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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距离 page 12 作者:光絮

  “怎么又扯到记者?”雅恭觉得这女人说话头三倒四,还凶的要命。

  “你***给我照着做就是了,如果小纪受到一点伤害,我就宰了你!”

  他会受到伤害……雅恭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我马上下楼!”用同样的音量对手机大吼,雅恭拿了机车钥匙就往大门冲,不管什么事,会伤害纪砚就不是好事。

  “啊!我死了,霍拉旭;猛烈的毒药克服了我的精神……”(注四)对着镜子理理头发,纪砚趁着搭电梯的空档复习哈姆雷特临死前的台词。

  怎么这么多人?电梯门一开启,纪砚就被自动门外那一堆SNG车,摄影机及记者的庞大阵仗给吓了一大跳。发生什么事了?纪砚以一副看热闹的心情走出大门,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各大电视台记者群起而上。

  “你们要找雅恭吗?他还在睡觉喔。”纪砚对着镜头嘻嘻哈哈,藉机宣传。

  “纪先生,请问您对XX杂志的这篇报导有什么看法?”一名头发梳得像只油鸡的男记者将麦克风递向纪砚。

  “什么报导?”纪砚从记者手中接过杂志,随便翻了翻,最近他都很乖的在排戏,没做什么坏事吧?

  这是……看到那张照片的瞬间,纪砚背脊一僵,拿在手中的杂志掉了下来。

  卡喳卡喳,大家非常有默契地按下快门,怎么可以错过这种再珍贵不过的现场镜头呢?

  她是……她……灿烂的笑容迅速冻结,纪砚觉得自己的嘴巴像是被针线缝了起来,完全开不了口。

  “五年前因为您的外出,所以胡小姐才遭受暴徒的侵害伤重而亡的是吗?”上次那位红色法拉头记者这次也来了。

  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突然觉得口腔两边涌出大量唾液,惊觉那是呕吐的前兆,纪砚赶快用手遮住嘴。

  “可以请您说一下看法吗?”

  看法?我能说什么?人都不在了,她在五年前就已经不在了啊!纪砚拼了命跟呕吐的生理反应对抗。

  “杂志上指出您与胡小姐似乎不仅止于朋友的关系,可以请您说明吗?”

  什么叫不止于朋友的关系?纪砚愤怒地看着发问的记者。

  “当时您与胡小姐似乎是秘密会面,但是就在您外出之后,”名歹徒闯入您的住处抢劫财物,胡小姐身中二十多刀当场死亡……”以机械化的声音念着杂志上的文字,记者毫不带感情地将纪砚的记忆重新拉回五年前的那一场意外。

  “我……”

  记者不停追问,纪砚不断往后退,往事如投影机般一幕幕在脑中播放,为什么这件事现在会被提起?纪砚失神的想,或许它根本就不曾结束,惩罚现在才开始,当时从女孩身体流淌出的鲜血并没有干涸,如今在脚底下汇聚成河,昭示着自己所犯下的罪。不要,不要再问了……

  纪先生,请问您,发表一下看法好吗,据说,听说……

  记者们像一群疯狂的野兽,吞咽撕扯纪砚脆弱的心灵,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足以刺穿身体的利剑。

  求求你们,放过我……人群如血迹般渐渐扩大,纪砚的眼里全是鲜红一片。

  “纪砚!”

  不远处传来男人叫喊的声音,机车催油声如雄狮怒吼,在尘烟飞扬的瞬间,一台红白相间的机车飞快穿过所有人,来到纪砚身边,隔着安全帽的透明罩,雅恭看见纪砚泫然欲泣的表情,他刹时呆住了。

  “快点上来,我带你走。”丢给纪砚一顶安全帽,雅恭知道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问。

  “抓牢。”雅恭一催油门,机车便如子弹般射出,在记者们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两个人就这样扬长而去,只是一路上雅恭都察觉到交握在腰间的双手不停地颤抖,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巨大的悲痛。

  雅恭……在呼啸而过的狂风中,纪砚想起这个男人上次也是像这样带着自己没命的逃。

  利用本身对环境的了解,雅恭才钻了几条小巷就将那一大群记者远远抛在脑后,还在预定时间之内抵达纪砚排戏之处。

  “到啦。”熄火了几秒,雅恭发现后座的纪砚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拍拍那仍紧抱住自己腰间的双手。

  纪砚终于有了动作,他一脚撑在地面,另一脚从后掠过,但是动作却慢得让雅恭不得不回头。

  “你确定要这样子进去吗?”纪砚没有把安全帽拿下,雅恭不禁猜想此时的他到底是何种表情。

  动手解下带子,金色的发丝在脱帽的瞬间滑落,发色似乎不如往日灿烂的纪砚脸上依旧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伸手想将帽子拿回的雅恭感受到一股反方向的阻力,他发现纪砚的右手牢牢抓住帽沿,愈是想将安全帽拉回,纪砚就愈是死命抓住不放。

  “你到底要不要还我?”雅恭苦笑,王子真的很怪。

  “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听到雅恭这么说,纪砚松开手,倔强的嘴角透露害怕雅恭就这么离去的讯息。

  气氛突然变得很尴尬,简直就像情侣吵架。

  “我跟你一起进去。”为什么是我先低头?雅恭从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窝囊。

  “随便!”纪砚往前走。

  摆什么臭架子?也不想想是谁把你救出来,还敢这么趾高气昂?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演艺厅大门,闻风而至的媒体早已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看到这么多人,纪砚差点又要倒下去,雅恭赶快撑住他。

  “雅恭,这里。”躲在一边的芳英向两人招手,雅恭扶着纪砚藉由草丛的掩蔽从后门进入排戏场地。

  逃开那些人了……纪砚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是总统出巡呢,原来引起骚动的是纪大牌您,杂志报完了换电视新闻,新闻完了换广播电台,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报导您干的好事,想不记得都难。”长期与纪砚为敌,甚至在公演选角结束后仍心怀忿恨的吴天聪走到纪砚面前,他等这天已经等很久了。

  “不过以八卦杂志的内容而言,这个记者的文笔还算不错,说起来那个影迷还真可怜,听说身上还被砍了二十多刀是吧?不过当时你怎么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怎么?是想出去呼朋引伴一起玩个痛快是吗?”吴天聪将手里的杂志翻到某页,强塞进纪砚手里。

  “影迷之死……”虽然对这个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的男人感到厌恶,不过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雅恭还是靠到纪砚身边瞄了一眼杂志内容。

  “不要看那本杂志。”芳英抓住了雅恭的肩头,那力道让雅恭觉得很痛。

  “看不看随便你们,不过已经发生过的事,可没有那么容易就消失喔。”吴天聪狡猾地笑笑,很好,杂志出刊了,接下来只要让这小子崩溃就行了。

  “你……”这个家伙说话怎么带枪弄棍啊?雅恭才想回个几句,纪砚却以手势制止他。

  “我去换戏服。”将手中杂志交给芳英,纪砚神色黯然地朝后台走去。

  为什么不反驳他?这不像平常的你啊,忽然想起纪砚颤抖的指尖,雅恭回头看看芳英,后者也是一副气力用尽的模样。

  “这是小纪十六岁的照片。”坐在观众席最后一排,芳英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相片,相片中的纪砚眉清目秀,眼神如水般清澈。

  “很漂亮吧?”芳英问他,没有回答的雅恭转而凝视舞台上忙着排戏的纪砚。

  “小纪并不是一开始就隶属于我们公司,他是四年前才转到我们旗下。”

  “挖角吗?”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雅恭点火抽了起来。

  “其实也不能说是挖角啦,讲收留比较恰当。”

  “收留?纪砚有可怜到必须被经纪公司收留吗?他现在那么红。”

  “看来不跟你说是不行了。”芳英揉了揉右边的太阳穴,有时候重提往事并不是一种快乐的行为。

  “小纪在高中一年级校庆的时候表演了一出话剧,不是什么有名的戏,只是高中生写出来的爱情肥皂刚.那时刚好台下有个在演艺界挺吃的开的家伙,觉得小纪颇有资质,就将他介绍给经纪公司,小纪的长相你是知道的,再加上他的潜力,经纪公司马上与他签约,准备大手笔培育他。”

  那小子可真幸运,雅恭记得自己在跟唱片公司签约前还过着苦哈哈的日子。

  “训练一名演员非常辛苦,投注的资金及心力绝非一般人可以想像,幸亏这孩子也知道上进,出道的第一部舞台剧就让他尝到走红的滋味。”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芳英深深叹了一口气。

  “小纪红了,公司也更优待他,除了调薪之外,还帮他租了一间公寓,另外还请了一位保母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极尽大牌之能事。”

  “那不是很好吗?”雅恭抽了一口烟。

  “不好,一点都不好。”芳英坚决地摇头。

  “不管小纪再怎么会演戏,心理年龄再怎么成熟,实际上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经纪公司只会在物质上满足他,却忘了下了戏的他其实很寂寞,尤其小纪的家人都不在身边,生活里又只有工作……”

  “你应该知道小纪很怕影迷这件事吧?”芳英转头问。

  “知道啊,那小子挺讨厌FANS的。”耳朵里听着纪砚念台词的声音,雅恭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

  “艺人的事业成也FANS,败也FANS,演完第一出舞台剧后公司帮小纪办了一场影友会,来的人大部分都是与小纪年龄相仿的高中生,小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一名女孩,就是这一个。”芳英将杂志上的相片指给雅恭看。

  胡娟娟……雅恭看了照片上的女孩一眼,规规矩矩的学生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嘴角还带着一抹微笑,与纪砚的感觉十分相配。

  “从书信往返再到电话联络,小纪与胡娟娟的感情愈来愈好,休假的时候小纪还会请她到自己的公寓作客,但是……”芳英的身体从椅子上向前倾,从远处凝视着纪砚排戏的神情二那一天……”才说了三个字,芳英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小纪如往常一般,邀请娟娟到家里,可是因为保姆请假,所以家里并没有什么可以招待客人的东西,小纪为此就外出购物去了,没想到就在那十几分钟里,一名小偷从公寓后门进入……”若非非常时刻,芳英根本不想提起这件事。

  “那个小偷是前科累累的重刑罪犯,以为房子一个人也没有的他在发现娟娟之后,唯恐事迹败露,就挥刀向娟娟砍去,娟娟闪避不及,全身中了二十几刀,等到小纪回来……”芳英没有再说下去,雅恭的烟也夹在手中,任由灰烬一点一点掉落。

  “小纪!你的台词背到哪里去了?重来!”导演怒骂着站在舞台上的纪砚,雅恭硕罱嵌艘幌隆?BR>

  “没救了吧?”

  “在送医的途中就死了,当时事情闹到差点上社会版头条,不过经纪公司硬是用关系将整件事压了下去,也赔了好几百万给死者家属,之后更是低调处理小纪的演出工作,希望可以将事件对公司的伤害降到最低。”

  “重来!”导演再度对纪砚怒喝,只见纪饽屯诽担该菰痹蚴窃谝慌越煌方佣媛缎以掷只鲋础?BR>

  “小纪是责任感很重的人,朋友在自己的公寓里被人杀害,你想他怎么能不难过?再加上事件发生后公司待他如同软禁,禁止他对媒体发声,让小纪根本没办法向娟娟的家属致歉,只能工作,不停地工作,终于有一天,小纪在舞台上发不出声音,做不出动作,只能蹲在台上哭,一直哭,整个人完全崩溃。”芳英不胜唏嘘。

  “演艺界就是这么现实,一看这只母鸡再也生不出金蛋了,公司马上跟小纪解约,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签下小纪的经纪约,你不知道那时的小纪有多惨,像是把所有生存的基本要件都忘了一样,渴了不知道要喝水,饿了不知道要吃饭,住在员工宿舍里常常一个礼拜没洗澡,臭得大家都不敢接近他,整个人像游魂般晃来晃去,不会念台词,像个哑巴,不会任何动作,像个白痴,我们整整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把他调整回来。”当时还以为没救了,芳英又叹了一口气。

  “虽然小纪比以前更红,但是他仍然没办法摆脱朋友因自己而死的罪恶感,他认为如果不是自己跟影迷太过亲近,也就不会发生不生,从此他不收影迷的来信,不办影友会,签名会或握手会,完全断绝与FANS的任何接触。”

  因为我会为她们带来不幸……难怪他会这么说,雅恭的心抽痛不已。

  “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五年了?怎么现在又有人拿来冷饭热炒?”雅恭打从心底厌恶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

  “根据我的推测,这本上礼拜才创刊的杂志为了迅速累积销售量与知名度,会报导什么煽情狗血的内容是可以理解的,但这次的消息到底是谁提供就不知道了,竟然连胡娟娟的照片都有,杂志主编说是同行提供,哼,嫉妒小纪的人多的是,同行?灯光师和跑龙套也是同行啊,到底是哪一个杂碎?”芳英将目光放在吴天聪身上,尽管心里有谱,她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

  “知道可能是哪一个家伙做的吗?”真***可恶,揭人疮疤很有趣吗?

  “我还不能下定论,只能做出最接近事实的推测,应该是有人卖消息给杂志社,让这本杂志有赚头之外,还可以藉此刺激小纪,甚至是让他再次崩溃。”

  “为什么?”雅恭骇然。

  “为什么?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演主角的才是王!不管用任何手段,只要能当上主角,就是王,KING,你懂吗?”

  “纪砚有可能被换角?”雅恭马上反应过来,演员的世界如此黑暗,在璀璨的水晶灯背后,隐藏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游戏。

  “如果他受不了刺激再度崩溃,不要说这次公演被换角,以后他都不可能再演戏了,他会变成一个废人。”舞台上不断传来要纪砚重来的吼声,芳英双手抱胸面无表情。

  “从现在开始,杂志,报纸,电视,电台,都会一再重覆报导这个事件,你不想听都不可能,如果小纪没办法渡过这次危机,他铁定完蛋。”

  “我去找他。”雅恭想也不想就起身,他要去告诉纪砚,五年前的事不是他的错,是那个小偷的错,他不需为此自责,根本不需要。

  别忘了我想看你站在舞台上演戏!

  雅恭大跨步地走着,他怎能眼睁睁看着纪砚被毁?

  拖着疲累的身躯,纪砚摇摇晃晃走进个人休息室,连曾倩在背后叫他都置若罔闻,平常总是与大家一起换装休息的纪砚因为遭逢此次事件,芳英特别为他辟了一间个人专用休息室,保护纪砚不被其他演员的异样眼光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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