几点了?”尔琴虚弱的问。
“快中午了吧!我早上来过,看你还在睡就先回去了。”之凡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医生说你这两天不能吃东西,所以我没给你带吃的来。”
“没关系,我的胃还会痛,所以也不饿。”尔琴谅解的笑笑。“谢谢你来看我,医生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等他这几天再帮你检查之后才能决定,你是急性胃炎,差点就胃穿孔了,真对不起,昨天还把你锁在浴室里,如果我早一点发现,你就不会痛到昏倒了。”之凡愧疚的说道。
“我不是昏倒,我是睡着了,但睡着之前胃就开始痛了。”尔琴解释着,她知道自己今天会住进医院不是任何人的错。
“你应该很清楚你不能再喝酒了吧?”之凡有些严肃的问,尔琴点点头。“出院之后好好养身体,隼棠已经把你的行李带回他家了。还有,告诉我你公司和老家的电话,我替你通知他们……”之几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纸笔。
“不要告诉我家里人好吗?”尔琴打断她的话。
“但是你……”
“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妹妹已经结婚,在屏东要忙丈夫跟孩子的事,我不想麻烦她来高雄照顾我,反正我过几天就可以出院,我可以照顾白己。”尔琴说出她的理由。她憎恨现在的自己,失败、狼狈、堕落,她希望以重新出发后的自己来面对家人,而不是让他们看到她目前的窘境。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之凡能体谅她的心情,想当初她自己离家出走后的几年内,也曾因为没有闯出什么名堂而怯于面对家人。
“医药费我以后会努力工作来还……”
“钱的问题倒是其次,我们只希望看你振作起来,出院后你可以住在隼棠家。”
“可是我跟他……”尔琴想起先前和隼棠的争执,她不敢回头去要求他的原谅,她实在是太丢脸了。
“没关系啦!他也很担心你,他下班后会来看你,昨天就是他像火烧屁股一样的把你送进医院。”之凡安怃她,她看得出尔琴害怕面对隼棠是因为昨天之前她不客气的态度,她自觉没脸见他。
“我觉得很对不起他,我欠他那么多,该怎么回报他?更何况我出院后还得继续麻烦他。”
“把酒戒掉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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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隼棠果真如之凡说的,下了班即出现在尔琴面前,他淡淡向她打了个招呼,嘴角微微扬起,令她为他的魅力加分。她整张脸全红了,一来因自觉羞耻,二来因他无懈可击的外表,不过她也注意到他眼角的细纹,她不禁好奇那是因年龄或疲累所致,或者是因为他常大笑的原故?
“谢谢你。”她说得出口的只有这句话,她心跳的速度比心脏病患者受到刺激后的反应更可怕。
“不客气。”他有些腼腆的回答。
即使神经线条最最粗的人,都感觉得到气氛有些尴尬,只见隼棠站在窗边,一手插进裤袋,另一手不断搔颈后,眼光不知该往哪儿摆。坐在病床边的之凡打量他们一会儿,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她假意看看腕表,然后站起身对他们说她在医院待了一下午,应该要回去看看了。
“你真的要回去了?”尔琴有点担心又有点不舍的望着之凡。
之凡觉得奇怪,隼棠又不是妖怪,尔琴怎么突然变得很怕面对他?一整个下午她都在为尔琴做心理辅导,可是效果似乎不怎么大。
“我会再来看你的,不过我现在最好回去了,不然邵深的脾气一来又没完没了。”之凡拍拍她的手背,尔琴不发一语。“隼棠,交给你了。”
“我会陪她的,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隼棠叮咛道,之凡点个头,对尔琴笑笑后便离开了病房。之后的五分钟内,他俩之间一片静默。
“你……今天觉得怎么样?”最后是隼棠先开口。
“好多了。”尔琴微微笑道。“你饿不饿?”
“我来之前吃过了。”他摇头道。“你会饿吗?”
“不会,医生给我打了营养剂。”她看看点滴。
“还好,不然你连续两天不能吃东西。”他笑笑,两个人都有意回避彼此的视线。
“你不坐吗?”尔琴决定他们之间的愚蠢气流不能再持续下去了。“还是你一会儿就要离开了?”
“我可以陪你到你睡着再回去。”隼棠解释道,然后才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我得跟你道个歉。”他突然这么说,让尔琴摸不着头绪。
“为什么?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我给你惹那么多麻烦……”
“昨天我没搞清楚状况就泼了你一脸冷水,天气那么冷,我怕你会染上感冒。”他招认自己的罪行,尔琴微微一笑。
“原来是你干的好事。”她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隼棠看到她眼里的笑意,也不再那么紧张了。
“我自首有没有获得减刑?”他的笑容加深,一口洁白的牙齿和弧度优美的嘴唇令尔琴心跳持续加速。
“法官卧病在床,暂时不接手这个案子。”她附和他的玩笑。“真的很谢谢你,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为我做的这些事?”她真心的说道,隼棠的表情也跟着认真起来。
“你快点好起来就够了,以后不要再喝酒了。”他温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