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当他沉浸在五彩杂乱的线条围形、神秘且错综复杂的乱码中时,他才能感受到片刻的高度挑战性、醉人的满足感和成就的喜悦。
然而,不久的未来,温柔、甜美、热情美妙的若馨,将会为他的生命中带来另一种满足、另一类欢愉。为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期待,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将会带给他什么样的异样情怀。
维任忽然领悟到,他一生当中从未如此期盼过某件事,期盼到令他自己感到恐惧,害怕会被对她的渴望控制住。
长久以来,他一直是自己世界里的主宰。他早就深切了解,拥有决定权,才是安全的。而且,只有在他以耐心与自制建造而成的屋里内才是安全的。
即便是若馨,他最渴望的女人,也不能妄想操控他。他会疼她、宠她,但绝不会卸下武装去爱她。
绝不会!
一番假意推拒之后,若馨在六月底加入到加拿大洛机山脉的旅行团。刚到美国的翌日,若馨便托词离团往内华达州飞去。在拉斯维加斯的Excalibur与维任会会。
高台的第五天中午,维任与若馨在当地的Weddingchap-sls交付二十七块美元的手续费后,成为正式夫妻。
是夜,在华丽的蜜月套房里,当他修长的手温柔地搂住她时,她轻轻靠向他,并环往他的腰,然后仰头迎上他的视线。他的双眼就像夜空中闪闪发亮的星子,闪耀着承诺,其中更有无法隐藏的饥渴诱惑着她。
他开口时声音沙哑。“你准备好了吗?”
若馨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点点头,希望他能明白她无声的意愿。
他亲吻她的喉咙,轻轻咬着,饥渴地舔,于是她知道他明白。
“哦,若馨,我的小女孩,”他轻声低语,炽热的呼吸吹在她的颈项。“我等待好久了!”
然后他的唇覆上她的,她叹口气团上双眼,若馨全心全意迎接他的嘴给予的温柔侵断……
这辈子她不会比现在更爱另一个人了。
若馨从维任占有性浓厚的搂抱中小心翼翼地挣扎出来。
“还说什么办完事后就会翻过身迳自睡去,根本就是胡扯!抱得这么紧,我还以为得用钳子才扳得开呢!”她低声嘟哝着。
她推开纠结成一团的被单,轻手轻脚地溜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后,随意拉了件维任早先穿的衬衫套上,然后跪坐在床边,用浴巾揉擦着湿发,边赞叹地观赏面前的睡美男,她的丈夫。
粗犷性感的黑发散落在结实的肩膀四周,带有贵族气质的五官透露出权、自负,但他长长的睫毛使整体感觉柔和不少。
她的视线溜向颀长有力的身躯,宽阔结实的胸腔、强劲有力的双臂,到平腹、窄臀及修长劲健的双腿,即使正在睡觉,他的男子气概依然丝毫未减。
瞧着瞧着,她情不自禁地咧嘴便笑出来。
他不英俊,但百分之两百性感!几乎忍不住要高呼三声万岁,若馨心中欢唱着,他终于是她的了!
他没有张开眼睛,只是扬起嘴角微笑。“希望你看得还算满意。”
她被维任低沉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很快地转向他。“我以为你还在睡。”她小声说着。
“你一起床,我就醒了。”他张开眼睛,窗外透射进来的清冷月光映在他眼中。
“哦!”她的脸越来越热。他会怎么想呢?他刚娶到手的老婆是个淫荡的小骚包?
偷窥狂?趁他睡着时欣赏他是一回事,他醒着时要她自在地面对他的裸体可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起身靠坐在床头看着她。“还痛吗?”从他的声音可以听出来他是真的关心。
老天!她相信现在只要有一点火花,她的脸就会起火燃烧了,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全身赤裸。当然罗!拥有这种身材又何必在乎呢?若馨心有不平的想,如果我也有那么健美的身材,我也可以裸着身子到处乱晃。
“小女孩?”
“早就不痛了。”
“是吗?”他把手伸向她。“过来。”
若馨温驯地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上,他轻拉过她,让她背靠着他结实、强健的身躯,同时环住她,她感觉他的鼻息呼到她耳朵里。
“今晚是我这辈子最值得纪念的一晚。”维任的吻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脸上。
她轻喘,有种奇异的感觉在身上蔓延,好似她的骨头关节全被拆卸下来,只能靠着他的力量支撑着。
她慢慢地在他怀里放松,她告诉自己没什么好羞怯的,他是她的丈夫,而她是他的妻子,夫妻之间赤裸相对、互相欣赏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她很希望他对她,能像她对他一样的满意。
“你在发抖。”维任在她耳边磨蹭,拉下衬衫,一路吻向她的粉肩。
“有吗?”她在他强而有力的怀里呢喃着。维任轻咬她的耳垂,他的一只手伸进她的衬衫里,抚摸着她的腹部,“也许你需要一点温暖。”
“我想也是。”她娇羞地低喃。
“或许,一些适当的运动?”他开始解开衬衫钮扣。
“呃,适当的运动很好!”她微微喘息着。
“两人合作的运动?”他揉搓着她的胸脯。
“两人合作的……更好……”
第三章
纽约大学的第一学期,就在若馨认识新环境和忙着拒约应接不暇的仰慕者中展开。个性外向的她,很快的和同学熟稔起来,而曾是淡江英文系高材生的她,在语言沟通上更是没有多大的困难。
若馨是个甜美动人、活泼亮丽的东方小美人,因此,即使她频频郑重声明已是有夫之妇,仍止不住有心者的热烈追求。但是,若馨最喜爱的,还是在大厦顶楼住家里,与丈夫依偎在一起,俯视中央公园的时刻。足以容纳一支军队的偌大空间里,除了两天打扫一次的清洁女工外,只有他们夫妻两人。
即便是三餐,若馨也要求自理,她打算让维任瞧瞧她的手艺。但是令她惊讶万分的,维任居然也有一手不输于她的高明厨艺。当维任邀请她一起进行清晨的慢跑运动,又提议教她打网球,还有游泳,甚至瑜珈时,若馨这才了解,他那媲美模特儿的身材是如何而来的。开学后第一个假日,若馨就拖着丈夫带她去格林威治村见识一番。同学告诉她那里很有趣。
在格林威治村中,处处可见对对男男女女,旁若无人亲密地牵手走在大街上,当若馨带着惊异的眼神瞪着他人直瞧时,别人还以大惊小怪的眼光回视她,而义登广场上的两座男男、女女的雕像,更是令她瞠目结舌。
他们硬若头皮在克里斯多夫街上,专供同志聚会的酒吧坐下,结果不到三分钟,他们就逃窜而出。倒是在彩虹旗,若馨花了不少时间,最后还买了几本关于同志的书。在维任怪异眼光的注视下,她腼腆解释道:“增加一点知识嘛!”
维任十分宠爱她,也像个完美丈夫一样体贴关怀她,若馨过着仿佛天堂般的幸福生活。除了尚未与维任互许爱的誓言!还有深埋在心底对家人隐瞒事实的愧疚不安外,一切似乎是完美无瑕的。
***
他们第一次的意见不合在婚后四个月的某个夜晚。
若馨偎在维任怀里凝视着五十寸的电视萤幕,她太过于专注了,以至于忽略了她一直没法隐瞒住的事实。
当不断轻柔抚摸她的手掌停顿在她微隆的腹部时,她依然毫无警觉。
“你没有吃避孕丸?”温和得很危险的嗓音响起。
“没……啊……”单字刚出口,若馨立即捂住嘴,但已来不及了。略显惊慌的大眼睛梭巡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孔。
“为什么?”他冷静的问。
心虚地瞟了他一眼。“我想要嘛!”她委屈地嗫嚅道。
维任实在很想严厉的责备她,但一看到她委屈的模样,就实在硬不起心肠。“我是为你好啊!不想让你那么早就被孩子困住。”他轻叹口气。“你才二十一岁,还有好多地方你想去好多事想做,拖个孩子绑住你的脚步,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不在乎什么事都不能做,也不在乎哪儿都不能去,就算我现在只有十六岁,为你生个孩子仍然是我最大的愿望。”她双手环着他的腰,偎靠在他厚实的胸腔上。“你还不明白吗?我……我爱你啊。”
维任整个人静止不动,他的手仍静静的放在她背上,然后他开始轻抚她的头发。
“我知道。”他平静地说。
若馨蹙眉,“你知道?”她仰头看他。
“你知道?就这样?”她凝视他许久。才开口说:“难道你不相信?”
维任沉默无语。
“你怎么知道。”若馨扯着他的衬衫质问。“还有,为什么你不相信?为什么?”
维任谨慎看着她。“你说过你迷上我了、你要我,但那并不是爱,只是纯粹肉体上的吸引力,你可能……误会了。”
“该死!”她猛捶他胸膛一记,然后跳离他老远,“该死的你!你把我当什么?花痴吗?见到男人就想上、就凑上去黏着人家不放吗?”
他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嗯?”若馨怒不可抑地低吼着。“追我的男孩子都可以成打成打来计算了,我干嘛挑上你?”
他搜寻着她脸上的表情。“或许……我比较特别!”
“该死,你当然特别,每个人哪是特别的,但只有你能打动我的心。让我发疯似的跑去向你求婚啊。”
维任盯着她。“那是你想要我。”
“因为我爱你,所以才想要你啊,在我们头一次见面时我就爱上你,然后我就一直想着该怎么去……呃、诱拐你。”
“诱拐我?”
“呃,你知道,总得诱拐到你,才能拐你和我结婚啊。”
“可是你不是……”
若馨恍若未闻。“能和心爱的人结婚,是每个女孩子最大的心愿,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而且……”她叹了口气。
“我尝试过了!但是你的生活实在大隐密,我根本无从诱拐起。”
“小女孩……”
“既然无法诱拐你向我求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完全抛弃自尊向你求好了!”
若馨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我真的是很爱你,才愿意抛舍一切向你求婚、让你带我走,而你……你居然说……说……”
带着某种酸楚的感动,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拉过来,按向他的胸膛,“馨,我的小女孩……”维任的声音沙哑感性,他缓缓低头覆住她的唇,她则双手环绕住他的颈项。
令人心动的柔情难以抗拒的吻,他的温柔抚慰了她,过了许久……
“你相信我是真的爱你的,是不是,老公?”她靠他胸前呢喃。
“是的,我相信你爱我。”他搂紧她。“我发誓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我知道。”她轻轻搔抓他的胸膛。“老公?”
“嗯?”
“你也爱我,是不是?”若馨轻语。
维任身体倏地僵硬。“小女孩……”
“嗯?”
“我……我发誓会全心宠护你、疼惜你……”
若馨仰头凝视他。“我知道。”
“而且……而且绝不会背叛你。”
“很好,”若馨蹙眉。“再来该说你爱我了。”
“该死、小女孩,你……”维任无助的咬牙道:“你还不了解我的意思吗?”
“什么意思。”若馨骤然跳开他的胸膛坐正。“说你会疼我、宠我,可是不会爱我?”
“天杀的,小女孩,”他胡乱地爬爬头发。“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控制我,你懂吗?”
控制?
若馨愕然,随即若有所悟地凝睇着他。难道他认为会被所爱的人控制?这真是太离谱了、但是……他似乎真的那么相信着。为什么会这样,和他的过去有关系吗?
和那两个遗弃他的女人有关系吗?或是他父亲……
但是……至少他现在会笑了。她瞧着他苦恼的神情、困扰的眼色,不禁微笑起来。他也有七情六欲的表现了,她想,不再老是以前那副棺材脸。或许,不久的将来,她就可以挖掘出他所有真正的内在与热情,当然,那可能需要点耐心与时间。
一个人到底能不能吃掉整头牛呢?答案是可以,一次一口,总有吃完它的一天。
就让我一次一口、慢慢吃下他吧,她决定了。
“我了解了。”若馨安抚着说,靠回她专用的位置上。
维任谨慎地看着她。“你真的了解了?”
“了解了。”她温驯地点点头。
“你相信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是不是?”
一次—口。“是的,老公。”她乖巧地回道。
维任吁了口气,“那就好。”
“老公。”
“嗯?”
“圣诞节假期我们去埃及好不好?”
宽大的手掌占有性地覆盖在她的腹部上。“带着这个?”
“为什么不可以?那时候也不过五、六个月而已嘛,”
维任翻翻眼。“太危险了。”
“老公……”
“撒娇也没用,是谁说不在乎哪儿也不能去的?”
“商量一下嘛!”
“没有商量余地!”
他倒抽一口气。“小……小女孩。”
若馨嘴角噙着一丝诡笑,迳自施展她的十大酷刑之一。
他的呼吸逐渐加深、变粗、浊重,直到他开始喘息,蠕动,他呻吟地仰靠在沙发背上。“噢,天!”
“能不能商量!”她粗鲁地问道。
维任睁开眼睛准备回答,但若馨却不给他回答的机会,征服欲正驱使着她。她俯下身子,将蠕动的欲望纳入湿润的口中。
“天!不要停!”他在她终于抬起头时呻吟道。
若馨犀利地盯着他。“埃及?”
维任全身颤抖着,“好、好,埃及、埃及。”他暗哑地低语。
若馨绽开胜利的笑容,她感觉自己好像刚刚赢得一项大奖。
现在,看看是谁在操纵谁?
这是征服这个男人的第一步!
最后,她一定会让他挤出那三个字的!
***
圣诞节假期,当维任带着小妻子徜徉在尼罗河西岸的古埃及金字塔时。尤珊如打电话到纽约,通知女儿回台湾参加两位姐姐的婚礼,谁知道却只得到答录机中俏皮的留言。
“抱歉,旅游中,请假期过后再联络,若有圣诞礼物,请勿私吞。”
于是,当若馨站在位于吉沙金字塔旁边的斯芬克斯,一座最大的狮身人面像前瞻仰时,浑然不知她将错过两位姐姐的婚礼。
维任坐在沙发上,无奈地看着刚刚听完答录机上的留言而四处跳脚的小妻子。
他们晚了四天才回来,因为若馨坚持顺道去看看埃及南邻的苏丹皇宫,就在这四天里,她亲爱的姐姐们结婚了,难怪她愤愤不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屁股坐到维任的大腿上,她拿着无线电话,开始拨着台湾家里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