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他……轻轻逸出叹息……睿昕现在在做什么呢?他一定也回到台湾了吧!好想好想见他!强烈地渴望他的拥抱,她想吻他那又狂妄又炽烈深情的眼睛……
好想他!
她的目光飘到房门口,凌晨十二点多,爸妈一定都睡了。其实,在家人的“软禁”下,她并不是没有逃走的机会,只要她真的想走,方法和机会多得是。
但依萝不想再让爸妈及姐姐们担心,虽然她很渴望见到睿昕,但不急于一时,她和他有的是一辈子的时间。
所以,她非常“配合”地被关在家里,连一通电话都没打过;堆积的思念愈深,重逢的喜悦便愈加甜美甘醇。
唯一令她忧心的是姐姐们自欧阳家回来后的神情,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似乎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么简单。
一想到欧阳夫妇.依萝便想起睿廷。整件事情中;她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人便是他.她和睿昕相恋绝对不是错误,但她非常遗憾会因此而伤了睿廷。
他是那么温柔宽厚.而自己竟辜负他了……
她不知道当睿廷得知她和睿昕之间的事时是什么反应,愤怒?震惊?鄙弃?憎恨……
她完全无法想像平日温文儒雅的睿廷勃然大怒的模样,他在她面前似乎不曾发怒过,其实应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尚不足以让她看到他的每一面。
她和睿廷之间的确是太生疏了,生疏到她根本完全不了解他,不懂他会有任何情绪反应。
不仅是情绪上,连睿廷平日的生活习惯、嗜好休闲……她可以说一无所知。很可笑吧?都已经论及婚嫁了,她竟然还不知道未婚夫最喜欢吃什么东西?最讨厌什么事情?喜欢的颜色又是什么……
而这些……早在她认识睿昕不久便已一清二楚,喜欢一个就是这么奇妙的一件事,虽然一开始她还不肯承认自己喜欢他,却已不由自主地注意他的一举一动.默默观察他的嗜好憎恶,想要多了解他一些……
她和睿昕几天不见面便已牵肠挂肚,像是失去生活的重心。但她去Constance那么久,却从没主动打电话给睿廷,明知自己的未婚夫在别个女人身边,她一点也不担心,相同的,睿廷也很少打电话到Constance岛找她。
韦菱?依萝突然想起登机前那一幕,当睿昕告知他们韦菱割腕自杀后,向来沉稳镇静的睿廷突然脸色大变,可以说是惊慌失措地冲出去。
难道……姐姐们奇怪的神色和韦菱有关?韦菱和睿廷……
韦菱和睿廷?
依萝倏地坐起身子,她从没怀疑过睿廷和女秘书之间的关系,印象中,韦菱跟在睿廷身边工作已有好多年了,是一个温婉沉静又细心称职的好秘书,依萝常觉得她比自己还了解睿廷。
难道是……
※※※
凌晨一点,欧阳府邸客厅的气氛沉闷得令人透不过气来,下人们全噤着声躲在一旁。
客厅中央的法式沙发上坐着脸色铁青的欧阳夫妇,睿廷则傲然矗立在窗边,阴郁地直视窗外,一语不发。
这种情形已经持续好久了,睿廷终于转过身来,双眼布满血丝,疲惫地开口:“妈,现在已经很晚了,您和爸还是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谈。”
“不行,要谈就现在谈清楚,我不能等到明天。”欧阳夫人厉声回答,尊贵的脸上全是腾腾怒气。“真是气死我了,我一手带大的两个好儿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睿昕拐走你的未婚妻,而你更过分,竟然早就和韦菱那贱女人不清不楚,家门不幸啊!咱们欧阳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现在竟闹出这么大的丑事,你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妈,请您不要侮辱韦菱。”睿廷凝重的脸上出现勃发的怒气,“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人造成的,与韦菱无关。”
他愿意放弃任何东西,也愿意一肩承担下所有的罪名,但就是不准任何人侮辱韦菱。
“事到如今你还敢说这种话?”欧阳夫人气得全身发抖,“你疯了是不是?依萝哪一点不好?论品行、相貌、家世,她哪一点比不上韦菱?更何况韦菱还是有夫之妇,还有一个女儿……”
“妈,我已经说过了,韦菱已经在进行离婚的事……”睿廷嗓音沙哑地解释。
“闭嘴!就算她离了婚,我也绝不许她进咱们家的门。睿廷,听妈的话,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跟韦菱之间赶快一刀两断,依照原订计划迎娶依萝。”欧阳夫人放软态度试图打动儿子。
“不可能的,妈。”睿廷断然拒绝,“那样做不但侮辱我,更是侮辱韦菱还有依萝。妈,请您尊重我们四个人之间真正的爱情,成全我和韦菱,也成全依萝和睿昕。”
“这么荒谬可笑的事你叫我怎么答应?”欧阳夫人愤怒地拔高嗓门。“你想逼死老妈是不是?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你和依萝已经订了婚,她是我的大儿媳,你叫我怎么跟别人解释你和依萝不结婚了,她从我的大儿媳变为二儿媳?而你去迎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儿子,你为什么不肯接纳依萝?是不是在意她和睿昕之间的事?”
“妈,问题的关键绝不在于我和依萝之间。”睿廷正色地道:“更何况.我根本没有资格去指责依萝,是我先背叛她的。从头到尾,我的心一直在韦菱身上;我不配拥有依萝,她会爱上睿昕,并得到真正的幸福,我真的为她高兴。”
“你……真是气死我了,不管我怎么说你就是要跟我唱反调到底是不是?”怒急攻心的欧阳夫人脸色发白地捂着胸口。
“老伴、老伴!”一直沉默的欧阳老爷焦急地抓住她,“你别激动啊!别忘了自己有高血压,老伴——”
“妈!”
“夫人——”
整个客厅陷入一片混乱中。
※※※
隔天晚上十一点,葛家的电话响起,正坐在茶几边的葛太太顺手接听。
“喂!嘉萝啊?你今天去医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什么?慧梅她……’噶太太神色骤变,迅速看了坐在一边的依萝一眼。
发生什么事了?依萝也心下一惊,反射性地放下手上的杂志盯着母亲。
“她没事吧?好好……没事就好,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葛太太一放下电话,依萝便急促地问:“妈,怎么了?欧阳伯母她……”
“在医院,不过已经没事了。”葛太太摇着头叹气道:“听说是前天晚上训睿廷训到高血压发作,紧急送医院。幸好没什么大碍。”
“我去看她!”依萝火速站起来,欧阳伯母视她如亲生女儿,她关心她的健康情形。
“现在都几点了,早过了探病时间。”葛太太一把拉住依萝。“你放心,听你大姐说欧阳伯母没事,明天就可以出院。”
几十年的好朋友了,葛太太很清楚慧梅的个性,她一定是想趁机吓吓这些不听话的晚辈们,逼他们乖乖就范!
“依萝,你看你欧阳伯母都气成这亲了,你就别再雪上加霜地刺激她。过两天,我亲自带你去登门道歉,你好好地向未来婆婆认错,并保证和睿昕断得干干净净,专心当睿廷的好太太。”葛太太乘机劝戒女儿,保守如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女儿不嫁未婚夫,却爱上未婚夫亲弟弟这等荒谬的事。
“妈……”依萝的喉头似被梗住了,“不行的,我真的不能嫁给睿廷。”她也不想再激怒双方家长,但这毕竟关系着她一辈子的幸福啊!就算不能和睿昕长相厮守,她也无法当睿廷的新娘。
“你这孩子真的要气死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是不是?”葛太太生气地破口大骂工早辛苦苦地把你养这么大,却如此不孝,败坏门风!你敢再跟欧阳睿昕有什么瓜葛,妈就死给你看!”
一说完,葛太太便气冲冲地回房。
“妈……”依萝难过地愣在原地。原谅我,原谅我……她在心底呐喊着。从小,她便努力当个乖巧懂事的好女儿,尽力顺着爸妈的意让他们高兴。
但这次……对不起,妈,我真的不能听你的,我不能因一时的顺从而毁了自己和睿昕的终生幸福,我更不能拉睿廷大哥下水……
怀着苦涩的心情回到房间,依萝躺在床上,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只是一心一意地爱着睿昕,想和他共度终身,为何这么一点心愿会伤害这么多人?
她能放弃睿昕吗?不可能的!依萝闭上眼睛坚定地摇头。在COnstance岛上,她险些失去他,那种蚀骨的绝望心碎比死还痛苦,她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心痛。
从那里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睿昕。是他给予她对生命的热情及信心,一失去她,她不知自己还剩下什么。
但,横在眼前的困难却接连不断……
突然,依萝听到奇怪的细小声音,起初她还不在意,但那声音却愈来愈清晰。
这声音……依萝警觉地跳起来,这是由她的阳台发出米的。
半夜两点,难道是小偷?她吓出一身冷汗,抓起床上的球棒,小心翼翼地走向阳台。
透过落地窗帘,可以隐约看到阳台外真的有黑影门功,令依萝全身汗毛宴止。怎么办?真的有小偷人侵,她该怎么办?
家里只有她和妈妈在,老爸前天晚上就出国洽商了。
没时间考虑了,她必须先发制人,绝不能让那小偷窜人屋里!
“喝——”依萝大喊一声,倏地拉开落地窗,高举球棒打算来个迎面痛击。
映人眼帘的景象却令她一呆。
“依萝!”睿昕一身黑色劲装,俐落矫健地由职台旁的老藤树上跳下来,直接落到她的阳台上。
“睿昕?”
“别怕,是我。”夜色中,睿昕熠熠发亮的黑眸闪耀着,紧紧抱住她。
“睿昕!”依萝低喊着,简直不敢相信。傻气地揉揉自己的眼睛,不!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作梦,一定是因为她太思念睿昕而产生的幻觉……
“傻瓜,真的是我。”睿昕低笑着堵住她囚惊讶而微启的小嘴,一边狂吻她.一边将她拉人房内,尽情地撷取她的甜美。
“现在你相信真的是我站在你面前了吧?”结束完激情的一吻后,睿昕眷恋地捧起她的脸,另一只手仍扣在她腰上,将她锁在怀中。
“睿昕!”依萝狂喜地勾住他的颈项,喜悦的吻如雨点般落在他脸颊上。“真的是你,睿昕!睿昕!”
“想我吗?”他紧贴着她的脸颊深深吻她,朦胧月色下,她是如此清丽迷人。
“你怎么爬窗进来?太危险了,下次不可以。”依萝紧抓住他的手,她的房间在三楼呢!
“对了,伯母她怎么样?还好吗?我听说她进了医院。”
“你放心,妈没事。”睿昕拢拢微乱的发丝,两人坐在床前的地毯上。
“听说伯母是和睿廷大哥起了争执,到底是为什么?”依萝担心地盯着睿昕。
“这……”睿昕迟疑了一会儿才道:“简单地说,是因为韦菱的关系。”
他将睿廷和韦菱之间的过往交代了一遍。“所以,我母亲要大哥离开韦菱和你结婚,但大哥坚持不肯……”
早在睿昕一回到台湾后,去了公司几趟便敏锐地感受出睿廷和韦菱之间的不寻常。但在事情尚未明朗化之前,他不愿贸然的去点破依萝,他要让依萝自己去感受到底谁才是适合她的男人。
“韦菱?”听到这个答案依萝并不惊讶,她慢慢回想韦菱和睿廷之间的相处情形。他们俩人站在一起是那么相称搭配,彼此之间的默契绝佳。
“是我不好……”依萝黯然地道:“都是我的犹豫及胆怯才让事情拖了这么久,变成这样。如果我早一点表达立场,说明自己并不爱睿廷,那睿廷大哥便不会有所顾忌,可以早一些和韦菱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真傻、真可笑!如果她真的在意睿廷.一定早就发现他和韦菱的不寻常,但身为未婚妻的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可见她并没有将心思放在睿廷身上。
“不是你的错,在爱情面前,任何人都是无罪的。”睿昕.手臂一紧.爱怜地吻她,咬着她的耳垂低笑:“不过,我们四个人真是惹了个大麻烦,把双方家长搞得昏头转向的。给他们一点时间!我相信他们会谅解的,了解我们的一切作为只是为了追求真正的爱情。”
“昕,我觉得很不安。”依萝靠着他的臂膀低声道:“我爸妈反对的立场很坚决,伯父伯母也很不能谅解,如果,他们一直不能接受我们的事,那怎么办……”
“他们会接受的。”睿昕吻着依萝微微发颤的掌心坚定地保证,“因为他们爱我们。天下为人父母者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快乐。是这些转变来得太突然了,只要给他们时间,我相信他们一定可以理解,并祝福我们的。”
“但愿如此……”依萝低喃着,满足地偎人睿昕怀中。她不怕等待,只要睿昕能一直陪着她,不管再久的等待.再多的试炼;她都甘之如饴。
睿昕又你下头来吻她,没人她的馨香中,吻得愈来愈狂猛挑逗……
当他的吻滑落她的粉颈之际,依萝面红耳赤地轻推开他。
“停!不可以……”
“老婆,我只是想好好地吻你,我不会在这里对你乱来的。”他深邃地瞳眸发出醉人的光芒,灼热的手慢慢滑过她的脸颊,炽烈地凝视她,一字一句清晰地道:“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我保证,当我下一次吻你时,一定是在我们的结婚典礼上,我要合法地拥有你,永远地拥有你。”
滚烫的泪雾迷蒙了依萝的视线,泪珠滑落之前,她已再度被他拥人怀中……
第十一章
北投一僻静巷弄内。
“老师,下个礼拜什么时候上课?”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女生合上琴谱问韦菱。
“礼拜二好吗?你同一个时间来,今天回去记得把新教的曲子多练几次。”韦菱在行事历上侠登记下来。她“逃”到北投已有一段时间了,带着小茵在外租赁房子,暂时靠教授钢琴维生。
“好的,谢谢老师。”
送学生下楼后,韦菱一边匆匆忙忙地推着机车出来,一边焦急地看表。糟了!二十分钟前小茵就下课了,现在过人接她真是太晚了,希望她会乖乖地站在校门口等她。
韦菱也希望能准时去接女儿下课,但钢琴授课的时间刚结束……得快一点!
刚发动机车要往前冲时,她看到一部熟悉的汽车缓缓驶人巷内。
车子一停妥,小茵便笑咪咪地背着书包由车内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