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晨快速的瞟了郭尚谦一眼。“可是我没有时间啊!在学校里,我的课间空堂顶多只有一堂,上完课后,伦就会来接我,我想,他不会愿意我去陪别的男生念书吧!”她默书似的把任育伦教她的话背诵出来。
“那……”叶超群皱起眉。“能不能跟妳的男朋友商量一下。”
“好啊!”晓晨眨着大眼睛。“你去跟他商量。”
叶超群猛然一窒,不太自然的望向郭尚谦,见郭尚谦对他摇摇头,并无声的说了一句“不可能!”,叶超群咬了咬牙。
“妳不能帮我们说说看吗?”
晓晨又低下头。“他会生气的。”这也是任育伦交代的,把一切都推给他就是了。
“试试看嘛!”
“他会生气的。”她为难的摇摇头。
“晓晨,试一次就好了嘛!”
“我不敢,他会生气的。”
“可是……”
叶超群正想使出一级赖功,下课铃声却适时响起,让晓晨逮着借口落跑。
“对不起,我下一堂有课,先走了。”
背着背包,抱著书,她匆勿忙忙地跑了。
真棒!有人担待一切的感觉真好!
* * *
一打开大门,任育伦便惊讶地发现全家人居然都还醒着,而且一个个全都很不开心地板着脸守在客厅,守着一个……
大蛋糕?!
“咦?谁生日啊?”
没有人回笞,只是一起把像要吃人的眼神定在他身上。任育伦呆了呆,随即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会是我吧?!”
四个人互觑一眼,唇边同时扬起一抹贼兮兮的冷笑。
“好了,都这么晚了,蜡烛也不必点了,寿星请来切蛋糕吧!”
吟倩挂着一脸夸张的虚假笑容直向他招手,招得任育伦全身寒毛直竖,感觉比看见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还恐怖,害他连上前一步都不敢,只能远远地、戒备地瞪着他们。
“说!有什么阴谍?”
“哪会有什么阴谋嘛!”吟倩活像巫婆似的尖声笑着,手里还抓着一把亮晃晃的刀子挥舞着。“不过是叫寿星来切蛋糕啊!”
任育伦瞇箸眼往其它三张无辜的脸瞄去,再回到“贞子”的睑上。
“妈咪,我不是妳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吧?”
任育凯、任琉璃不约而同的噗嗤一笑。
任沐霖则喃喃道:“我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任育凯和任琉璃顿时爆笑如雷,吟倩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随即又笑咪咪地对着大儿子奸笑。
“别理他们,小伦,你是妈咪亲生的,所以放心的来切蛋糕吧!妈咪怎么可能会害你嘛!”
才怪!最有可能的就是她了!他不相信的在心里咕哝。
任育伦又瞪了吟倩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接过刀子,再看看蛋糕四周是不是有埋伏什么机关。一步一小心,一步一谨慎,好不容易切好蛋糕,还每个人一盘的端在手里,但蛋糕居然没爆炸,刀子也不会自己乱乱飞,天地更没有变色……
嘿!真是奇迹耶!
可是,就在他才刚吁出半口气时,蓦地瞧见那四个奸臣的脸上突然出现诡异的神色,他警觉心刚起,便已被四人团团围住。
“谁教你忘了自己的生日!”
“谁教你把手机关掉!”
“谁教你这么晚回来!”
“谁教你这么蠢!”
任育伦不敢置信地呆立着,胸前的衣襟敞开,连裤头拉练都被拉开了,四盘蛋糕刚刚好分别塞进他的前胸、后背,还有前后裤裆里。
大口没得吃,小口吃不完!
“谁教你不是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妈咪的最终赏赐--剩余的蛋糕全都堆到他的头上了!
* * *
翌日清晨,任育伦一大早便冷笑着溜出大门,半个钟头后,任家轰然的爆炸声响在早晨的天空中传得老远。
“啊~~死老鼠!是谁把死老鼠扔到我床上来的?!恐怖的尖叫。
“完了,完了!我的学期报告毁了啦!”绝望的哀嚎。
“该死!那个兔崽子,我非亲手宰了他不可!”愤怒的咆哮。
最后是……
“哇哈哈哈哈~~”巫婆的狂笑。
* * *
校门口,晓晨不安地频频察看手表。
任育伦从未迟到过,而且还迟到这么久,她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不知道他是病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啐、啐、啐!怎么可以这样诅咒他呢!他一定是忘了时间,或者被什么工作拖住了……
一想到这里,她不禁又疑惑起来。是工作吗?他从来没告诉过她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从他的年纪看来,他应该是……咦?
她又愣住了!她居然连他几岁都不知道?!只能从他的外表判断他或许是还在念书的年纪……要做实验、要作研究,所以,应该是学生吧?但是,有时候听他和人讲电话时,又谈到什么把工作时间往后挪的……
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他的穿得虽然很“青菜”,总是衬衫、T恤、牛仔裤随随便便地套上,但一看就知道全都是名牌,还有名牌手表、名牌太阳眼镜、名牌运动鞋……他全身都是名牌,再加上法拉利跑车……这人肯定是个名牌拥护者!
不过,最名牌的应该是他那张脸--名牌明星脸!
然而,令她越来越眷恋与他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的,却不是以上种种因素,而是他的幽默、他的顽皮,他每一次温柔的睇视,每一回爽朗的大笑,他体贴的关心,固执的叫她要看着他说话,还有那……总是突如其来的轻啄,教她忍不住心悸、禁不住屏息。
从来每有人真正关心过她心中的苦涩,也每有人能让她勇于老实地吐露心事,她早已养成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习惯了。
但他就是有无止尽的耐心,一点一滴的从她嘴里挖掘出她内心深处所有最机密的档案,他用尽心机,软硬兼施,努力地把她从羞怯中带领出来;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越来越抗拒不了他的要求,无论是命令、哄骗、软劝,甚至是耍赖。
她实在觉得很困惑,虽然她先后交过四个男朋友,却从未有过这种复杂得难以解析的感觉。有时甜蜜喜悦,有时紧张害怕,又有时痛苦莫名,还有时沮丧懊恼,一颗心彷佛坐云霄飞车似的,一下子飞至云端飘扬,一会儿又掉落至地心深处煎熬,胸腔里一下子涨得满满的,一会儿又无力地萎缩。
她简直就像是个疯子、精神分裂、多重人格!
任育伦若是知道她有这种疯狂的症状,不知道是否会吓得逃之夭夭,从此不见踪影,令她的世界再也没有此号人物?
她蓦地用力甩了甩头。
她想到哪里去了啊?不是在担心他的吗?怎么又中途改行成为医生,开始诊断起自己的“症状”来了?
希望他只是忘了、希望他只是一时走不开、希望他只是弄错时间,千万不要是生病,也不要是出了什么麻烦,更不要是发生意外了……
正当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着时,背包里的手机遽然叽哩叽哩的叫了起来,吓得她立刻把背包甩出去,可中途又马上拉了回来,急急忙忙抓出手机按下通话钮。
“喂!伦吗?”
“晓晨,对不起、对不起!我做实验做得忘了时间,阶段完成后,才想到时间超过了,真的很对不起,晓晨,真的!”他忙不迭的道着歉。
晓晨一听,立即放心地笑了。“没关系,只要你没出什么事就好了。”
“别乱想些有的没有的!”任育伦在那头笑骂。“晓晨,我现在还走不开,妳能不能来找我?”
“好,你告诉我住址,我叫出租车……”
“不用了,晓晨,到妳们大学右边的附属医院来,我就在这里。你找研究部门的血液肿瘤科实验室,我会交代部门人员和楼层警卫,妳只要告诉他妳的名字,他就会通知我,妳再稍微等一下就行了。”
“哦……明白了。”
晓晨切断通话,同时往右边那栋号称全国最先进,最庞大,设备最完善的复合式医院望去。
真夸张、好意外,他居然就在那里耶!
晓晨的心里真的有够紧张的,她不知道光是研究部门就占了一整栋大楼,一走进去,那种沉闷肃杀的气氛彷佛会让人窒息似的,那个长得凶神恶煞般的警卫一开口问她话,吓得她差点被自己的回答噎死在当场。
她战战兢兢地上了十二楼,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位笑咪咪的笑面虎,他正在和一位身穿白色实验袍的……
咦?宋宇天?!他怎么会在这里?
啊~~对喔!他是医学院硕士班毕业的,当然会优先被附属医院聘任。不过,这儿是研究大楼,不是吗?
正在疑惑间,宋宇天--晓晨的第四位前任男友也发现她了,他讶异地看着她叫道:“晓晨,妳怎么上来的?”就算是要找他,她也不可能通过一楼的警卫上楼来呀!
“搭电梯上来的。”晓晨傻傻地回道:“你……你又怎么会在这儿?这儿不是研究部门吗?”
宋宇天一时颇讶异晓晨的改变,不只是外表,她似乎不再那么羞怯、内向,话也多起来了,甚至还会主动问他话呢!
“我本来就想从事研究工作,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儿的研究助理,这儿的每一组研究小组都是由国内外医界的菁英所组成的,能够成为他们的助手,无论是对我的学习内容,或者未来的前途发展,都有莫大的帮助。”
怎么就没想过对广大的病患有所助益呢?
“哦!”晓晨应了声,再说话,毕竟分手才几个月,她也没有像任育伦那般豁达开朗的个性,当初那份尴尬还是依稀存在着,让她又不自在地垂下了脑袋。“妳呢?妳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我是来找……”晓晨嗫嚅地道。“找我现在的男朋友。”
她最近运气真的“很好”,不但前后三任男友全碰上了,还外加一位追求者,只是……
任育伦算是她的男朋友吗?
“妳又有新男朋友啦?”宋于天似乎毫不意外。“说说看他是哪一组的研究助理?说不定跟我同组喔!”
这下子可问倒她了!
晓晨呆了呆,“呃……呃……我不知道耶!”倏地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对了,这位先生,”她转向笑面虎警卫。“呃……我叫井晓晨。”
“原来是井小姐啊?”笑面虎立即颔首,并抓起内线电话。“任博士交代过了,我立刻通知他,请您稍待。”
“任博士?”宋宇天眨了半天眼。“晓晨,妳……妳的男朋友不会刚好是任育伦任博士吧?”
“咦?”晓晨惊讶地张大眼。“你认识他啊?他真的是和你同一组的研究助理吗?”
“老天,妳……”宋宇天顿时傻眼了。“妳真的是任育伦任博士的女朋友?”
晓晨又被他弄胡涂了。“有什么不对吗?”
宋宇天呆了半晌,这才慢吞吞地说:“任博士不是研究助理,而是第二组研究计划的主持人。他是世界血液肿瘤的权威专家,尤其在钻研血液疾病方面更有独特精辟的见解,撰写的几篇研究报告也成为医学院学生的必修教材,当初他一接受医院的研究聘请,就不知有多少人排队抢着要担任他的研究助理,可是……”
他的眼神突然转为怪异。“他一口就回绝了我,甚至坚持不让我加入他的研究小组。晓晨,妳……妳跟他提过我吗?喂、喂!晓晨,妳跟他提过我吗?”
听得目瞪口呆的晓晨蓦然回神,“嘎?哦!那个……算是……算是没有吧……”晓晨犹豫地说:“至少我……我没有跟他提过你的名字啊!”
宋宇天翻翻白眼。“他如果真想知道,稍微问一下就知道了嘛!看看你,都是妳害我……”
“晓晨!”
三个人,包括笑面虎,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去。
心中的震惊还未完全消退的晓晨满眼的好奇,她是头一次看见任育伦穿着实验白袍的样子,他甚至还戴着一副斯文的金框眼镜呢!看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以前瞧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即使明知他很忙,还是会觉得他像是一个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富家浪荡子似的。
却没料到他居然是个什么什么博士、是个什么什么专家!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隐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
“晓晨,很抱歉,妳一定等很久了对不对?”任育伦一脸愧疚歉然地揽住她。
“真的很对不起,今天的实验比较麻烦,结果一时太专注就给忘了,等我想起来时……嘿嘿!这样吧!晚上我们去跳舞,我教妳伦巴,妳不是想学吗?我保证教到妳会为止,OK?”
在两双诡异目光的注视下,被任育伦亲热地搂住的晓晨不自觉的又绯红了一张小脸蛋。
“不……不要紧啦!还是你的……呃!工作比较重要。”
“我就知道妳最体贴了。”任育伦开心地笑了,继而转眼瞄向一旁的宋宇天,欢愉的笑容倏地转为嘲讽。“我想,不用我帮你们介绍了吧?”
果然!
宋宇天遮掩似的干咳两声。“呃……不用了,我们……呃!早就认识了。”
任育伦冷笑着。
“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加入我的研究小组了吧?”
这就叫现世报吗?
宋宇天无话可应。
第三章 阵亡
是你的眼神,是你的笑容,
是你的声音,是你的一切一切,
让我无法克制的,
沉沦在你的爱情海里。
不远处传来阵阵的浪涛声,海浪拍打着岩岸,敲击着不安的心,近午夜时分的滨海大道上,除了俪影双外渺无人烟。
反常的沉默、偷觑的眼、教人心慌的凝思、凉恻的心;手牵手漫步在清幽的月色下,两人各有心思,久久未发一语。
歌曲终了,要画下终止符了吗?
双唇抖颤、眼角润湿,晓晨按捺着心中的惶恐与酸楚,等待最终判决的宣布。
越是习惯和他相处,越是眷恋和他在一起时的满足感,她心中的恐惧也就越是深刻,不过短短三个多月的相处,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没有他的日子了。
但是,郭尚谦终于宣告放弃了,她的害羞胆怯也有明显的进步,任育伦已经做到当初的承诺,应该是可以功成身退,回复他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的时候了。
所以……
她再次偷觑他沉凝的侧脸一眼,他准备要告诉她该是分手的时候了吗?
分手?
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开始过,又哪来的分手呢?从一开始,他就只是纯粹帮忙性质的,不是吗?
所以,她没有拒绝的权利,更没有怨责他的借口,只是……她的心好痛,光是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他爽朗的笑容、再也不能享受他温柔的呵护、再也不能聆听他独特的幽默,她的心就觉得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