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你是饭桶嘛,我丢什么你吃什么,有没有搞错啊?”陈妈妈没好气的看着王妈妈面前那排一式摊开的牌叨念着。
“嘿,能吃就是福嘛!”见王妈妈丢出一张六条,钟妈妈可乐了,笑嘻嘻的将那六条吃进来帮腔道。
吕妈妈摸了张牌又丢一张出去,是说:“好了,既然都随便,不然我叫儿子去买回来好了。”
“买?吕姐,你家佣人不在吗?”
“假日林嫂放假了。吃什么?川莱?”
“好啊。”钟妈附和。
“都行。”王妈点头。
陈妈耸了耸肩。
吕林月霞见状,忙又扬声召见宝贝儿子,“阿霆!阿霆啊——”
吕浩霆本来在外头和老爸聊天,一听母亲大人召唤,便进门上楼觐见。
“妈,你找我?”
“咱们中午想吃川莱,你去买些回来。”吕妈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了一下转回头问三位姐妹,“喂,你们想吃些什么?肠旺?宫保鸡丁?”
“好啊,一份肠旺。”
“我要铁板牛柳。
“一份姜丝大肠。
“炸豆腐。”
“醋溜黄鱼。”
“还要一道酸菜肚片汤。”
几位妈妈轮流点起莱来,正巧这时怡侬重新切好了水果,送了进来。
“啊,对了,怡侬啊,你有没有想吃什么?”吕妈妈笑吟吟的看着这乖巧的女孩。
“我?”怡侬杏眼圆睁,愣了一下直觉回道:“肯德基。”
“什么鸡?”大伙儿一呆,她们只听过桶仔鸡、烧酒鸡、土窑鸡、盐酥鸡,可没听过什么“啃的鸡”!
“啊,给人啃过的鸡还可以卖吗?”陈妈妈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疑惑的轻问。
此话一出,换怡侬呆住,只听左后方传来吕浩霆的爆笑。
他忍不住的捧腹大笑,差点笑出眼泪来,弄得所有女人全转头看他,他还是停不下来。
天啊,他这群宝贝阿姨平常在家有大街、出外吃饭馆,加上根本不怎么看电规,只爱逛精品名店,难怪会闹这种笑话。
见儿子笑得太不给面子,吕林月霞瞪了儿子一眼,可吕浩霆还是止不住狂笑。
怡侬这时才醒悟过来,忙尴尬解释道:“呃,我刚说的不是啃过的鸡,是一家名叫肯德基的速食专卖店。”
她边说边懊恼的看了还在笑的吕浩霆一眼,天呀,她真想叫他别再笑了。
几位妈妈们脸皮厚,还老神在在的,反而是怡侬侬的脸因为他的笑声,越来越红,尴尬得要命。
“小子,你笑够了没,真是不给你阿姨面子!”陈妈妈见状忙唤了一句。
“是呀,你瞧,人家怡侬多不好意思。”钟妈妈忙在旁加了句。
闻言,见到范怡侬不自在的表情,吕浩霆才稍稍克制住自己的笑声,但脸上仍难掩笑意。
“好了、好了,咱们几个老妈子肚子都饿了,你这不孝子还不赶快去把饭菜买回来。”吕妈妈催促着,又道:“对了,下去时,顺便问你爸要吃什么,帮他也带些回来。”
“吕姐,东西这么多,阿霆一个人不好拿吧?”娘子军里终于有一个人良心发现,只瞧王妈妈开口提醒。
吕妈妈挑起一眉,想想也是,她眼珠子一转,就瞧见了怡侬,只看她嘴一扬,便挥手道:“那就要怡侬一块儿去便成啦,好了,就是这样。喏,你们俩快去快回啊,别在外头逗留太久。”
“我?”怡侬指着自己的鼻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吕浩霆早已领命转身下楼去了。
“对啊,就是你,还不快跟上。”吕妈咧嘴一笑,赶起人来了。
怡侬有点无措,但又不敢反抗,而且说实在她也想多和他相处些时候,不过心底又紧张又慌是真的,她看了钟妈一眼,见干妈点头,才忙转身跟上。
四个老女人等怡侬粉蓝裙角消失在门边,才互看一眼,笑着重新开战。
“喂,我说阿兰啊,你这干女儿挺乖巧的,我看要是她和吕家小子没结果,让我家那龟儿子试试如何?”王妈边打牌边笑眯眯的和钟妈提议。
“呸呸呸,我家阿霆好不容易才红鸾星动,你少乌鸦了!”吕林月霞伸手摸牌,一看之下,双眼可亮了,不觉狂笑道:“哈哈哈哈,红中自模,来来来,大三元、碰碰胡、凑一色,外加东风,庄家十九、闲家十八抬,各家给钱,恭喜发财!”
“啊?有没有搞错啊?”其他三人一见,差点昏过去,只能暗叹老天无眼。
日正当中,骄阳怒意散发着猛烈的炙热。
车里虽开着冷气,但偶尔因车行移动的角度关系,那灼烫的日光仍会照进车内,如果当时又正好因红灯号志而停了下来,那就惨了。
怡侬坐在前座,不自在地试着挪了几次位子,但那耀眼的光线仍然会照到她白皙的腿上。
真是,早知道她就不听罗兰的话穿这件短裙了。
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少说几年没照过阳光的双腿,她懊恼地拉了拉这件一坐下来就会往上缩个几寸的裙子,试着想让它变长些,遮住多一些大腿肌肤。
“你还没回答我。”
突然听见他特殊的嗓音从身旁传来,她吓了一跳,忙抬首看着他,“什么?”
“你今天没其他约会吗?”他重复早先在客厅里的问题。
“没有。”她一颗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跟着自动补了一句:“我没男朋友。”
虽然他没那个意思,但在听到她后面说的那一句时,心情就是不自觉的愉悦许多。
前方灯号转绿,他换档踩油门,“为什么?”
怡侬耸了耸肩,转头仰着小脸,看着他道:“也没为什么,只是我想交老公,不想交男朋友。”
“什么意思?”他挑眉,瞄了她一眼。现今社会不都流行一夜清?怎她会有这想法?
怡侬见状,解释说:“交男友很麻烦啊,要陪他逛街、陪他看电影,还要陪他约会、附和他所说的话,结果到了最后两个人还不一定会在一起,这样不是很浪费时间吗?”
“所以你不交男友是因为嫌麻烦?”
“那样做又没经济效益,我才没那么多鬼时间。”她又在座位上挪动了下身子,小小声地咕哝着。
“你忙什么没时间?”他努力将话题接续之前的对话,边将车转到川莱馆所在的马路上。
“当然是忙着赚钱啊。”她假笑,还是紧张兮兮的。
“你该不会是在暗示公司薪水不够吧?”他扬扬嘴角,挪揄着。
她瞄他一眼,“我可没这么说。”
“但有这么想。”
“不会这么想的人就不叫员工了。”她看看外头,寻找川菜馆的招牌,没想到身子才一侧,裙角就更往上缩了些,她骇了一下,赶忙又坐好抓着裙角,想将它再拉回原位。
“你一定要像毛毛虫一样在位子上动来动去的吗?”终于受不了她一直在眼角蠕动,他开口询问。
“啊,没呀。”她立刻正襟危坐起来。
见她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他实在觉得有趣,好像只有那天晚上她喝醉时,她才没像个胆小如鼠的跳豆。
“你不用像小学生见到老师一样,我只是问你一个问题而且,现又不是上班时间,你用不着那么紧张。”
“啊,喔。”她点点头,背脊却还是僵硬的挺得直直的。
她也不想那么紧张啊,但她就是忍不住嘛!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紧张兮兮的是没办法给他好感的,可她一时之间就是放松不下来。
“放松点,我不会吃了你的。”瞧她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模样,他忍不住开她玩笑。
“呃,这个……放松是需要时间的。”天啊,她的嘴巴自动在瞎掰些什么呀?怡侬的心里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号。
时间?她可真会找理由。
“是吗?”吕浩霆眼里带着笑意,很快的找了个停车位将车在餐馆旁停下,然后开门下车,待她下车后,看着她道:“那你慢慢来,我想既然你是陪你干妈来打牌的,那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让你慢慢放松。”
他说对了,她的确有一整天的时间来习惯他。
虽然她们本来就是在打这个主意,所以才会找来钟妈帮忙,但怡侬每次一见到他,简直就不知自己两手两脚往哪边放,真是悲惨极了,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只笨拙的小麻雀,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将她吓得四处奔走。
好笑的是,最后让她放松下来的原因,不是她努力的心理调适,也不是因为她突然不迷他了,而是那大桶的肯德基套餐……
他买了一桶给她,而且还坐在客厅里陪她吃完,因为餐厅的位子被四个老妈子和吕伯父占去了。
老实说,看着这个平常西装笔挺的男人啃炸鸡,的确让他在瞬间真实了起来,至少在啃炸鸡的同时,他嘴角会油,还会沾到些炸鸡粉,就像普通人一样,就像她一样。
“我以为你不吃这种食物。”她以面纸包住一只鸡腿骨,口齿生津的咬了香酥可口的腿肉一口。
“哪种食物?”他没她那么秀气,两三下便干掉一块鸡胸。
她摇摇手中鸡腿,“就这种啊,高胆固醇、高脂肪,有碍健康的垃圾食物。”
“你是在暗示我年纪大了吗?”他笑着,俐落的从她面前的桶里又摸了另一只鸡翅,“还是这是你保卫炸鸡的诡计?”
她微微一笑,慧黠地回道:“不,那不能称诡计,民以食为天,那只能称做是计谋。”
他两三下再啃完鸡翅,笑这:“那么,你的计谋需要再改进。”
语毕,他探手拿第三块炸鸡。
怡侬笑着道:“那如果我贿赂你,你会对另一只鸡腿手下留情吗?”
“那要看贿赂品是什么东西。”他面不改色的拎起桶里另一只鸡腿,盯着她笑问:“你要贿赂我什么东西呢?”
俗话说,好看的男人,笑起来通常只有加分的效果。
她觉得这句话很正确,特别是现在。
望着眼前这笑起来帅到没有天理的男人,她的心只有更加沦陷的份,幸好前几次教训让她这次没完全失了神,她极力压住自己快要跳出喉咙的心,镇定的,至少她希望她看起来是镇定的。
她镇定的微微一笑说:“喏,不然这样吧,吕妈说假日你家佣人都放假,所以他若是打牌你就得当小弟,如果你把鸡腿留给我,我明天再自愿陪干妈来打牌当小妹如何?”
第七章
一局下来,顺利搞定。
他投了一个好球,而她不偏不倚的打击出去。
星期天上午,怡侬再度达成心愿来到吕家当麻将小妹,因为他将那鸡腿留给了她。
陪着钟妈走下车,她望着吕家老宅深呼吸了一口气,为自己打气。
OK,范怡依,二局上来,无人出局,GO!GO!GO!
安定了紧张的神经,她有如精神抖擞准备上战场的战士,挺起了胸膛、迈开了步伐往前行进,却在一进门见到那一身居家打扮的吕浩霆时,差点当场泄了气,若不是钟妈握住了她的手,她一定立刻弃械投降、转身落跑。
不过一个小时过后,她就发现她的紧张根本就没有必要,因为昨天她在这屋里看到的那位诙谐幽默的好好先生并不是她梦里的幻像,而且他也没有变得比较现实功利或老气,当然更没有变得比较象公司里那只既顽固又变态的恐龙老总,老实说她现在倒是开始怀疑起这两个人不是同一个人呢。
特别是当她看见他跨坐在工具梯上,在一楼走廊替他父母换灯泡的时候。
她盯着他的小腿。
以前她一直觉得有腿毛的男人很恶心,但他的却不会,大概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想到这里她不觉偷笑一声,开始觉得自己像个世纪无敌大花痴了。
怡侬扶着工具梯,视线从盯着他的腿毛.然后一路往上攀升,她在半途发现他右膝上有着一条隐没过短裤的伤痕,不由得停在那儿,然后开始暗暗猜测起那伤是怎么来的。
“范小姐、范小姐?”他叫了好几声,见她没反应,一低头看见这女人好奇的盯着他的膝盖瞧,他嘴角一扬,加大了音量道:“怡侬!麻烦一下,灯泡。”“啊?喔。”依依愣了一下,闻声回过神来,发现被他逮到她正在偷看他,她满脸热烫地忙将一旁早准备好的灯泡递给他。
吕浩霆接过,将灯泡换好。
“你去开开看开关,试试看。”
“好。”依依点头,走到门内,“开关在哪?”
“就在门后。”
“没啊。”依依扬声。
“右边。”
“喔,看到了。”她按下开关,
探了个头出来看,“可以了吗?”
“OK,把灯关起来吧。”见头上灯亮了,他边说边从工具梯上下来。
怡侬缩回头,才将开关按上,却听外头传来一声巨响。
她忙跑出去,就见他跌在地上,一手紧抓着右大腿,满脸痛苦的模样,工具梯则倒在地上。
“怎么了?你没事吧?”她赶到他身边蹲下。
“没……”他将句子挤出牙缝,痛得额上冒出冷汗。
“要不要叫医生?”她无措地伸出手,却又立刻缩回来,怕碰到他的伤脚,他会更痛。
“叫救护车比较快。”
“喔,好。”依依慌张的站起来,便要进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这女人还真当真了,吕浩霆吓了一跳,忙抓住她的手臂,苦笑道:“我开玩笑的。”
“可是——”她一脸担心的看着他的伤脚,一颗心惶惶不安。
“等一下就好了,我刚刚只是不小心拉到,旧伤复发而已。”见她脸色苍白,他忙解释。
“是吗?”她怀疑地看着他,开始不确定他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对。”他深吸口气,试着想站起来。
“等等,我帮你。”怡侬见状忙凑上去扶住他的腰,帮他站稳。
“你会被我压坏的。”虽然这么说,但他并没有拉开她的手拒绝她的帮助,不过也没将体重移到她身上去就是。
怡侬看了他一眼,皱了下眉头道:“把手搭在我肩上,你会比较好过点,还有,虽然我穿裙子,但我可没你想像中那么瘦弱,不会一压就扁的。”
既然小姐坚持,他也不好再逞强,再说,他的脚真的痛死了。
吕浩霆想通便倚在她身上,将部分体重让她分担。
嗅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他让她帮自己走到客厅沙发坐好,心里不察暗暗想着,老实说,他还满喜欢这种感觉的,而且她的确没那么瘦弱。
两人一步一步的慢慢往沙发走去,他斜眼瞄着矮他一个头的怡侬,贴这么近的看她,他从上头只能瞧见她微翘的睫毛,和她秀丽的鼻子,以及她耳后靠近颈部发尾的那颗小黑痣。
不知道如果他低首舔吻那颗痣,她会有什么反应?
大概会吓个半死,然后让他摔倒在地,随他自生自灭吧?
无声的哼笑了一声.仿佛看到那颗小黑点在向他招手,他忙将视线移开,却瞥见她衣襟内雪白的浑圆,他这里的视野可真是刚刚好,若不是她还穿了内衣,他大概便能一览无遗了,不过即使如此,她的春光乍泄,还是让他体温莫名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