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扔!」
「迪卡斯!」龚以羚愤怒大叫。
「嗯?」迪卡斯应得低柔,带着笑意,那蛊惑的眼神简直会淹死人。
可惜淹不死她。
「我不去看了!」
迪卡斯立刻投降。「好好好,不扔了,不扔了!」
「真的不准扔喔!」
「是,是,」迪卡斯叹着气臣服,如同曾被他操纵过的那六百多头斗牛一样,死也甘愿。「不扔了!」
「这还差不多!」龚以羚得意地哼了哼。「告诉你,你最好不要惹火我,否则本小姐一不高兴就不去看了,要是哪天我真不去看了,哼哼哼,你啊!就永远别想再看到我啦!」
这原只是一句因为太得意,甚至没有经过大脑便顺口而出的威胁,其实毫无实质上的意义可言,说的人根本无心,但听的人却牢牢的给她记住了,也因此差点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
所以说,人在说话的时候,无论如何,最好是三思再三思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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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伦比亚的斗牛季结束了,也去过委内瑞拉的马丁斗牛场,最后又回到墨西哥城来,再斗过两场之后,迪卡斯就得到西班牙去报到。
「哈啰……请等一下。」
指着手机,龚以羚对迪卡斯无声地说:美国。
迪卡斯立刻两、三秒结束手中的电话,抢过手机去。「我是迪卡斯。」
龚以羚则离开卧室到餐厅去准备吃午餐,片刻后,迪卡斯也出现在餐厅里。
「一边吃一边说吧!」
迪卡斯一坐下便开始在玉米饼里放入馅料,再刷上层层迭迭、峰峰峦峦的莎莎酱,又夹入好几支腌辣椒,每当这种时候,龚以羚总是呆呆看着他为玉米饼「加工」,然后卷起来,喜孜孜地咬下一大口,瞧他一嘴红辣辣的,她马上先灌下一大杯白开水再说。
「这个人身上总有一天会长出辣椒来。」龚以羚嘀咕着用刀叉吃她的烧烤猪肉和玉米团。「今天是什么消息?」
「他们在大峡谷。」
「还在那里?」
「我猜他们是摆脱不掉那些追踪专家,只好继续留在那儿。」
「真笨!」
「这也不能这么说,刚从研究所里逃出来其实是相当可怕的。」再咬一大口,迪卡斯吃得津津有味。「记得我小时候一直住在研究所某一层,也认为所有的人都是住在那种地方,根本不知道何谓天地丛林或海洋河流,说是出门去玩,其实只不过是在研究所里楼上楼下跑而已。」
他自嘲地勾了一下唇。「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是特别的,所以老是抱怨为什么不能跟其它小朋友玩,而且他们老是抽我的血,或者为我做好多实验……」
「慢着,」放下刀叉,龚以羚问:「你是用谁的细胞……呃,做出来的?」
「自然是那个大富豪儿子的细胞,我们是试验品,当然不可能用那些科学家自己的细胞。」
「那位大富豪的儿子不会是墨西哥裔美国人吧?」
「当然不是,不过……」迪卡斯挤挤眼。「他母亲是西班牙人。」
「啊啊,难怪!」龚以羚咕哝。「那这次逃出来的那些人……」
「他们不是,」迪卡斯喝了一口啤酒。「当我逃出来之后,他们便开始改用自己的细胞,因为他们认为之前的试验品之所以会活不久的原因,是由于那位大富豪儿子本身的细胞基因有缺陷的缘故,记得吧?他是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去世的。」
「是那样吗?」龚以羚满眼怀疑。「可是你……」
「我是例外,」放下玉米饼,迪卡斯拿餐巾擦了擦手。「所有用大富豪儿子的细胞做出来的试验品都死了,除了我。很奇怪的是当他们改用自己的细胞之后,那些试验品果然不再出现因人类与动物基因相融合而产生的病态细胞,也就是说他们不会如同之前的瑕疵品那样短命。」
「因此他们更加认定你应该也已经死了,于是终止『捉妖』行动。」龚以羚半猜测半肯定地说。「可是既然你能正常的活下来,应该没有那种病态细胞呀!」
迪卡斯瞥她一下,「我有,只是我的病态细胞和其它人完全不同,那些科学家一直在研究我的病态细胞到底有何不同,但在有任何结果之前我就逃走了。我在猜想……」伸出修长的手,他怔愣地看着。
「也许就是我的病态细胞导致……」突然,他的指甲开始徐徐伸长,愈伸愈长,愈伸愈长……又蓦然缩回。「这种异常。」
「酷!」龚以羚脱口低呼,随即握住那只手。「真的很酷耶!」
苦恼的神情蓦而消失,他笑了。「只有妳会这么认为吧!」
「其它人我不知道,但我是真的觉得很酷!」龚以羚点着头说。「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你……呃,那个负责照顾你的母亲为什么说要杀了你呢?他们不是还要研究你吗?」
「在确定有病态细胞的试验品都活不过十年之后,那些脑部非属于人类的试验品都会被他们提早终结掉,因为牠们非常粗暴,非常危险,比一般动物加倍危险。而我……」迪卡斯苦笑。「隐藏在正常后面的危险更可怕,可能因此她认为我才是最危险的妖怪。」
眨眨眼,「的确,你是够危险的了,女人太容易爱上你,你确实是个非常危险的男人。」龚以羚一本正经地点着脑袋。「而且你知道,中国人传说中的男性妖怪大都有蛊惑女人的魔力,没有一个女人逃得掉,就这点而言,你确实可以算得上是妖怪,嗯嗯!没错,善于蛊惑女人的妖怪。」
怔了怔,迪卡斯不禁失笑。「为什么妳总是能把我的话完全推翻呢?」
「推翻你的话?有吗?」龚以羚一脸茫然。「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啊!」
迪卡斯习惯性地用手背抚挲她的脸颊,「我真是爱妳,」邪魅的眼荡漾着一片深情。「妳愿意嫁给我吗?」
「好啊!」龚以羚笑咪咪的。「一年三个月后。」
迪卡斯微微一愣。「为什么?」
「一年三个月后我才满二十岁,在这之前我得经过老爸的同意,告诉你,」龚以羚气势汹汹地挥舞着叉子。「打死我也不会回去找他。」
「那么……」迪卡斯想了一下,然后把一直戴在自己脖子上的链子取下来,上面垂着一枚样式非常古老的珍珠镶钻戒指,「这个给妳,」说着,把链子套上龚以羚颈项。「这是祖母给我的,她要我把这个送给我的妻子。」
龚以羚好奇地拿起来仔细端详,「好典雅,不过……」她试着戴上自己的左手。
「果然,太大了。」
「那是帕提诺家族的传家戒指,是属于帕提诺家当家主母的,我祖母也是戴在项链上,因为对她来讲也太大了。」
龚以羚突然噗哧一声。「第一位主母夫人肯定是位胖太太。」
迪卡斯也笑了,他俯身过去亲了她一下。「一年三个月后嫁给我?」
「OK,」龚以羚这次非常肯定又大声地回答,还比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
她半年后就嫁给他了!
第八章
他没有扔帽子给她,也没有扔黑色内裤给她,他抛了一个飞吻给她。
龚以羚哭笑不得,简直不敢相信那家伙竟敢当着六万五千名观众之前做这种事,太嚣张了吧!
然后,她又觉得有人在用眼光杀她,这回是两双。
「那位玛丽莲小姐是芙萝达小姐的妹妹,」多雷欧果然机灵,难怪每回到墨西哥城来,迪卡斯总会叫多雷欧来陪她。「她一直认为迪卡斯先生必然会选择她姊姊,虽然迪卡斯先生从未对她姊姊表现出丝毫兴趣。」
人的思想真的很奇怪,那种毫无根据的想法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她也喜欢迪卡斯?」
「这……呃,女人很难不喜欢迪卡斯先生,妳知道,可是她没有芙萝达小姐那么漂亮出色,也没有芙萝达小姐那么聪明能干,所以自愿退让,但前提是迪卡斯先生一定要选择她姊姊。」
对了,这才符合那种任性霸道的富家千金。
算了,反正得不到迪卡斯的女人也只有以这种方式泄愤,否则她们一定会憋到得内伤,而胜利者自是要大方一点,随便她们杀吧!
「老实说,迪卡斯确实很酷!」
他说过,只有在最后十秒钟才会设法控制斗牛,其它时候都是靠他自己的真本事,换言之,在那之前他都是处于危险之中,但见他总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轻轻松松挥洒着红巾逗引斗牛,彷佛在逗弄小猫咪似的,再于最后一秒钟不疾不徐地及时避开,看上去实在潇洒得很。
「迪卡斯先生是最伟大的!」多雷欧与有荣焉地说。
在迪卡斯退场的同时,龚以羚也起身。「我去一下盥洗室。」
多雷欧微笑着目送她离去,彼此心里都有数她所谓的「盥洗室」到底是哪里。
「迪卡斯。」
正与里维拉谈话的迪卡斯有爱情没友情,即刻丢下男人迎向女人。
「我今天的表现如何?」
龚以羚仰起娇靥承接他的亲吻。「如果你跟牛的距离能再拉远一点就好了。」
她每一回都这么说,迪卡斯笑着重重亲了她一下,里维拉很识相的离去。
「以琳,别忘了他还有一头牛要斗,请别让他脚发软。」
「讨厌,我才不会那么做!」龚以羚脸红地轻啐,待里维拉出去后,她才问迪卡斯,「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迪卡斯牵着她坐下,然后把她放在自己大腿上,亲昵地抱住她。
「明天我们到维拉库斯去,那儿有嘉年华会。」
「好啊!不过你不能再拉人家下场跳舞了,」龚以羚戳着他的胸膛。「每次都要人家出糗。」
「不会了,妳……」迪卡斯笑容消失,修长的手抚在她的小腹上。「上个月没有来,对吧?」
龚以羚心虚地吐了一下舌头。「哈哈,你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我怎能不清楚,每次都是我在照顾妳的呀!」由于无法忍受看她痛苦,他每次都硬逼她吃止痛药,等她睡着之后,也都是由他很有耐心的为她一次又一次的处理,直到她清醒。
揽住他的脖子,「你不是要我生孩子改变体质吗?」她撒娇似的呢喃。
迪卡斯轻轻叹息。「我都有用保险套啊!」
「哎呀!你不知道吗?人家都说保险套不太保险ㄋㄟ。」龚以羚无辜地猛眨眼。「譬如说上面会有小洞洞什么的,那就一点用都没有啦!」
迪卡斯哭笑不得地直摇头。
「妳真的不怕生出像我一样随时可能改变模样的妖怪?」
「不必担心,」龚以羚安抚地拍拍他的胸脯。「一定是个新新超人类!」
「也有可能是半人半兽。」迪卡斯警告她。
「只要是你的孩子,我什么都能接受。」
唇瓣贴在她额上,迪卡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盈满胸怀的感情。「妳真是傻呵!」他不是真的不想要自己的孩子,是不敢,她却不给他选择的机会,强行逼迫他接受,他很高兴,但也很害怕。「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四个月的时候胎儿已成形,如果是半人半兽的孩子,答应我,拿掉他!」
龚以羚注视他好一会儿。
「如果这样才能让你高高兴兴的期待孩子的降临,我答应你。」
「谢谢妳。」迪卡斯呢喃着贴上她的唇。「我爱妳。」
听他说得那么暧昧,肯定没安好心眼,龚以羚立刻挡住他的嘴。
「不行!」
「为什么?时间够啊!」
「哼哼,要是你上场以后脚发软,那很丢脸的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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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维拉库斯度过九天的嘉年华会期之后,墨西哥斗牛季的最后一场斗牛赛终于来临了。
「糟了!」龚以羚捂着胸口突然跳起来。
「怎么了,小姐?」
「我的项链不见了!」龚以羚慌慌张张跑向出口。「会不会是在盥洗室里?我去找找看!」
她沿路找回盥洗室,在盥洗室找遍了都没有,又慌慌张张跑出去,恰好在门口撞上芙萝达。
芙萝达真的很美,连蹙眉的样子也很美。「妳怎么了?」
「啊!迪卡斯送我的项链不见了,上面有个戒指,妳有捡到吗?」
「项链?戒指?没有,可是……」她没有机会把话说完。
「完了,完了!」龚以羚又匆匆跑掉了。
目注龚以羚的背影,芙萝达低喃,「是玛丽莲捡去了。」
龚以羚跑向休息室,想叫里维拉帮他一起找,没想到门一开看见的却是迪卡斯抱着一个女人温柔地呢喃着。
「……嘘嘘,不要哭了,那种男人不值得妳这么伤心……」
而那个女人竟然是任性小姐玛丽莲,后者一瞧见她立刻更贴紧迪卡斯露出狡诈得意的笑。
「混蛋!」龚以羚怒气冲冲地再往回跑,对身后迪卡斯的急呼置若罔闻。
人家在急得要死的时候,他居然还有空在那里安抚女人,就不能换个时间吗?
啊!对了,说不定是早上冲浴的时候拿下来,之后忘了戴回去,没错,应该是这样,回饭店找找看去。
没有!
完蛋了,不会是掉在斗牛场里某个角落吧?那要怎么找啊?
正想再赶回斗牛场,龚以羚蓦地煞住脚步,狐疑地觑向柜台,瞧见有两个美国人正在问话,话中还提到了她的名字,她赶紧躲到柱子后。
「……我们不是坏人,是龚小姐的父亲要我们来找她的,麻烦你告诉我们她在哪里可以吗?」
惨了!惨了!爸爸果然派人找来了!
混蛋迪卡斯,就跟他说那个新闻录像早晚会出问题,他就是不信,这下子真的惨了!
她在原地慌乱地绕了好几圈,随即从侧门冲出去。
不管了,先溜再说!
回到了斗牛场,她先去找迪卡斯,但他不在休息室里,只好去找多雷欧,一边嘀咕着多雷欧最好还在座位上。
幸好半途上她便碰上了多雷欧,他也在找她。
「小姐,迪卡斯先生一直在找妳呢!」
他的女人安抚好了吗?
「好好好,但是我没空去找他,你替我转告他几句话,就说我爸爸派人来找我了,所以我要先跷头,等他这场表演结束后就到前天住的饭店找我,就这样,我要走了!」
但多雷欧找了不到半分钟,突然有个人挡住他。
「多雷欧,培那哥先生在找你,他说要让你做他的助手,还不快去!」
「欸?」多雷欧又兴奋又不知所措。「可是,可是……」终于有人愿意让他担任助手了,如果晚一点去,说不定这个机会就会被别人抢走,但迪卡斯先生这边他也不能扔下不管啊!
「什么事啊!多雷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