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懂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不要下那么多评断!」魏子烜愈吼愈大声,魏仲生对他、对母亲的绝情,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我当然不懂!我又没有爸爸!」小巧的个子丝毫不退缩,还上前一步抵着魏子烜,「我只知道你这个人空有聪明的脑袋、自以为是,但是却连点人类情感都没有!」
「我……」郑可千一提到她没有爸爸,魏子烜就说不下去了!这点是她的痛处之一,他不想逼她拿这件事来比较,更形伤心!
「好了、好了,别吵了!」好不容易逮到空隙,魏仲生忙开口,「不要因为我吵成这样!」
「魏伯伯,你太宠他了啦!」郑可千一撇头,话锋指向魏仲生,「他如果不领情就算了,你当没这个儿子好了!」
「啊?」魏仲生差点没在紧张时刻笑出来,这女孩子真宝,竟然连他一起怪罪了?「呵呵……两个都先坐下来,平心静气点。」
他走向他们两个,先拉过郑可千往椅子上放,然后用眼神对魏子烜示意,那意思可明白得很,带着点责备,责备他不该那样对待郑可千。
魏子烜理亏,不吭一声的也乖乖的坐了下来。
「郑小姐,我以前真的很亏待子烜母子,我有钱有势,就抛弃他们母子,找了年轻貌美的女人再婚;而子烜他妈一向不示弱,她说她不屑我的律师黑心钱,结果我竟狠心到不支付赡养费……」魏仲生想起过往的荒唐,心里就一阵刺痛,「我不知道他们日子竟过得那么辛苦,他妈找不到工作,连房租都缴不起,母子俩两天才吃一碗泡面过活……后来子烜自力更生的事,我也是到他念大学时才知道。」
「然后这家伙就戴上慈祥的面具,说要补偿我们母子,买了一栋透天厝给妈,让妈吃好、穿好、过得舒适;我妈年纪大了,苦命那么久得到这样的补偿是理所当然;但是我不屑!」魏子烜冷冷的接话,「妈当初因为工作太累得了病,连看医生都无法定时,现在得了肝癌,能活多久谁也不知道……这些你补偿得了吗?」
哇……真是复杂!郑可千在一旁不敢吭声,这对父子的情仇真不好解决,但是……她是了解魏子烜的,他会那么恨他父亲、那么在意,其实是恨他抛弃了他们吧!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不渴望能有一个健全的家庭,从没有得到过的她都想要了,更别说是曾经拥有过的子烜了。
魏仲生无法应声,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没有办法辩驳什么。
「总比……没补偿好嘛!」打破僵局的还是郑可千,她最不擅长此道啊!「表示魏伯伯还是很在乎你妈跟你嘛!」
可千!魏子烜猛然回首瞪了她一眼,才跟老头没见几次面,怎么胳臂都弯过去了?
是因为「父亲」这个名词让她心软吗?她一直希望自己有父亲,所以立场与心态都不会与他相同。
在现场气氛又僵时,门突然开了,魏仲生赶紧回首,看到来人时竟吓了一跳。
进来一位极具绅士风度的成熟男子,刚毅有型,性格中带了点柔情,蓝维斌嘴角挂着浅笑,缓缓走了进来。
「总裁!」魏仲生赶紧上前。「您怎么……」
「我听人说您的儿子来了,所以好奇的想过来看看,」想不到还没走近办公室,就听见里面的战争,而且听得是一清二楚。「听说是从事业务工作?」
「嗯……是……是……」魏仲生皱起眉头,听总裁这么说,恐怕是听到了不少。
「哪家公司?做什么的?」
「我是尚好电脑,他是超越!」郑可千兴奋的报告起来,没想到天堂企业的总裁还满年轻又迷人的呢!「我们想来跟您谈谈硬体设备跟……」
蓝维斌举起手,示意郑可千安静一下。
他听过尚好电脑,因为穆氏企业前不久大批更新了电脑硬体设备,好像就是跟尚好买的。
「你们知道天堂企业谢绝推销吗?」郑可千才要开口,又被蓝维斌打断,「不过,我的确是想要更换一些电脑硬体,如果魏先生肯介绍的话,我倒是愿意考虑。」
郑可千跟魏子烜不约而同的看向魏仲生,这个总裁是故意的吧?
「我们不需要,」魏子烜飞快的开口,「打搅了,很抱歉。」
「何必这么急?就算魏老开口,也不代表我就会跟你买,」蓝维斌悠哉悠哉的笑了起来,「你对自己会不会太有自信了?」
魏子烜一握拳,这跟自信没有关系,他根本不想靠老头!
「总裁,麻烦您了!」魏仲生必恭必敬的开了口,「这两位业务,请您务必抽空听一下。」
「我跟你说过……」魏子烜矛头又转向魏仲生。
「你何不试试呢?连试都不试就想走,这不像我的儿子!」魏仲生回身,疾言厉色的对着魏子烜,「更何况,只要你的推销不具说服力,我也不会因为你是我儿子就请总裁让步的!」
「我更不需要总裁让步!」魏子烜一字一字咬着牙说着,「我有那个自信,让天堂企业选择超越!」
「很好,我拭目以待!」蓝维斌笑了起来,朝向门外,「钟秘书,下星期一的下午,排个时间出来。」
「没问题。」门外走来一位灵秀至极的漂亮女人,手上拿着行事表,「下星期一下午两点到三点,两位各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魏子烜深呼吸一口气,拿过东西,再拉过郑可千,礼貌的跟在场所有人打过招呼之后,准备离开天堂企业。
魏仲生急忙的想送他们下去,经过蓝维斌身前时,忍不住的跟他道了声谢!
小俩口一路到楼下,谁也没讲话,到了大楼门口时,郑可千硬拉着魏子烜停了下来。
「别让我丢脸!」这是魏仲生开口的第一句话。
「我不会的!」魏子烜不服输的回应着。
「不要让人家有话柄说,你是因为靠我的关系才得到这个机会、得到案子的!」魏仲生神情凝重,「不要看总裁年纪轻轻的,他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们得花点力气!」
「说不定是我得到呢!」郑可千不甘示弱的抢白,怎么大家都忘记她是尚好的业务吗?
「啊?是是,呵呵呵……」他瞧见郑可千,不禁笑容满面,「的确,郑小姐也不简单,我家儿子也有可能会输给妳!」
「叫我可千就好了啦!魏伯伯。」郑可千笑得阖不拢嘴,她已经开始盘算要如何做功课,要怎么说服天堂企业的总裁了。
「好了,回去吧!衣服下星期一记得带来还我就好了。」魏仲生自然的拍了拍魏子烜的肩膀,这一个轻微的举动,却让魏子烜微微一颤。
「好,郑伯伯再见。」郑可千笑着挥手,握着魏子烜的那只手摇了摇他,暗示他该开口。
魏子烜跟石像似的站在原地,不开口就是不开口,他低垂着头看着地板,也不愿意正眼瞧魏仲生一眼。
「喂,你——」郑可千很讨厌这么没礼貌的他,气得直接捶了他一下。
「好了,郑……可千,这事急不得,我也不奢望。」魏仲生和蔼的说道,他不会勉强魏子烜原谅他,但是他会尽己所能的希望他能幸福。
唉!郑可千也无可奈何,谁教这对父子的仇恨太深!
魏仲生再三说了再见,回过了身。
「谢谢你!」
毫无起伏的音调突然传来,让魏仲生陡然止了步。
他回过首,看见有些腼腆的魏子烜正看着他。
要魏子烜说出那三个字简直比登天还难,他皱着眉头,急急忙忙的就想逃离现场。
郑可千则是格格笑个不停,一路数落他怎么那么别扭嘛!
而站在那儿的魏仲生,即使儿子的身影已离开,他还是觉得感动得激动不已,久久难以平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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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可千特意捎了个讯息给公司的同事,表示她已经获准进入天堂企业,为总裁蓝维斌推荐尚好的服务与设备。
她可以预料这件事在公司里会掀起的轩然大波,因为今天是星期五,她期待星期一各部门及上司会有的反应。
切掉电话后,她接过一袋松饼,往路口走去。
「讲好了吗?」魏子烜早站在那里等她。
「讲了,同事的尖叫声都快把我的耳朵给叫聋了。」郑可千乐不可支的晃着手上的塑胶袋,「我想下班之前,消息会传遍公司吧!」
「等着看反应吧!妳得稍安勿躁。」魏子烜浅笑着,拉起郑可千的手。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魏伯伯……不要那个脸,这是无可厚非的事,你也不能否认!」抓到机会,郑可千还是继续提魏仲生的事,「我还满欣赏他的,即使你是他儿子,即使他想补偿你,但他可一点都不想帮你关说!」
「老头……本来就是这种个性!」魏子烜的眉心又多了几条皱纹,「他愿意给妳机会,但不会帮妳做事,要成功只能靠自己,他自己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啊哈!你还满了解你父亲的嘛!」郑可千俏皮的瞄向他,「说什么多讨厌、多讨厌,毕竟还是父子情深嘛!」
「妳在套我的话吗?」魏子烜看着她,带着点微愠。
「有这么不明显吗?」郑可千没有退却之态,还一脸得意的戳了戳他,「你刚刚那句『谢谢你』也好棒,果然是我欣赏的男人。」
唔……面对郑可千这么直接的赞美,魏子烜反而不知所措的僵硬起来,他的眼神不敢直视她,而且觉得心脏开始加快速度跳动,整颗头有点升温的现象……
「咳!」他只能假意轻咳一声,掩饰一下快飞起来的灵魂。
郑可千哪会看不出来他的不自在,但是她也不戳破他,只是勾起他的手,整个人贴了上去,这柔软的依偎,每每都教魏子烜心花怒放。
「你……为什么老是站在外侧啊?」郑可千突然开了口,声音有点撒娇似的甜美。
「嗯?外侧……」魏子烜没有思索,「我本来该站这儿啊!」
「这就奇怪啦!为什么我不能站外侧?」郑可千边说,故意松开手,一溜烟钻到魏子烜的左侧去。
「不可以!这太危险,」魏子烜瞬间板起脸孔,拉住她颈子的围巾就往后扯,「外侧不是车,就是马路的,怎么能让女孩子走外边?今天的机车事件还不够妳警惕吗?」
果然……魏子烜竟是如此体贴的男人,无声无息的保护着她,即使过去他们只是同学,还是相互竞争的同学,他的体贴与呵护并没有改变过。
「那每次路边有积水,我又走在人行道边时,你是为了怕有水溅到我身上吗?」郑可千咬了咬唇,嘴角的笑意十分醉人。
「嗯!有时候车主也不是故意的,但积水太多,很难控制。」魏子烜回答得又是理所当然,「总不能让妳被脏水泼到吧?」
「那……你可以叫我走里面啊!」他不知道,他这样无名的呵护,会让她想立刻给他一个热吻。
魏子烜倒没想到这一点,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想影响到妳的习惯或喜好,反正我只要站在妳旁边,总是能为妳挡掉……」
郑可千忽地踮起脚尖,拉住魏子烜的外套,用力的给了他一个吻。
每一次魏子烜都会被她这种天真又直接的热情击得七荤八素,而且所有的理智与聪颖都会在瞬间回到婴儿时期,除了兴奋与狂喜外,剩下的百分之七十竟然都是羞怯!
他魏子烜会羞怯耶!天哪……他这辈子说不定只会为郑可千而失控。
「说你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我了!」她嘟起了嘴,柔腻的撒娇着。
「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妳了,」他挂上笑容,却很不识趣的接了下一句,「不过只限于朋友的喜欢。」
「嗄!那你没有很久很久以前就爱上我吗?」郑可千的神情丕变,紧揪着他的衣领。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爱上妳的……或许是在……我意识妳是一个女人的那一刻起吧?」
「什么意思?我本来就是一个女人啊!」郑可千放开手,气呼呼的敲了他胸膛两下!「再见!」
「可千!」魏子烜拉住她,在大街上拥她入怀,「我爱妳!」
「嘻……」她暖洋洋的笑着,仰起头又是几个浅吻,他们眼底洋溢着无尽的喜悦与幸福。「果然做你情人比较幸福,做你朋友超可怜的!」
魏子烜笑而不答,他这人讲话就是这样,很惹人厌,但是偏偏却遇上打击不倒的郑可千。
「我们回家吃饭吧!」魏子烜再度开口,往家的方向而去。
「不行!我要回我那边,你回你那边!」郑可千很认真的说着,一边把魏子烜手上的晚餐分了开。
「为什么?」一提到这个,魏子烜就觉得幸福感顿时消失,又端起了脸。
「因为我们只有两天可以做功课,天堂的事,我是不会让你的!」郑可千身后燃烧着希望之焰,「虽然靠的是魏伯伯,但是我跟你的机会是平等的。」
魏子烜无奈的垂下双肩,这就是郑可千,他无话可说。
「你也不准放水!」她没忘记魏子烜的体贴,就怕他到时会放水让她拿到案子。
「我绝对不是那种人!」魏子烜挑了挑眉,「这个case是每个业务员梦寐以求的,我们起跑点相当,接下来比的是实力。」
「说得好,就这么说定了,」郑可千露出满意的笑容,「不管成败如何,我们星期一再一起去庆祝。」
「嗯……至少可以利用窗口通话吧?」两天见不着她,他恐怕反而没办法专心。
「可以啦~~但是不准谈公事!」要她两天不跟魏子烜说话,她也受不了。
「那……只好这样了!」魏子烜轻叹口气,可以说他拗不过郑可千,也可以说他不愿意强求。
「等着瞧啰!」郑可千笑开了颜,两个人又是一番热吻,然后她便先行离去。
虽然说窗户离得很近,但是两栋大楼的入口却相差甚远,得绕过两个巷子才能抵达对方大楼的门口;魏子烜亲眼目送郑可千的身影直至消失,然后他挂着浅笑,摇了摇头,迈开步伐。
他喜欢她对公事的要求,喜欢她那份精益求精的精神,更喜欢她毫不懈怠的努力!
不只是对人、对事、对他们之间,以及……对他与老头。
ㄟ,他得专心点,要是在这上头输给她事小,让老头看轻才是大事!
提着晚餐,踩着轻快的步伐,郑可千满怀雄心壮志的走着,她已经打好如意算盘,要跟子烜打个赌,谁输掉这个case,谁就得答应对方的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