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倩,你这么早就到啦。”纪砚帮她把假发戴好。
“当然啦,守时可是一种美德。”曾倩调皮的对纪砚眨眨眼。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好像在骂我?”纪砚想起自己迟到了十分钟。
“我哪敢在你面前造次啊?只是难得与你这位天才演员演情侣,当然要抓紧每一次排练的机会啦。”勾住纪砚的手臂,曾倩觉得自己实在幸运,毕业的第一部戏竟然就可以跟纪砚合作。
“听你这样说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只可惜跟你没什么亲热镜头,不然我们来个假戏真做也不错。”纪砚故意把话说得暖昧。
“你这小于竟敢吃我豆腐!”曾倩笑着打了他一下。
“不是美人的直腐我可不吃喔。”纪砚笑笑。
“我看到电视新闻了,你还好吧?那些骚扰你的人真可恶,对了,你最后不是搬到BLACKWING主唱家里去住了吗?他人好相处吗?有没有什么怪癖啊?我听说那些做音乐的生活都不太正常……”曾倩问了一大堆,芳英见状赶紧出面制止,“曾倩,不要再问了,小纪会生气,雅恭是他的死穴,小心待会儿被骂到臭头!”
“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咱们的纪砚纪大牌啊!”在剧中饰演哈姆霄特父亲鬼魂的吴天聪伫立在巨大的穿衣镜前不怀好意地说。
讨厌的人出现了!林芳英不屑地撇撇嘴,自从HAM-LET选角作业结束后,这个吴天聪老是看纪砚不顺眼,不是挑剔纪砚的走位就是对纪砚的演出方式有意见,有时还会跟导演大小声,彷佛认定HAMLET只有自己能演,其他人全是狗屁倒灶。
“大牌就有大牌的好处,不用管时间更不需烦恼化妆,反正一切自有专人处理,只是不晓得你的实力是否能跟大牌这两个宇画上等号?”吴天聪的口气轻佻,眼神却十足阴狠,HAMLET,这是多棒的角色,竟然被一个毛头小于抢走,自己多年来的努力究竟算什么?
“吴天聪,你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曾倩骂了回去。
“算了,阿倩,我们去准备一下,要开始排戏了。”入行五年,对这种攻讦讽刺的字眼早巳听得耳朵长茧,纪砚知道唯有努力才能让别人认同,若是一味随之起舞,恐相会身败名裂。
见不得人好的家伙!去吃屎吧!跟在曾倩及纪砚背后,芳英嘴里还不忘诅咒吴天聪几句。
* * *
“我拒绝!”雅恭一个猛力起身,一旁端茶水过来的服务生被吓得倒退三步。
“丁先生,请您先安静下来听我说。”不想受人侧目的WINNER唱片副理李文龙连忙好声好气地浇熄雅恭的怒火。
“这种有违道义的事有什么好说?我连听都不想听。”雅恭从皮夹里抽出钞票就想离去。
“请您先等一等,虽然我们是在BLACKWING与VICTOR唱片公司还有约在身的时候请您跳槽至WINNER企业,但是为了不让您及其他团员因为与VICTOR的合约闹上法庭甚至劳民伤财,我们早已为BLACKWING准备了一笔金额。”李文龙小小的眼睛里射出商人才有的算计眼光。
“是违约金吧。”哼,居然连这个都可以事先准备,雅恭只觉不齿。
“您要这样说也可以。”喝了一口法布奇诺,李文龙的态度不置可否。
宴无好宴,会无好会,雅恭真他妈后悔跟WINNER唱片的人见面,没想到唱片界黑暗到这种地步,跟无约者签约就算了,没想到连有约在身的艺人也想强取豪夺,甚至还为对方准备好了赔偿用的违约金,哼,付了违约金又如何?艺人的把柄全握在你们手上,不正好更方便让你们控制?
“丁先生。”眼见雅恭暂时并无离去之意,李文龙决定更进一步游说。“除了由我们为BLACKWING支付赔偿VICTOR的违约金WINNER与BLACKWING签约的金额保证比VICTOR还高出两倍,当然,版税收入,专属录音室,发型及造型师一样也不少,一切比照一线歌手,何况您现在又与名舞台剧演员纪砚同住,只要您转换新东家的意愿确定,凭着WINNER在业界的影响力,一定是一个绝佳的宣传良机。”
“李先生。”雅恭点起一根烟就在钗牧媲俺槠鹄矗膊还芩亲牡胤绞俏糖故墙糖褪遣凰奶龋剿党黾脱獾拿郑殴У拿纪犯浅似鹄矗脱饣岚崂锤约鹤∫残碚媸橇椒骄凸疚诵龅木龆ǎ撬纱用幌牍考脱獾拿次滞旁黾悠毓饣蛑龋嘈偶脱庖彩且谎?BR>
“是的,您请说。”李牧浅H险娴靥?BR>
“我是不晓得您是哪相筋烧坏了才会想跟我们签约,说才气嘛,记得BLACKWING在进VICTOR前也寄DEMO带给WINNER——结果你们的回答是旋律幼稚曲式粗糙,说外型嘛,我们四人一向不爱在穿着上多作文章,想到要称那些人工色素加太多的泡泡糖偶像们师兄师姐也实在干得要命,说到音乐理念……”雅恭的一席话说得李文龙的脸是一阵青一阵红。
“不对,音乐理念不用谈了,因为贵公司的创社宗旨根本没有理念二字,只有宣传,销售,年终结算。”转动指间燃烧的香烟,雅恭看着火光一圈圈往上窜烧。
“丁先生……”李文龙有些恼怒。
“我看你的脑袋真的是有问题,被我讲成这样还不打我一拳踹我一脚,怎么?是想等我真的进你们公司后再来控制还不迟是吗?告诉你,如果WINNER是在我们与VICTOR合约到期时来谈合作计画,我们会非常欢迎,但是在我们与VICTOR有约甚至又要推出第一张专辑的时候,你们用这种不入流的方式要我们违约跳槽,不是太下流了吗?姑且不论VICYOR对我们的栽培,最重要的是,BLACKWING要怎么面对支持我们的歌迷?难道要我们一辈子都背着这个违背道义的十字架唱下去?没错,你们WINNER还是可以赚钱,但是所有艺人的尊严都会被践踏殆尽,艺人不是商品,艺人是要创造艺术品的人,而不是跟铜臭为伍!您所提的条件我一项都不会接受!”掏出一张千元大钞丢在桌上,雅恭叼着香烟就走人。
好,有种,有骨气,不能用这种方法套你,不过我可以从其他人下手。
碰了一个超大硬钉子的李文龙毕竟是WINNER企业的副理,雅恭虽然难以动摇,但是他身边的人可不一定。
接下来该找谁呢?
翻阅BLACKWING所有团员的资料以及发行过的单曲,李文龙心中早已描绘出了一个更具毁灭性的计画……
* * *
尽管夜幕低垂,冗长的排戏过程仍然持续进行,本想帮纪砚带个便当和饮料回来的芳英深谙做人之道,在自助餐店买完便当又转往邻近夜市买了许多小吃和冷饮,让众多饿肚子看排戏的工作人员能稍解饥渴。
只要一想到吴天聪那副不友善的态度,芳英知道自己的责任就是要为纪砚打通所有人脉网络,毕竟你尊重人家,人家不可能轻贱你,你给人家方便,人家就不会对你随便,一个吴天聪就已经够受了,芳英可不愿意再出现更多类似吴辈之流。
“林小姐,你们家纪砚可真耐操,从开始排戏到现在已经在台上站了四个小时,一句台词被导演要求反覆念个七八遍也不烦,一个挥手的动作被纠正半个小时也不听他喊累,真是个厉害的小子。”一名掌管灯光的工作人员嘴里嚼着鸡排说。
“如果这样就赚烦叫累,还称得上是一名演员吗?”身为一名经纪人,芳英最骄傲的莫过于听见旗下的艺人被称赞。
“一个人尽管满面都是笑,骨子里却是杀人的奸贼,至少我相信在丹麦是这样的。好,叔父,我把你写下来了。现在我要记下我的话,那是、再会,再会!记着我。我已经发过誓了。”(注三)
年轻的哈姆雷特王子发现自己的父亲是被继父所毒毙,在与父亲的鬼魂短暂相会后,怀着悲痛的心情宜誓自己绝对不忘此仇恨,纪砚抬头望向莫名虚空,双手握拳表情激愤地说着台词。
“好,第一幕第五场到此暂时结束,休息三十分钟。”导演做出中场休息的动作,瞬间舞台前后全动了起来,补妆的补妆,递毛斤的递毛巾,比排戏时还忙碌。
“阿倩,我想跟你讨论一下剧本……”纪砚向曾倩跑了过去,在与吴天聪饰演的鬼魂擦身而过的同时,一记撞击强力袭向他的左腹,唔,闷哼出声的纪砚随即蹲坐在地。
“小纪!”曾倩大叫。
那个臭家伙!芳英在后台看得清清楚楚,吴天聪用手肘撞人。
“吴天聪你给我站住!”曾倩气得大骂,头上戴的金色假发剧烈摆动。
“阿倩,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好意思,你的肩膀借我一下。”挣扎着起身,纪砚扶着曾倩的右肩站了起来,纪砚微笑着,他早已痛得脸色惨白。
“吴先生,你干嘛那么讨厌纪砚?我都看到了喔,你是故意撞他的对不对?”与吴天聪素来友好的女演员娇嗔一地用食指战戳他的胸膛。
“反正他也死不了,撞个一两下有什么关系?也不想想自己五年前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吴天聪轻蔑哼了一声。
可恶!看见吴天聪在一旁与人谈笑如常,完全没有悔意的模样,芳英就想冲上去给他一巴掌,只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有多少人与你为敌,就表示未来有多少人是你脚下的枯骨,小纪,你千万要挺住,演艺之路可是一条通往地狱之门的魔道啊。
妈的!什么国际知名唱片公司的副理?简直就是一个大嗯烂!要我跳槽到你们公司?门都没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长相,跟路边的狗屎长得一个样!
被下午那场会面搞得心情一团糟的雅恭在专辑会议结束后并没有直接回家,反而是去了一家小酒馆喝酒解闷,虽然酒馆里有许多穿着火辣的年轻美眉企图用玲珑有致的曼妙身躯引诱雅恭,甚至还有意无意地用胸部顶撞他,但是雅恭一概视若无睹,家里都有一个叫自己吃不消的美人了,这些年轻小姐就省省吧。
回到家以后得赶快把录音带锏男墒浣缒岳铩灰幌肫鹨衾值氖拢殴砩暇桶涯切├牡纳倘思拔ケ车酪宓氖氯颗椎侥院蟆?BR>
总是随身携带小型录音机的他一遇到灵光乍现,思绪泉涌的时刻,就会将脑中的旋律用嘴巴哼唱录进机器,回家后再EYBOARD或吉他弹出完整的曲调。雅恭有多首创作都是经由这种方式完成的,这次来个拉丁风味的摇滚如何?
转进公寓大门的管理处,早上那一大群记者兵团外加影歌迷大队早巳不见踪影,谁可以撑到这个时候?又不是铁人,拿出磁片的雅恭准备刷卡人内。
“请问你是BLACKWING的了雅恭先生吗?”怯生生的声音从雅恭的背后响起。
“你是……”惨了,竟然真的有这种铁人,雅恭心中暗暗叫苦,还是个女铁人。
“您好,我是卓安玲,今年十五岁,XX女中一年级。”女孩天直一地对雅恭笑着。
好详细的自我介绍,雅恭听傻了眼,不过倒是个有礼貌的好小孩。
“有什么事吗?”要签名吗?雅恭想起背包里好像还有几张单曲CD,赶快签完名打发她走,这么晚了还在外头逗留父母一定很担心。
“请问纪先生回来了吗?”女孩期待地问。
“他啊,应该还没吧。”原来是王子的影迷,这么晚还来找他?公众人物连私人时间都要被打扰,告诉你,王子是我的……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雅恭愣在当场久久说不出话。
“这样啊……”女孩失望地低下头,但是很快又抬起头。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见到纪先生,把自己这一本剪报亲手送给他。”女孩从左肩的帆布大背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剪贴簿。
“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剪报?”雅恭一页一页地翻看,不论是关于纪砚的文字报导或是图片介绍,女孩全都细心地将它收集剪贴成册,雅恭特别注意剪报的边缘并没有起毛边或卷起,看得出来是用美工刀一张一张割下来再贴上去,不仅如此,女孩还贴心地将每一张剪报出自何处何时哪一版全都标示在旁,偶尔点缀自己画的可爱插图,考究的程度简直就像在做功课一般。
“是啊,虽然纪先生于五年前就出道,但是我却是在三年前才成为他的影迷,可惜没办法完整收集他的资料,就连他刚出道时发生的那件大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女孩噘起嘴唇无精打采的说。
哪件大事?雅恭才想问下去,女孩却看着他的背后掩住嘴惊讶地叫了一声。
“纪……纪先生。”
雅恭回头,就算在黑夜里也看得见的那头金发,是纪砚。
“你回来啦。”雅恭跟他招招手。
在导演严格要求之下,HAMLET只排演了两幕,累得坐进车子倒头就睡的纪砚还是被芳英叫起采才知道已经到家了。
“这位是你可爱的小影迷,她带了礼物送你。”雅恭跟纪砚介绍安玲。
我的影迷?纪砚而带疑惑地看着女孩。
“为了亲手将礼物送给你,她可在这里等了很久,好歹给人家一个拥抱嘛,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跟你抢的。”趁势推了女孩一把,雅恭示意她将东西交给纪砚。
“纪先生,这是我自己做的剪贴簿,里面全是三年来报章杂志有关您的报导,我……我从三年前就非常喜欢看您演的戏,每一部都没错过,所以……所以希望您收下。”女孩递出手中剪贴簿,低头恳请纪砚收下,像极了跟心仪男生告自的情景。
从三年前就开始收集我的剪报……被女孩的诚意打动,纪砚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去接,只是在手指与簿本相距不到五公分的时候,他却颓然缩手。
你所受的教训还不够多吗?跟影迷扯上关系是什么下场难道你还不清楚?五年前已经有人为你付出了代价,五年后你还要看着同样的剧码再度上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