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啦!」
「哟,不错喔,整修起来就是不一样。」阿邱仰头看著眼前的屋子。
「有你这共犯,当然一切都很赞。」
「什么共犯?」阿邱急忙想撇清。
「本来就是,如果容格知道你帮著我瞒她,你想你会全身而退吗?」
「骆以枫,你这人心机真重!」
「还好喽。」他无辜的耸耸肩。他一直都心机重的,不是吗?
两人站在庭院前说说笑笑,骆以枫旋过身,却发现门外站了一个人,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但是那轮廓……感觉有点熟稔。
「怎么不说话?」
察觉他的迟疑,阿邱顺著他的目光回过身去看。
「容承哥?」他喊著,一方面间接告诉骆以枫来人的身分。
「以枫?」花容承终於明白容格为何打那通电话了。
「容承哥。」
「容承哥,你什么时候回台湾的,我才在想要怎么跟你联络呢!」阿邱扮演桥梁的角色,毕竟以枫对於许多人,还是陌生的。
「刚回来,听到张婶她们在议论骆家的老宅在翻修,所以我过来看看。」
「走,容承哥,我们里面坐著聊,外头让师父他们去忙吧!」
阿邱拉著两人往客厅去,这会儿,他倒是像个主人了。
「你真的是以枫?」
「是,我真的是,虽然不大记得有关容承哥的事情,不过我的确是骆以枫。」
「不记得?什么意思?」
「这臭小子失忆了,刚开始见到他,我还被吓了一跳,因为他连名字也改了。」阿邱又是喜,又是埋怨的。
「原来如此,难怪容格莫名其妙的打了那通电话给我。」
「容格?她说了什么?」
「前几天三更半夜的,她打电话到日本,一直追问当年的事,要我帮她假设一些可能,我问她发生什么事,她也不说,我就是因为担心她才回来的。」看向阿邱,「你到底是跟容格说了什么?」
「我?」这下好了,两个男人有志一同的瞪著他,活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似的,「我只是刺激她想一想,也许骆俊璋就是以枫啊!我也是好意,不希望她太钻牛角尖。」
「容格还不知道吗?」
「不知道,但是她或多或少心里有著摆荡,希望我是骆以枫,又怕我不是。」
「以枫,我先不跟你叙旧,我想知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不放心容格。」
「等房子翻修妥当,我就会跟她求婚。」
「你的父母呢,他们会同意吗?」他不以为事情会这么顺利。
「容承哥,为什么这么问?」
「以枫,我知道我们两家的恩怨,因为容格打小跟你要好,所以我没跟她说,但是我不希望她因此受到委屈。」
「不会的,我不会再让她受委屈的,我的失忆已经让她够惨的了。」好歉疚的心,他忍不住要埋怨这不济事的脑袋。
「我姑且相信你,但是还需要等待多久时间?我人这一趟都回来了。」
「快了,再一个礼拜这里就会完工,我希望半个月之内能够办好我跟容格的婚事。」
「欸,以枫,虽然你说你失忆,但是你的臭屁我看都没消失啊,你怎么这么笃定容格不会拒绝?」花容承虽然希望妹妹幸福,但是就是忍不住要挫挫眼前家伙的自信。
「阿邱想了一个好计谋,到时候一定要让容格哭著嫁给我,她不去,他也会拐著她去。」
「阿邱,你真的是活腻了,竟然想设计让容格哭,你们慢慢玩,不要把我算在里面,时间到了再通知我一声,我会把我日本的姑姑接回来,其他的你们自己去收拾。」
第十章
又是一朵玫瑰花,已经连续好多天,花容格的桌上都会出现新鲜的长茎玫瑰花,没有署名、没有只字片语,早上是红玫瑰,中午是粉玫瑰,下午是黄玫瑰,这神秘人真是浪漫的彻底。
花容格纳闷的看著花瓣上的露珠,「还真是新鲜呢!」她凑近嗅了嗅,随手搁在笔筒里。
待会儿得先去看看张老的情况,虽然手术进行顺利,不过还是要小心观察。
套上白袍,她快步走去,正好在长廊上碰上骆以枫。
「你好,骆医生。」问候中有刻意的生疏。
「容格,你好吗?」
看他笑得心无旁骛,花容格不免怀疑,那花会是他送的吗?
从他回国後,他们两个之间除了讨论医院的事情会碰面外,其他时间都各忙各的,若不是在饭店门口那个吻还常让她想起,她怎么也不会把骆俊璋跟送花的人联想在一起。
「当然。」
「容格,」他追上她的脚步,「张老的恢复情况很好,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那不错,我们总算不负院长的期望。」
推开房门,两人同声说:「张老,现在觉得如何?」
「很好,也可以说不大好。」他还有点虚弱,不过精神状况不错。
「哪里不好,说来听听。」
「丫头,我还要多久才可以吃葱油饼?」他嘴馋了。
「张老,你嘛多忍耐一下,现在要多吃营养的东西,葱油饼等你确定出院那天,我再请你吃。」花容格忍不住摇头笑著。
「你这丫头不准笑——」
「张老,不可以生气,伤口会好不快喔。」骆以枫出面缓颊。
「我没有,」张老辩驳。
趁著他探看伤口,她走近去检查一旁的点滴,张老又说话了。
「听说有人送你玫瑰花,早中晚每天都有欸?」张老的音量有一种欲盖弥彰的嫌疑。
花容格一回头,正巧接收到骆以枫抬头询问的注视,她连忙避开,小声的对张老说:「又是哪个多嘴的家伙说的?」
「我要保护我的线民。」
「好,最好是,没看过这样爱道人长短的阿伯。」
「这是我的乐趣啊!干么,有人送你玫瑰花怕人家谈论?」张老存心渲染的又道。
感觉骆以枫的眼神直直投射过来,花容格别扭的说:「那请慢慢享受你的乐趣。」真想贴个撒隆巴斯在张老的嘴巴上。
「看你精神很好,那我先走了。」不敢多看一眼骆以枫的表情,她匆匆的离开病房。
听见她离去的脚步声,骆以枫的目光紧紧跟随,迅速移向门口。
「欸,小夥子,是不是你送的花?」
他回过神来,摇摇头,「不是我。」
「不是你?那你还不快追出去,每天三朵玫瑰钦,那丫头一定有人追得很凶,你动作再不快一点,就会被比下去,到时候新娘变成别人的,可就欲哭无泪喔,不要说我老人家没提醒你。」
「喔……」真的有人照三餐送鲜花给容格吗?是谁?她喜欢对方吗?
「什么喔,还不追去,现在下班天色都嘛还亮著,你要载她出去玩,她才会把心搁在你身上,真是笨少年!」好个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张老拚命的怂恿。
「可是我还在看你的伤口欸!」这阿伯的企图心过分明显喔。
「气死人,今天没看不会被偷看啦,可是老婆今天不追,明天就是别人的!笨蛋,亏你读书读到当医生。」
「好,我现在马上去追她。」
「快去、快去——」
赶走了那对欢喜冤家,张老心头总算舒坦些了,也不枉费他自掏腰包,假冒神秘客送花给那丫头,这些投资成本,到时候都要从媒人的红包里,大大的赚回来才行,顺便贴补住院费用。
「呵呵,就是这样!」张老高兴的笑了。
* * *
好不容易躲到大楼外头的花台前坐著,花容格不住的在心里头埋怨张老话多,害她一直受到骆俊璋注视,怪有压迫感的。
老实说,连续这么些天了,她还是想不出来会是谁送她玫瑰花,是骆俊璋?不像,还是博昆唯?也不可能,他不是这样浪漫的人。
「你急著回宿舍吗?」骆以枫从身後靠近她耳边说。
他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害她吓了一跳。
「你吓到我了——」她的手在胸口拚命的拍著。
「在想什么事情这么出神,连我走来的脚步声都没听见?」他端详著她的脸。
「没,没有。」没有才怪,但总不能说她在想神秘的玫瑰王子吧!
「你马上要回宿舍吗?」
「还没,有什么事?」
「我们去琵琶湖走走好不好?」
「好啊!可是要怎么去?」
「我跟小真借了摩托车,我载你去。」
二话不说,他拉著花容格就往停车场去。
真糗,每一次都被大家看见她被他拖著走,眼角瞄见正好有同事经过,她翻白眼暗忖。难怪医院里的耳语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控制,一开个头就泛滥得不可收拾。
「坐好。」拉过她的手环在腰上,他发动车子,飞快的往琵琶湖的方向去。
最近的心情越来越轻松,因为阿邱让他记起很多事情,而且一切都按照计画在执行著,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把容格光明正大的迎娶回家。
「最近很忙吗?」
「老样子。」是你很忙吧!花容格在心里说著。一到假日就不见人影,神神秘秘的,总觉得他这次回来,开始变得诡异,不若一开始看见的骆俊璋。
「这样啊,感觉很少碰见你。」
她但笑不语,不过却在心里咒念著,当然少,成天神秘行事,哪还会想到她花容恪?
停了车,参天的树木高耸入云,这一带都是最自然景象,没有太多人工的破坏,游客也是三三两两的,完全质朴宁静的感觉。
肩并肩踏上小径,即使双方都不发一语,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很想问他,究竟是不是以枫,相继和阿邱、大哥聊过後,她开始觉得,或许他有可能是以枫也说不定。
她期待真相又害怕真相,希望他是以枫,又担心他不是,因为她的心开始受他影响而摆荡。
「美国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嗯,差强人意,算是处理好了。」
「喔,那很好啊,也不枉你千里迢迢的跑这一趟。」
偏离小径,两人往琵琶湖畔走去,湖心波光粼粼,湖的周围漂著绿色的浮萍,些许阳光洒落,是一幅浑然天成的美景,没想到她在这儿待了两年,却没来过这地方。
「那人是谁?」
「谁?」
「送你玫瑰花的人。」
花容格脸色微赧,「我不知道。」
「你心动了吗,容格?」他显得有点急切。
「我?我连对方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这样要我心动,可能有某些层面上的困难吧!」她突然觉得好笑。
「笑什么?」他专注的凝望著她。
「干么这样看著我?」她怕他的眼睛,怕他这样无言的瞅著她。
蓦然,骆以枫拉了她一把,没来得及应变的她就这么扑进他的怀里,霸道的唇断然阻去了她的惊呼。
他的手臂一缩,她感觉腰一紧,两人贴得密合,花容格一时心慌意乱,连忙双手抵著他的胸膛,想争回一些被他掠夺的空间,可是她越是想抗拒,他就越霸道。
他的吻让她迷惑,就连他的鼻息都那么的酷似以枫,害她的抵抗都是不舍伤人的花拳绣腿。
「究竟你是以枫,还是骆俊璋?」她忍不住问。
「记得我的话吗?不管我是骆以枫还是骆俊璋,请你打开你的眼睛,看看我这个人,把我加入你朋友的名单里。」
「我努力,但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总跟以枫的一切重叠在一起,让我很迷惑。」皱起的双眉有她积累的迷惘,好烦躁的心情!
「容格,不要迷惑,只要迈开步伐,走向你面前的我就好了,可以吗?」
真的只要这样走去就可以了吗?花容格怀疑。
离开了琵琶湖,走在海岸上,她脱下鞋子,在石子地上走著。
一时兴起的骆以枫掏出具有照相功能的手机,「容格站好,我帮你照相。」
他快步的往後退,镜头对准著她,想调到一个完美的画面。
孰料,还没来得及按下快门,一阵大浪打来,花容格当场被咸湿的海水打得湿透。
骆以枫先是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来,受害者花容格在原地驻足,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浑身正淌著水。
「你还好吧?」他跑近前问,嘴角是忍俊不住的笑意。
他这模样太过刺眼,她一把无明火轰的点燃,抓住他的手便将他往水里推去。
「我讨厌人家笑我,最讨厌了——」男人为什么就要挑战女人的野蛮?
疏於防范的他扑通的跌入水里,手上的手机跟著报废,而他也不甘示弱的拉下她,「忘了告诉你,我是有仇必报的人。」
刹那,两人在白浪花花的水里翻滚拉扯,继而是拥吻、嘻笑,直到筋疲力竭,双双倒在布满石头的海岸线上。
看看他,她满是戏谑的说:「骆医生,你这是什么鬼样子?」
「花医生,那你又是什么鬼样子?」他回了她一句。
噗哧一声,两个又呵呵大笑了起来。
忽地,他翻身压制住她,用充满情欲的目光看著她,「今天别回去,好吗?」
她咬咬下唇,一番挣扎後给了允诺,任由他将她带离了海边,走入他的世界。
如果他不是以枫,那么,她注定要背叛。
* * *
「花医生,你的信件都放在桌上。」
「喔,谢谢。」花容格走向办公桌,逡巡起桌上的邮件。
申请到日本攻读医学硕士已经通过,手上拿的正是通知函。
那天大哥提过,只是这阵子忙下来,她没预料会这么快有结果,或者说,她早忘了!
第一个念头想要告诉他,可是又突然想起,他消失好几天了,一贯的神秘。
也好,在那晚一发不可收拾的激情缠绵後,她还想不出该怎么重新面对他们的新关系,他的消失反倒给了他一些缓冲的空间。
只是,一想到她就要赴日深造,她无端的烦躁起来,好像胸口在闷烧著。
抱起桌上的医学杂志,心情沉重的往外走去,如果这通知函早些时日寄来,她会欣喜若狂的马上整装负笈求学去,然而,她现在却是踌躇犹豫的,是因为骆俊璋吗?
「欸,你们知道吗?骆医生要结婚了,天啊!我真不敢相信,那以後我就不能光明正大的看他了。」前方的小护士激动的说。
「什么,你确定?骆医生的新娘是谁?」她抓著同伴的手问。
「太突然了吧?怎么都没听说?」
「是很突然,我也是刚刚听到骆医生在跟院长讨论婚事才知道的。不用想了,新娘子一定是院长的千金,讨厌,为什么我爸爸不是院长,这样我也可以嫁给骆医生。」小护士满是哀怨的口吻。
「那花医生怎么办?之前不是常常看到花医生跟骆医生两个在一起,这下骆医生要娶了,花医生怎么办?」
「这也很难说啊,只能说,为什么我们都不是院长的女儿?」小护士为所有即将心碎的女子下了注解。
高谈阔论的同时,後方一个声响打断她们,小护士们不约而同的回过身去,个个发出惊呼,「啊,花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