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妮,你不提我都忘了怪你,你那天竟然还告诉他,你们晚上都不在家。”许子臾好气又好笑,“那不是摆明了我只有一个人在家,如果他是坏人,晚上再上门比较好下手?”
他们家中女性成员占多数,岂能不特别当心居家安全?
“哎呀,我一时疏忽了嘛!”葳妮尴尬地申辩,“而且我也只告诉他能打电话来找你聊天,并没有说他可以跑来呀。反正他要是真的来了,你别开门让他进来不就得了?”
她接着追问,“他有没有打电话来?”
“我不知道。”许子臾回答得很小声。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怎么会不知道?”伊雯觉得这个回答很奇怪。
“电话有响,但我没接,所以我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为什么不接电话?”伊雯问。
“对啊,为什么不接?”葳妮也问。
许子臾呐呐地解释,“前两天我腿伤比较痛,而且我的动作又慢,从房间走到客厅要花很多时间,电话响个七、八声没人接听,对方可能就以为没人在家吧。”
她不敢说其实是她有一点害怕接到温桓的电话。每当电话铃声响起,她就会考虑到底该不该接,等考虑妥当了,铃声也停了。
“葳妮说‘钓客’虽然高头大马的有点吓人,但长像粗犷端正,很有男子气概,穿着既上等,谈吐也不俗,葳妮还直夸他是好货色喔!”伊雯习惯性见猎心喜,将小郭暂挤到脑海的某个角落,“下次要是电话又响,你就接吧,约出来大家吃吃饭,让我也替你评鉴一下。”虽有了游轮,再踏艘游艇也不错。
葳妮对伊雯说得这么详细?许子臾无奈地笑了。不过,她也无法否认葳妮将温桓形容得极为适当。
“伊雯,你该不会想染指‘钓客’吧?”葳妮看出她的打算,“别忘了,‘钓客’想钓的是‘鱼’,可不是想吃‘德国猪脚’!”
伊雯浑身上下凹凸有致,充满女性魅力,所以葳妮常取笑她是PUB里最受欢迎的莱肴,德国猪脚。
“哼!”伊雯脸上有些挂不住,“我是好心想帮小鱼看看货色,竟被你当成了驴肝肺。”
“嘻嘻!”葳妮也不硬拆伊雯的台,转移话题提醒她,“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快去梳妆打扮,好花枝招展的和小郭享用大餐?”
她和许子臾对于伊雯的名言都记得极为清楚——哪怕回家时已是残花败柳,但出门时绝对要花枝招展!
船霖翁
温桓过去三天,总在上午从繁忙的公事中开小差到花店报到——那间让他第一次遇见许子臾,曾打算一年内不再经过,距离她住处不算远的花店。
为什么会特别选择那间花店,他也不知道,或许是他觉得有可能在那里再度遇见许子臾吧。
他对花草并没有特别的喜好或研究,更别说知道花草植物所代表的意义了。通常是他问过花店老板哪些花是当天进货,而他也看得顺眼觉得漂亮的,就二话不说买上一大把。
一天,当他指着一桶白菊花对老板说要买下时,老板问他是不是要去扫墓,如果是的话,要不要顺便带一把剑兰?可以算他便宜一点。
温桓深呼吸了几次,才忍住不对老板发脾气,改买其他种类的花朵。
亲自连送三天的花,他没有伸手按门铃,仅是将花束摆放在许子臾家门口。
他知道她人就在屋子里,因为在上楼前,他会到停车处看看她的脚踏车在不在,顺便替脚踏车调整煞车紧度,并将固定车篮的铁丝重缠一遍以免刺伤人,甚至有一天还带了润滑油替齿轮上油。
他不是没有按下门铃的冲动,只是他觉得那样做的话或许会造成她的困扰,她该充分的休息,也该得到适应他存在的准备时间。
每当隔天送上新的花束时,看见昨天的花已不在原地,他便幻想她已将花束捧在手里,愉快的嗅闻花香的情景,想着、想着,他就会傻傻地感到满足。
今天公司里的事情忙得让他抽不开身,所以他无法在早上花正新鲜的时候到花店去,只好在下午结束繁忙的工作后,心急地直奔花店,然后前往许子臾的家。
抬抬抬
傍晚,大牛不在家,伊雯出门约会,葳妮去上班,许子臾将布背包斜背在身上,准备到面包店打工。
她穿好布鞋打开门,赫然看到一个人俯蹲在眼前,欲将花束摆在地上。
许子臾没有开口说话,等待他将脸抬起来,虽然她已经知道蹲在她家门前的那个人是谁。
温桓的目光开始缓缓往上移,看见一双素面白布鞋、洗得泛白的直筒牛仔裤、熟悉的布背包斜在腰侧、淡蓝色衬衫塞在窄窄的裤腰内、美丽的胸前曲线、领口内细白的颈项、尖尖的小巧下巴、粉红色的甜甜嘴唇、微微翘起的鼻子,最后是正看着他的沉静眼瞳。
“嗨!”他笑开一口白牙。
他没想到她会正巧开门,这真是一个快乐的惊喜!
“嗨。”许子臾回应。
温桓站起身,将花束举在胸前,“这是要送你的。”他这次是真的感到腼腆。
“谢谢。”她接过花束。
今天的花朵是雏菊,给人它们正努力绽放着,充满活力的感觉。她很喜欢,凑近花束想闻闻看有没有香味。
他又惊又喜,就知道她捧着花闻的样子真是漂亮!
更让他意外的是,她闻了花之后,竟抬头对他笑了。
温桓耳边仿佛响起轰隆隆的雷鸣,他手足无措的瞪大眼,生怕自已是在做梦;好吧,他承认,在她面前,他的确是非常纯情!
“不好意思,我得出门了。”她的意思是她不请他进门坐了,“我先把花拿进去插在花瓶里。”
“好……”他犹自傻笑着,舍不得眨眼地看她走进屋内。
片刻之后,许子臾走出门口,将大门锁上。
温桓连忙说:“你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麻烦了,我只是去……”她衡量着该不该告诉他自己的去处。
“你要骑脚踏车?”他微微拧眉,表示不赞同,也表示他不愿被她拒绝,“伤还没完全好,你不该自己骑车。”
“已经好多了,没关系的。”她走向楼梯,开始一步步地下楼。
他来到她身边,说:“我扶你走好不好?”虽是问句,但他并不打算等她回答,手掌已自动圈住她的手臂。
“我可以自己……”她抬眸望向他,他的眼神令她很难将拒绝的话继续说完。
“不扶,”他手掌下移,握住她的小手,“那我牵着你走。”哈哈,更合他意!他心里开心的笑着。
温桓的手掌又宽又热,许子臾的耳朵不禁热热红红的。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阶梯,也看到他配合着她变得缓慢的脚步,她想,那双大脚生来就不适合踩着这般小小的步伐吧,还真是为难他了。
“有没有每天更换伤口上的药布?”温桓的语调里充满关心。
他估计,照他们的速度要到达一楼还要一段时间,不过,能牵着她的手,走再久都没关系。
“有。”许子臾轻声回答。
她觉得他们这样手牵着手,有点像正在散步的情侣。啊,情侣?不对、不对,是朋友……可是异性朋友会手牵着手散步吗?她的思绪有一丝慌乱。
“那有按时吃药吗?”温桓接着问。
他事后问过小柳,知道小柳交给她的药除了止痛,也有消炎以及帮助伤口愈合的作用,如果她没吃药,伤口若是发炎,痊愈的时间会拖得较长,伤口也不容易愈合,甚至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疤痕?他皱眉,厌恶她身上会留下疤痕的感觉。
“唔……”她并没有按时吃饭,所以也没有按时吃药,但她又不想对他说谎,“有时候有。”
“为什么不按时吃?这样伤口不容易好。”他不满意她疏于照顾自己的态度。
“因为吃饭的时间不固定。”她解释,“而且伤口已经不那么痛了。”
“家里没有东西吃?”温桓直截了当地问。
他明白她因受伤的缘故上下楼不方便,所以心里开始打算,送花太不实际,明天开始改送食物好了。
“有啊。”她有预感,最好别对他说她已吃了三天泡面。
“该不会就是……你室友那天带回家的那两箱泡面吧?”温桓脑筋灵敏,一说便中。
“呃……”许子臾不愿说谎,干脆不回答。
他没有权利责备她,但他可以从现在开始努力提供她营养味美的餐饮。“你刚刚没回答我你要去哪里。”他回到原来的话题上。
“去面包店打工。”她只好告诉他了。
“几点开始?”他问,心里已有计划。
“六点。”虽然还早,可是她行动不便,非提早许多时间出发不可,否则一定会迟到。
他抬起手腕看表,“现在是五点钟,先去吃饭?”虽然时间有点匆促,可是能有共进晚餐的机会,他还是不想错过。
“我下午刚吃过……”她语气不算是拒绝,只是说出事实。
“泡面?”他十分确定。
“嗯。”她回答的声音很轻,有点心虚。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那喝点热汤好不好?”他认为没吃饱没关系,但要吃得够营养。
“可以说不吗?”她偏头望向他,想看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可以。”他回看她,爽朗地笑着说。
骋骋糖
许子臾仍是搭上温桓的车,一会儿后,她手里端着一盘他临时去买来的精致水果切盘。
“谢谢。”她轻声地说,难以拒绝令人垂涎的新鲜水果。
温桓轻轻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握着方向盘,视线固定在前方的路面上。
他转动方向盘的手法非常漂亮,看来十分潇洒。
之后他将车停在绿树浓密的公园旁,降下车窗,舒爽且带着植物气味的微风轻轻拂进车内。透过车窗,可以看见公园内推着婴儿车散步的人们。
“到公园的长椅上吃,还是在车内吃?”
温桓抽出面纸递给许子臾,却发现她已经开动,腮帮子鼓鼓的咀嚼着水果。“嗯,在车内吃吧。”他轻笑道。
“唔……”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垂眼盯着水果盘,手里的竹签上有一块她咬了一口的苹果。“你要不要也……”
“好。”他拉过她的手,吃了那块有她齿痕的苹果。
他满足得像吃到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
热气从她的脖子往脸上涌,她被他亲密的举动吓了一跳,可是,更令她吃惊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产生厌恶的感觉。
她将水果盘递给他,低头从自己的布背包里拿出水瓶,扭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想借以降低脸上的热度。
他想,他若是向她索讨那瓶水来喝,她可能会吓得被水呛死。
待她将水瓶收回布背包后,他才将水果盘递还给她,“你继续吃吧。”
“嗯……”她的脸上还是热辣辣的,垂着头开始默默地吃着水果。
他则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白里透红的侧脸,心荡神驰。
片刻之后,他看她已将盘内水果吃得差不多,才鼓起勇气开口问她一个他好想问,也忍不住不问的问题,“这几天你……有没有想起我?”
“应该……算有吧……”
第六章
“总共是七十元。”许子臾收下顾客手里的钱,“收您七十元,这是发票,谢谢。”
他目送着顾客离开,看看时间,已是九点五十五分,可以准备打烊了。
她发现面包柜上有两篮面包已经售罄,便走向前去将空蓝收回柜台,接着便用食品类专用消毒水擦拭橱架,进行打烊前的清理工作。
五分钟后,她将招牌灯关上,并将电动铁卷门下降至半掩住玻璃门的高度。
“许小姐,”面包店老板从店铺后方的烘焙室走出来,脸上笑得和善,“这两天辛苦你了。”
老板是个三十几快四十岁的男子,总是对许子臾特别好。
她向他点头致意,微笑回道:“应该的。”
他拿了个大提袋,将售剩的面包一个个装进去,“这些面包你都带回去吃吧。”发现一个袋子装不完,他又拿了一个继续装。
许子臾吃惊地看着老板的动作,“太多了,而且这些面包不是今天下午才刚出炉吗?”
她知道老板娘今天回娘家,不会来店里算帐,所以老板难得地比前几次她来代班时大方,只是,好像有点太大方了,让她觉得怪怪的,而且,老板的神情也让她微微不安。
“没关系、没关系,你都拿回去。”老板将提袋递给许子臾,发现她不打算接过,便主动去拉她的手。
“老板!”许子臾一惊,想缩回手,但被老板紧紧握住。教她更害怕的是,老板开始对她表白。
“许小姐,你知道吗?我一直对你很有好感……我请你去吃消夜。”他将脸凑近她。吃完消夜,嘿嘿嘿……
许子臾喉咙里突然涌起一股厌恶的恶心感,她奋力地想继续抽回手,无奈徒劳无功。她的脑筋一转,浮现一个极为有用的方法。
记住,要先耍阴的!
情势一不对劲,便当机立断瞄准对方的弱点下手,丝毫不能犹豫。
她暗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假如对方比较高大,在出手前先踢他的脚胫。
她凝聚气力,用力往准确的目标踢去,果然听到老板一声痛叫。街头霸王最喜爱的武器便是恶名昭彰的“格拉斯哥之吻”,也就是用头将对手的鼻梁撞断。
她凝聚全身所有力量,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额头奋力朝老板的鼻梁撞去。
老板还来不及哀号,她乘机挣脱他的手,回头就往半掩的门外跑。
“砰!”
玻璃门被踹开,她撞进一个温热躯体的怀里。
惊恐的抬头一看,是温桓。
“杂碎!”
温桓一看就知道发生什么事,向前去又给老板的鼻梁一拳,左手顺势朝老板的腹部一击,再朝他的太阳穴猛捶一记。他倒在地上,温桓又踹上几脚。
“温桓,可以了,再打会出人命的。”
温桓听到许子臾的话,只好不甘愿的收手。
“老板,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许子臾望着地面上蜷缩成一团的老板,认为该尽点道义责任。
“呜……呜……”老板只发得出断断续续的哀鸣。只不过是拉住她的手,就把他打成这样,太没天理了!
还能出声,应该不至于太严重吧。许子臾猜想着。
“谁理他!”温桓拉着许子臾的手就往门外走。
她定住脚步不肯动,“等一等。”
“还等一等?”愠桓火气正炽,横眉竖自地露出狰狞的表情,“要我再去揍他一顿吗?”
许子臾淡淡地说:“不,我的面包还没拿。”
翁抬骋
到达许子臾的住处附近,温桓将车停妥,问:“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