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他怕她会迷路,「不用了,我知道地方。」她旋即起身离开座位。
既然她都那么说了,他也只好继续坐在位子上,看著索然无味的电影,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著爆米花,耗著时间。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去了,月炎一直都没有回到座位上,他终於忍不住起身,前往女子化妆间一采究竟。
来到化妆间外,他的脚步停滞在门口好一会儿,看著老老少少的女人来来去去,却始终没有看见月炎从化妆间内走出来。
他不能再乾等下去,也不知道月炎是不是在里面,他不管化妆间是否还有人,就大刺刺地就走进去,扬声叫道:「月炎、月炎,你在里面吗?」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莽莽撞撞的跑进女生厕所?」正在对著镜子擦口红的女人倏地一惊,手上一个用力过度,口红就在右脸颊上画了一大撇红色印子。
「啊——」一名女子在看到他闯入後放声尖叫。
他压根儿不理会她们,迳自叫道:「月炎,要是你在里面的话就出个声。」
但是无论他如何喊都没有传来回应。
「抱歉,打扰你们了。」辛辙道了歉,转身离开。
她会去了哪儿?她没有理由会不告而别,更何况他还在里面等她,就算电影太无趣,她不想看了,也应该跟他说一声,他们一起离开才是。
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辛辙的心跳陡地漏跳了一拍,她出来上厕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什么事了?她又去了哪里?
这时,原本在厕所内的两个女人走出来,他挡住她们的去路。
「我想请教一下。」
「你想问什么?」
「你们刚刚有没有看见一个留著红褐色短发的女孩,身高大概一百六十公分左石,穿著淡蓝色雪纺纱上衣和牛仔裤。」
她们想了一下,「没看见。」
他的最後一丝希望也落了空,「喔,谢谢。」
他侧身让她们通过,呆呆地站在走廊上思索。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他怎么想也想不通。理智要他别再想也别再找了,就当作从没认识过她,让她就此走出他的生活;但是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一同生活了好些天,早在不知不觉中培养出情分,他的心已不由自主地牵挂著她的安危,没有办法当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他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月炎是鼠妖,难道是有什么高人看出了她的原形,知道她不是普通人,所以想要收了她?
这念头一起,辛辙更加担心她的安危,却又毫无头绪,不知该从何著手救回她。
不管如何,他就是不能再痴等下去,什么也不做。
他火速地离开电影院,驾著车子在街头巷尾中穿梭,漫无目的的找寻,期望能发现月炎的身影,却始终毫无所获。
这偌大的台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要这样毫无目标的找一个人根本就是大海捞针嘛。
更何况月炎若是真的被高人抓走,他要上哪儿去找她、救她?他又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把她带回来?
月炎不是普通人啊……辛辙忽然踩了煞车,车子急停在路中央,引来後面一连串紧急煞车,刺耳的煞车声此起彼落。
「搞什么鬼啊!」
「先生,你到底会下会开车啊?」
「没事踩什么煞车嘛!」抱怨声接踵而来。
他也没费事去解释,掉转车头就往宠物情人专卖店而去。
他想到身怀异能的奔月,他或许能够知道月炎在哪儿,也能帮他找回她。
第七章
「辛先生!」门内的逐日看清推门而入的客人之际微微一愕,随即扬起迷人的笑靥,连珠炮似地道:「你是陪月炎一起回来看看老朋友的吗?怯儿可想死她了呢……」他的话声在瞧见辛辙身後一片空荡荡的同时隐没。
「老板在吗?」辛辙现在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奔月身上。
「请进,少爷在里面。」逐日在他走进店里之後,还不死心地往门外探头瞧了瞧。「月炎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这就是我来这的原因,她不见了。」他坦承道。
不见?「你是说月炎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逐日诧异地问。
原本在房间内的月泱和月怯儿听到逐日与人的交谈声,好奇的跑出来查看。
月怯儿听到他们的对话,立时又泪盈於睫,「炎不见了!她怎么会不见了?泱,怎么办?」她的话声里带著一丝哭音。
「先别著急,别自己吓自己。」月泱较为冷静,「先把炎失踪的原因弄清楚再说。」
逐日点头同意,「嗯,炎又不像怯儿是个路痴,一出去就会迷路。」
「逐日……」月怯儿跺了跺脚,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逐日无辜地耸肩,「呵呵呵……一时嘴快控制不住……」他的话锋旋即一转,「辛先生,请坐,请你说一下月炎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她不见之前在做什么?」
面前这几张脸都在等著他的回答,他也知道他们都很关心月炎的情况,但是……「能不能先把老板叫出来?」让他先确定月炎没有迫切的危险,再来详细解说当时的情形。
「辛先生找我?」奔月优雅地漫步而出,长发束在脑後,俊美的脸庞苍白依旧。
辛辙急问道:「今晚我带月炎去看电影,电影看到一半,她说要去上洗手间,这一去就没再回来,她究竟会到哪里去了?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奔月垂眼思忖了一下,「你回家去看过没?」
回家?他想也不想地就否决,「我们看电影看到一半,就算电影再怎么无趣,她也不可能会把我丢在电影院,自己一个人跑回家。」
奔月深知月炎的个性,「她当然不会故意把你一个人丢在电影院,然後自己回家,不过,她很可能遇到什么意外,所以就先回家了。」
遇到什么意外?又为什么会先回家?他不懂他的意思。「月炎会不会有危险?」这是目前他最关心的重点。
「她应该已经回到家了。」
「嗄?」他一愣。
奔月吩咐道:「逐日,你现在到辛先生的家里去瞧瞧,看炎是不是已经平安回去了。」
「是。」咱的一声,逐日变身成为一只蝙蝠,振翅飞出。
奔月摆摆手,「稍坐一会儿,逐日很快就会回来。泱,麻烦倒两杯茶过来。」
「好的。」月泱转身走进房间。
月怯儿多看了辛辙一眼,才跟了过去。
奔月似笑非笑地望著辛辙不语,辛辙则是因满心牵挂著月炎的下落和安危,根本没有注意到奔月的目光。
月泱端来两杯茶搁置在茶几上,月怯儿还是跟在他身後。
奔月微微笑地道:「辛先生,请喝茶。」
「谢谢。」他道了谢,却没有伸手去端的意思,他的心情慢慢地浮躁了起来,坐立难安。
奔月像是看穿了他的烦躁不安,安抚道:「辛先生请耐心点,逐日很快就会回来了。」逐日虽然才离开四、五分钟而已,不过对辛辙而言恐怕是度秒如年吧。
不一会儿,一只蝙蝠飞进来,逐日现身——
「少爷,炎已经回到辛先生家里了。」
她真的先回去了?还来不及放下心,辛辙立即察觉出逐日的神情有点异样,「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月炎她……她受伤了。」他迟疑了一下才老实说。
「炎她受伤了!」月怯儿闻言立即红了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疼。「泱……我们去看炎……」晶莹剔透的泪珠已经顺著脸庞滑落。
月泱拍拍她的肩膀,「先听逐日把话说完,我们再去看炎。」若是炎真的有生命危险,逐日又怎么会抛下她自己飞回来,这其中应该有……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停伫在辛辙身上。
「严不严重?」从她离开电影院才两个小时,怎么会受伤?
难道真让他猜中了,有高人要收她?!
「她说她不碍事,不过她身上有好几个伤口都在流血,本来我是想先帮她把伤口处理好再回来,可是想到你们大家都还在等著我的消息,所以我就先回来了。」
这下辛辙再也坐不住,他立即长身而起,「老板,抱歉打扰了,我先回去了。」说完後,他匆匆离去。
「慢走,不送。」奔月从容优雅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让茶叶的清香在他的口中散发开来,感受茶在他的喉咙慢慢地回甘。
「逐日,你快说炎她……」月怯儿的忧心和著急的话语,被逐日突然爆出的一阵大笑给打掉。
「哈哈哈……」他笑不可抑。
奔月也不急著问清楚,气定神闲地品著茶,反正等逐日笑够了,他自然就会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果然没错,月泱确定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
月怯儿一脸困惑地看看这个、瞄瞄那个,「你们谁要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完全在状况外。
「哈哈哈……」逐日控制不住,还在笑。
「逐日,你不要再笑了,炎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的伤要不要紧嘛?」月怯儿又气又急。
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将漫在胸口的笑意抑下,「炎她……她是受了一些伤,不过……不用担、心,只是一些皮肉伤……」
奔月将茶杯放回茶几上,「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知道炎是怎么受伤的吗?」不能亲眼看到辛辙在得知炎放他鸽子的原因时的表情,真的太可惜了。
奔月顺著他的话问:「怎么受的伤?」
「被猫抓的。」逐日的眼笑成弯月形,被猫抓伤,这对月炎来说可是毕生的奇耻大辱啊。
「哪一种猫?」月怯儿简直不敢相信。炎她不去欺负猫就已经是万幸了,哪一只猫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打伤她?
逐日笑著指出,「就是路上随处可见的普通猫咪。」嗯……机会难得,他不能错过辛辙精采的错愕表情。「少爷,我要去看辛辙和炎……」
奔月没等逐日将话说完,就倏地起身攫住他的手,瞬间消失。
月怯儿好奇地问:「泱,奔月和逐日要去哪里?」
月泱浅笑,「奔月有话要跟逐日私下谈。」
「哦。」可是他们要私下谈谈也该说一声再走嘛,哪有这样一声不吭就闪人的?「泱,我们去看看炎,好不好?」
他笑笑地道:「不急。」
不急?她都快被弄糊涂了。「我们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吗?」
他摇头。
没有?「那为什么不去看炎?」她想不通。
「我们这个时候去会打扰到他们,反正炎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伤,没什么大碍,所以我们晚点再去看她也一样。」月泱转过身,「我做了番茄蛤蜊面,你要不要尝尝看?」
「好。」既然月泱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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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你为何带我到你的房间?」逐日看清所在位置之後,一头雾水地问:「我和怯儿还在说话耶!」
奔月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地逼近,俊美绝伦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不悦,「你不觉得你花太多时间在炎和怯儿的身上了吗?」
逐日怔了怔,呐呐地道:「有……有吗?」
「有。」他斩钉截铁的语气里有一丝遭受冷落的不甘。
逐日的心思应该放在他的身上才对,但他老爱摸鱼、捡回一些流浪猫、狗啊、乌龟之类的动物回来,他绝对不是一个称职的仆人。这些他都还可以容忍,他也心甘情愿地替他收拾善後,但是,他太过关切炎和怯儿的事,就让他看不顺眼了。
「呃,我们是朋友也是家人,本来就应该互相关心啊。」逐日的心跳陡地漏了一拍。
他将逐日困在墙壁和自己之间,「是这样子吗?」
「当、当然。」逐日有些慌乱的回道。
「你不会是喜欢上怯儿了吧?」奔月猛地俯低脸在逐白红艳艳的唇瓣前停住,只差一公分就可以吻上他。
逐日全身僵硬像个木头人似的,不敢移动分毫,就怕彼此的唇瓣会不小心重叠在一起。「怎么可能?怯儿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少爷靠得这么近,近到他都可以感受到他呼出的温热气息,还闻得到他身上独特的味道。
「不会最好,因为你只能喜欢我。」奔月把玩起他颊畔的一小绺短发低语。
逐日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少爷怎么能理直气壮地说出他只能喜欢他的话。
奔月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逐日的思绪有些紊乱,头有点晕。
他诱惑地道:「就说你爱我,如何?」
「少、少爷……」逐日差点迷失在他施展的魅力之中,他定了定心神,「少爷,你答应过不会逼我的。」
奔月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颓然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你究竟还要我等多久?」他究竟已经等了他多久,一百年还是两百年?他自己也记不得了,一段无止境的漫长等待,就因为当初一个错误的决定。
一步错,全盘皆没。
「我……」逐日轻蹙著眉,无言以对。
少爷的心意和情意他都明白,但是他没有办法给他一个明确的回应和期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他的感情。
毕竟两个男人……
奔月轻声叹息,转过身背对著他。「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他就是不忍看他为难的样子,所以一次又一次地任他逃避。
「是。」逐日应声,狼狈地退出奔月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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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炎、月炎。」辛辙一路飞车赶回家,打开大门,发现偌大的屋内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回应,似乎没有人在。
他直接走向月炎的房间,敲了敲门。「月炎,你在里面吗?」
不等回应,他就打开门直接走进房间,抬眼在房间内兜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月炎。
他转回走进厕所,但同样没有看到她。难道她又跑出去了?他纳闷地退出厕所,在走向房间门口之际,不经意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小笼子,他跨出的步履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秒钟,脑中掠过一抹什么——有点不对劲。
他的脚跟倏地转了回来,在小笼子前打住,凑近脸仔细地瞧著小笼子里的摆设,忽然发现原本该是铺平的牧草竟有一坨小小的隆起。
一定是月炎。
「月炎,你是要自己出来还是要我把你揪出来?」
小笼子里的那一坨隆起仍旧没有动静。
好吧,那他自己来。辛辙动作迅速地探进小笼子里揪住黄金鼠的尾巴,将埋在牧草下的月炎倒栽葱地拎出来抛向床铺。「你为什么要躲我?」
黄金鼠在掉到床铺上的瞬间变成人形,她将脸埋在棉被里,闷著头说话,「你不要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