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未战先败,你想抛弃我,还得看我肯不肯!”
“早先我应该阻止你爱我的,至少我该劝阻你不要太爱我,现在这步田地,很痛苦吧?”
骆茉出声了。说得却是这种悔不当初的言语,听人他耳里真是如鬼魅嘶叫,体会其涵意又如万箭穿心。
爱情该来就会来,又岂是劝得了的。
“我不会低头的。”易叙钒语气仍硬,脾气收敛了些。“我要主宰自己,一并主宰你。我不会把你拱手让人的,就算是崇高强权的命运之神也不行。”
他垂放下手,转身入房前又说:“你就尽量把情绪隐藏没关系,装不了,要爆炸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先你一步粉身碎骨。”
他在责怪她。
这么高大孤傲的背影,此时也显得无助。
他使她流泪。他用情太深,深至随时会碎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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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使会议殿堂
人类命运最高掌管者,命运之神并非三头六臂,以弛虽是柔弱的身躯,但眉目之间尽是神只崇高的风范,威凛之中也不乏平易,相信并非不通情理之“神”。
弛稳若泰山,居高临下,底下是七嘴八舌来参奏的特使们。
“一O八特使,你怎地就学不聪明呢?”不愧为命运之神,声若洪钟,威风十足。
“吾神,实在是易叙钒呛得我哑口无言,骆茉虽认罪,易叙钒挡在她面前,我实在下不了手又辩不过他。我资质愚昧又心肠软,请恕我罪罚,改派他使执行任务吧。”一O八特使颌首作揖,始终不敢抬头。
“为什么易叙钒这家伙顽固至此?”神也感叹痴情汉的刚硬性子。“一O八特使,其实这是你磨练功力的最好时机,切勿妄自菲薄。”
“这……”
“牵一发而动全身。去告诉他、让他明白,成威这笨家伙,笨是笨,可是他原先只要经历骆茉带给他的磨难,他即可脱胎换骨,享有美好人生。如今却因骆茉一步踏差,使他蒙受不白,连带也影响他生命中的许多人,就拿他姻缘簿里注定的妻子来说吧,她的情况跟成威是一样的。人生经验被抽离出现断层,促使心智丧失,他们都这样了,况乎其后代子孙?严格来说,骆茉害了很多人。这罪?不重吗?”
命运之神向来不多说话,此次事态严重非得他出面,但也言尽于此,说完,他昂首阔步离席。
一O八特使的视线朝众特使搜寻一遍,得到大家一致耸肩无能为力的答案。
命运之神未更改裁决。
“这样吧。我多派几位助手给你。”一神之下、万使之上的特高级神使基于爱护手下的心情,终于答应给予援助。
也好!特使多好办事,输人不输阵、壮壮声势也是好的。
第八章
没错!易叙钒所臆测的正是骆茉内心的答案。
对于这道没人性的选择题,骆茉是从开始就有答案的,沉默只因为就要和易叙钒分离。
分离之后又是如何,实不敢多想。
每天心惊胆战,就怕一转头、一睁眼,一O八特使出现在眼前。
她是镇定,并非代表不恐惧。甚且说她是因恐惧而噤若寒蝉。
“在一O八特使来之前,我必须和你达成共识。”该来总会来,她不得已还是需请求易叙钒认同。
“如果你要跟我话别,那你还是保持沉默,让我耳根清静。”
“难不成你要我放弃得来不易的财富?”骆茉语气有些激动,他怎就不明白,她之所以将财富做为第一目标,正因为她受够了穷苦,不忍心父母永远无法翻身?
两相比较,个人情爱又有何不能割舍的?
“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你的最终答案罗?”易叙钒微敛眼睑睨视她,口气冰冷。
“我不得不如此,你明明知道!”她被他那种夹枪带棍的言语气得咬牙,眼泪不听使唤,硬是飘了出来。
“我就是知道才痛苦得要死!我的心跳快停摆了,你知道吗?”此际易叙钒抓著她的手来直捣自己胸口,他也有懦弱的一面啊!
“既是如此,还不与我话别,难道是要我牵肠挂肚吗?”骆茉靠入他怀里抹干了泪,软弱的说著。
不能流太多泪的,他会更不放手,
“道珍重就真的会珍重吗?这样就不会牵肠挂肚吗?除非我死了,没有感觉、没有心跳,否则我怎么办得到?”
易叙钒这种人是不能逼的,逼急他,谁也料不到他疯狂恣妄的性子,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尤其这些时日他的一触即发、杯弓蛇影,皆起因于他的束手无策。
他们甚至不敢拥抱,哪怕是慰藉、取暖都不敢,就怕分不开。
到这节骨眼才在制止情爱滋长,其实是为时已晚。
他们的谈论从来达不成共识,不时交会的痛苦眼神也从来不妥协。
“到底要怎样?犯罪的人是我,它们说要罚,我躲得掉吗?”骆茉的耐心也濒临竭尽。“早知道就再跟他谈一次恋爱嘛,何苦不要!”
“你,情债太多。像我,多完美。什么不良记录都没有。”他是万分感慨又无处抒发悲情才出此言。
他自认的完美掩盖不了恶运,恶运还比他的完美强些。
“什么时候了,你跟我说这些?”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带著满脸问号,睇视他。他何必这样刺激她呢?
抱怨一下都不行?
易叙钒读出骆茉眼里的责怪,他也从忿恨的眼睛释出那句话。
“来抱著我、热烈亲吻吧。”没有拥抱和亲吻的人生,不要也罢!
受不了刻意保持距离了,明明很爱为何要为自己洗脑?
命运?他决定挑战。此生只为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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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茉和易叙钒准时来到织梦长堤赴一O八特使的约,当他看到除了一O八特使之外还有六个之多的特使随身在侧,他知道她来真的了。
“何需摆此阵仗?”易叙钒先发制人。
“以防万一外加壮胆子而已,没有恶意。”一O八特使陪著笑脸,坦白说,她很怕他哩。
“摆明了来拿人,还说没有恶意。”易叙钒说。
骆茉扯了扯他的袖子,抑止他再胡闹。死到临头,她是很坦然,他却还在顽强抗拒。
“命运之神要我让你们明白,骆茉不只伤害了成威,举凡跟成威生命中有密切关连的人都遭波及,所以罪证确凿。”
“什么罪证确凿!”易叙钒要再发飘,硬是让骆茉给堵住了嘴。
“易叙钒!事实就摆在眼前,不要再硬撑了。”骆荣狠扫他一眼。
她知道他在乎,她知道他不愿分离,可是事情总要有个收尾,让一O八特使回去交差。
“一O八特使,如果我确定了我的抉择,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后续,让我有心理准备。”
这笨女人,真要束手就擒?他可不准。
一O八特使要开口说话,被其他同伴喝止:“不要冲动啊!你这张嘴还不闭紧些。”
“我……”一0八特使差点又泄露天机,可是骆茉不是蓄意犯罪,受罚已经很值得同情了,现在连告诉她下场会怎样也不行?
“请各位使者通融,无论怎样我都乖乖配合。”骆茉低声求著。
“我准你了吗?”易叙钒咬牙切齿地怒视她,自投罗网他都已经很不甘愿了,她还那么温顺配合!
“你不要搅局了。我根本逃不掉,你也救不了我,不是吗?”骆茉抱怨著他。
“你现在在怪我没办法救你?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出对策的。”他易叙钒岂是窝囊废!竟遭致爱人如此轻蔑和抱怨!
“时间是多久呢?要有方法早想出来了,不会耗到现在。”骆茉也挺火,该蹲牢的人是她,她都没发“牢”骚了,倒还得安抚他的牢骚!
“两位,两位,不好意思,请问一下,这些时日以来,难不成你们还没商量好?易叙钒你还没妥协?”一O八特使看他们起内哄,争执不下,心里很过意不去,赶紧劝架。
“我为什么要妥协?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眼睁睁看我深爱的女人被带走,带走之后她会怎么样,我又怎么办?”易叙钒瞪著恶狠狠的眼睛,大吼大叫。
“好,好,我说,不过这一说,我又免不了被记上一笔缺失,算了,遇到你们两个,我实在没辙。”
“那就痛快一点,说吧!”骆茉催著她,急于知道自己会有多悲惨的下场。
“其实也很容易分析。如果你选择放弃财富,就只是回复原状罢了。当然,你可以继续和易叙钒在一起。相反的,你放弃易叙钒,那么我们必须带走你,你将被困在未知的时空中。”
“有被释放的一天吗?”骆茉问。
“是有的,不过……”一O八特使又呈现吞吐,因为身边其他特使又在对她挤眉弄眼,示意她封口。
骆茉未再勉强她。
反观易叙钒听完一O八特使解说,茅塞顿开,他握著骆茉的手,激动的说:“我的财富原本就可以与你共享,我竟然都忽略了这一点,茉儿,我们不会有贫穷的问题,你不要害怕失去财富……”
“我不想重蹈覆辙。与其将来因为钱财跟你心生嫌隙,我宁愿现在与你分离。”骆茉挣出他的掌握,垂下浓翘睫帘,轻描淡写的说。
爱情经不起金钱考验,她与沈延便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她的话却如千斤重锤,重而无情敲碎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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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O八特使,带我走吧。”骆茉走向等待著的特使们。
易叙钒一把抓回她。“问我准不准!你这一走,你要如何对我交代?”
特使们见他有意出手动粗,便纷纷摆阵对付。
“对不起,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说服他。”骆茉哀求著特使们,他们真要出手,又岂是易叙钒凡人之躯所能抵挡。
她可不愿他被伤害!
“再让他们谈一下,一下就好了。”在一O八特使的求情下,众特使们缓缓收回阵势。
骆茉站回易叙钒面前,他的脸部线条僵硬,紧咬牙关,显然他还在盛怒当中。
“我是交代不起,只好不交代;该话别的时候,你又不话别,我怎么做都不对。你可以大肆后悔爱上我,但是此刻能不能让我安心的走?请你给我一句安心的话,行不行?”骆茉终于还是哭了,离别总是伤愁的。
更何况是与自己所深切爱著的人分离,他不肯接受现实,还在做垂死挣扎,连一句珍重都不说。
她能如何?横竖都不对。
“……我不为难你了,我听你的就是、我听你的就是。”易叙钒心慌意乱,其实是怕了。他紧紧地拥她人怀,吻著她,喃喃应允著。
一O八特使示意同伴退后几步,“让他们独处一下吧。”
他们默契良好一连退好几十步,刻意退到听不见他俩的声音。
因为,真情令他们为之动容。
愁云四起,时间仿佛在两人深情拥吻时停歇。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想尽办法找去,你等我。”易叙钒许下承诺,这承诺是百分之百自私为己。
她能忍受失去他,他可不行!
“我会等你。”
“不论还有怎样的条件交换,不准交出你的记忆,不可以忘记我。”易叙钒慎重叮咛,他看穿了命运之神最喜欢玩记忆与遗忘的游戏。
“好。”
“珍重……”他将手掌置于她胸口,逐渐滑下停在她的腹部,轻抚著。“一定要珍重、为我珍重……”
骆茉抬头深深凝望他,把他的炽热眼神看进心里,牢牢记住他眸里的深情,好携带于身,在茫然时空中可以时时刻刻回味。
“我等著你。”她用手指轻柔拭去他挂在脸上的泪,笑著。
特使见他俩贴合的躯体分开时,便上前去带人。
烟雾之中,骆茉回首凝睇著他,那眸光,晶泪闪烁,刺伤他的眼、幻化他的一切。
目睹所爱凭空稍失,他顿时觉得全身无力,那是生命正一点一滴在流逝。
“你放开胸怀吧,等我捎来信息。”一0八特使迟些离去,她总是心太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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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货柜车震耳欲聋的引擎声,让易叙钒不得不退回自己的办公室,渴望用热闹来抵制寂寞,却又想要独自一人疯狂思念骆茉。
门外传来敲门声,来者是稀客—骆菱。
“骆菱。”他恭敬招呼著,“请坐,怎么有空来?”
“把我妹妹藏哪儿去啦?我们都好久没看到她呢!”骆菱带著亲切笑容,才落坐便询问。
“骆菱,不瞒您说,”易叙钒难以启齿,骆菱曾托付他照顾妹妹,如今他却把骆茉搞到人在哪个时空中部不知道。“茉儿被带走了。”
“被谁带走?去哪里?”骆菱不解。
他只好细说从头。
看著骆菱,他才承认,他要骆茉放弃财富是多么自私的行为。
“我就有预感,妹妹一向骄纵,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当初她说要抹杀成威的一切,我就隐约觉得不妥,但也无力阻止她。”
她也想起那像白痴一样的成威,若骆茉没见过倒还好,就是真实见过了,才那么快坦荡认罪。
“对不起。骆菱,都怪我没能力留住茉儿。”
“叙钒,事已至此,你有何打算?骆茉回得来吗?”
“我真的不知道。”
他的心里隐约有种讯息,她是回得来的,只是不晓得会是在人间的几年之后?
这正是他所担心的。未知,是一种无形的洪水猛兽。
骆菱默默告辞离去,她知道最痛的人是他,别人没有能耐安慰他。
正值严冬,时间还早,可天色已暗,他的落寞如影随形,他的骆茉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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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之神快被搞疯了!只怕再把头皮抓下去非得流血流脓不可!
它就知道易叙钒这浑小子很难缠!
这易叙钒已经连续念了他一个月之久,日日夜夜从不间断。它还真的没遇过比他更冥顽不灵的人。
“来人啊!”命运之神气愤的从神床上跳起:“去把那个易叙钒拿来!”
瞻敢与弛斗法!非给他一顿苦头吃吃下行。
待弛整装完毕,人议会殿堂宝座,易叙钒已在阶下等候多时。
“你可知罪?”命运之神一开口便是审。
“命运之神喜好为人类定罪。我何罪之有?”易叙钒可一点也不客气。他训练念力有成,显然对命运之神形成威胁,至少他有与弛面对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