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蕾瞠目结舌,伟哉!纪子毅!你真是太高明、太神勇了。听到了没有?胜利的号角即将为你响起。
醉心没再理会晓蕾,拿了衣服便走入浴室。镜子反映出她迷蒙的水漾眼眸和酡红娇艳的双颊。她轻抚著自己红肿的嘴唇,一股欢愉的战悸瞬间掠过全身。噢!她到现在还感受得到那灼热撩人的吻、他粗犷性感的气息、他眼底满载的深情……
她第一次感到这麽安定、这麽心荡神驰,他给自己的感觉是这麽温暖、安全,这麽浓、这麽炽烈……要用一生来细细品味。
醉心对著镜中的自己嫣然一笑,‘长春藤之花洁西卡’的时代过去了,她知道从此以後自己的心会好小、好小,小到只能专心爱一个人,一个也深深爱她、疼她、惜她的男人!
* * *
早上九点,喻醉心精神抖擞地走入楼氏企业的办公大楼。
她发挥惊人的效率和速度,在一天内迅速处理完重要的公事,并联络会计部经理过来办移交。
下午五点,她把早已写好的辞职书放在传真机上,得意洋洋的按下楼采风在纽约的传真号码。哼!楼采风,你一天到晚只会对我挑东挑西的,这边不好那边不对,处处全不是。我就先把你这老板FIRE掉!
迈著轻快的脚步,醉心第一次哼著歌离开这间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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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醉心、晓蕾及子毅跑了一个晚上看店面,累得半死回到家後,电话响了。
晓蕾接起,‘喂!找哪位?采风啊?你等等。’她捂著话筒看向醉心,‘你的电话。’
醉心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说我不在。’
晓蕾这天才果然就说:‘她说她不在!啊?醉心,你还是接啦!’晓蕾跑去拉她,低声道:‘有什麽话就跟他说清楚嘛。’
醉心迟疑了半晌才拿起话筒,‘喂?’
‘醉心,你搞什麽?’采风的声音显得很不耐烦,‘你令天传那张纸过来是什麽意思?我拜托你!工作没做好也就算了,不要一天到晚给我出状况好不好?’
‘我工作哪里没做好?’醉心一听火气就上来了,‘上个月业务经理调去美国,你要我身兼两职去盯业务部,业绩帮你提高十个百分点,你还说我哪里没做好?!算了,反正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楼采风,既然你认为我这麽无能、这麽白痴,那你乾脆辞退我算了!今天我识相自己先辞,岂不皆大欢喜?’
‘辞职?!’采风的声音愈来愈不耐烦,‘醉心,你别老是这麽幼稚好不好?你别忘了你是楼家未来的媳妇,一家分公司你都管不好,将来怎麽当楼氏企业的女主人?更何况你辞了职要去哪里?在家游手好闲?’他的语气透著轻蔑。
最後一句令醉心怒火更炽,‘你放心,我喻醉心不吃你们楼家的饭也绝对饿不死。我是瞎了眼才和你订婚,但我那张柏克莱文凭可不是假的。现在你给我听好,楼采风!我一点都不希罕当你们栖家的媳妇,楼氏的女主人!我要跟你解除婚约!’
‘你说什麽?’采风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疯了?’
‘我这辈子唯一疯过的一次就是跟你订婚。’醉心咬牙切齿的说,‘你听得很清楚了,我要跟你解除婚约,我们玩完了!’
醉心用力地挂上电话。
* * *
‘王先生,综合我们刚才所研究的热效化脂、振荡牵引、离脂塑身及渗透雕塑等一连串原理後,我已经完全了解贵公司的能量溶脂瘦身法,是强调在不挨饿、不服药的情形下,完全以运动辅助饮食,健康的瘦下来,这也是我最希望能和贵公司技术合作的原因。另外,我还希望引进欧洲现在最流行的芳香疗法来护肤……’
晚上十点,敦化南路一间办公大楼的二楼办公室内仍是一片明亮。装潢工人正在赶工,醉心坐在电脑前摊著一堆资料和新加坡来的技术顾问菲利浦·王做进一步的细节讨论。
菲利浦似乎听得很专心,但那一双蓝眼珠却死盯在醉心精致、甜美的脸蛋上,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王先生?王先生?’醉心连唤他两次。
菲利浦才如大梦初醒般,将色迷迷的眼睛匆匆移开她的樱桃小嘴,‘啊?对对对,你说的芳香疗法怎么样?’
醉心暗叹一口气,这只猪!口水流满地了。马里欧派来的这位代表还算亲切、好沟通,所提的合作条件也算优惠,就是一脸色迷迷的,恶心死了。
‘现在欧洲十分流行的芳香疗法是从植物萃取精油,透过按摩、沐浴来保养全身肌肤,效果比一般的护肤更显著。这种疗法将是未来全世界美容的走向,如果总公司同意的话,我想先一步引进……’
菲利浦频频点头,目光游移在那精致的眉、眼、菱形小嘴和那一身吹弹可破、欺霜赛雪的粉嫩肌肤上,心中不住的想,台湾女孩都这麽年轻漂亮吗?他开始考虑是否应该搬来台湾定居。
‘你这个建议非常好,我回新加坡後会向总裁报告。哦,十点多了。’菲利浦看看表,‘喻小姐,我们令天谈够了,是否陪我去吃个消夜?’
菲利浦愈坐愈挨近她,有意无意地抚著她的手臂。
‘不!’醉心技巧地躲开他的手,‘王先生,你累了请先回去休息,我还要再整理一下资料。要不要帮你叫车回饭店?’
‘别这样,美人!你不用这麽拚命的。’菲利浦意有所指地眨眨蓝眼睛,‘你知道……我是总裁唯一的侄子,我在公司有百分之十的股份。所以……你这边一切没问题。’
马里欧有你这种垃圾侄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醉心躲开他又伸上来的手,脸上仍挂着僵硬的微笑笑,‘王先生,这间办公室租金很贵,所以我希望早点筹画完成,可以早日开张营业,我相信这也是总裁所希望看到的。’
‘噢!美人,别这麽残忍,难道你都不想尽一些地主之谊陪陪我?只是一顿消夜,嗯?’菲利浦仍不死心,他上辈子一定是只苍蝇。
‘不,王先生……’醉心正苦思过敌之计,一眼瞥到玻璃门外的人影,她又惊喜,又像得救般地直冲上去。
‘子毅!’
纪子毅一把抱住她,‘我就知道你还在这里,累了吧?’
‘你怎么回来了?’醉心好意外,‘不是说在高雄开会开得太晚,要在那边住一晚?’
‘我一开完会就飞车回来,想你呀!’他旁若无人地给了醉心一个响吻,这才注意到办公室内的菲利浦。
‘他是谁?’纪子毅两眼一瞪。
‘马里欧派来的代表,我正在和他谈合作细节。’
‘这麽晚了?就你和他两人在办公室?’纪子毅一脸紧张,‘太危险了!’
‘这四周都是玻璃,他敢怎么样?更何况大办公室内还有工人在施工。来,我先介绍你们认识一下。’醉心牵著子毅的手进来,‘王先生,这位是我的男朋友纪子毅。子毅,这位是菲利浦·王。’
‘幸会。’纪子毅很有风度地先伸出手,但仍目光灼灼地瞪著菲利浦。
‘幸会。’菲利浦则很不是滋味地看著勾住纪子毅手臂的醉心。
她动手收拾桌上的资料,‘王先生,我男朋友来接我回去了,或者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吃消夜?’
‘哦,不用了。我有点累也想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十点我再过来。’菲利浦倒也识趣地收拾他的公事包,双手还极不安分地藉机碰触醉心。
如果菲利浦回头看到纪子毅铁青的脸色和眼中的熊熊怒火,打死他也不敢这么做。纪子毅紧握拳头,他发誓,只要这死外国人敢再碰醉心一下,他一定马上把他的头扭下来,再把那双脏手剁下来喂猪。
幸好菲利浦还算识相,他一转头就看到纪子毅眼中的腾腾杀意,便像见了鬼般地一溜烟跑掉了。
‘最讨厌这种不黄不白、不中不西的死外国人!明明长得像东方人,讲话却怪腔怪调的。’菲利浦走後,纪子毅和醉心一起下楼,他气愤地嚷著。
‘他是混血儿嘛,大部分时候我都以英文和他沟通。’醉心回道。
‘他那双猪手还敢碰你!’纪子毅愈想愈气,‘他有没有侵犯你?对你毛手毛脚?’
‘他敢?!’醉心笑道,‘放心吧!我还知道怎麽应付这种浪漫成性的老外。更何况他是马里欧派来的人,我不想一开始就将场面弄得太僵,你放心。’醉心抚了抚纪子毅紧皱的眉心,‘我会保护自己,不会让他再有机会的。’
‘晓蕾呢?怎么不见她陪你?’
‘她去香港。我们店里还要引进调整型内衣,晓蕾去和对方谈。’
‘不管怎么样,下次不准你再单独和那老色鬼谈得这麽晚。你Call我,再忙我都过来陪你。’纪子毅严肃地盯著她。
‘是,遵命。’醉心嫣然一笑,‘走吧,先送我回去吧。累死了,我只想先泡个热水澡。’
纪子毅牵著她的手正要过马路,却突然停了下来。
‘你的手——’他抬起她空无一物的纤纤手指,‘你的订婚戒指……’
醉心粉颈低垂,那抹潮红慢慢地爬上双颊,她感觉自己的掌心在冒汗。
‘醉心,你……’纪子毅瘖痖地低唤,心跳开始不规律地加快。噢!这是真的吗?狂喜的浪潮眼看就要扑过来了。
‘我把戒指拿下来了,’醉心轻咬朱唇,双颊嫣红似火。‘我必须把戒指还给他,和他解除婚约。因为……’她的小脸愈来愈红,头愈垂愈低,呢喃的声音像在耳语。‘我的心好小好小,只能给一个人,一个我真正爱的人。’
难以置信的狂喜像山洪爆发般涌上来,‘醉心!’纪子毅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喊,一把将她抱起旋转著,‘你说什麽?再说一次。’
‘啊——’醉心银铃般的笑声伴随惊吓的表情响起,‘放我下来啦,纪子毅!你神经!放我下来啦……’她羞怯地瞟了四周一眼。老天!大马路旁围观的人愈来愈多了,还有一位老兄竟点了根烟坐下来,准备‘看戏’。
‘说你爱我!说!把刚才最後那句话再说一次。’纪子毅怎能轻易罢休,激动和狂喜涨痛他的胸口,闪耀的眼眸比星星还亮。
看著周围愈聚愈多的围观者,和充满‘关爱、羡慕’的眼神。老天!看来她不说真脱不了身了!这疯子!
‘你听好……’她涨红了脸,又瞠又恼地瞪著纪子毅,‘我爱你!永——远——只——爱——你——一——个!’
她的宣言一说出,人群立刻掌声雷动,安可声、叫好声不绝於耳。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少年仔!你好命……’
但这些全不重要,四目交接时,他们炽热的眼眸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只有那火热缠绵的吻将两人紧紧的交缠……
第十章
伦敦
机场候机室内,一对非常出色的东方男女教来来往往的旅客忍不住回头多看他们两眼。
女孩十分纤细娇柔、古典灵雅,长长的丹凤眼直飞鬓角,洁净无瑕的雪白瓜于脸正透著一股清冷高贵、宛如水晶的气质。
而她身边的男孩更是俊美斯文得让女孩全傻了眼。那张脸、那漂亮深邃的眼睛,及那举手投足自然散发出的优雅气质,真教人又羡又爱又妒——一个男孩子长这么漂亮真是太浪费了!
只是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劲。
楼问晴咬著下唇,长长的睫毛遮住她的眼睛。‘你不该来的,你不是要去奥地利萨尔斯堡参加演奏?’
易斯晨还微喘著气,他是向指导教授告假後直奔机场的。‘我不放心你,小晴,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单独坐这麽久的飞机回台湾。万一飞行途中你低血压的毛病犯了怎麽办?’
易斯晨的父亲及两位哥哥全是名医,从小在耳濡目染下,他多少也懂得一些急救的方法。似乎易家的男人全有一双灵巧的手,不是拿手术刀就是拿乐团的指挥棒。
问晴仍缄默不语,没错,易斯晨所说的也正是她自己所害怕的,她真怕一上飞机,机舱内气压的改变会让她低血压的毛病再犯。
但她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绪,明明在乍见易斯晨赶来机场时是惊喜与安心的,至少有人可以照顾自己,但为什麽当他一走近,自己又马上沉下脸来,摆出一脸冰霜给他看?
她也愈来愈不了解为何自己在生活上愈来愈依赖他?需要他?
在易斯晨的坚持下,两人一起上了飞机。问晴一直把脸朝著窗外,易斯晨也很识趣地不去打扰她。等飞机上的旅客都入睡後,问晴才从贴身日袋内取出一封信。
收到纪子毅的来信让她很兴奋,但这封信却残忍地将她打下十八层地狱。
纪子毅在信上写著——
问晴:
分享我的喜悦吧!我忍不住要告诉你、告诉全世界这个好消息,我找到这一生中我最珍爱、要和她永远厮守的女孩了。她是如此灵秀美好、如此聪慧可人,最重要的是,她懂得我,她了解我!
我相信你也一定会喜欢她的。地有一个很美、很美的名字:喻醉心。醉心!正如她的人一般……
问晴看不下去了,她用力将信纸一揉,泪水滑落在手臂上。他有女朋友?要厮守一生?不!
喻醉心?!是醉心?她情如姊妹的挚友?不!问晴多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多希望只是同名同姓,但那张照片……
她颤抖地拿起纪子毅附在信中的照片,他亲密地搂著一位女孩,那张明艳照人、清丽绝伦的脸——的的确确是她所认识的醉心。
问晴惨白了脸靠在椅背上,难怪最近醉心的来信充满了甜蜜和快乐,她还告诉问晴说她的店就要开张了,附上机票要问晴一定要回来……她还是这麽体贴细腻,这麽为别人著想。但为什么?问晴紧握双拳,流下串串泪珠,为什麽上苍要这样捉弄自己?!
那醉心和采风之间的婚约是怎度回事?问晴紧咬下唇,她实在不愿去承认那个人是自己的哥哥,反正他也从来没承认过自己。
问晴沉重地叹了日气,老天!这一团迷乱该如何去解?
这趟飞行将近十六个小时,但问晴怎么也睡不著,她转过头看易斯晨,他似乎已经入睡了,却微蹙著眉,手还紧压在肚子上。问晴心底闪过一丝不忍,他一定是来机场时太赶,胃痛又发作了,他的额上还渗出汗珠。
问晴知道易斯晨平时因音乐创作的压力过大,一直有胃痛的毛病,她不忍地叹了日气。好像一直都是易斯晨无微不至地关心她、照顾她,忍受她冷若冰霜、阴暗不定的脸色,无怨无悔地为她付出,而自己却从不曾回报他一丝丝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