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汉文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经拉起他的手臂放在她肩上。
「能不能走?还是我抱你好了。」她作势要横抱他。
「不用,不用──喂──」他大叫一声,旋即神色惊恐地看着她……离地了,他离开地球表面了。
「你不用不好意思,你是我抱过的男人里面算轻的。」她轻松自若地往前走。
「小姐──」
「叫我小马就行了。」
「妳可不可以放我下来?」杨汉文的脑神经快要绷断了,这是什么诡异状况啊!
「阿文,药酒有没有效?」马星元在这时开门进来。
马星童抱着他转身,两个男人神色相接,表情顿时呈现极不自然的状态,而且都面有惊色。
「你们干嘛?」马星元瞪大眼睛。
「我抱他进房间。」马星童自然地说,没察觉两人诡异的状态。「我的冷气你修好了没?」
「那个……」杨汉文出声。
「妳抱他进房间干嘛?」马星元走过来。
杨汉文觉得他的神色非常危险,立刻说道:「我要去穿裤子,然后……」
「这边我来就行了,你帮我搞定冷气,不然我没办法睡觉。」马星童抱着杨汉文往房间走。
「小马!」马星元冲过来。「妳搞什么,快把他放下来。」
「他受伤走不动。」
「我可以。」杨汉文插嘴。
「听到没有,快把他放下来。」马星元推了下堂妹的头。
杨汉文张嘴想说话,却让马星童抢了先,「我把他打成重伤──」
「我没有重伤。」杨汉文再次插话。
「听到没有。」马星元瞪她。「妳这样他自尊要摆哪里?」
杨汉文这下要尴尬也不是,不尴尬也不是。
马星童有点生气地放下杨汉文,一边说道:「又是男人的自尊。」
杨汉文一站到地上,才刚要庆祝「脚踏实地」的美好,但腰上的浴巾禁不住这番折腾,突然像树上的苹果一样直线落下。
「哦──」杨汉文惊呼一声,反射地抓住浴巾,虽然浴巾接是接到了,不过却是在膝盖附近才接到,不幸的是他的屁股跟小老弟全都登台亮了相。
他没有时间多想,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围上浴巾系好。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人开口说话,杨汉文尽可能冷静以对,他的目光直视五呎外的白墙壁上的一点,不与其它人的视线相接。
他正打算安静地退场时,马星童开了口,「你不用在意,我看过比你小的。」
下一秒,马星元爆笑出声。
「讲错了,我是说我看过比你大的。」
马星元笑得更激动,杨汉文决定回房睡觉,他现在只适合安静地退场。
「这样讲也不对。」马星童皱起眉,她伸手拍了下杨汉文的肩膀。「我是说──」
「妳还是不要说了。」杨汉文制止她,走入房间,这种事只会愈描愈黑。
她跟着他进到房间。「我刚刚辞不达意,其实你是天赋异禀,震古烁今,其它男人看了都会掩面逃走,恨不得没有来到世上。」她知道男人在意这种事情,她尽量吹捧就没错了。
杨汉文牵动嘴角,差点笑出来,正想叫她不要再臭盖时,却听到马星元在外面笑得像神经病,还一边说道:「我好恨啊……好恨来到这个世上……」
马星元大声狂笑。
马星童瞪他一眼。「滚出去。」她起脚后扫。
马星元机伶地后退离开门边,马星童又是一扫,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她顺势按上门锁。
杨汉文早在两人斗嘴时就上床躺好,谁晓得他们要吵多久,他还是睡觉实际些。拉了薄毯盖上,他闭上眼准备睡觉。
才闭眼不到一秒,房门的碰撞声让他又睁开眼,正好瞧见马星童锁上门。
「妳干嘛?」他吓了一跳,撑起身子,肚腹的疼痛让他倒抽口气。
「他太吵了。」她举了下还在手上的药酒。「你躺着吧!我帮你揉揉很快就好了。」她将他推下。
「不用了。」
「快开门。」马星元用力敲门。
「吵死了,安静一点。」马星童不耐烦地朝门口喊了一声。
见她将药酒倒在手上,杨汉文急忙道:「我自己──来──哦──」他的声音突然拉高。
马星童用劲在他肚子上揉两下,杨汉文痛得惨叫。
「怎么了?怎么了?快开门……」马星元愈敲愈大声。
「别理他。」马星童一边揉一边对杨汉文说:「他们都爱大惊小怪。」
「妳……」他抓住她的手。「可不可以轻点?」他都要喷泪了。
马星童干笑两声。「抱歉抱歉,我的力道拿揑不好。」她放轻手劲。「跟我相处呢,不用这么扭扭揑揑的,当我是男的就行了,我在男人堆里长大的,什么东西没看过,你不用在意。」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只好尽量把她想成男的。
「其实你身手不错,下次我们来打一场怎么样?」
「我对打架没兴趣。」她放轻力道后还挺舒服的,只是揉过鞋跟印的时候还是有点疼,如果她穿布鞋踢过来,因为力道平均,他还不至于那么痛,可她穿的却是高跟鞋,力量全集中在一公分见方上,实在是让他吃不消。
「快开门,孤男寡女的。」马星元用力敲门。「再不开门我要踢门了,阿文,阿文──」
「我起不来。」杨汉文喊了一声。
马星童回头也喊了一声,「大哥你再闹我要生气了,什么孤男寡女,他会对我怎样,他捱得起我两脚吗?你再闹,我等一下出去就踹你,快上去修冷气,烦死人了。」
马星元在外面抓抓头,她说得也是,他好像太紧张了,杨汉文哪是小马的对手。
这时马星童小声的对杨汉文说道:「我不是看不起你,我是不想他在外面吵才这样说的。」
「没关系。」他不在意地说:「打架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只是被女人打成这样,有点窝囊就是了。
算了,她不是女人,她是神力女超人,这样想想他就好过一点了,反正他从小被打到大,当了兵后也常被长官操,这方面他看得很开。
老哥也说过不是他弱,是他周围的人都太强了,虽然是有些安慰人的话,不过一想到这个女泰山,这个话就说得切中要点了。
「我觉得你还不错。」她又倒了些药酒。「我以为第一招就会让你倒栽葱摔在地上。」
他微笑。「我当兵的班长柔道非常厉害,他每次要练习或示范时就爱找我,刚开始被摔得很惨,久了我就抓到诀窍了。」
一听,她的眼睛立刻亮起来。「这好,那我以后要练习也找你。」
「免谈。」他想也不想的拒绝。「我已经决定这辈子要远离暴力,妳有一堆堂兄弟,要练习有得是对象。」
「他们哪会认真跟我打。」她的手往上移到他的胸膛按摩。
他放松地闭上眼。「妳已经很强了,不练也没关系。」
「一个人对着沙包打很无聊。」她继续按摩他的肩膀。「这样好了,我们练习完以后我都帮你按摩怎么样?」
「不要。」他完全不感兴趣,他又不是吃饱没事干,让人打好玩的。
「你不想找我报仇雪恨?」她加重力道。
「不想,哦──」他痛得睁开眼。「妳故意的是不是!算了可以了,我很累想睡觉了,妳出去吧!」他挥手赶她。
「什么事?出什么事了?」听见里头传来叫声,马星元又开始敲门。
「你还在啊?」马星童没好气地回了句。
「这我家我不能在啊!」
杨汉文拉起薄毯盖住自己。「好了,妳赶快出去,我真的想睡觉了。」明天一早他就离开,免得在这儿不得安宁。
「好吧!」马星童站起身。「如果明天还是不舒服,来找我,我再帮你按摩,算是我给你的赔礼。」
杨汉文随便点个头,挥了挥手,示意她快点出去,一直到听见她走出门后,他才吐口大气,今天实在是倒霉透顶了。
第二章
一大早,杨汉文就不断听到有人在他房内说话。
「就是他让小马打成重伤?」
「肋骨有断吗?」
「好像没断,他还在小马面前露鸟。」
「这个变态,看我阉了他。」
听到这句话,杨汉文整个惊醒。
「醒了?」一个人凑近他。
「你们在干嘛?」马星元在房门口大喊一句。
「阉掉他。」
杨汉文眼角瞥见刀光,他吓得赶紧坐起来,看到一个魁梧男子手拿菜刀站在他床边。
「是不是你——」魁梧男子在他面前晃着菜刀。「溜鸟啊?」
杨汉文立刻举手投降。「有话……好好说。」
「好了,别吓他了。」马星元吃口红萝卜说:「你们两个还不出来。阿文,你要吃什么,炒面、三明治、馒头、包子?」
「随便。」杨汉文回答的时候还紧盯着菜刀,深恐遭遇不测。
房里另一名瘦高的男子开始大笑。「哈……你看他的脸,要不要带他去收惊。」
说完,大伙儿全笑成一团,唯一没笑的是杨汉文。而听到笑声,不断有壮汉在门口聚集。
杨汉文看着一票马家壮汉,决定吃完饭立刻走人,然后永远都不再踏进这里。
忽然有人小声的喊叫一声,「小马来了。」
一群人轰地一声散开,连拿着菜刀的壮汉都急忙跑走,杨汉文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听见马星童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干嘛?」
「没干嘛。」一票人吃饭的吃饭,看报纸的看报纸,还有人拿哑铃练身体。
马星童狐疑的目光扫过在场一票堂兄弟。「你们是不是又在欺负人?」
「谁欺负他,兄弟,我们有没有欺负你?」一个人朝杨汉文的房门口喊了句。
杨汉文一边套上长裤,一边说道:「没有。」如果他回答「有」,大概就走不出这屋子了。
「听到没有。」一个马家人笑着说。
「你们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马星童经过客厅,瞄了堂兄弟们一眼。「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在我背后恐吓人家,我就要你们好看。」
见马星童提着塑胶袋走进房内,杨汉文一边套上运动衫一边说道:「干嘛?」他从门口望过去,发现一票人都竖起耳朵来。
「这给你。」她把早餐放到他桌上。
杨汉文瞪着三大包袋子。「给我!我一个人哪吃得了那么多?这是五人份吧!」
「小马,你买早餐干嘛,星山做了一堆。」马星元走进来。
「对啊!我随便吃就行了,不用特地买。」杨汉文说道,他可不想因为吃她买的东西而成为箭靶。
马星童忽然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你们在说什么?」马星元立刻问。
「对啊!小马你说什么?」门口又聚集了一票人。
「你们烦不烦啊?」马星童不耐烦地说了一声,「一天到晚监视我干嘛!」
「我们哪有监视你。」马星元立刻道。
「对啊!我们哪有?」
「我去刷牙。」杨汉文避开炮火,溜之大吉。
「小马跟你说什么?」有人问。
「你们再烦他我要生气了。」马星童大声拍了下桌子。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说多少遍了,不要管我的事,你们听不懂是不是!」马星童用力拍桌,只听见木头的裂声响起。
所有人全部噤声。
「从现在起,你们再绕着他问东问西,我就跟你们翻脸。」她第三次拍桌,桌子应声裂成两半,往中间垮下。
杨汉文惊讶地看着这幕奇迹,哇噻,果然是神力女超人!
「都给我出去。」马星童生气地往外指。
「小马你干嘛——」
「算了,我们先出去。」马星元见她横眉竖眼的,赶紧将一票人都赶出去。
马星童踢上门,顺便上锁。
「喂——」
马星童示意杨汉文噤声,将音响打开,放了一片摇滚乐CD进去。
「你干嘛?」
「防止他们偷听。」马星童微笑。
「你这样他们会更好奇,而且惨的是我。」他很怀疑等一下能不能走出由马家兄弟组成的人墙。
「你放心,我会保你平安的。」她把早餐从残破的桌子上捡起,有些甚至滚到地面上。
「你今天好一点了吧!还会痛吗?」她指了下他胸膛的印子。
「还好。」她昨天的按摩还挺有效的。
「那就好,你先去刷牙洗脸,等一下我有事跟你商量。」
杨汉文本来打算发问,但最后决定算了,还是先刷牙洗脸;他走进房内附设的洗手问开始盥洗。
五分钟后,当他走出来时,马星童示意他过来吃早餐,因为桌子被她打成残废,她只好将早餐全放在床上。
「我们出去——」
「你想拉一天肚子吗?」她反问:「他们喜欢捉弄人,你的早餐一定会被下泻药的。」
「他们会不会太夸张?」杨汉文一脸无法置信。
「他们就是这样。」她拿起三明治给他,自己则吃烧饼油条。「我小学的时候,一个男同学来家里玩,被他们整得吊在天花板的风扇上面,从此以后没人敢来我家玩;国中的时候一个男同学开玩笑叫我马子,第二天他就转学了,我听其它人说才知道,他放学的时候被押到体育馆后面严刑拷打」
他吞了下口水。「他们会不会太离谱了?」
「是很离谱。」她喝口豆浆。「吃啊你。」
他食不知味的咬口三明治。
「你昨天露鸟给我看——」
「是你把我抱起来——」
「原因不重要。」她打断杨汉文激动的话语。「而且大堂哥一定会加油添醋到处乱说,对他们来说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做。」
「他们会对我怎样,杀了我?」想到刚才那把菜刀,他的头皮开始发麻,他到底惹了什么人!土匪马家庄?
「不会,顶多阉了你。」马星童耸耸肩。
「你是开玩笑的吧!」他干笑两声。
她笑道:「当然是开玩笑,他们不会这么笨,这是伤害罪。他们顶多就是一人踢一下你的小老弟,快吃啊你。」她拿起汉堡咬了一口。
「你讲得我都没有食欲了。」他没好气地说。
「干嘛没食欲,我都说要救你了,等一下你跟我出去就好了。」她继续吃东西。「你食量这么小,难怪那么轻。」
「我哪会轻!」杨汉文发狠似的咬一大口三明治。「是你天生怪力好不好?」
「也没错啦!」她喝口豆浆后,说道:「有件事我要请你帮忙。」
「我不做你的沙包。」他立刻回绝。
「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
「你可不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她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姿势。
「去哪?」
「去吃东西。」
「吃什么,我们现在不是在吃吗?」他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不是说现在,是下班以后,我们约六点——」
「等一下。」他抬手制止她再说下去。「为什么要去吃东西?」
「六点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我觉得我们最好不要有瓜葛。」他可不想找死。
「这一次就好。」她立刻道:「你不帮我,我也不帮你,没我罩你,你走不出 这里的。」她以手比出枪状,朝他射击。「外面那一堆人八成以上都是警察,你会被枪杀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