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
凯琳惊呼一声,忙又捂住自己的嘴,夏仲文也对她苦笑了笑。
「但是,当她见到我大哥,也就是子冷的爸爸後,她就死心塌地的爱上他了,而我大哥也同时爱上她,他们是如此的相爱,我敢说,你再也找不到比他们更相爱的情侣了!」
夏仲文垂眸望著自己交握的双手。
「当然,他们後来就结婚了,也先後生下子冷的双胞胎哥哥和一个姊姊,他们非常疼爱那三个孩子,因为那是他们的爱情结晶。然後多年过去,他们之间的爱越加深浓,他们甚至不能忍受一日以上的分离,他们从未有过任何争执,直到那一天,当大嫂发现自己不小心又怀孕了时……」
「我不要!」谢云云固执的反对。
「为什么?」夏仲予低聋下气地问:「那是我们的孩子啊!难道你不想为我生孩子吗?」
「我们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啊!那还不够吗?」谢云云委屈地说:「好不容易他们都上小学了,我又可以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不必再因为孩子而牺牲,我不想再重来一次了!」
「云云,」夏仲予温柔地揽她进怀。「我一直认为孩子是天赐的礼物,我们不应该拒绝的。」
谢云云不满地蹶起了小嘴。
「可是我想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和你在一起嘛!」
「我都有陪著你一起照顾他们的不是吗?」
「那不一样啊!」谢云云反驳。「我们两人单独在一起,和夹著他们在一起根本不一样嘛!」
「云云……」
「我不管,我就是不要!」
夏仲予叹了一口气,只好拿出终极武器来对付顽固的爱妻了。
「云云,如果你是真的爱我,就请你为我生下这个孩子吧!」
谢云云当然是真的爱他,而且爱得根深柢固,爱得连命都可以不要了!所以她只好让步,为最爱的人生下第四个孩子了。
但是,从夏子冷出世的那一刻起,谢云云就表明了她不喜欢这个孩子,她很懊恼他为什么要突然跑来破坏她和丈夫的甜蜜生活,她本来打算和丈夫去环游世界做二度蜜月的。
可是夏仲予却说:「再等六年吧!等子冷上小学後就可以了。」
所以,谢云云疼老大、疼老二、疼老三,可就是讨厌夏子冷,而且讨厌极了。在这种情况下,夏仲予当然会对可怜的夏子冷多疼爱一些,以补偿他未曾得到的母爱,可谢云云却又因此更憎恨夏子冷了,因为她认为夏子冷抢去老公对她的关爱。
然而,所有的孩子天生都有最爱母亲的本能,夏子冷当然也是,所以,尽管谢云云讨厌他,甚至排斥他,他还是老爱去腻著母亲、讨好母亲。
这样六年过去,谢云云还是很讨厌夏子冷,夏子冷还是在讨好著母亲,终於也到了夏子冷上小学的时候了。
「我们可以去二度蜜月了吧?」谢云云期待的问。
夏仲予深情地亲了亲她。
「当然,等子冷一开学,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看起来好像一切都没问题了,但是,这回夏仲予却是为了工作而拖延了启程的时刻,直到寒假前,终於真的可以出发了。
没想到就在出发的前两天,夏子冷一知道爸爸妈妈要出国旅行,他就开始又哭又闹的吵著要一起去。
「不要,我也要去,爸爸,我也要跟你们去嘛!」
夏仲予一向疼孩子,特别是夏子冷,因为谢云云不喜欢他,所以为了补偿孩子,夏仲予也就加倍的去疼爱夏子冷。因此,虽然谢云云极力反对,夏仲予仍然在夏子冷的哭叫下,决定索性全家人一起去度假算了!
这下子,谢云云期待多时的二度蜜月泡汤了,於是她更讨厌夏子冷了。
「我要看雪,爸爸,我要看雪!」夏子冷又开始撒娇了。
所以,地点从谢云云决定的澳洲又改成了加拿大温哥华,然後,就那次度假中的雪崩里,夏仲予和三个孩子意外身亡了,只留下谢云云和夏子冷生还。
快乐的度假一夕之间变成夫妻天人永隔,夏仲文闻讯忙赶去接回伤心欲绝的谢云云和大哥仅存的儿子,从此後,他就担下了照顾大哥遗孤寡妇的责任。
其实会碰上这种事实在不能怪谁,真要怪,也只能怪上天了,但是,谢云云硬是把一切都责怪到夏子冷身上。
「如果不是他吵著要和我们一起去,如果不是他吵著要看雪,仲予就不会死,那三个孩子也不会死啊!」谢云云哭叫著。「是他害死了他们,他是魔鬼,他还没生出来我就知道他是魔鬼了,可是仲予一定要我生,没想到他真的害死他们了,天哪!他是魔鬼,我竟然生了一个魔鬼出来……」
可怜的夏子冷日日被谢云云指著鼻子叫魔鬼,夜夜被谢云云怨恨地说他害死了父亲和兄姊。
然後,谢云云开始虐待夏子冷,打他、骂他都不算什么,还常常掐著他的脖子喃喃说著要除去魔鬼、要替丈夫报仇。医生警告夏仲文最好送她进疗养院,否则早晚会出问题的。
可是夏仲文一直犹豫著,因为他还是深爱著谢云云,他希望能亲自照顾谢云云,希望……希望有一天或许谢云云也能爱上他,那么,他多年来的苦恋就能有个结果了。
「对不起,子冷,对不起……」夏仲文低头哽咽著。「我太自私了,我真是太自私了,我只想到自己,如果我能及早把大嫂送进疗养院,你就不会碰上那种事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凯琳蠕动著嘴好半天,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最後只好叹了口气朝夏子冷看去……咦?
她愣了一下,随即用力推了推夏仲文。
「伯父,伯父,看,快看!」
夏仲文抬起老泪仲横的脸,顺著凯琳示意的眼神朝夏子冷望去,蓦然发现夏子冷毫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垂著两条泪痕。
「伯父,我想这表示子冷他并没有怪你,」凯琳低声抚慰道:「这么多年来都是你在照顾他,他一定知道你有多疼爱他、关心他的,那种事就把它忘了吧!」
「可是……」夏仲文满脸的懊悔。「我无法不去想,如果我早些把大嫂送进疗养院,他就不会被大嫂伤害,更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
「不是那样的,」凯琳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想,无论你有没有把他妈妈及时送入疗养院,其实伤害早在他妈妈拒绝爱他的那一天就开始形成了。」
「是吗?」夏仲问怀疑地喃喃道。
「我想应该是。」凯琳说:「子冷说他住过两年疗养院,看的是精神科医生,我想,医生应该有说过他这种情况到底是如何的吧?」
「有。」夏仲文说著,用衣袖拭去泪水。「他说子冷把自己关起来了,虽然他并没有痊愈,但是他没有攻击性,也有基本生活能力,而且他需要的是亲情关怀,所以继续住在疗养院里反而是剥夺他痊愈的机会。」
凯琳点点头。
「跟我想的一样,我想,子冷一直很爱他妈妈,虽然他妈妈对他那样,但是他始终不肯放弃,直到他妈妈亲手伤害他的那一刻起,他终於绝望了。再加上他可能也认为自己的确是害死他爸爸和哥哥、姊姊的罪魁祸首,想想当时他还那么小,怎能承担得起这么大的罪?所以,他宁愿自己也死了算了,算是赎罪,也是绝望,更是逃避。」
她突然转眼紧盯住夏子冷。
「结果他并没有死,於是,他就把自己的心关起来,让自已相信自已已经死了,让自已变成一尊行尸走肉,让自己……」
夏子冷突然也转眼过来和她对视,让凯琳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眸中的痛苦和哀伤,是那么沉重、那么无奈、那么令人难以负荷。
「是这样吧,子冷?你把自己的心藏起来了,没有人能找得到,甚至连你自已都找不到,就是为了赎罪,为了逃避,对吧?」
又是那么突然的,夏子冷眸里的生气又消失了,他眼中又是一片空白、一片虚无,就好像是死人一样。
凯琳见状,不觉挑了挑眉,随即耸耸肩道:「没关系,至少今天把问题的症结给找出来了。」她说著,又将眼睛斜对著夏子冷。「逃吧!尽管逃吧!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心给找到,到时候我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话落,她思索片刻,然後转向夏仲文要求。
「伯父,能不能把子冷暂时交给我?」
神情仍是愕然不已的夏仲文有点迟钝地把脸转过来,因为他刚刚也看到了夏子冷眼中那一瞬间的情感。
「交给你?」
「没错,伯父,我想趁开学前尽量试试看,当然,我不能保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成功,毕竟他已经逃了十多年,要抓到他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不容易并不表示一定不可能,而且,这件事早晚总是要开始进行的,反正现在又没有什么事,所以就从现在开始吧!」
夏仲文蹙起眉。
「这件事?你是说……」
「找到他的心,让他早点恢复正常啊!」
「哦!那……」夏仲文犹豫了一下。「交给你是指……」
「哦!」凯琳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是我没说清楚,我想让子冷暂时住在我那边,你放心好了,我很会照顾人的,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
夏仲文闻言皱眉考虑了一会儿。
「好吧!那就……拜托你了,他看了十多年的医生都没用,现在似乎也只能靠你了。」
至少,夏子冷十多年来一点进步都没有,可却在碰上这个坦率大方的女孩子之後开始有变化了,这应该表示让她来帮夏子冷是最有用的吧?
要跟家里要求继续住在外头实在是很容易的事,凯琳只要回去住个两天,然後天天口出三字经地挂哥哥女朋友打来的电话,再多唠叨一下爸爸不准抽菸、不准喝酒,哥哥更不准过九点才回家等等。
如此一来,不必她开口,爸爸和哥哥就又急著赶她出去了。
所以,凯琳联考完才回家没几天就又回到公寓里去了,而尚汝屏本来和她说好要趁著假期跟她一起到G大附近找公寓的,结果又因为她姊姊即将要结婚,而且一嫁就嫁到南部去,以後见面就不太容易了,为了把握仅剩下的时间,尚汝屏便决定要回去和姊姊多相处两天。
至於小薰则老早就和敖书涵飞到美国去逍遥了,於是,当夏子冷背著旅行袋来向凯琳报到时,公寓里其实只剩下凯琳一个人了。
「自己随便找间房住,反正大家东西都打包好了,你住哪间都无所谓。」凯琳这么说。「动作快点,待会儿还要去找房子呢!」
好笑的是夏子冷居然是挑中她的房间,凯琳愣了一下,随即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後先去把自己的东西搬到尚汝屏的房间去。
一个小时後,两个人就在G大附近绕来绕去,找寻社区公布栏中的红纸条,还在附近的超商杂货店各处询问。他们的运气实在很不错,或者该说是夏子冷的运气很不错,因为他们才刚分开去找红纸条没多久,夏子冷便抓著一张撕下来的租屋红纸来给她了。
结果一看就中意,凯琳立刻交出定金,约定开学前十天搬过来。就这样,半天不到,他们就把一件预定一个星期才处理好的事给办好了。凯琳立刻打电话通知尚汝屏,然後就拉著夏子冷坐上捷运,准备好好犒赏自己一下。
那天晚上他们回到公寓时已经相当晚了,玩得又很累,所以洗过澡後就各自上床睡觉,连声晚安都懒得说了。
翌日清晨,凯琳早早便醒,这是她的习惯,即使放假也不会睡懒觉。她知道夏子冷都是靠闹钟清醒的,所以一弄好早餐後,她就迳自开门进夏子冷的房间去叫人。
这是她头一回看见夏子冷睡觉的样子,所以她忍不住有点……不、是很好奇地靠过去仔细打量。
唔,原来他喜欢光著上身睡觉啊!
不过,至少他下面还穿著运动短裤,不是裸睡就好。她想著,双眼却盯住他胸口上的那个伤疤许久。
实在是有够狠心的母亲!
她又想,然後慢慢把视线往上拉,停在那张此刻显得有些稚气的脸上。
俊秀的五官舒适地放松,长长的睫毛遮住那双老是虚空一片的眼睛,双眉微微锁起,只有这时候他才像个人。
过去他总是「忘了」吃午餐的便当,又是那样疑疑呆呆的不喜欢作运动,所以他们刚认识时,他又瘦又苍白。可之後在她的监视下,他一定是带著空便当盒回家,也有遵照她的命令作固定的运动,所以,现在的他虽然不敢说是强壮,可至少不但脸色红润好看,修长的身躯也有力结实得很。
啧啧,这男人还真是越看越好看咧!
悄悄在床边坐下,她继续欣赏著睡美男,同时有一只不太规矩的手不太听话的顺著她的视线轻如蝶翼般地滑过夏子冷的锁骨,并继续往下游走。
原来男孩子的肌肤触感是这样的啊!
那只好奇的手停在伤疤上怜惜地抚挲良久,然後继续周游列国,在与女孩子不同的地方停顿、在特别结实的地方停顿、在看起来特别性感的地方停顿,最後,当那只手循原路回去经过颈侧时,她才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他的脉搏怎么跳得这么快?
她下意识地往上看,蓦然发现夏子冷竟然清醒地盯著她,不但呼吸有点急促,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更是溢满惊人的情欲。
她呆住了,这么糗的事她可是第一次碰到,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两个人不晓得互瞪了多久,倏地,夏子冷伸出右手到她脑後将她的脑袋往下压,两秒过後,凯琳的嘴唇便到达那对热烫且充满期待的唇瓣上了。
这应该是续集。
因为夏子冷一开始就很急切,连热身运动都没有就直接跳到B级动作,眼看著就要迈入最高级阶段。
而凯琳却只能自己跟自己奋战。
顺他!不行!顺他!不行!顺他!不行……
但是,当脑子里大叫著不行时,她的身躯却还是热情地配合著他的要求而动作;当脑子里哀嚎著死了!死了!的时候,她却还是温驯地让他温暖的身子覆到她身上。
这次真的完蛋了啦!
而当她这么想著时,夏子冷却突然翻过身去对著墙壁粗重的喘息。
凯琳瞪著天花板花好一会儿工夫才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後她慢吞吞的坐起来,慢吞吞地把衣服穿好,再慢吞吞地下了床,跟著慢吞吞的在夏子冷的肩背上亲了一下。
「快起来吧!吃早餐了。」
语毕,她噙著满意的笑容转身走出房去了。
原来这家伙防卫力最薄弱的时候是在刚睡醒的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