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珣冷淡的扫了她一眼,方才的温柔细语全都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我是跟你们素昧平生没错,可是你们认识于姜荷不会比我更久。”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瞪着他,眼里都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澄珣掏出手机递到她面前,挑战的问;“不相信我?好,你现在马上打电话给她爸爸于家齐,问问他知不知道一个叫……”他的话还没说完,怀里的姜荷便挥着手乱叫着:
“麦澄珣,你凭什么管我……你……走开……讨厌……”
澄珣轻扯嘴角,胜利的看着姜荷同事们那无措的表情。“听到了吧?她叫着我的名字,你们知道我叫麦澄珣吗?”
四个女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有些迷糊了。“你……”
“我也懒得跟你们啰嗉了,你们继续玩,今晚全算我的。”说罢,澄珣不顾众人眼光,一把抱起已被酒精征服的姜荷,挺直背脊离去。
顿时,包厢里的每个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尴尬在此时慢慢散了开来,尤其是当事的牛仔!震惊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与难堪,他悻悻然的起身,踩着重重的脚步,拉开包厢的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第七章
来到他们曾来过的河堤边,澄珣熄了火,转头盯着沉睡的姜荷,看着她红扑扑的脸,他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着;但当他发现她微皱的眉心,他的微笑立刻自唇角敛去。他抬起手轻抚着她细滑的脸,在心下暗问着!为什么要逞强?这种行为根本不适合你,你到底怎么了?
犹记得上次来这个河堤边,他还记得他们说了些什么,他还问了她名字的典故,那时的她和现在身旁的她相差甚远。那时候的她,浓浓的日本味里有着清新的学生本色,身为齐哥掌上明珠的她一点娇气也没有,工作认真而专注、待人诚挚而真心,面对豹子里的任何一位牛郎没一点鄙夷之色,最重要的是她那恬然纯净的笑容,更是他最喜欢的地方……最喜欢?澄珣震了震。
他看了她几眼,叹了口气,想了一下,从姜荷的皮包里找出她的手机,看着小巧精致一如她的手机,他竟呆呆的出神着。突然,一阵他不熟悉的音乐声响起,惊醒他神游的心智。
原来是她的手机响了。看着双屏幕显示的号码,是姜荷家里的电话。
也许是齐哥打来的吧,他想。澄珣就这样让它响着,直到对方失去耐心的挂了电话,他也毫不考虑的关掉姜荷的手机。
又看了姜荷许久,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她,看着她动了动,似想调整个舒服的睡姿,不多想的,他小心翼翼的将椅子打平,好让她睡得较舒服。
看她睡得香甜,恐怕打雷下雨都吵不醒她吧,澄珣好笑的想着。
时间在寂静当中跳过好几个钟头,澄珣就这样呆坐在车上,守护着她,也看着天边慢慢泛起鱼肚白,接着便是朝气蓬勃的旭日——那大自然神奇而瑰丽的光彩也不免让他失神。一夜的呆坐让他深觉全身僵硬不舒服,于是他打开车门,下车伸展筋骨。
唔,为什么头有点痛?为什么全身酸疼僵硬?这是姜荷尚未完全清醒过来前,模糊的意识所传达的第一个感觉。
她勉强睁开还很沉重的眼皮,挣扎着想起身,但立刻发觉异样。咦?这不是床!再看看身上盖着的是……一件男人的外套?她很快的揉揉眼皮、看看四周,终于搞清楚自己身在车上,松了一口气之余,看到一个男人半坐在引擎盖上,那背影……
澄珣双手插在裤袋,眼光放在眼前那条穿越这座城市的河流上,浑然未觉姜荷打量的眼光。
她看着站在车头的那个背影,望着他宽阔而坚实的肩膀,想象着那片胸膛有多么的安全与舒适,如果有一天她能……警觉自己脱序的思绪,她飞快的甩甩头、抿抿唇,动作有如机器人般僵硬的开门下车,慢慢的走到他身旁!
“嗯……”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澄珣微侧着脸瞄了她一记,默然无语。
“我怎么会……”她一点记忆都没有,只记得相同事一起去牛郎店,然后她喝了酒,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送你回家。”澄珣二话不说的掉头就要开车。
姜荷立刻出声阻止,“等一下!”
澄珣停下动作,直直的看着她。
“我……那个……”在他的注视下,她不晓得该把眼睛摆在哪里。“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她的声音小到几乎快淹没在风里。
“老样子。”他答得简单。
“我……昨天到底怎么了?”姜荷根本不敢看他。
“你会在意吗?”澄珣的口气带着调侃。
姜荷微皱眉,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澄珣甩上车门,不太高兴的瞪着她。“你是谁啊?你可不像一般那种随便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的女人,你是齐哥用心栽培的女儿于姜荷。于姜荷是个怎样的女人?是那种会上酒店找男人搞七捻三的女人吗?是那种会和牛郎勾肩搭背喝得烂醉的女人吗?是吗?”
姜荷没想到他会这么火辣辣的喝斥着自己,只是一愣一愣的看着他。
澄珣走到她面前,指着她鼻子冷声道:“于姜荷,昨晚那个样子如果被齐哥齐嫂看到了会怎么样?他们用尽心思把你送去日本为的是什么?至少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气质出众、进退得宜的女孩子,曾几何时和那种不知轻重的女人一样,会上酒店找男人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底在气什么,反正就是生气。
姜荷被骂得眼眶一阵灼热。“在你心里的我是怎样你在乎过吗?你珍惜过吗?我变成什么样子你会在乎吗?会吗?我于姜荷要找牛郎关你什么事?我喜欢不行吗?”她委屈又埋怨的低喊。
“不行!”澄珣吼了回去。“任何女人都可以,就你不行!”
“为什么?我爸是牛郎的头头,我高兴点哪个就点哪个,你已经不在豹子了,没资格管我!”姜荷不晓得打哪儿来的任性因子,突然要脾气的激着他。
澄珣呼吸急促的瞪着她,为她“顽固”的态度而气恼着。“于姜荷!”
姜荷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麦澄珣!”
澄珣着实意外她突如其来的“骄纵”,一时之间他竟想不出话来反制她。于是,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双肩,将她压在车门上,逼视着她。“是吗?那么就由我这个资深牛郎来服务你,你觉得怎样?”
姜荷的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同样气呼呼的。“不怎样,我已经不要你了。”她倔强的说。
“这样啊……”澄珣嗤之以鼻的冷哼了声,出奇不意的低下头吻住了她今天特别有脾气的芳唇。
原本抵着他胸膛的手开始不停的槌打着他,姜荷觉得脑中的空气刹那间仿佛全被他吸走了般。“唔……我不……我不要……”
澄珣不理会她的反抗,反而更加用力的拥紧了她。
姜荷拼命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让自己沉浸在他侵略性十足的吻里,她用力的推拒着他,“麦澄珣……放开我!放开我!”
澄珣充耳不闻。
“唔……放……放开我……”姜荷使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悲愤的脱口而出:“不要用你那张亲了无数女人的嘴吻我!”
澄珣眯起眼看她,神情很复杂。
姜荷抬起左手捣住自己的眼睛,突然抽噎的蹲下身来,低声哭着。
“不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你是不是又会嘲笑我,然后……然后又要羞辱我一顿……是不是……”
她突如其来凄楚的模样,澄珣除了呆楞外,还有更深的歉然,原来她对二年前的事还耿耿于怀。
“你为什么这么坏……为什么……”
澄珣深吸一口气,在她身前蹲了下来。“于姜荷……”
“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二年你一定过得很好,依然有很多女人喜欢你、为你付出,甚至等待……”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我都看到了……”
澄珣竟一点也不反驳的答道:“我知道。”
姜荷诧异的抬头看他。
澄珣忍住想为她擦泪的冲动,刻意以极平板的语调说着:“你以为自己躲得很好,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我家对面徘徊了四天,我说的没错吧?”
姜荷微张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我表演得很棒吧?”澄珣得意的说。
姜荷顿时之间哑口无言。“麦澄珣,你……你……”原来他早知道了,那么……他和那女人在窗户边……也是故意的喽?
澄珣拨拨头发,恢复他惯有的不羁,潇洒的站起身,懒懒的说:“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该知道的。”
“小麦……”
“像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一直放在心上,都二年了,我以为你早该忘了我这个人,聪明如你不该犯这种错,忘了我吧!”澄珣冷然的背着她说。
姜荷突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是故意的?二年前也是故……”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不过不要忘了,你是齐哥的女儿,齐哥把你捧在手掌心里疼,他最大的希望就是看到你幸福,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爱你、呵护你,与你匹配的男人,这点你一定要记得。”说完,他侧过身看着她。
姜荷不停思索着他的话,也推敲着他话里是否隐含其它的意思。
“我送你回家。”说完,澄珣打开车门,上车发动引擎,看着犹豫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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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萧恣慧瞪大眼,看着姜荷背后坐在车上的人,狐疑的眼光在他们身上来来回回。
“妈,我回来了。”姜荷轻声的说。
“这……”她真的有点傻眼。
澄珣随性的一挥手道:“齐嫂,我把她送回来了,先走了。”
“呃……你们……”萧恣慧不知该如何开口。
澄淘瞄了低着头的姜荷一眼,努努嘴道:“齐嫂有什么问题问她吧!”
萧恣慧看看姜荷,又看看澄珣,在他要将车开走之际,拦下了他低问着:“昨晚到底怎么了?你们怎么会遇上的?”
澄珣只是轻扯嘴角,没多作响应的踩着油门呼啸而去。
萧恣慧简直不敢相信,昨晚不管她怎么打电话,姜荷的手机就是不通,她心里一直有股怪怪的感觉,姜荷很少让家人联络不上的。没想到现在却是小麦送姜荷回来,她除了震惊外,有更多的是担忧。
“姜荷……”她跟着女儿回房。
姜荷随手丢下皮包,疲累的说:“妈,什么都别问好吗?”
看她这个样子,萧恣慧更紧张了。“你告诉妈,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说和日本朋友聊天聚会吗?怎么是小麦送你回来?你们……”她不敢说下去。
没错,因为不敢让爸妈知道自己去了那种地方,所以她撒了个谎,没想到……唉!姜荷发觉现在自己头痛欲裂。“什么都没发生。”
“姜荷!”
姜荷不耐的打断妈妈的话,“妈,我昨天真的不小心喝多了,现在头很疼,可以让我休息一下吗?”
“我很不想打扰你,不过,你一定要跟我说清楚,否则我会叫你爸去找小麦问清楚。”萧恣慧拉下脸坚持着。
“妈——”姜荷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你说清楚,昨晚都跟小麦在一起?为什么?这两年你都没回台湾,怎么可能一回来没多久又碰上了?是你去找他,还是他找你?你们不该再有交集的。”萧态慧一连质问着。
身体不适的姜荷也冒出些许火气,“妈,你在说什么?昨天我不过是和朋友出去,一不小心喝多了,然后……然后小麦……”她发觉要交代小麦这一段很难。“小麦原本要送我回家,但看我太醉了,就让我睡在车上,直到刚刚我醒了就送我回来,就这样。”
“你跟同事出去和小麦有什么关系?你去了哪里?”萧态慧立刻抓到问题的核心。
姜荷的眼神开始闪烁。“我……呃……”
“去了牛圈?”萧态慧单刀直入的问。
“唉呀,妈,我不小了,难道任何一件事都要一五一十地向你报告吗?我现在很不舒服,想休息了。”姜荷感到不耐,除了宿醉的原因外,澄珣的话也一直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萧恣慧更是不悦。“姜荷,你怪怪的,什么时候你会用这种态度和我讲话了!”
“妈!”姜荷重重一叹。“我没变,只是……我觉得这没什么,为什么你要不停追问我?和小麦见面是很不得了的大事吗?即使冲着曾是朋友的立场也无可厚非啊!即便他是牛郎又怎样?下了班他和一般男人没两样,难道,我们就不能交朋友吗?”
“别避重就轻,姜荷。”萧态慧严肃的看着她。“小麦在豹子待了三、四年,他有多少能耐我比你清楚,再有定力、有自信的女人栽在他手下的多不胜数。会去那里的女人多有二把刷子,她们都无法逃过小麦了,何况是不经世事的你?我是怕你摔下去而不自知。”
姜荷沉默以对。
“你该知道你爸爸对小麦也很欣赏,如果他不是牛仔还好谈,但他就是……”
“别说了,妈。”姜荷不想再听。
“要我不说,你得给我承诺。”
姜荷瞟了妈妈一眼。“什么承诺?”
“不再跟他见面。”
姜荷撇过脸,不回应。
“姜荷……”萧恣慧拉着女儿的手。
“你们别把我看得太有身价,在他眼中我根本什么都不是,所以你们别防他像防贼一样。”姜荷苦涩的说。
萧恣慧的心撞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
“我没什么意思。”沉吟许久,姜荷讷讷的吐出一句:“妈和爸是不是对小麦说过什么?”
萧恣慧愣了一下,才悄声的问:“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叫我忘记他这个人。”姜荷也不啰嗦的答。
“那不就得了,你就忘了曾经认识一个叫麦澄珣的男人嘛!”
姜荷侧脸看着妈妈,那沉着的眼神是她不曾有过的。“为什么爸和妈那么鄙视他?为什么?于姜荷到底算什么?我很高贵吗?爸妈用来栽培我的钱就是靠他们赚来的不是吗?为什么我连和他作朋友的权利都没有?”
她的话让萧态慧的脸绿了一半。“你……你说什么?”
姜荷低下头,她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刚刚说的话,想一想我们这么做为的是什么?想一想麦澄珣真有那么重要吗?”萧恣慧动怒的斥责了几句,然后便掉头走出姜荷的房间。
看着妈妈愠怒的背影,姜荷既懊恼又后悔的低下头……就这样定住不动好久好久,才伸出手,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那条手链。她呆看着它那闪亮的光彩,轻抚着上头一朵朵漂亮而永不凋谢的姜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