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记得没错。”胡榛蓂点点头,他忽然抓着她的手覆盖在他仍旧红肿的额际上。“可是我的伤口依然存在,这是不争的事实。”
感觉掌下依旧明显的红肿,何宁蓱有些罪恶地叹口气,“那你想怎么样?”该不会是想吃消夜吧?
像是十分满意她的回答,胡榛蓂放开她的手,微笑道:“当然是替它上药。”
“上药?”她的声音当场高了八度。
“是啊。”他瞥了她一眼,十分满意她的反应。“这红肿不上药,其不知道要多久才会消褪。”
“那……你不会自己上药?”她就知道,这家伙绝对不会放过她。她有十成十的把握他会拿什么药给她。
“不行!”他一脸不赞同地摇头。“这红肿是因你而起,当然你得负责帮我消肿。”
何宁蓱气愤地在心里暗骂自己,她话那么多干啥呀!
胡榛蓂拍拍正在发愣中的她,“喂!别发呆。”然后他从床头柜上拿来一瓶他刚才带进来的万金油,笑里藏刀地递给她。“喏,帮我擦。”
“你自己擦,好不好?”她楚楚可怜地凝视着他。
“不好!”看她当场垮下小脸,胡榛蓂得意她笑道:“除非……”
“除非什么?”她双眼一亮,迫不及待地问。
胡榛蓂以食指点了下自己的嘴唇,然后邪气十足地盯着她的红唇瞧,邪笑道:
“如果你……那我可以考虑看看。”
何宁蓱沉吟了好一会儿,最后迟疑地问:“真的一个吻就可以不用帮你擦药吗?”光想到万金油恶心的味道,她就巳先颤栗了起来。
“你可以试试看。”他耸耸肩,不肯正面回答她。
“那……好吧。”反正又不是没吻过人。“先说好,你的手不准乱摸。”
胡榛蓂嘲弄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敢情阁下的吻功那么好,可以吻得我浑然忘我,兽性大发?”
“没错!”提到这个,她可得意了。开玩笑,她的绯闻闹假的啊!既然她不打算结婚,多交几个男友也是当然的。
“好啊!就让我试试看你有多行。”他轻蔑她笑着。
她闭上眼,不去理会他脸上明显的嘲讽笑容,下定决心要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吻得他连自己姓什么都搞不清楚。
何宁蓱勾住他的颈项拉向自己,上半身全紧贴住他的裸胸,粉红色的舌尖先试探地舔着他的薄唇。不久后,她改舔吸吮……
胡榛蓂被她煽情熟练的举动倒抽了口气,何宁蓱灵活如蛇的舌头也乘虚而人,挑逗地在他嘴里探索着。
在两人都快喘不过气时,何宁蓱才轻喘着气地离开他的肩,十分满意他的反应。
胡榛蓂的双手紧搂着她的纤腰,脸埋在她的颈窝猛喘息。刚才他费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把她反压在床上,像刚才那样缠绵暧昧的情况,就算他把她给吃了,都没人会指责他。
嗯!他越来越佩服自己的自制力。
“怎么样?”半晌,何宁蓱得意无比地问。
胡榛蓂从她颈窝抬起头,赞赏道:“很不错!真的吻得我差点兽性大发。”
“就告诉你了。”这男人挺诚实的。
“你是说过。”轻啄了下她有些红肿的樱唇,他笑道:“喏,拿去。”
“你……”何宁蓱又惊又怒地看着他去给她的万金油,气呼呼地质问道:“你这什么意思?”
他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帮我擦药啊!”
“帮你擦药?!”她瞇起眼,危险地说道:“刚才你明明说了……”
胡榛蓂伸出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不见愧色地说:“如果你没记错的话,我有说我可以考虑看看,没错吧?”
“你…”小人!卑鄙!何宁蓱在心里不断咒骂着。
胡榛蓂邪邪一笑,狡诈地说:“乖乖帮我擦药吧。”他暗示性地睨了她一眼,大有“敢不听话,你就惨了!”的意味。
王八蛋!死猪!大变态……何宁蓱边在心中咒骂,边转开万金油的盖子,忍着阵阵不断令她作呕的气味,用力地替他揉着额上的红肿。
※ ※ ※
早上七点不到,何宁蓱就被前来挖她起床的胡榛蓂拉出舒服的被窝,又在他的逼迫下,刷牙、洗脸,到厨房为他准备早餈。
胡家是一个十分民主的家庭,除了过年时吃团圆饭外,其它时间并没有强制规定大家都得一块出席用餐。
根据以往习惯,每年的这两个星期是全家人放下工作,回南技老家休息度假的日子。这两个星期中,大伙儿是能睡则睡,巴不得把平时没睡饱的份,趁着这次的休假全给补回来。是以,这几天的早餐时候,鲜少看到胡家的第三代出现。
破例的,今天的早餐胡老夫人并没有参加。依照往常的习惯,每月的初一和十五,胡老夫人都会一大早就到附近的寺庙里参佛拜神,自己过世的丈夫祈褔,直到中午以后才会回来。
至于前来参加候选胡榛蓂新娘的三位佳丽,在昨天晚餐见到胡、何两人之间的亲密举动后,纷纷人人自危,下定决心要好好巴结胡家最有分量的胡老夫人,所以今早她们三人全一改晏起的习惯,特地起了个大早,陪同胡老夫人一块到寺庙参佛。
少了几个人,照理说平时足以容纳三十个人同时坐下的餐桌,应该更宽敞才是,但这会儿却在餈桌的某一角发生了拥挤不堪的情况。
“你们全挤在我这儿做什么?”胡榛蓂虽面带微笑,但眼里早已燃烧着不耐烦的怒火。
平时大伙儿只要胡榛蓂一个眼神就吓得说不出话,今早却一反常态,仍旧不怕死地围绕在他身边。
“呃,我说儿子啊,”胡道哲努力咽下口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胡榛蓂桌前的六、七盘各国美食瞧,垂涎地道:“这东西好象很好吃。”
胡榛蓂点头回道:“是很好吃。”所以他不打算与人分享。
“榛蓂,我亲爱的侄儿。”胡道伦也讨好地靠了过来。
“干嘛?”
胡道伦拉开椅子坐在他身边,笑呵呵地说道:“你一大早吃这么多,会不会撑坏肚子?”他不贪心,真的只要分他一盘就好了。
“不会。”胡榛蓂冷冷地扫了眼其它还想开口的人,嘲讽道:“多谢各位关心,我的食量挺大的,不会吃不完。还有,麻烦你们回座好吗?”口气虽是询问,但里头却带有明显的威胁意味。
就在众人依依不舍又来回顾盼他桌前的食物时,何宁蓱又从厨房里提着一壶香气扑鼻的咖啡走了进来,慢步踱到胡榛蓂身旁。
“喏!最后一项了。你要的纯研磨式意大利咖啡。”她在胡道伦让开的座位上坐下来后,顺手替胡榛蓂倒了杯咖啡。
胡榛蓂执起咖啡杯,闻了下,微笑地赞道:“谢谢,很香。”
何宁蓱微扯了下嘴角,“不客气。”接过他递交回来的咖啡杯,她问道:“要加糖或奶精吗?”
“奶精就好。”
何宁蓱在他的杯里加了适量的奶精,用汤匙搅拌均匀后,又递还给他。
“谢谢。”胡榛蓂接过咖啡后,倾身在她脸上印上一吻。
两人一来一往的动作,看起来熟稔又自然,一点都不像在演戏,说不定两人已经秘密同居有一段日子了!
“何小姐。”崔茵蔚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纳闷,率先开口。
何宁蓱笑吟吟地说:“胡妈妈,你叫我宁蓱就可以了。”
“好,那宁蓱……”崔茵蔚瞄了眼正在大快朵颐的儿子,试探地问:“榛蓂的早餐全是你准备的吗?”言下之意是“你每天都帮他准备早餐吗”,如果是的话,那不就代表两个人真的住在一起。
“是啊。”何宁蓱有点哀怨地回道。心情沮丧的她哪会知道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然还包含了这么多的意思。
听她这么回答,胡榛蓂诧异地转头看向她,这女人到底懂不懂他老妈在间什么?
见何宁蓱这么诚实地回答,雈茵蔚先是愣了一会儿,才会意过来地点点头。
这出乎众人意料的答案,害得大伙儿也没心思吃早餐了,注意力全放在他们两人身上。无视众人探索的目光,何宁蓱自个儿倒了杯咖啡。
胡榛蓂埋头苦吃,过了许久,都不见身旁的人有何动静。他抬起头,奇怪地问:
“你不吃吗?”
何宁蓱摇摇头,没精神地回道:“我早上一向没什么胃口。”
胡榛蓂怀疑地直盯着她瞧,蓦地,他蓦然一惊,这女人该不会在早餐里动了什么手脚吧?他突然脸色一变,柔情款款地注视她,语带宠溺又有些指责地说:“不吃早餐怎么可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就是不听。”
何宁蓱闻言有些傻了眼,他发神经吗?他们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对话?
胡榛蓂心想,他虽然怀疑她有些小人,但“宁可我负人,不可人负我”是他做人的最高原则。于是他温柔地对她一笑,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腿上,趁她呆然之际,连忙将一小口炒蛋塞到她嘴里。
吞下口中的炒蛋后,何宁蓱气呼呼地白了他一眼,怒道:“说了我不要吃!”
“那怎么行?”不顾她的抗议,他又硬塞了口松饼到她嘴里。
嗯!看来炒蛋和松饼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再试试别样。
“你听不……”趁何宁蓱张口欲骂之际,胡榛蓂又将一口瘦肉粥送到她嘴里。
试了半天,确定所有食物都安全无误后,胡榛蓂推开还坐在他腿上的何宁蓱,也没顾虑到她站稳了没,径自开心地低头享用美味的早餐。
这个该死的男人!要不是她及时伸手扶住椅背,早就丢脸地摔倒在地。他竟敢怀疑她煮的东西,还拿她来当试验品!
何宁蓱瞇着眼,恨不得将胡榛蓂大卸八块!
早餐过后,胡榛蓂被胡道哲叫到书房里去,说是有事要和他详谈。
临去前他转向一旁的何宁蓱,威胁外加逼迫地要她准备好一整个野餐篮的食物,他大少爷今天心情大好,决定带她到马场附近野餐。
到了书房后,胡道哲示意儿子关上门,在自己对面坐下。
“榛蓂,你知道老爸叫你来干嘛吗?”
“不知道。”胡榛蓂干脆的回答。
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回答呢?胡道哲瞠目结舌地看着儿子。
本以他会回答找他来是了谈何宁蓱的事,结果他竟只是嚣张地回他一句“不知道!”
唉!真不知生这儿子是不是来考验他的。
“榛蓂,你猜猜。”胡道哲有些赖皮地要求他。
胡榛蓂连佯装思考都懒得,直接开口回道:“猜不出来。”
“榛蓂,你猜猜看啦。”可怜的老父已经出现央求的口吻了。
“老爸,你年纪也不小了,装可爱不仅不适合,而且还很难看。”他暗讽道。
“榛蓂!”胡道哲又羞又气地吼着。
胡榛蓂满意地点头笑道:“嗯,这样好多了。”
“不肖子!”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胡道哲牙切入主题。“你上任这一年多来总共裁了多少人,你还记不记得?”
胡榛蓂闻言,微挑飞扬的俊眉。他可以假设从没骂过他的老爸正在指责他吗?
胡道哲骂道:“你别光笑不说话呀!”
“说什么?”胡榛蓂皮皮地回答。
胡道哲气虚得说不出话来,他在这裛叫了半天,儿子却不把他当一回事。
“好啦。”胡榛蓂伸出手阻止父亲开炮,微笑道:“若没把你当一回事,我也就不会坐在这儿了。咱们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子,你还不了解我吗?”
我是不了解!胡道哲很想这么说,但基于做父亲的尊严,可容不得他这么说。
“那好,你回答我的话呀!”他坐直身,努力摆出做父亲的威严。
“裁了多少人嘛……”胡榛蓂俯头想了会儿,弹指道:“好象……呃……不对,应该没那么少。”
“那到底有多少?”胡道哲追问。
“太多了,我记不得了。”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不是很认真的回道。
胡道哲骤然站起身,生气地大拍桌子,怒道:“多到不记得了!好!我告诉你!
你才接任快两年,已经开除了二十一个公司中高阶层的干部。”
胡榛蓂淡然回道:“是吗?”
“你…”胡道哲气得快说不出话。“当初把公司交给你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
“你要我好好掌管公司,不要让它垮在我手里,要我别成了胡家的罪人。”他一字不错地转述。
“没错!我是这么说的。”榛蓂不会故意违背他,他铁定是误会他当初的意思。
“我也是照着做啊。”他嘲讽地瞥了父亲一眼,“被我开除的二十一个人当中,哪一个不是靠裙带关系进公司来的?”这种米虫留着有何用?
胡道哲闻言,有些羞惭地撇开脸,“就算是靠裙带关系进来公司,你也不可以胡乱开除他们,人家有劳基法保护的,你知不知道?”
“劳基法可不保护一些整天不做事,只会滥用私权在公司里搞派系、骚扰女同事的家伙。”
“这……”胡道哲诧异地看着儿子,惊道:“有这么严重吗?”
“我在楼梯口亲眼撞见过两次,一次是公关部的刘金魁试图非礼他部门里的女同事!另外一次是企画部那个姓董的企图非礼他刚到任的女秘书。你说严不严重?”
“呃……这……”胡道哲这事实傻了眼。“从没有人对我说过。”昨晚他接到公司一位董事打来的抱怨电话,说他在开发部任职经理的外甥在几天前的星期一早晨会报中,被榛蓂当着众人的面开除了。其实类似这样的电话,近两年来他已经接了不少通了,只是一直没有找榛蓂谈而已。他知道榛蓂做事很有分寸,不会乱来。
“老爸,我知道一直有人向你抗议、抱怨我在公司的所作所,但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因个人喜好、循私,随便开除公司职员。”
“那开发部的经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胡道哲心想,总要向儿子探个究竟,不然他也不好向那名董事交代。
“开发部经理?”喔,原来是那个笨蛋!“也没什么,只不过他花了公司上亿的预算,却敷衍了事地做了个壳子给我。”
胡道哲纳闷地问道:“什么壳子?”
“记得五年前我从麻省理工寄回来给你的计算机终端机设计原图吗?”
“记得啊。”胡道哲点头笑了,他当然记得当年那张设计图。当年那项设计不止是替公司赚了下半年的年收入,还得了政府颁赠的年度优良厂商,替国家赚进不少外汇呢。“开发部的那个笨蛋将当年我交给你的设计,改了个颜色外壳交还给我,你说我该不该开除他?”
胡道哲闻言,呆愣得说不出话来。
胡榛蓂站起身走到门口,在开门离开书房之前,他回首对父亲轻声道:“爸,你亲手将公司交给我,我以为你该信任我才是。可是,今天你却因为外人的闲言闲语怀疑我。如果你还是怀疑我的能力的话,你随时可以把公司收回去,我绝对不会有第二句话。”重叹了口气,他缓绶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