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很蠢耶!”他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逼得她背贴靠在墙上动弹不得。“你难道不知道那群男人在动什么歪脑筋吗?他们只想把你带上床,你以为他们会白白让你喝那么多酒却不求回报?”
“我应付得了的,前天晚上我不就平安度过了吗?”她红着脸抗辩,如此亲近的姿态令她清楚感觉到他的体温。
“那是你好运碰到我!你以为有几个男人在听到你说‘带我回家’,同时被吻了还会对你那么绅士的?”他的话让尔琴杏眼圆睁。
“你说什么?”她看起来像是要昏过去了。“你的意思是……那天我吻了你?”
“当然,全场起码有十几个人可以做证。”隼棠的脸也红了。
“不会吧?怎么可能?”她用自由的那一手遮住微张的嘴巴,怎么样也无法接受自己厚着脸皮跑去吻男人的事实。
“你总不会以为我会去吻一个醉醺醺的女酒鬼吧?”他扬起一道眉问道。
“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她自言自语着,完全没把隼棠的问题听进耳里。
“你就是做了,不信去问之凡和邵深。”隼棠一脸嫌恶的放开她。
“不可能……”尔琴努力想忆起那天的事,但怎么想就是只能忆起她倒在这个男人身上的部分,接下来呢?她的记忆都跑哪去了?她对那句“带我回家”还稍有印象,但是剩下的……“不行,我一定是没睡醒,我要再去喝一杯提提神……”她说着走出房门,隼棠急忙冲过去拉住她。
“你还要去喝!?你欠揍啊?”他的怒气再度爆发,他从没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人。
“要你管,放开我啦!”她挣扎,隼棠则一把扭住她的腰带进怀中,让她只能拚命扭来扭去。
“除非你戒掉酒瘾!”隼棠把她拉进房内,扔在床上,在她还来不及起身逃跑之前就以他的体重制住她的行动,这下换尔琴紧张了。
“你想干什么?”她平躺在他身下,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你放心好了,我对你没那种兴趣。”他正经八百的说,天晓得那是实话还是谎话,他身下的软玉温香可还没让酒精侵蚀掉。
“那就不要压在我身上,你好重!”她挣扎着想起身,不过隼棠再度施压制止她。
“待会再说,我要你戒掉酒瘾,你答应我了才让你起来。”他的神情异常认真,但是尔琴不肯罢休,要她戒酒?开玩笑,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我没有酒瘾,戒什么戒啊?”她强辩道。
“你这样还叫没酒瘾?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酒害死啊?”
“这样不是更好?我就不必再为我那发霉的理想奋斗了啊!”她噙着泪水吼道,想起过去四年的努力,和每回被退稿的沮丧,教她怎么再接下去?
“你就这样被打败,未免也……”他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尔琴立刻知道他打算用激将法,她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上当;过去四年来,这个方法已被身边的友人使用过无数次,她太清楚了。
“闭上你的鸟嘴!我没空听你说教!”她激动的喊话令隼棠愣住。“你事业顺利,怎么可能会了解我的感受?我已经被打击了四年,四年!每次收到被退回的稿件,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受吗?就好像亲眼看着那堆写满我心血的稿纸被烧掉的感觉,我又不是没努力……”她说着便开始啜泣起来:“没有一次……我没有一次成功,人家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但是四年了,我的失败还是孵不出成功的小鸡……”
她的比喻让隼棠想笑,但看她那凄楚可怜的哭相和语音,他赶紧收敛笑意。
“退稿?你想成为作家?”
“是剧作家。”她抽抽噎噎的回答。
在隼棠的认知上,这两种职业好像没啥差别。
“邵深的女朋友是作家,也许她可以帮你。”
“你说的是之凡吗?”尔琴难以置信的睁大了泪眼。
他点点头。“邵深现在只有之凡一个女友,他们同居。”
“我还以为之凡只是邵深的客人。”尔琴终于了解邵深对之凡的态度何以如此不寻常。“可是剧作家和作家有点不同……”她的话让他挑起一道眉,见她似乎不再那么冲动.他缓缓松开对她的压制,而她专注思考到根本没注意他已经放开她,甚至连她坐直身体的动作都是不自觉的。
“哪里不同?”车棠狐疑地与她面对面坐在床上。
“你难道都不看电视连续剧的啊?”她瞪他一眼,开始擦干泪痕。
“我是不看。”他耸耸肩,要他去看那种又哭又笑,又爱又恨的东西,他还不如去看电视新闻,各种社会新闻比那些连续剧要实在多了。
“现在已经不光是谈情说爱了,还要写点现实性的东西,才会有讨论价值,制作单位选剧本当然是要能引起社会共呜的,老是拍那些陈腔烂调谁要看哪?”说到她的理想职业,她突然变得有精神了,虽然那红肿的双眼跟她眼中的光彩实在是不搭调。“而且写剧本不只对话,连角色的动作、位置都要交代得清清楚楚。”
“哦。”隼棠看似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其实压根儿不懂。
“哦什么?”尔琴使疑的看着他,她认为他根本是在敷衍她。
“没研究,所以不是根了解。”他再次耸肩,尔琴露出一副懒得理他的表情,她一脚伸下床准备离开,但很快被隼棠拉住手臂。
“你要去哪?”他有些紧张的问,整张睑也紧绷起来了,好像预期她会去做什么壤事一样。
“厕所。”她平静的回答,他才放开她,但一等她走出房门,他立刻跟过去,以确定她不会在厨房或客厅壁橱里摸走一瓶酒到厕所里去偷喝。
当尔琴从厕所里出来时,隼棠已经换好衣服了,而且站在走廊上等她,比起他刚进家门时一身西装的俊挺模样,他现在的休闲打扮令他年轻了几岁,当然,这丝毫无碍于他过人的外表和绅士气质。她忍不住要拿苏邵深和他做比较,如果邵深是恶魔,眼前这个男人肯定是天使,虽然他对她的态度跟邵深并无二致,但她打从心底相信他绝对比邵深温柔百倍。
“我们到之凡店里去吃吧!”他提议道,眼睛却直盯着她脖子上的刺青不放。她很快就感受到专注的视线,下意识举起一手盖住自己的刺青,她并不认为那是一种堕落的象徵!只是这样被盯着实在让人很不习惯,尤其是在她相当清醒的状况下。
“你什么时候去刺的?”他好奇的问。
“大一时,那时刚上大学,觉得什么都新鲜,大学生活又那么多彩多姿,不知不觉就会做出一些荒谬、刺激的举动。”她说着经过他面前,听到他的脚步声跟上来。
“刺得很漂亮,可以乱真。”他赞美道,这时尔琴提起她的行李,这个动作引起他的怀疑。“你拿行李干嘛?怕有人闯空门把你的家当全拿走了?不用了,这栋公寓的保全做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你误会了,”她转身解释道:“我觉得我不能留在这里。”
“为什么?”他皱起眉头,倒是没想到她留下来有何不妥。
“你没有义务收留我,我会去找我朋友,在她那里捱到我领薪水为止。”她不懂他为什么要问这种蠢问题?她的想法是很天经地义、合乎常理的,更何况他们连朋友也称不上。
“他们能够阻止你喝酒吗?”
他的问题引起她的怒火.她不悦的瞪他,该死的男人!长那么高干嘛?害她脖子仰得快酸死了!
“你不用一直提醒我我是个酒鬼的事实,还有,我爱喝酒不关你的事!”
“刚刚还在辩说自己没有酒瘾,现在就承认自己是酒鬼了?你变得还真快。”隼棠有些讶异又嘲讽的说。
尔琴整张脸都红了。
“你爱喝酒是不关我的事,不过现在全世界几乎都认为你要是醉倒了,就得找我带你回家,你真觉得那不关我的事吗?”隼棠两手插进裤袋,状似轻松的反驳她。
“你可以丢下我不管。”嘴巴上虽顽固,不过尔琴倒不希望他真的就扔下她不管。
“对不起哦!人家老说我滥好人,所以我是没办法丢下你不管的。”他讥刺自己道,他的话在尔琴心里产生了一种安抚的作用,她暗自松了口气。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虽然明明应该感激他不会见死不救,但她的嘴巴就是忍不住要酸几句。
“你跟邵深同一天生啊?干嘛跟他讲一样的话?”他不满的皱起了眉。“行李放下吧!你就暂时留在这里,反正这里还有空房间。我可不习惯被人说我把女人扔到大街上任她到处行乞,或者活活饿死,要不就是醉死在路边,我没空去替你收尸。”他说着打开了门。
尔琴只想踢他一脚。该死,他嘴巴毒起来可也是不输蝎子的,但是她硬生生的吞下了那口气,因为是她先惹他的,她没有感激他反而讥刺他;但现在他仍愿意收留她,使她不至于在外挨饿受冻,于是她忍气吞声,放下行李跟着他出门了。
第四章
“欢迎光临!”柳之凡的招牌微笑在袁隼棠和卓尔琴相继步入咖啡馆时显得更灿烂,她热情的招待他们,而站在吧台后的苏邵深仅仅和隼棠打了个招呼,之后又是那种爱理不理的姿态。
“隼棠,邵深说你打算让卓小姐在你家借住。”之凡过来为他们倒水时问,尔琴这时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
“我只是说我不会把人赶出去露宿街头。”隼棠修正道。
“我很快就会找到房子搬出去了。”尔琴赶紧说道,她可不要让人误以为她是那种会仰赖人家施舍过活的女人。
“你们两个吵架了?”之凡来回打量他们,那口气听起来就像当他们是一对情侣似的。
“是有点不愉快。”隼棠轻描淡写的说。
之凡也没再多问,回吧台后去忙了。
“在你住我家的这段期间,我要订一些规定。”几分钟后,隼棠突然正经八百的说道。
“得了吧,白痴都知道第一条就是禁止喝酒。”尔琴嗤之以鼻,认为他搞的这套规则太过迂腐。
“当然,不过你这个白痴显然不知道是彻底禁酒,从现在开始,你一滴酒都碰不得,就连虱目鱼汤里都不能加酒。”他自顾自的喝水,故意不去理会她抗议的眼神。
“你以为你谁啊?”尔琴全身的叛逆细胞都活络起来了,她真的没把握自己能过没有酒精的日子,即使明明知道该戒酒。
“一个心肠太好的傻瓜而已,还刚好是个愿意收留你的好心人土。”
基于他肯收留她的理由,尔琴无法反驳,因为地方是他的,而她恰巧是那个亟需援助的人。
“第二条规定是不准带男人回来吗?”她两手抱胸向后靠在椅背上,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副尊贵女王的姿态。
隼棠认定了她是存心在挑衅。该死,这女人一点也不知道好歹,亏他好心想帮她脱离堕落的生活。不过真正该死的人是他自己吧!他干嘛那么鸡婆?
“恐怕你连出去找情人都有问题,从现在开始,你下班后都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天哪!他提出了什么烂条件?他管的闲事也未免太多了吧?
“喂!你又不是我老公,凭什么管我那么多啊?”她生气了,他简直把她当成囚犯看待。
“凭你现在身无分文,而我又刚好愿意收留你。”隼棠理所当然的说。
“多谢你的好心,不过我宁愿去找我朋友,明天一早我就走!”她激动的说道,引来之凡和邵深质疑的眼神,不过他们没过来插手。
“请便。”这并非隼棠想说的话,但是他仔细想了一下,他应该要摆脱这麻烦的女人,而不是把她留在身边自寻烦恼;虽然他很怀疑凭她那歇斯底里的性格还会有多少朋友存在,不过到最后他还是决定放手,她离他越远越好。他不想太关心、太在乎、太了解她,而他知道一旦她留下来,他所有的不想都会变成现实,最好的方式是她自己回来,并且承认错误、要求原谅。
两人不再交谈,虽然之凡很想让他们之间的气氛转为融洽,不过邵深不一会儿就把她拉回去,要她别管他们的事了,因此他们最后是默默的吃完了饭,默默的离开了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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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杜和男人私奔了。
卓尔琴提着两袋行李愣在小杜房东的家门口,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项突来的讯息。私奔?怎么会呢?她和她男朋友的感情稳定,双方的家人不是早就认同他们了吗?为什么要私奔?她脑中的问题一堆,只是她没自觉到自己在思考的同时也已脱口而出。
“这我就不知道了,”房东也是满脸疑惑。“杜小姐失踪的隔天,她妈妈就来找过我,说她男朋友失踪了,她是来看看人有没有和杜小姐在一起,结果我发现杜小姐的东西全搬走了,只留下一个信封,里面是给我的房租。”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尔琴又急忙问。
“两三天前吧!”就是尔琴醉倒在隼棠怀里的那一天。“小姐,你要找房子吗?现在那个房间空着,你要不要住?”房东的生意脑筋动到尔琴身上来了,没办法,她提着行李站在别人家门口的举动太显眼。
“哦,不用了,我只是到高雄来看看她。”尔琴有些心虚的说,暗自祈祷之前她到小杜家借宿时都不曾被房东发现过,不然谎言就穿帮了。
还好,房东没有发现,她只是失望的目送尔琴离去。尔琴出了公寓大门,思索着现在该怎么办,她在这里最好的朋友就只有小杜,现在她走了,她还能去哪里求助?她今天已经是第三天没去上班了,今天本来没打算请假的,但带着这两袋行李到公司去未免太惹人注日,看来找到落脚处之前她还是非请假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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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隼棠倒坐在办公椅上,两手分别按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上。刚刚苏家父子又在总裁办公室展开一番激烈的唇枪舌剑,隼棠这个义务的和事佬每次都被拖下水,这次更严重了,而且苏权渊这次找他还有个目的,就是质问他为什么要搬出苏宅。
“我要他搬的。”邵探代替隼棠回答,苏权渊的注意力立刻被儿子拉回去。
“你要他搬的?你凭什么?”
“因为我搬新家,旧家那么舒服不住可惜,所以我就叫隼棠搬进去。”邵探不以为然的说。
“隼棠,他叫你搬你就搬?”苏权渊转向隼棠。“你事先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我又不是你儿子。隼棠在心底这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