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碠冀不怕死地朝他一笑,“如果你忘了的话,我家还有阁下的玉照,我不介意多洗几张给你。”
仓还寒担心两人随时都有可能会开打,连忙转向父母求救,“爸、妈,你们快阻止他们!”
陈海瑱佯装没听到她的话,柔声道:“还寒,快过来。”
“妈。”
“还寒,你还不快过来。那家伙本来就应该教训!”仓介衡一脸严肃地说。
“爸——”见求救无用,仓还寒决定自力救济。
她快步走到骆碠冀身前,气急败坏地伸手搂着他的腰。
骆碠冀好笑地看着她的举动,“你在做什么?”
仓还寒把脸埋在他怀里,摇头不说话。
顾品罡冷笑道:“骆碠冀,没想到你窝囊到躲在自己老婆怀里哪。”
骆碠冀微弯腰在仓还寒脸上亲了一记,抬头嘲弄地瞟了他和仓还璇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阁下是在嫉妒吗?”
顾品罡突然轻笑出声,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你再得意好了,反正待会被扔出去的人是你,不是我。可怜喔,有人要孤零零啰!”
“是吗?”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骆碠冀嘴角竟慢慢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大手温柔地抚着仓还寒白皙的脸颊。
察觉到他专注的目光,仓还寒下意识地抬起脸,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他怎么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
骆碠冀俯首朝她柔柔一笑,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没事的,相信我。”
看着他坚定自信的黑眸,她不自觉地点点头。
他抬起头看向众人,大手依旧留恋在她的小脸上。
“你是什么意思?”仓介衡代替其它人问出心里的话。
骆碠冀缓缓地扫视所有人一遍,很满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然后,他带着一抹诡谲的笑容,淡淡地说出一个令众人,包括仓还寒在内都傻眼的消息——
“还、寒、怀、孕、了!”
“有事吗?”
骆碠冀神色淡然地坐下,心里虽对父亲突然要他回家的目的感到怀疑,但是淡漠的神情丝毫看不出半分。
“你们找我回来有事吗?”见众人沉默不语,只是盯着他看,骆碠冀又开口问了一遍。“碠冀,你应该知道爸找你回来做什么。”见儿子一脸淡漠的神情,骆传宾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大儿子向来个性冷淡,脸上也难得有什么表情,连他这个做老爸的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骆碠冀视线转了一圈,半嘲弄地开口说:“谈还寒,不是吗?”除此之外,还能谈什么?
看见儿子眼底明显的嘲弄,骆传宾忍不住轻叹口气,“碠冀,他妈他们当初设计逼走还寒是他们不对,我也说过他们了。”
“我知道。”碠书跟他提过这件事。
“碠冀,爸要说的是,你母亲他们知道错了,也都认真地反省过。大家都是一家人,没必要每次见面都弄到怒目相向的尴尬地步。”
骆碠冀静默地看着家人,没有开口说话。
偌大的客厅内鸦雀无声,静到连根针掉落都能听见,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骆碠冀轻声叹息,这才打破室内令人尴尬的沉默。
“你们还记得我在医院清醒后的事吗?”他缓缓说道,语气中有股难以察觉的怅然若失。
见家人点点头,骆碠冀才又继续说:“我说我丢了一样东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现在回想起来,他还可以感觉到当时那股痛心的失落感。
骆碠书定定地看了他许久,“你的意思是你找到了?”
“我是找到了。”骆碠冀点头说道。而后,他转过头神情坚决地看向默不作声的周慈恩,“妈,这十年来我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甚至连你逼我参加宴会,替我相亲的事我都不知道。”
周慈恩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碠冀……”
骆碠冀突然轻笑一声,摇头道:“我每天没命似的工作,却从不曾想过为什么?其实这十年来,我很少想过任何事。”说着,他转头盯着杯中的淡褐色茶水,“可是自从还寒回来后,那股空虚感竟奇迹似地消失了。
我不再怅然若失,不再行尸走肉,每一天我会想着明天该做什么、想做什么,想和什么人在一块。我不再只是一部工作机器,我有自己的思维,我,又开始思考了。”
“哥……”骆碠芷轻咬住下唇,眼眶有些湿热。她从没听过大哥用这种饱含感情的口吻说过话,难道她真的错了?她只想要大哥过得更好啊。
骆碠冀轻轻晃动手中的茶杯,“之前我想不起自已丢了什么,是什么东西重要到让我会心痛想落泪。其实这答案再简单不过了,十年前,我丢了我的心。”
他突然抬起脸,嘴角漾着一抹温柔淡笑。“现在,还寒带着我失落十年的心回来了。
也许你们不相信,但我还是要跟你们说清楚,我从来没嫌弃过还寒,不管是她的内在或是外表,我以前没有嫌弃过她,现在也没有,未来更不会有。我从没后悔娶了她。”
望着儿子发亮的双眼,周慈恩忍不住问:“碠冀,你快乐吗?”
骆碠冀肯定地点点头,“我从来没这么快乐过。妈,我知道十年的光阴不算短,我和还寒也变了许多,可是这些改变只会让我们俩更相知相惜,也更加珍惜在一块的时光。”
“为什么跟我们解释这些?”骆传宾开口问道。依照儿子的个性,只要他认定是对的,他从不跟人解释。
“我从没打算和任何人解释我和还寒的事,我总是一意孤行,认为我的感情世界是我的私事,没必要拿到台面上和别人分享。直到现在我才发觉我错得离谱,感情或许是两个人的事,可是婚姻不是,婚姻不光是两个人的结合,更是两个家庭的结合。”骆碠冀语重心长的说。
“碠冀,我们……”周慈恩张口欲言,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骆碠冀朝母亲摇摇头,“十年前,因为我的固执让你们没机会去认识还寒,单单以她的外表判定她和我的差异与不相配。”他自嘲地轻叹口气,“其实还寒的出走,我必须负绝大部分的责任,若不是我让她伤透心,她也不会离开我。”
说到这里,他深吸口气,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坚定地看着家人,语气诚恳地说:
“我要的不多,只希望你们能重新认识她、接纳她,把她当成我们家的一份子。”
“砰”的一声巨响,让骆碠书从桌上的文件中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被人踹开的办公室门。
“你又怎么了?不管是谁得罪你,我的门可没有。麻烦你以后门用推的,不要又踹又踢的行不行?”他不理会妹妹的白眼,自顾自地发着牢骚。
骆碠芷脸上非但不见半分愧疚,反倒是怒上加怒,忍不住朝他吼道:“你可不可以关心一下自己的妹妹?别再去管那扇烂门,大不了我赔你一扇嘛!”
“赔?”骆碠书轻哼一声,嘲弄道:“你每次都这么说,我什么时候看你拿出一毛钱来了?”光说不练有什么用?
骆碠芷突然眼眶一红,轻抖着唇,再也忍不住委屈地扑向骆碠书怀里,抱着他痛哭失声。
“二哥,我快完了!以后别说是门了,就算是扇窗户我也赔不出来。”她边哭边嚷,脸上的鼻涕和泪水全往骆碠书的西装上擦。
骆碠书垂眼看着自己又报销的西装,不禁在心里轻叹口气。他实在怕极了这个唯一的妹妹,每次她一出现,他总得赔些什么。
“到底怎么一回事?”骆碠书轻拍她的背,终究是自己的妹妹,看她哭成这样,他也心疼,更不能置之不管。“你别光哭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哥,我完了!”
“你为什么完了?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你这样没头没脑的哭,你要二哥怎么帮忙?”
骆碠芷揪着他的衣领,抽抽噎噎地哭诉道:“银行……还有我……的会计师,他们打电话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大哥他……”才刚开个头,她好不容易稍微止住的泪水又滑落脸颊。
“大哥怎么了?”骆碠书暗自轻叹一声,其实不用碠芷说,他大概猜得出是怎么一回事。“大哥他……他把资金全抽……回去了。”骆碠芷用力吸吸鼻子,接过兄长递过来的面纸。“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骆碠书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一时半刻停不住,干脆让她哭个够。
等到她渐渐止住眼泪后,才起身倒杯水给她。“来,先喝口水再说。”
骆碠芷拿起面纸擦干脸上的眼泪,轻啜了口水,声音中带着浓厚鼻音,抽噎地说:
“大哥不止拍回资金,还说要把……他手上经纪公司的股份卖掉。”
骆碠书轻叹一声,他早就警告过她,别再插手管大哥、大嫂的事,偏偏她就是听不入耳。“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骆碠芷咬着下唇,不知所措地摇头。“大哥气得不肯见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爸怎么说?”大哥抽回资金,难道老爸会眼睁睁看她的经纪公司倒闭?
“我不敢跟他说。”骆碠芷垂下脸,再次摇摇头,“若跟爸说,他一定会骂我。”
“为什么?”
“爸要我别再插手大哥的事,不然后果自已负责。”她心虚地说。
“可是你就是听不进去。”骆碠书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也不知是大哥的决心感动了老妈,还是吓到她,反正妈现在绝口不提要大哥、大嫂分手的事,就只有这个不知死活的碠芷还在一头热。
“我听了,我真的听了!”骆碠芷委屈地嚷着。那天听了大哥的话后,她真的后悔了。
“既然如此,大哥为什么还会抽回资金和要卖掉股份?”
“我真的没有再插手大哥的事,我现在是真心觉得大嫂配得上大哥。”骆碠芷越想越委屈,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她。
“大嫂?”骆碠书一脸狐疑地盯着她看,“你什么时候开始改口的?”她不是一直坚持仓还寒配不上大哥吗?
“二哥,你知不知道大嫂是维莉亚化妆品公司的亚洲负责人?”骆碠芷不答反问。
“知道啊,那又怎样?”
“什么?”骆碠芷气恼地叫了声,忿忿不平地指责道:“连你都知道。你和大哥太过分了,为什么都不跟我讲?”
骆碠书奇怪地看着她,这事需要那么惊讶吗?
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可能性,忍不住恼怒起来,“骆碠芷!你未免也太自私了吧?
知道大嫂是维莉亚化妆品公司的亚洲负责人,你对她的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你真是太现实了!”
“喂!”骆碠芷白了他一眼,嗔怒道:“在不知道事情真相前,请不要随便诬赖人,好不好?”
骆碠书冷哼一声,“不是吗?”他对妹妹的势利感冒极了。
“本来就不是!”
骆碠芷涨红了脸,生气地拿起一旁的抱枕K了他一下后,才气急败坏地解释,“大嫂的公司在找合作对象替他们训练模特儿,我交了一份花了两个月时间才完成的计画书,可是大嫂才看不到几分钟,马上就找出不少缺点,要我拿回去改过,然后再交出去。”
“你被收买了?”
“才不是!”骆碠芷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我是被她的能力感动了。我本来以为大嫂什么都不会,是个配不上大哥的土蛋。可是看了她的工作表现后,我才发觉我错得离谱,大嫂和大哥再适合不过了。”
“既然你不再反对大哥、大嫂在一块,为什么大哥还要抽回你的资金?”说谎不打草稿,这么烂的借口也想唬他。
看他一副不相信的嘴脸,骆碠芷气得想尖叫。“骆碠书!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没有说谎,你再用那种眼神瞄我,别怪我不客气!”可恶!二哥竟敢污蔑她的人格。
骆碠书瞄了她手中高举的玻璃杯一眼,很识相地转移话题,“大哥为什么要抽回你的资金?”
“还不是因为妈那个好友的女儿。”她放下杯子,气虚地半倒在沙发上。
“你和妈找来和大哥订婚的女人?”
骆碠芷白了他一眼,为了这事她已经够郁卒了,他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是她啦!”她真是后悔出这个馊主意。
“她怎么了?”
“我把事情真相告诉她后,她气疯了,说我和妈利用她,还害她没脸回英国,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和大哥要订婚的消息,她没脸见人了。”
骆碠书点点头,他也觉得她和妈太过分了,把人家的名声拿来赌。“现在呢?”
“她死也不愿意放弃大哥。”骆碠芷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有股想哭的冲动。“在外头她都以大哥的未婚妻自居,所以大哥才会那么生气,以为是我搞的鬼。”她突然坐直身,可怜兮兮地拉着骆碠书,“二哥,我现在要怎么办?我的公司要关门大吉了,大嫂的公司下星期一就会公布合作的对象,公司若是倒了,我怎么争取合约?”
“你找过大嫂了吗?”
“大嫂?”骆碠芷用力摇着头,“我怎么可以找她,要是让她知道我的公司快倒了,她更不可能把合约给我。”
“现在只有大嫂能救你。”骆碠书鼓励地拍拍她的脸,微笑道:“能劝得动大哥的就只有她。不然你还有一条路可走,向老爸求救。”
“二哥,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找老爸帮忙,他一向反对我开经纪公司,现在公司要倒了,他高兴都还来不及,根本不可能会帮我。”不然当初她为什么找大哥投资,直接找老爸谈不就好了。
“既然如此,你只有一条路了。”
骆碠芷迟疑了好一会儿,叹气道:“唉,看来我也只有找大嫂帮忙了。”
“对了,那女人你打算怎么办?”骆碠书看她一脸纳闷,补充一句:“老妈好友的女儿。”
“我也不知道,算来是我对不起她。”骆碠芷为难地摇头,真的不知道怎么解决这场混乱。“唉,除非我可以生出一个哥哥娶……”她倏地停住口,双眼发亮地看着骆碠书。
“别想!”骆碠书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我说过出了事你自己负责,我绝不会帮你。”更别提要他娶一个未曾谋面的女人。
“二哥,她很不错,人长得也很漂亮耶,你可以考虑看看。”骆碠芷亲热地勾住他的手臂,努力推销。
“想都别想!”骆碠书拉开她的手,从办公室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我跟委托人有约,没空理你,你可以走了。”
“二哥。”
骆碠书看都不看她一眼,拿着文件径自往外走去。
“二哥——”骆碠芷连忙起身追了出去,下定决心非缠到他点头答应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