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本来是想一查出对方是谁,就直接控告那个女人,这下却变得麻烦许多。
「不用这么麻烦,我只要知道她个人的事就好,不需要连人家祖先的事都翻出来。」以为子人是认真的要去调查,贾孑人于是很正经的响应。
拜托!他只是随便说说,老哥犯得着这么认真听吗?
翻了个大白眼,贾子人觉得自己已被彻底打败。
「老哥,可不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说真的,他有个疑问迫切需要老哥解答。
「嗯?」习惯性的挑了下左眉,贾孑人等着老弟发问。
「你是不是被鬼给迷了心窍?要不,怎么就这么护着那女人?」他从未见过老哥如此异常。
瞇眼、敛眉,贾孑人沉默了好半晌后才有了声音--
「她是人,不是鬼!」
那夜的记忆,他难以忘怀,所以他还记得她紧靠着自己的身体时,那暖暖的温度。
突地,心口又再度莫名的骚动了起来。
近来,每当忆及她,那股异样的骚动便直袭而来,教他想摆脱也摆脱不了。她就像是刻在他心里、脑海里似的,任凭他怎么挥也挥之不去。
这感觉很怪,真的很怪!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样的毛病,只知道自己就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那个连名都仍未知的她。
听见老哥捍卫似的语气跟话语,贾子人只能一径地摇头叹息。
真是被鬼迷了!只记得人家的模样,连个名字都叫不出,这样老哥都还能护她到这地步,要不是被鬼给迷住了心神,他还真找不出其它合理的解释。
「话不投机半句多!」旋身,贾子人打算离开,「算了,我回家去。」
再跟老哥对话下去,他怕自己会被气疯,所以,他还是回自家的猪窝睡去。
「你记得查到后……」跟着自家弟弟走到玄关处,贾孑人想出声叮咛,却被打断。
「好好好,我知道。查到了,一定立刻跟你报告!」穿好鞋,贾子人迫不及待的伸手开门。
「就这样,你进屋去吧!走先,拜。」砰的一声阖上门,贾子人赶忙闪人。
拧眉,贾孑人并未立刻移开脚步回房歇息,怹只是伫在原地,怔怔的盯着门扉看。
看来,子人不单跟门铃有仇,甚至连门也让他看不顺眼。
摇摇头,对于自家弟弟的行为,他只能无言以对!也许,子人那毛躁的性子一辈子都难改了吧?
罢了,既是无从更改的事,多想也无益。现在,还是继续抓瞌睡虫去比较实在,明天还有太多公事得处理。
只是,真能睡得安稳吗?
恐怕是难了……
* * *
铃--
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睡得迷迷糊糊的人,终被吵杂的电话铃声给激得皱起了眉头。
铃铃铃--
不想接!
好困哦!拉起薄被往头上盖去,床上的人儿试着想要忽略那刺耳的电话铃声。
铃铃铃--铃铃铃--
真的很不想接!但是那吵闹的声响扰得人不得安宁,最终她只得忿忿的探手抓起那噪音的来源。
「是谁啦?」有够吵的!人家还很想睡的说。
「我啦!」电话那头传来不客气的回吼声。
「嗯?」困倦的眼微微瞇起,梵明月看向放置于床头柜上的闹钟……
拜托,才十点,周筱薇又打来干嘛?
「怎样?这次又要我干嘛了?」无力的抬手揉着正隐隐抽疼的太阳穴,梵明月觉得头好痛!
啧,都怪自己太爱做烂好人了,要不,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这些猪朋狗友烦!
「什么怎样?被妳害死了啦!」
河东狮吼从彼端传来,震得梵明月一阵耳呜。
「啊?」还是很想会周公的人,此刻的脑子自然还不是很清楚,只觉得对方的话说得很莫名其妙。
「妳这次真是把我给害死了!不管啦,事情是妳去办的,妳要自己把事情扛下来啦!」不理会梵明月的呆怔,周筱薇继续在那头吼着。
「耶?」
怪怪,是不是她没睡醒?还是她听错了?
拿开电话,梵明月对着话筒看了好半晌,然后才把话筒移回耳际。
「妳刚有说什么吗?」睡意终于远去,梵明月开始回魂。
「我说--妳、闯、祸、了!」这回,周筱薇干脆一字一句的说,为的就是要让梵明月听明白她的怒意。
「我?闯祸?」三魂七魄在这一剎那,全部归位。
「对!妳闯大祸了!」周筱薇气急败坏的继续吼。
「喂喂喂,妳倒是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闯祸了?」梵明月不悦的瞇起眼,音调里透着浓浓的不快。
她可不是岳飞,所以绝不接受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她梵明月虽不敢说有多么奉公守法,但好歹也是行事小心的人,怎么可能会闯出大祸?
「还说没有!?我是要妳帮我设计贾子人,妳却给我搞错对象!害得我……」
周筱薇的音调越来越高亢,也越来越刺耳,搞得梵明月必须把话筒拿开一段距离,以免被噪音轰到耳聋。
「等一下、等一下……」越听越觉不对的人,出声打断那难听的狂吠声,「我哪有找错人?明明就是妳说的那一只啊!」
「妳找到的根本不是贾子人!」又是一声震天狂吼,吼得梵明月一愣一愣的。
「不是他?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是照妳提供的数据去找人的啊!」她还有很仔细的核对过身分耶,姓名、长相、身分……明明就是周筱薇说的那个人啊!
「算了算了,现在说这么多也没用了,反正这件事是妳做的,有事妳就自己扛!我要闪到国外去避风头了!」
「喂--」梵明月还没来得及把话问完,那头的人却是急忙忙的就挂了电话,让她只能怔傻的瞪着电话。
片刻后,梵明月才终于有了反应--电话拿起来往旁边狠狠砸去。
有没搞错?帮人的下场就是落得有事要自己扛?
周筱薇那女人一向喜欢过河拆桥,她也不是今天才知道,但没料到的是--她真有种敢这样对自己!?
实在是气,死、人、了!忿忿不平的下床,梵明月恼火的在房里走来走去。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周筱薇不但没道义的叫她自己把事担下来,甚至还说要出国避风头……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她怎么可能会找错人!?
这对她而言,可是天大的侮辱耶!
匆匆忙忙走向书桌前,她打开了收放数据的那格抽屉,探手取出周筱薇先前交给她的数据。
档案头一张,上头秀出来的是一张男人的相片,旁边附注的是这人的基本数据--
贾子人,二十八岁,贾氏企业业务及公关部总经理……
怎么看都是那天那个男人啊,周筱薇怎么会说她找错人……
梵明月连忙找回被她甩得老远的电话,然后试拨了几个号码后,她才发现这支子机已经寿终正寝。
随手一扔,她把没用的子机给扔进垃圾桶,然后跑去找母机。
滴滴滴的急切按键声显示出她的焦躁。
「喂……」疲累而困倦的声音自彼端傅来,梵明月没空表示歉意,只急着想把事情给搞清楚。
「百合,我要调一下资料,妳帮我……」急切的话还来不及完结,百合已出声打断。
「不用说了,我知道妳要问什么。」这回,音调里多添了些许无奈。
「呃?」呆住三秒,然后梵明月才回神,「妳怎么知道?」
「昨晚,贾子人上店里来,问起妳的事时,我就知道出乱子啦!要不人家也不会找上门来……」
「等等,妳现在的意思是说--我那天见到的那个不是贾子人?」眉眼鼻全皱在一块,梵明月觉得好烦、好恼。
「不是!他是贾孑人,是贾氏的执行副总裁。他和贾子人是双胞胎。」
「什么!?」傻了,梵明月这回真的是傻了。
原来她真的认错了人?难怪,难怪她老觉得他根本不像周筱薇说的那种烂人……呜呜,是她误会了人家啦!
这下怎么办?苦着-张睑,梵明月烦躁的猛搔头。
「安啦!咱们店里的人对妳都很忠心啦!没人会把妳供出去的,所以应该是不会有事……」
呜呜,店里头是没人敢卖她,但是周筱薇那女人早把她卖啦!唉!早该跟那种猪朋狗友划清界线的!
接下来,梵明月根本没心思再跟百合对话,便草草结束了通话。
怎么办?活了二十来年,她还没这么逊过耶,没想到一世英名却这么毁了。
都嘛是周筱薇害的!那个差劲的女人,竟然还敢落跑?真是可恶到了极点!等等,有点不大对劲哦……
周筱薇为啥要出国避风头?难道说……这事会变得很大条?还是她已经把事情闹大了,所以才要急忙闪人?
哇哩咧,那女人不会真的这么烂吧!?
怎么办、怎么办?抓着头,梵明月在房里走过来踱过去,却是什么法子也想不到。
哎哟!不管了啦!眼下也只能……唉,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啰,不然她还能怎样?
也就是说,看着办了啦!
第四章
国家戏剧院--
星期假日,贾家人难得的聚在一块观戏。当然,这种文人雅兴完全是为了配合家中的唯一女性--贾母赵心屏。
舞台上,演员尽情而卖命的表演着,然而舞台下的贾孑人却始终是愁眉深锁。
「儿啊,怎么今天净是沉着一张脸?」落坐于贾孑人左侧的赵心屏轻声问道。
趟心屏虽年过半百,但仍是风韵犹存。
今日,她的心情原本极好,难得丈夫与儿子们有空陪她看戏,但大儿子的愁眉不展却让她有些放不开心。
「呃?」听见了母亲的关爱语气,贾孑人赶忙挂上笑脸,「没事,妳多心了。」
「真的没事?」赵心屏压根不信。
「真的没事!」视线调往前头,为闪避母亲的追问,他只得试着转移母亲的注意力,「现在正在上演菁华片段,咱们还是看戏……」
嗯?那女子……望着舞台上的人,贾孑人顿时失了声音。
这就是坐贵宾席的好处,舞台上的人清晰可见,也因而才会让他再度见着了她!
乍见她,心口突地涌上一股鲜明的喜悦之倩,但随后却又被不悦之意给覆盖了过去。
她,还欠他一个解释!
这次,他一定要她说个明白!
* * *
呼……好累!
下了舞台,梵明月累得直想趴着不动,偏偏后台没那样的设备可以让她这样做,因此她只好坐在一旁纳凉。
「小月,谢谢,真的是太感激妳了!」突地,一道人影往她这儿直冲而来,嘴上不停的喳呼着,还顺带送上一个大大的拥抱。
「真要谢我,就别再找我帮忙。」不耐烦的推开那暖呼呼的身子,梵明月冷淡的说着。
这是她的另一个损友,专门搞剧团创作的。啧,不晓得是不是她天生命格不好,怎么老是遇到这种有事才找她救命的人?
「别这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我家那小妹会临时挂病号?我想来想去,就只想到妳可以当救火员嘛!」
「是是是,我还真是个超级好用的救火员!」不悦的赏了对方一个大白眼,她真想走人!
临时叫她来登台演出已经够过分了,亏她还说得出那种话!看来,她是真的该跟这些猪朋狗友断了联系才是,省得老是被人利用。
「哎呀,谁叫妳有速记的能力,而且以前又是学校话剧社的头头,我不找妳帮忙,还能找谁?妳就别这么小气啦!」
「是!妳说的是!」她会速记又曾是话剧社的,这就活该倒霉要当救火队哦?呿!
她不禁又想起周筱薇那女人,心口上又烧起了一把火来。
「好啦,忙我帮完了,可以走了吧?」心情极差,她还是快些闪人,然后找些事来消消火气比较实在。
「我们要办庆功耶,妳不一起去?」
庆功?哈,那干她这外人啥事?她只是来救急的,其它的可就跟她没关系了。
起身,她用力摆手。
「不了,我要回去休息。」转身,走人,她现在只想吃冰--
消火!
* * *
戏落幕,观众散场,贾孑人却没随着家人离去,反倒是守在演出人员专用的出入口处,为的只是想等一个人--一个时常出现在他脑海里的那个人。
守株待兔的方式其实很笨,但却也是他现在唯一能用的方式。
等了好一会儿,总算等到熟悉的人影晃出,不免心急的往前一站,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低着头,一个劲地往前走的梵明月在发现了障碍物后,试着往一旁绕开,但左绕右绕就是绕不过去,她的火气又开始慢慢的升起。
不悦的皱起细秀眉头,梵明月瞪着眼前那双黑得发亮的皮鞋,随后视线一点一点的往上抬--
黑西裤、白衬衫、黑西装……当她视线在对方的脸上定格后,就再也移不开了。
「还记得我吗?」左眉一挑,贾孑人的笑容相当斯文有礼。
其实,他不该是以这样和善的面容来对待她,然而,见到她,他就是忍不住打从心底觉得愉悦,如何还能摆得出恼怒的脸孔?
「呃?」她可不可以没种的说不记得啊?想到就觉得丢脸!她竟然误会了人家!呜……都怪周筱薇啦!
「那么,妳是记得啰?」没等到她的否认,贾孑人笑着点头。
「……」无言,因为她还在想现在该怎么办。
该不该阿莎力一点的跟人家道歉,然后再跟他说明事情的原委?
可是这样就对不起周筱薇了耶!
伸手抓头,她好为难的皱着眉头。
哎哟!不行啦,她没办法像周筱薇那样罔顾道义啦!就算周筱薇真的是个超级损友、没义气的大烂人,她还是没办法把人给供出来啊!
那,现在要怎么办?继续抓头苦恼地思忖中。
「我想,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可以麻烦妳跟我一道走吗?」见她无言,贾孑人也不以为意。
「啊?」啥米?跟他走哦?这这这……唉,她好像没那个立场拒绝人家耶,谁教她对不起他在先?
* * *
呃?真是间好有格调的Coffee Shop。
但,问题是--他不是来找她算帐兼谈判的吗?那还带她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干嘛,喝咖啡兼聊是非吗?
相对于梵明月脸上千百种的神情变换,贾孑人是一派的轻松自若。向服务生点了杯Latte,而后看向眼底布着满满疑惑的人。
「喝些什么?」
「啊?哦,随便,都可以……一样好了!」
这位仁兄还真有绅士风度耶,想杀人家之前还记得要请人喝上一杯。
不过,他越是这样老神在在,她就越是觉得心慌慌啊!
嗯,依她对人性的了解,越是不动声色的人,心底肯定就越是有文章!
就像这位贾仁兄一样,明明是想找她来讨公道的,却还请她喝咖啡,这种人真是恐怖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