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泱也跟著站起身,「时候不早,我和怯儿也该回去了。」
「泱,我们再坐一下下,好不好?」她还有好多话要跟炎说,比如说鹭鹰科的飞对某个男人一见锺情,还为了他犯相思……
辛辙的步履一顿,「你们难得来,多坐一下。」
月怯儿忙不迭地点头,「对啊,我们又不赶时……」
月泱不疾不徐地打断她的话,「我答应逐日会在十一点以前回去。」
「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那个时候没有注意听。」他煞有其事地道。
「喔。」是这样子的吗?月怯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能以泱的意思为主。
月泱出奇不意地倾身在月炎脸颊上轻轻一吻,「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嗯?」
该死,月泱竟然亲吻月炎!辛辙有股想打人的冲动。
月炎完全措手不及,愣在当场。他在搞什么鬼啊?干么突然恶心巴啦的偷亲她?害她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泱就像是她的亲人、她的兄长一样,他怎么会突然吻她?
他这个举动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不会是对她有什么情愫吧?可是她只把他当大哥看待,如果泱真的喜欢上她的话,那该怎么办?她喜欢的人不是他,她喜欢的人是……
「锵。」大门关上的声音将月炎远扬的思绪拉了回来,月泱和月怯儿早已经离去了。
辛辙关好门就准备上楼去。
月炎出声叫住他,「辛辙,你不欢迎泱和怯儿来找我吗?」她喜欢把事情摊开来说清楚。
「他们都是你的朋友,我没有权利干涉你交友的自由。」他淡然地回道。「他们要来看你,随时都可以。」
「可是,你明明在生气。」只有瞎子才会看不出来。
「没什么。」他现在不想谈。
没什么才怪。「你明明就是在生气,为什么不坦白说出来?」他要是对她有什么下满大可直说,不要闷在心里。
「没什么。」他还是相同的回答。
「你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她执意要弄清楚。
他霍地转头看她,「好,那我问你,你讨厌我为什么不直说?」
讨厌他?她哪有。「我没有。」
「你敢说这一两天你不是在躲著我?」他乾脆挑明了问。
「那、那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缘故……」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看著她不发一语,等著她的解释。
她脸上的红潮又更炽了,「咳咳……那是因为……我的发情期到了,身体外表上和心理上都会有一些细微的变化,像是脸上的红晕、身体会微微发热……」还有一股莫名的渴望正在慢慢壮大中。「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就是会让我觉得别扭、不自在,所以……」还会心跳加速、四肢无力。
辛辙一愕,「发……发情期?」这个形容词通常用来形容人类以外的动物,此刻听她说自己的发情期到了,感觉有点怪。
「应该不用我再解释那三个字的意思吧?」不论对哪一种动物而言,发情期就是交配、延续下一代的时候了。
「不用。」他的国文造诣没有那么差,「所以,你才避著我。」他清了清喉咙,想到她脸上的红晕和他以为的娇羞神态并不是因为喜欢月泱,他心情霎时又飞扬了起来。
「嗯。」她就是没有办法装作什么事也没有。
「月泱是你理想的对象吗?」他想听她亲口说。
月炎先是一怔,随即笑了开来。「哈哈哈……怎么可能?他就像是我的大哥,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像兄妹一样,我跟泱是不可能交配延续下一代的。」辛辙的联想力也很丰富嘛。
他这才真正释怀,「那我呢?」他睇凝著她,柔声问。
「你什么?」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会是你理想的对象吗?」未经思索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他刚刚说了什么……我会是你理想的对象吗?他、他的意思是——她的脸迅速飞红,像火在烧似的,「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是自己会错意。
他再确定不过了,他是喜欢月炎的。辛辙似笑非笑地睨著她,挑情地道:「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是不是可以把我列为你要延续下一代的第一人选?」也只能是他。
辛辙喜欢我……欣喜像狂朝似的迅速涌入月炎的心中,整个人像是漫步在云端似的飘飘然,她有点别扭地垂下视线,「没有其他的人了。」她根本不考虑其他人。
他眼神炽热地睇凝著她,「这是不是表示你也喜欢我?」
她不自在地别开脸,「嗯。」
看她酡红著脸的害羞模样,让他好想拥她入怀,也想小小地捉弄她一下,「你说什么,我没听见。」他凑近脸。
一转回头,近在咫尺的俊脸让她慌乱了起来,呼吸也跟著紊乱。「我……我喜欢你。」他什么时候靠得这么近?近到她都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了。
他在察觉到她有想退开的意图之际,探手搂住她的腰,笑问:「你想上哪儿去?」抱住她,他的生命似乎变完整了。
他的手仿佛带有微量的电流,酥软了她的身体。「你、你放开我。」她挣扎了一下。
他意喻深远地道:「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
她停下挣扎,脸红心跳地静静待在他的怀里,满心喜悦地享受两人之间的甜蜜氛围。但是,她心底还是有一丝不安,「辛辙,我……是鼠妖。」
「我知道。」辛辙坚定地道:「你是人也好、是鼠妖也罢,我就是只要你——月炎。」
月炎伸出手环上他的腰,以行动回应他的坚定宣告。
她也是只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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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太太蹑手蹑脚地在丰宅外面探头探脑,「天师,我说的就是她。」这个张天师据说功力高深,斩妖伏魔很有一套,她可是花了不少钱才把他请来收妖的。
她身边一个穿著深蓝色长袍、脖子上戴著一串天珠项链的中年男子,朝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胡太太眼神里有明显的恐惧,生怕被人发现地压低声音道:「有天晚上,我看到一只鳊蝠飞到里面,然後瞬间就变成一个脸色苍白、嘴唇却很艳红的美少年,他一定是会吸人血的蝙蝠妖怪,月炎……呃,那个女孩子叫作月炎,她还和他有说有笑的,一点也不害伯。俗话说物以类聚,我在想她八成也是妖怪……」说到这儿,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天啊!她竟然和妖怪当了好一段时间的邻居,想起来就毛骨悚然。
张天师正聚精会神地凝目细看。
「天师,月炎她是妖怪,对不对?是什么妖怪?」她既好奇又害怕。
这老女人真聒噪。「别吵。」他低叱了一声。
她赶紧捣住自己的嘴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张天师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原来她的原形是黄金鼠,看起来她的道行不深,要收伏她应该不难。
「嗯……」他故意沉吟了一会儿。只要稍加训练、好好利用,将来她一定可以帮他赚大钱。
「怎么了?」胡太太紧张兮兮。
「这里的妖气很重。」他神色转为凝重。
「那——」她一开口的瞬间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大,下一刻立即压低。「她真的是妖怪了?」她猜测得果然没错,辛辙是被妖精迷惑了去,所以才会对燕婷没感觉。
「没错。」张天师摩挲著下巴,在心中盘算著。
胡太太连忙双手合十地乞求道:「天师,你一定要大发慈悲,救救我们这个社区的居民,不然我们迟早都会被那个妖怪杀死、吃掉的。」她不要当妖怪的食物。
辛辙更需要被解救,找回他被迷失的神智,不然就等著跟月炎下地狱去。
等他清醒恢复神智之後,知道是她救了他一命,或许会因为感激她的救命之恩而接受燕婷的爱。
「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他信心十足的道。
她感激下已,「那就麻烦你了。」
「胡太太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张天师转过身往回走,「我回去准备一些道具,等会儿就回来。」
胡太太神色惊惶地张望了一下,随即快步追过去。「天师,不能够马上处理吗?」她怕月炎会发现逃走,也怕她会对自己不利。
「我只是回去拿些东西,很快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他安抚她。「沉著点,不要打草惊蛇,她不会发现的。要是害怕,你就先回家去,把门关上。」
他以食指和中指在她的面前比划挥舞,口中念著复杂的咒语,他的手指在她的额头上一点,「敕令!好了,我在你身上画了符,一般妖精鬼怪是没有办法近你身的。」
「谢谢天师。」她也只能照著张天师的吩咐去做。
张天师驾著车疾速离去。
胡太太回头望了一眼,倏地打了个哆嗦,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多,烈日的炙热高温可以轻易地把人晒得脱一层皮,她却莫名地觉得寒冷,寒意从骨子里窜起,流窜到四肢百骸,几乎冻结了她的血液。
院子里的月炎不经意瞥见胡太太的身影,礼貌上地颔首打了个招呼。
胡太太却整个人惊跳了起来,拔腿就往家里跑。
怎么回事?她纳闷地目送她畏惧的身影越过马路,一路跑回家里,关上门窗。
胡太太的举止怎么变得这么怪异?她在害怕什么?这附近发生什么事了吗?虽然她不是很喜欢胡太太,不过终归是邻居,遇上什么麻烦的话,还是应该守望相助、关照一下。
月炎越过马路来到胡家的大门口,按了门铃。
「谁?」胡太太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还在发抖。
「胡太太,你怎么了?有没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月炎关切地问。
她惊恐地大叫,「你走开、你走开!」
「胡太太……」
「走开、走开——」她在屋内不停地尖叫。
既然她不愿接受她的好意和帮助,那就算了。「我走就是了。」月炎想不透,胡太太到底在发什么神经啊!看到她跟看到鬼似的。
第十章
辛辙约好了要和月炎一起吃午餐,开完会时已经十一点半,在回家的途中经过一家药局,他特地停车进去买了一些各式各样婴儿长牙时用的固齿器,要给她磨牙用的,免得家里的抱枕、枕头经常无辜受害,四个角老是被她的利牙咬破。
提著塑胶袋下车时,他就听到庭院内传来一个女子压抑而且痛苦的声音。
月炎被困在一个无形的八卦阵内,不论她想从哪一个方向突破重围都会被弹得跌倒在地,手肘、掌心和膝盖都已经布满擦伤。
「放开我!我们又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为难我?」她有所顾忌不敢大声呼救。
这……好像是月炎的声音?怎么了?辛辙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庭院内,一个穿著深蓝色长袍的男子,右手拿桃木剑,左手抓著黄色的桃符,对著月炎口中念念有词。
「你是谁?谁允许你进来我家作法的?」他用力地将手中的提袋朝男子丢过去。「马上滚出去!」
张天师闪身躲过迎面射来的塑胶袋,「辛先生,我是来收妖、拯救你的。」
辛辙压根儿不听他的解释,暴眺如雷地道:「神经病!你要发疯、要收妖到别的地方去,我这儿不欢迎你!这里也没有人需要你的拯救。快点放开月炎,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
「辛先生,她不是人类,她是一只鼠妖啊,为了你和附近其他人家的生命安全著想,我必须收了她。」张天师一副坚持要为民除害的态势。「不能让她留下来危害人间。」
「辛辙……」月炎跌坐在地上。
怒火在辛辙的血液里焚烧,还夹带了一丝恐惧,他一直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你没事吧?」他几个跨步来到月炎身边,关切地审视她身上的伤。
「只是一些擦伤而已,没关系。」她轻描淡写地道。
他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我们进屋里去。」这里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她怎么会被禁锢住无法脱身?
她刚刚已经试过很多次了,就是出不去。「辛辙,这里有个八卦阵……」话还未说完,她又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弹了回去。
「月炎……」他赶紧将她扶起来,「你别动,在这里等我。」他随即跨出无形的八卦阵外。
躲在一旁的胡太太连忙出来拉住辛辙,他一定是被那只妖怪迷昏头了。「辛先生,那边很危险啊!你快点过来。」
胡太太?辛辙脸色铁青地瞪著她,凶狠的目光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是你找他来的!」他咬牙切齿地道。
「辛先生,我可是为了你好才去请张天师来收妖,月炎她不是人是妖怪耶!」
将来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她可是在救他的命耶!
他怒不可遏地甩开她的手,「谁要你多事了?月炎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她?」
「她……她是妖怪。」他脸上凶狠的表情让她骇了一跳。
「就算她不是普通人,就算她是妖怪又如何?她从没想过要伤害别人,你为什么要害她?」真正可怕的是人心。
「我……」胡太太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辛辙决绝地撂下话,毫不留情面。「你最好祈祷月炎平安没事,否则我会杀了你,听清楚了吗?」
她无法控制地全身颤抖起来,语不成句。「辛……先……」
他没再理会她,转身去对付那个张天师,「我要你现在马上放她出来。」对於符令和作法他完全不懂,心中有很深的无力感。
「不可能。」张天师的身形一闪再闪,避开辛辙的拳头的同时,将手中的小瓮打开来,对著月炎比了一些手势,然後指向小瓮口。
「啊——」月炎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化成一道白烟,被收进他手中的小瓮里。
他迅速地盖上盖子,贴上一道符。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月炎的声音从小瓮里传出来。
辛辙目皆欲裂,狂怒地咆哮,「把她还给我!」他第一次有想将人碎尸万段的冲动。
「站住。」张天师喝令,举起手。「你最好别再过来,否则我会让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来硬的不行。辛辙不敢轻举妄动,就怕他真的有那种让人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能力。「她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以後也不会,我求你放了她。」他不惜放下身段、放软姿态求他,只要他愿意放过月炎,他什么都愿意做。
「人妖殊途,你还是忘了她吧。」来软的也没用。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有一只赤腹鹰飞来歇在屋顶上,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勾勾地望著庭院里的人。
辛辙恨透自己的无能为力,难道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他带走月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