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珣毫无所惧的直视着于家齐微愠的脸。“我想齐哥一定知道。”
“知道?”于家齐咬牙切齿着。“我只知道我没忘记你对我的承诺,我一直认为你是个男人,没想到你也没什么诚信可言。”
“爸!”姜荷想插话,但被萧恣慧狠狠的瞪回所有的话。
于家齐扫了姜荷一眼。“你想说什么?是不是要告诉我,你也和那些数不清的女人一样变成麦澄珣的女人了,然后大剌剌的向我求情,要我答应你们?”
面对爸爸的直言不讳和质问,姜荷吞吞口水,有些无措。“爸……我们……”
“你快否认啊!姜荷。”萧恣慧催促着。
姜荷看看父母,再看看澄淘,难以启齿之际,澄珣开口了:“没错,你们都猜到了,姜荷是我的女人了。”
萧恣慧倒抽一口气,无法接受的摇着头。“姜荷你……你怎么那么傻!”
于家齐紧握双拳,压抑着满腔的怒火,痛心的指着姜荷斥责着;“枉费我这么栽培你、这么保护你,千里迢迢的把你送去日本,为的是什么?没想到到头来你千挑万选,竟给我选了个牛郎女婿!”于家齐愤恨的瞪了澄珣一眼。“你怎么这么不自爱、这么这么不懂事!小麦是谁啊?是什么男人啊?你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是不是?”他忍不住吼着。
姜荷摇着头。“不是的,爸,你们都误会小麦了,他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不是的。”
“我们比你了解他!”萧恣慧大喝一声。
“妈……”
“我一直以为我的心肝宝贝是个聪明懂事的女孩,懂得洁身自爱,虽然我的出身不怎样,但我可以以有你这样的女儿而骄傲。我庆幸着你没半点我们的气息,没想到……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于家齐痛心疾首。
看着父母难过气愤的模样,姜荷不止感到对不起,也为澄珣感到委屈。“爸,妈……”
“齐哥,齐嫂,你们不要再骂姜荷了,有什么气冲着我来,如果说有什么错,都算我的吧!虽然我不知道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澄珣挺身而出的扛下责难。
他的话更加激怒了于家齐。寻不知道?你可以不知道吗?”他严峻的盯着澄珣。“我于家齐的女儿你也敢碰!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不要以为有姜荷为你挡着我就不会动你!”
闻言,姜荷惊跳起来。“爸……”
澄珣摊摊手,态度轻松自若,好似于家齐正邀他去喝咖啡般。“既然敢做我就敢当,我也从没想过要姜荷为我挡风挡雨,她只是个小女人,该挡下所有灾难的人是我,今天不管齐哥要怎么处置我,我照单全收。”
“小麦……”姜荷拉着他的手摇晃着,神情里尽是担忧。
“好,很好,你想象个男人是不是?我就成全你!”于家齐狠狠的瞪着他。
“爸!”姜荷来到父亲身边,拉着爸爸的手臂哀求着:“拜托你不要这样,为什么每次都要用暴力来解决事情?小麦已经伤过二次了,你也知道他这次的伤很重,外伤都复原了没错,但内伤没那么容易痊愈,我拜托你,爸,不要……不要……”她几乎快哭了。
“姜荷,不需要求情,这点伤死不了的。”澄珣和于家齐对峙着。
澄珣的话,姜荷一句都听不进去,只是死命的抓着爸爸。“爸!都是我,都是我,是我去招惹小麦的,他已经拒绝我了,是我不死心、不放手,如果你那么生气的话,你打我啊,我宁愿你打我。”
“你这是什么样子?是一个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吗?没有这个男人那么痛苦吗?”萧态慧忍不住哀怨的说。
“妈……”姜荷转而看着妈妈,泪已经掉了下来。“我的心情你应该知道的啊!当初外公外婆不也不喜欢爸爸吗?不也反对吗?你现在为什么和当初的外婆一样呢?为什么?”
“我不想让你走跟我一样的路。”萧恣慧既疼惜又无奈的看着姜荷。
姜荷为他焦急的模样令澄珣心疼,于是他再度开口:“齐哥,男人的事用男人的方法解决,我知道我违背了当初的承诺,有什么气你尽管对着我,我不想看姜荷难过。”
“小麦——”
澄珣拍拍她的手,又以手耙了耙她的发,安抚的说:“姜荷,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是九命怪‘胎’。而且别忘了,你说过我以后的好运会源源不绝,我很相信的。”
“可是……”姜荷仍旧惶惶不安。
“你不相信我?”澄珣反问。
“我……”
于家齐在一旁看着他们,又看看一脸落寞的老婆,蓦然想起和萧恣慧当年不顾一切的勇气,他冷冷的丢下一句“你跟我来”后,便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澄珣随即就要跟出去,但被姜荷拉住了手。“小麦,不要去。”
他回身给她一个充满信心的微笑。“没事。”
姜荷不情不愿的放开了手,来到窗户边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才若有所失的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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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半山腰上,俯看着高雄港,于家齐沉默着。澄珣也只是和他并肩而立,同样不说一句。
于家齐就这样迎风而立,烟是一根又一根的抽着,像是想藉由这样的举动来平息内心波涛汹涌的思绪。直到太阳掉到山的另一边,向众人道再见的绽放出最唯美的云霞,他才悠然开口:
“道上的人都知道我于家齐只有一个女儿,而她是我这辈子最钟爱的人,但我却将她送得老远,别说是敌人,连来往的朋友绝大多数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他侧脸看了澄珣一眼。“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想保护她。”澄珣简单的答。
“我不能有弱点被对手知道,但这个弱点我无法隐藏,最好的方法就是斩断所有她可能曝光的机会,即使她出现了,也没人知道她是我女儿。”于家齐的话里有着苦涩。“所以她六岁以前就常被送往日本,六岁后更直接定居在那里。”
澄珣点着头,他绝对能理解。
“送走唯一的女儿,对我们夫妻来说,是最痛苦的选择。但看着她在那里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成长,又是我们最大的安慰。”于家齐回想着姜荷从小到大的成长。“我们送她去日本知名的私立学校,那是所以严厉管教出名的学校,姜荷也在那样的环境下,被调教成像个小公主一样……”
澄珣又点点头,以示赞同。在他心里,姜荷的完美已无须赘书。
“我把她当成自己的命一样,还有另一个原因。”于家齐的眼光定在海上的一艘船。“当年姜荷的妈不顾家人反对和我在一起,过着巅沛流离的生活,甚至有段时间差点活不下去:一屁股债之外,还要躲着曾结下梁子的对手的挑衅,在这么艰难的时候竟然怀了姜荷!纵然我们爱极了孩子,但现实让我曾决定要拿掉她……可就在去医院的路上,意外的遇上我年少时的好兄弟,因为这个偶遇,我有了机会翻身,也留下了姜荷。生下姜荷后,我的工作更是平步青云,最后更创立了豹子……我和恣慧一直认为是姜荷带给我们好运和希望,因此我们这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给姜荷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和看到她幸福。”
“我会让她幸福。”澄珣铿锵有力的说。
于家齐斜眼瞄了他一眼,淡淡的说;“说到就要做到。”
澄珣没应答,只是由他脸上的淡笑便能看出他的决心。
于家齐撇过脸看着他。“我怎么想都想不到,她会遇上你这种男人,进而爱上你,这不在我的预想之内。”
“我知道。”澄珣轻扯嘴角。
于家齐顿了顿,“刚才在我家,你说你不想让姜荷难过,会为她挡下所有灾难,这些话有多少诚意、多少真心?”
“齐哥还会相信我的承诺吗?”澄珣苦笑着。
于家齐的表情严肃。“如果你给的承诺是关于姜荷,而你没有做到的话,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澄珣立即接口,“那么你可以放一千八百个心,我不需要你的威胁,就如你说的,你很了解我,我想做的事没人可以左右,我不想做的事没人可以逼我。”
“很好,我再信你一次,你不能再让她哭。”
“我一点都不喜欢看到她哭的样子。”澄珣接口。
于家齐定定的看了他好几分钟,突然,他失声笑了。“我很好奇,我那个傻女儿哪点可以抓住你这匹野马?我一直认为姜荷这种只会念书、画画、听古典音乐的女孩子对你而言是无趣的,她到底哪里吸引你?在你看过干百个女人之后。”
他的话惹得澄珣也轻笑出声,但那是种带着幸福味道的笑声,只要一想到她,他整个人都不自觉飘飘然。“完美。”他简单吐出这二个字。
于家齐感到诧异。“完美?你用这二个字形容她?”
“对我而言,她是完美的。男人都曾有过梦中情人,我也曾在脑中想过我的梦中情人,我以为我会喜欢那种尤物型的女人,可是在遇到她以后,我才发觉我错得有多离谱。”澄珣干笑了数声。“好脾气的她、气质出众的她、单纯的她,也许就是那么令人不设防,甚至连她偶尔耍小脾气,我也觉得可爱。”
不同于他甜蜜的笑意,于家齐则是露出疼宠至极的笑容。“嗯对,我女儿就是这么让人喜欢。”说罢,二个男人不约而同看着对方,潇洒的笑了笑。
“我对你的感觉真是复杂,等你哪天有了女儿,你就会体会我现在的心情了。”于家齐兀然一叹。“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找到她喜欢的男人,作爸爸的好像变得可有可无,真令人难以释怀啊!”
澄珣“安慰”的看着他说道:“齐哥想太多了,不管我们未来在哪里,她永远都是你的女儿。”
于家齐看看他,抬手一拍他的肩,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气虽然你是我预期外的人选,可是想想,你值得让我信任,我相信你会让我女儿快乐,会尽力保护她的。”
“当然。”
第十章
带着姜荷回到老家,澄珣反倒站在家门前裹足不前。
姜荷打量着这陌生的地方,这么纯朴的地方对她而言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这里的一景一物对她而言都是陌生的,甚至连地名她都没听过——屏东县盐埔乡……
看着状似发呆的他,姜荷突然想到他曾提过与家人关系不睦。“小麦,我们进去啊!”她鼓励着。
澄珣回神,笑容有些勉强。“嗯……好。”
走上前,推开有些陈旧而不牢固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室的紊乱——狭小的屋子里堆着务农用的器具,屋子正中摆着一张木桌,上头放着几盘不太能引起食欲的小菜。正想开口叫唤时,一位沧桑老妇由里面走了出来。
“啊你?!”老妇显然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澄珣心头涌上酸涩,声音差点哽在喉头,“妈!”
麦妈妈总算回过神,上前大动作的拍着他,略显激动的喊着;“阿珣啊,你总算返来啊,卡ㄟ这久咽返来,我拢冻作你抹记厝仔住咧刁啊!”
面对妈妈的激动,澄珣着实不知该如何响应,只能拉着姜荷介绍着:“妈,来,我甲你介绍,这咧是ㄟ我女朋友,叫做于姜荷。”
姜荷朝她点点头,漾起一抹善意的笑。“伯母好。”
麦妈妈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白白净净。一副大小姐模样的姜荷,楞了几秒才讷讷的开口:“喔……子肖杰喔……这坐这坐……”她忙收拾着椅子上的物品。
“伯母不要忙,没关系。”姜荷不好意思。
麦妈妈还是收拾着,似乎没把姜荷的话听进去,澄珣只好出声:“妈,抹要紧啦,青菜坐就好啊啦!”
麦妈妈一伸手,拉近澄珣,在他耳边半埋怨的说:“你厚,要带朋友返来啊不先讲一声,我先款款ㄟ卡抹歹势,真正是厚……”
姜荷在一旁,完全听不懂她的话,只能陪笑脸。
“子肖杰,歹势啦,阮这卡庄脚,所在有卡小一点啊,你着噍通弃嫌内!”麦妈妈很不安。
澄珣立刻转达妈妈的意思给姜荷知道。“不会不会,伯母,你不要想太多,我觉得不错。”
“啥?你讲抹丑哦?黑是你不甘嫌啦。来来来,喝一杯茶,阮甲治泡ㄟ。”麦妈妈端来二杯茶。
“哦好,多谢。”姜荷用仅会的词汇生硬的回应。
正当屋里一片和谐又隐含鸡同鸭讲的有趣气氛时,大门处的光线突然被挡住了,全部的人都看向门口——只见一个和老妇有着同样沧桑感的老伯伯,一脸惊异又不悦的看着他们。
。“你返来啊!紧紧紧,阿珣带朋友返来看咱啊!”麦妈妈上前说着。
“哼!”麦爸爸只是重重一哼,看都不看澄珣和姜荷,走进屋里将头上的斗笠重重放在桌上,拿起小茶壶就灌了下去。
澄珣一句话都不吭的微低着头;姜荷则是带着忧心的神色瞄着澄珣。
“麦仔,搁按那讲,阿珣嘛就久咽返来,你这咧做老爸ㄟ嘛卖按内。”麦妈妈挨到丈夫身边说着。
麦爸爸重重的放下茶壶。“卖返来就卖返来,返来加见笑ㄟ,有什米路用!雄好甭去呼历边看着伊,啊咽人哪问起伊咧冲什,看咱卖按那应!”
爸爸的话都听在澄珣耳里,不好受的他牵起姜荷就想离开,但姜荷有些推拒。“小麦……”虽然她听不懂伯父的话,但看他的表情,她也知道伯父很生气。
澄珣的举动更惹恼了麦爸爸,他指指姜荷,带着轻视的口气说着:“你那甲我讲这咧查囡仔有外正经我卡咽相信,置彼种所在吃头路熟识的人会外单纯,甲我骗!”
“你甭按呢啦,乎人听着噍好。我看这咧查囡仔就单纯ㄟ啊,看起来就是有教养的查囡仔。”麦妈妈打圆场。
对于父亲对自己的鄙视,澄珣心里早就有底,但他对姜荷的评语,让他实在忍不住。“阿爸,你甭黑白讲,伊的出身比我好就多。我知影你看抹起我置彼种所在上班,但是伊咽是彼的人,伊都啊才从日本读册返来,是一咧就好的查囡仔,你卖乱讲。”
麦爸爸一拍桌,站起身大声吼道:“好查囡仔会甲你做伙?你骗肖ㄟ!看恁置彼动脚动手,你搁讲伊外正经,你免解释啊啦!”讲完,一转身又丢了句:“除非你咽搁做彼行,啊那咽,你从今以后就甭甲我返来,甭返来甲我下面子。”然后气冲冲的走进后面的房间。
澄珣的脾气也上来了,他牵起姜荷的手,转身就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