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下床,决心去问问那个出了名的冷血男人。她顶着昏沉的脑袋来到房门口张望,发现尼克背对着她,站在走廊末端那个房间的门口,他高硕的身材几乎填满整个门口。尔琴的心跳加快,就她所知,俱乐部里的人都不大敢去招惹他,但他出色的外表总令人不自觉忘了他无情的本性。
突然间,尼克低下了头,一双白皙、纤细又赤裸的臂膀环住了他的腰,突显了他的强壮及黝黑;接着,他就移进房间并重重的关上房门。尔琴呼吸一窒,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大概慢了三拍才领悟到尼克昨晚有带床伴回来,现在还当她不存在似的和那女子进房办事,可是几分钟前他就知道尔琴已经醒来了。天哪!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就这么不在乎他的屋檐下有个陌生人完全清楚他现在在“做生意”?他为什么不等她离开后再做?他完全不在乎别人会有多尴尬吗?
面对那扇被尼克甩上的房门,尔琴的脸涨得跟圣诞红同色,她呆滞又无措的找到浴室,冲进去把自己反锁在里面,跌坐在马桶盖上搜寻血液中最后一丝镇静,当她慢慢平静下来时,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她打量自己一身的狼狈,接着环顾这间对穷人来说太过奢华的浴室,惊讶的发现有不少女性用品。她自墙面的挂钩上取下浴袍在自己身上比对,依尼克那么高大的身材而言,这件浴袍的SIZE根本无法完全遮住他,而且浴袍上还留有一股十足的女性幽香。
她将浴袍挂回原处,然后继续坐在马桶盖上发呆。尼克是这么体贴的男人吗?如果俱乐部里的传言属实!尼克根本是个目中无人的太上皇。
“他才不管别人想要什么哩!”她忆起小杜曾半抱怨半崇拜的说:“他是那种只要自己过得高兴,其他人的要求都可以当屁的男人,我想他一定不知体贴为何物。”
一个不懂体贴的男人,会在自己住处的浴室摆放女性用品,供他带回来过夜的女客们使用?或者是她搞错,这里是尼克某位客人的住处?一定是这样没错。尔琴决定接受这个答案,而既然他们还在热情缠绵,无暇顾及她的需要,尔琴便自动自发的借用这家女主人的毛巾和新牙刷梳洗,她花了些时间解开纠结的发丝,直到她的外表像个正常人后才踏出浴室。
走廊尽头的房门依旧紧闭,她往反方向走去,参观了厨房和客厅。这位女客大概挺富有的,尔琴对此并不惊讶,能买下尼克过夜的女人绝不可能和贫穷画上等号。她看一下时间,已经早上八点多了,但是她不觉得饿,她大概已养成只对酒感到饥渴的习惯了。
尔琴不敢迳自去找酒喝,她还不至于放肆到喧宾夺主的地步。她移向窗帘,掀开一角观察窗外景致,这里是二楼建筑,楼下的马路满是赶着上班的车潮,但这条马路很陌生,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放下窗帘,拿起电话打到公司请假,理由是她头痛欲裂,可能是感冒的前兆。
摆在茶几上的拚图引起了她的兴趣,没想到这个富有的女客还有如此清新、平凡的嗜好。她坐了下来,打算利用拼图消磨时间,反正她也不晓得该怎么回去,而且她还得向尼克和他的客人道谢,更别说她有一箩筐问题想问尼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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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之凡满足而幸福的趴在苏邵深身上叹口气,手指则慵懒的在他胸膛上画圈圈。
“你好香。”她深深吸口气,呢喃道。
“感谢你买的香皂吧!”邵深的胸膛因低笑而轻轻震动。“流了一水缸的汗还能那么香,实在不简单。”
“快九点了,”之凡瞄了一眼床边的钟。“我要去泡个澡。”她边说这爬下床,但邵深似乎还舍不得让她离开,他一手拉着她坐在床边,另一手则压下她的头,深情的亲吻她,之凡完全无法抗拒,只得任由他。但当他的手碰到她微肿的脸颊时,之凡的瑟缩令邵深眉心紧皱。
“还很痛吗?”他打量她的脸颊,那是昨天之凡回家见父亲时所留下的记号,因为她离家出走九年半,让她父亲愤而登报与她脱离父女关系。
“还好。”她苦笑道,知道父亲那一巴掌是由担心和放心混合而成的力道。
“那时你真应该让我陪你进去的。”邵探心疼的说。
“事情都过去了,大不了以后每次都让你陪我进去嘛!”之凡笑着将额头与他的相靠,安抚他别再为昨天的事心烦,因为她一直觉得那一巴掌是她自作自受,毕竟她年轻时太叛逆了。
“想吃什么?”他知道她的用意,于是顺着她,在她的唇间低喃,之凡这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吃。”
“那我准备喂猪的馊水—你也要吃吗?”他调皮的笑问。
“我会先倒在你身上。”她惩罚似的轻咬他的下唇,而这举动很快就变成挑逗的热吻,他们在彼此的咯咯笑声中亲吻,最后是之凡拉开了四唇的距离,强迫自己想起楼下经营六年的咖啡馆,以及睡在客房里的陌生人。
“再斗下去,咖啡店今天就得公休了。”她点了一下他的鼻尖,起身拾起昨晚丢在地板上的衬衫套上,并注意到邵深欣赏的视线不曾离开过她。
“顺便帮卓小姐准备一份早餐好吗?”她想起他对卓尔琴的感觉,因此坐回床上,柔声求他,不出她所料,他的眉心立刻皱紧。“别这样嘛!她是客人。”她以手指轻柔地抚过他的眉头,待他的表情稍稍软化后;她的手指早已开始描绘他的唇形,似乎对他的嘴唇有一种特别的爱恋。
“天哪!我发现你已经根擅长利用我只对你心软的弱点了。”邵深无奈的叹口气。
“总比让你一辈子铁石心肠的活下去好吧?”之凡甜甜一笑。“记得帮她泡一杯浓咖啡喔!我想她醒来时一定很不好受。”
“除了语无伦次外,我看不出她哪里不好受。”邵深嘀咕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之凡不明所以的问。
邵深发现自己说溜嘴了,但悔之晚矣,因为之凡脸上的表情显示出她非弄清楚不可的决心,他想不解释都不行。
“我洗完澡出来时,她刚好醒了,我还跟她说了一、两句话。”
之凡倏地直起身子瞪着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才七点多,我想她会再回去睡吧!”他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而且那时和你一起倒在床上比较重要。”他无赖的笑容显示十分回味她当时全身赤裸走向他的景象,之凡红着脸捶了他的肩膀一下。
“讨厌!等一下看到她一定很尴尬。”之凡站起身,打开衣橱找衣服。
“尴尬的人是她,”邵深下床来到她身后,一手擦腰、一手扶着衣橱门,这时之凡已开始穿衣服。“这是我们的家,是她闯进来打扰我们的。”
“不管怎么样,我们也不能扔下她不管这么久。”她穿好衣服,站到梳妆台前梳头发,等她整理好,她转身面对邵深。“你是打算窝在房里不出去,还是准备裸体在她面前晃?”
之凡双手擦腰,语调有些生气,脸颊还微微泛红,她还没完全习惯邵深的裸体。
“你不准我在自己家里一丝不挂?”邵深此时的微笑比无赖还过分。
“我当然不准.现在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之凡更生气了。“你要是以为我会任你在其他女人面前展现身材,那你铁定是疯了。”
“我让你在我面前穿好衣服才是真的疯了哩!”他走向她,脸上的微笑依旧没变,当他伸手到她背后搂她入怀时,他的微笑已透露出存心引诱的气息。“很高兴你对我有那么强的占有欲,什么时候嫁给我?”
之凡这时才想起他昨晚在俱乐部里的求婚,而她那时告诉他,只要他帮袁隼棠找个女朋友,她就嫁给他。
“你又还没替隼棠找到对象。”她脸上的红晕加深了,心底倒是甜丝丝的。
“那个自动上门的不算吗?”邵深指的是卓尔琴。
“当然不算,他们又没发展成情侣关系,你少赖皮。”之凡不满的说,邵深则看似沮丧的叹口气。“快穿衣服啦!你该回公司去了,隼棠今天去琉球,你忘了吗?”之凡推着他,但他却装出可怜兮兮的神情看着她。
“我不想去嘛!”
“要撒娇等你下班后吧!”之凡捏一下他的鼻子,然后挣开他走向门口,开门出去时又催他快穿好衣服,然后把门带上,走向浴室梳洗。
第二章
卓尔琴头痛得无法专注于眼前的拼图上,但她也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直到碗盘的碰撞声吓得她跳起来,差点打翻拼图。她转过头,发现尼克站在吧台后的厨房里张罗食物时,她掩不住惊讶的大张着嘴巴。他是猫吗?怎么走路无声无息的?
她该说些什么?接着她暗想也许根本不需要说话,因为尼克专心于手边的工作,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似乎也没有开口闲聊的打算。她打量着他熟练的动作,不禁纳闷准备早餐是否也是舞男必备的条件之一,毕竟客人买他过夜,他总不好意思“事情办完了”就扬长而去吧?但是真的很难相信尼克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她起身走向吧台,心想自己总得做些什么,免得又被他的冷酷言语抨击得无地白容,况且她认为尼克不会好心替她准备吃的。稍早她并不觉得饿,但在等了那么久的一段时间后,她现在可是饥肠辘辘,而且该死的胃痛也因缺乏食物而稍稍加剧了。
“没有。”
他回答得如此迅速,甚至连抬头瞧她一眼都省了,这令尔琴感到难堪,若他真的不喜欢她,昨晚干嘛带她到这里来?因为她喝得烂醉,他不能丢下她不管?啐!她不认为他有那么好心。
“我能不能请问一下,”她迟疑着再度开口,“你昨晚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不然我该带你去哪?旅馆房间?还是你比较喜欢警察局?”他冷硬地瞟她一眼,尔琴的脸颊霎时涨得通红。
“我的意思是——”她的话被尼克用力将马克杯放在吧台上的声音打断,吓得她差点跳起来,随后看见他在杯里注入浓郁的黑咖啡,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使她暂时忘了要说什么,紧接着他又把糖罐、奶精及汤匙“丢”到她面前。
“喝吧!我没空陪醉鬼打屁。”尼克凶狠的说,然后便转身继续忙他的早餐,尔琴被他的语气吓得瑟缩一下。
“你干嘛对她那么凶?”一个女人不平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
尔琴猛然转向声音的来源。为什么这屋里的人走路都没声音的?还是这里的地板会吸掉人的脚步声?那个她以为买下尼克过夜的女人双手扠腰站在那里,身着长衬衫和牛仔裤,全身散发着沐浴过后的香气和暖意,正责备的瞪着尼克的宽背。
她很漂亮,即使不化妆,皮肤也显得光滑而有弹性!她有一种温和、淡雅又爽朗的气质,彻底瓦解尔琴对千金小姐的刻板印象。
见尼克没反应,那女子走向他,毫不畏惧的抓住他的臂膀想把他扳过来,有一刻,尔琴以为尼克会怒火冲天瞪着她,因此当尔琴发现他转身朝那女人露出温柔的微笑时,她傻在吧台前。
这就是他成为当红舞男的能耐吗?即使怒不可遏,还是能摆出一张迷人的面孔面对客人?
“我觉得我对她已经算很客气了。”
尼克温和的声音传入尔琴耳里,震醒她的知觉,她来回观察眼前那对男女,突然发现这个女人有点眼熟。
“客气个头啦!”她捶了尼克一下,尔琴真希望自己有她的勇气。“你都把她吓傻了。”
“是吗?”尼克仍对着那女子微笑。“我以为她是酒醉还没醒哩!”
“卓小姐,”之凡没搭理邵深虚假的辩解,迳自转向尔琴,笑容可掬的问:“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我很好,谢谢关心。”尔琴呆滞的回答。“头和胃都有点痛而已。”
“我叫柳之凡,他是苏邵深,昨晚你醉倒在他表哥身上,因为他表哥今天有事要到琉球去,所以我们只好把你带来这里。”之凡说着替自己倒了杯咖啡,接着从橱柜里翻出阿斯匹灵给尔琴,邵深则又自顾自的准备早点了。
“我记得我倒在一个人身上,”尔琴的视线仅在邵深脸上停留一秒,接着便红着脸承认自己的“罪行”,她接过之凡给她的药,和着咖啡吞下去。“谢谢!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想请问一下这里是哪里?我待会该怎么回去?”
“这里是明诚路。你的公司在哪?待会让邵深送你过去吧!”之凡走出厨房,坐在吧相前的一张高脚椅上,没发现邵深正抗议的瞪着她。
“邵深是尼克的真名吗?”面对平易近人的之凡,尔琴的心情顿时轻松许多。
“嗯,他已经辞了俱乐部里的工作,我把他挖角过来当我店里的调酒师。”之凡颇自得的说。
“调酒师?”尔琴压抑下转头去看邵探的冲动,她目前最不想碰上的事莫过于挨他的白眼。“你也开了一家俱乐部吗?”
“不是,我开的是咖啡馆,就在楼下,以后有空来我这里捧捧场。”之凡邀请道,这时邵深将之凡的早餐摆到她面前,并且弯身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之凡微微愣住,尔琴则尴尬的低下视线,邵深这种不在乎别人在场的亲密举动实在让人不知所措。
“你就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成了你店里的食客。”邵探温柔的对之凡微笑。
“当然,不然我开这家店是做什么用的?”之凡对他皱皱鼻子。“邵深,卓小姐的早餐呢?”
之凡对邵深那样亲昵的语调吸引了尔琴的注意,她猜测他们大概已是“老相好”了。
“喏!”邵深端来另一盘早餐放在尔琴面前,不过比起对待之凡的态度,他一副就是把尔琴视为累赘的表情,但他的歧视并没有展现在食物上,这倒是令尔琴松了口气。
“谢谢。”尔琴讷讷地道了声谢。
“你的公司在哪?”之凡重新提起这个被遗忘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