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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摇罂粟花 page 7 作者:方蝶心

  “你应该杀了我的。”她闷闷的说,这些年在感情面她其实很空虚。

  “下不了手的,我怕我最后杀死的人会是我自己;后来搬到这里住了几个月,我的心虽变得平静,依然沉重。坐在离开台湾的飞机上,我真希望它坠机算了,这样就能结束一切痛苦。”他笑了笑,“谁知道它抵达目的地,我只好苟活着。”

  他笑声里有着无奈,“不过你有了崭新的生活,那是好的,两人之中总要有人活得快乐!”

  她坐起身,面对着他,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原来爱惨的不只有她自己,还有这个书呆。

  范景棠一把抱住她,把脸深深的埋在她纤弱的颈窝,“等了太久了,这一刻。”

  眼眶热热的,为她错误的选择伤了一个男人的心而难受着,雨势好大,她突然挣脱他的拥抱,往大雨滂沱里奔去。

  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眼泪,她只要他记住她快乐的样子。

  雨迅速的淋湿她全身,在雾茫的雨中回首凝望他,她朝他伸出了手,他毫不犹豫的跑来,紧紧的揽住她。

  “你在做什么?”他心急的责备。

  别恩渲仰起脸,踮高脚,双手紧紧一攀,她吻住他,泪顺着雨水滑下,因为她不想他看见她哭的样子。

  耽搁了两天,两人才得以下山,在福伯、福婶的目送中,他们坐进了车子。

  他先是紧紧的抱住她,松开后,发动被雨水洗得干净的车,顺着小径缓缓下“待会儿先送你回去。”

  “啊?不用了。”要阻止他跟君棠可能碰面的每个机会,要是让他知道她隐瞒了君棠的事,她铁定会很惨。

  记得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夜,欢愉过后他曾突然说:“如果当初努力一点,也许我们的小孩都十岁了。”

  当时她心虚得不敢回答。

  “怎么了?在想什么?”

  “啊?没有啊。”她笑着掩饰。

  没有才怪,她现在脑子里想得可多呢!

  有点留恋这里的生活,在这里,远离尘嚣,过得轻松惬意。她开始担心回归城的生活后,他们会怎么样?

  他家的范贵妇不会饶她的,她拿了钱一件事都没遵守,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暴跳如雷,然后又隔三差五的来骚扰她,也许又有新条款要签定,那这次她能拿到多少好处呢?

  嗯,可能会差一些,因为之前毁约毁得太彻底了,相对的谈判码就减少些,真是不利!

  还有君棠,她是不是该找个地把君棠藏起来,万一真叫他发现了,她一定会吃不完兜着走的,因为他变坏了,一定不会饶了她的。

  喔,天啊!还有,她要怎么跟学校交代她的失踪呢?

  为人师表无故旷职,想当初她还煞费苦心的试图扮演一个称职的教授,如今一切都已枉然,她敬业的形象怕是没了。

  好吧!只好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失业了。

  颠颠晃晃的山路,一如她的思绪一样,见到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晕车吗?”看她眉头深锁,异常安静,他关心的问。

  “没有。”如果真能晕车就好了,那她会希望自己晕个十天半个月,都不要醒过来最好。

  下了山,车子直往台北的方向奔去,途中他开始打电话,像个忙碌的商人,她在一旁安静窃听。

  “喂,是我。”

  骄傲的呢,别恩渲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

  “范总,你总算出现了,不是两天前就该回来?”雷特助婆婆妈妈的唠叨着。

  “台风影响行程,这几天公司情况如何?”

  “一切都好,但是,董事长夫人到台湾了。”

  “有说什么吗?”

  “没有,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夫人她非常不高兴,因为我的失职。”他的语气像个小媳妇似的。

  听见他所言,一旁的别恩渲忍不住在心里嗤笑,别说是女人,连男人遇到范家贵妇都会受不了她的威严而心灵受创,那她当初还做得不赖嘛,老把她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现在她人呢?”

  “在临时办公室,正在跟侯律师谈话。”

  “是她主动找侯律师过来的?”

  “不是,是因为业务部门跟侯律师有约,夫人凑巧知道,就请侯律师到她办公室谈话。”

  “雷特助,我很快就会抵达台北,帮我留一下侯律师。”

  “是的,总经理。”

  见他挂上电话,别恩渲开口,“你妈找竞琰哥要谈什么?”

  “别担心,一会儿我让侯律师送你回去,他会在海棠企业等你。”

  “嗯。”君棠的事暂时逃过一劫,不过待会却很有可能跟范家贵妇打照面,也罢,有一利就有一弊。

  下一秒她又骂起自己的愚笨,这家伙的车上也有手机,她干么白白害自己的手机落得尸骨无存的命运,结果一通电话也没打成。

  下了高速公路,车子并未直接往海棠企业去,反而来到一栋三层楼的私人建筑前。

  别恩渲跟着范景棠快速的步伐入内,不等她发问他已解答了她的疑虑。

  “这是我现在住的地方,一个人。”他特地强调,让她觉得有点好笑。

  “嗯哼!”她点点头,不发表其他意见。

  “等我二十分钟。”说完,他像个淘气大孩子往楼上房间奔去。

  别恩渲坐在一楼的客厅沙发上,看着屋里的一切。

  干净却冷清!这是她的感觉,装潢得很好,但是空空蔼蔼,一尘不染,彷佛没人在这生活似的。

  桌上的书报很单调,就是商业杂志,这奸商怎么一点生活情都没有,那他一定不看偶像剧。

  十分钟后他就出现了,穿着衬衫、西装裤下来,手上是他的公事包、西装,还有一条领带,看样子他洗了战斗澡,用了很短的时间。

  “帮我。”他迳自把领带交给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然后伸长脖子凑到她面前,自己则着衬衫的袖扣。

  这家伙……

  说实在的,她不会打领带,不过既然他希望她帮他,那就得用她的方式。

  她笑得狡黠,双手在他脖子上进行着无预警的凌虐,结果忙了半天,只打出一坨不知为何的特殊造型。

  他哭笑不得的问:“这是你的个人风格吗?”

  “是啊,首次研发出来的。”

  “那还真是感谢你。”范景棠认分的把纠缠的领带解开,“我教你,跟着我的手。”

  他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带领她的双手,为他打上象徵爱的领带。

  “挺简单的。”别恩渲臭屁的说。

  不懂谦虚的丫头,刚刚她打出来的成果,没注意看会让人以为是什么恶心的东西扔在衬衫前呢。

  “对,很简单,这以后会是你的份内工作。”他俐落套上外套,一手拿着公事包,一手拉起她往外走去。

  “对了,”开门前,他想起了某事,从衬衫口袋掏出一只备份钥匙,接着摊开别恩渲的掌心,重重的搁上去,“这是你的钥匙。”话落,他的吻也正好落在她的唇上,又是一记天雷勾动地火的深吻。

  别恩渲晕陶陶的。这家伙怎么这样?

  临出门还突然送了她一个火辣的激吻,待会叫大家看到她红肿的唇她要如何解释?

  “快走,虽然我很想要,但是再不出发,侯律师要等得不耐烦了。”

  没分寸的男人,讲这话是存了什么心嘛!

  别恩渲由着他拉他出门,因为她还晕着呢!掌心中的钥匙几乎要在她的皮肤上烧出另一把钥匙了.

  第六章

  打从侯竞琰送她回到家,整个下午别恩渲都处在发呆状态中。

  在跟范景棠分手前,他对她说:“未来的这阵子也许很忙,无法跟你朝夕相处,但是请你这次务必等我,我会把我母亲的反对处理好,你别再消失了,因为我不许。”然后又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她吻得七荤八素。

  呵,可霸道的呢,这男人怎么越来越像颗牛皮糖,死命的黏着她,别恩渲噘起嘴巴,忍不住轻声娇嗔着。

  打从别君棠一进门,就瞧见消失数日的母亲在发呆傻笑,一下子脸红一下子窃笑,简直像个疯子似的,敢情她是吃错药了,不大正常,原以为她会大声嚷嚷宣告她回来了,然后逼迫自己这苦命的女儿对她说些想念的话,不过现在看来自己应该是逃过一劫了,因为她妈还没清醒呢?

  真令人好奇,别君棠忍不住坐到别恩渲的身旁,仔细端详起来。哟,嘴巴像吃了十斤辣椒肿肿的,眼神散发奇光,又没有金银珠宝玛瑙钻石在手上,她在爽啥?

  尤其那眉毛像毛毛虫似的,一下子兜在一块儿,一下子又高高低低的挑动着,真是奇怪。

  “妈……”她摇摇母亲的手,没有反应,不死心的她又试了一次,“妈,妈妈——”这次她连声音都拔尖了。

  “死丫头,你在鸡猫子鬼叫什么?”吓到她了。

  “你在梦游还是生病啊?脸红通通的,像发烧似的。”别君棠伸手探探母亲的前额,“没有发烧啊,你是怎么了?”

  “瞎说一通,我好得很,没病没痛。”别恩渲伸手抓过女儿,把她当玩偶似的搓圆捏扁,几天没玩她了,真想她!

  “妈,快住手,你在做啥?”

  “想你啊!”

  她妈真的不大正常,那高贵的绑匪是对她妈下了什么毒药,竟然让她妈性情不变,“妈,你消失这几天真是整死小舅了。”

  “我能怎么陷害他?又没对他扎小人。”

  “比扎小人还惨,小舅每天代替你去学校上课,都快要被疯狂的女大学生给逼得走投无路了。”

  呵呵,真幸运,她的烂摊子让竞语那家伙代为收拾啦!

  别君棠直皱眉,因为她妈这会又发出慑人心神的笑声了。

  看着女儿,别恩渲像是突然恢复正常的担忧起来,范家贵妇有范景棠去处理,她的工作也有竞语去收拾,但是她最担心的君棠该怎么办呢?

  “君棠。”

  “干么?”十岁的她感到一丝不安,她老妈叫唤得太客气了,事有蹊跷。

  “你不是想进芭蕾舞学校吗?”

  “是啊!”虽然她的芭蕾还是常常会变成新式体操,要不就是像杂耍,但是她还是喜欢跳芭蕾,把自己弄得跟蚱蜢一样很有趣。

  “那妈送你去美国念书好不好?”

  “去美国?”她愣住了。那个不是冷死人就是热死人,成天喝可乐啃汉堡的国家?

  “对啊,美国有顶尖的芭蕾舞蹈学校。”

  别君棠皱起眉。顶尖不顶尖她是不知道啦,但是她还小,还不想当小留学生,成天ABC狗咬猪的。

  “不好——”在家补眠的侯竞语站在二楼楼梯口大声阻止。

  “死侯竞语,就会偷听人家母女说悄悄话,我想让我女儿完成心愿,你为什么说不好?”

  “当然不好,你凭什么把我的小爱人丢到那个诡异的国家去。”他快速的下楼,一把将别君棠小小的身子搂在他怀中。

  这小丫头可是他的心肝宝贝,他才舍不得。

  “小舅……”别君棠翻翻白眼,使力要挣脱这恐怖的拥抱。

  她不懂,为什么这两个家伙出国念个书再回来,都变成这副鬼样子,到底美国这国家是什么恐怖组织的堡垒啊?要不就是已经被外星人占据了,才会让她的老妈跟小舅变成这样,瞧,人家德国回来的大舅就正常许多不是吗?

  “你这患有恋童癖的男人,不要非礼我女儿。”别恩渲嚷嚷。

  “唉,你这女人凭什么这样说我,君棠是我的心肝宝贝耶!”

  “她是我女儿,我别恩渲的女儿。”这时候的所有格用得最爽。

  “那又怎样,打她一出生我就细心呵护她耶,虽没办法奶她,但是我也帮她换了不少尿布。”侯竞语不甘示弱。

  “是喔,说得倒好听,不知道是谁当初吓得要死,只会在一旁鬼叫妈!哥!她要生了。”别恩渲怪声怪调的重现当时情景,“没用的男人!”

  “那又怎样,生孩子是女人的事,关我屁事。”

  吵死人了,这两个笨蛋只会作这种无谓的争论,而其中一个还是她要叫妈的女人,这下子别君棠更加确信,她的父亲一定是一个不凡的男人,要不以她妈这种基因,是很难有个像样的孩子,一定是父亲太优秀了!

  不过,这不曾谋面的老爸眼光似乎有待商榷。

  “所以她还是我女儿,我有权利帮她安排最好的人生出路。”

  侯竞语不以为然。“鬼扯,一定是因为男人对不对?”

  “哪里有男人?”别恩渲睁眼说瞎话,这也只有这不像男人的男人。

  “还说没有,一定是你怕范景棠知道君棠的存在,所以想要把君某藏起来。”

  “你……你胡说!”她结巴了。

  有鬼,她这个老妈只要心虚就会结巴。

  “范景棠是谁?”在争吵中别君棠勉强一问。

  “提供精子的笨男人。”别恩渲说。

  “让你出生的蠢男人。”侯竟语说。

  别君棠杵在两人中间问:“那他到底是医生还是我老爸?”

  “侯竞语,你刚说了什么?”别恩渲怒瞪他。

  “别想赖我,你自己也说溜口了。”侯竞语作势要开溜。

  “谁来回答我啊?范景棠到底是不是我老爸?”别君棠再一次问。

  “嘿嘿,”侯竞语奸笑,“这个小舅不清楚,反正有没有爸爸都一样嘛,公公、婆婆还有大舅、小舅都会非常疼你的,嗯?”

  “可是我想知道。”她开始坚持。

  “棠棠,听话喔,”别恩渲漾出不真诚的笑容,“我们是在讨论要不要去美国的呵,你还没回答我呢!”她摆出很柔美的脸孔。

  说真的,老妈真美,但是大多时候她是蛮横的,当她露出如此娇美的模样,只怕是有阴谋诡计的。

  “不要,我不想去美国,我要留在台湾,我要在这等着看我老爸。”

  说完,不理会两个大人的挫败模样,别君棠开始她的舞步,跳呀跳的跳回房间去。

  嘿嘿,她知道那个叫范景棠的人就是她老爸!

  小小的嘴巴扯着一抹诡谲的笑。

  *  *  *

  “表哥,你来了。”彭倩倩前来开门。

  “我妈呢?”

  “在客厅,跟我妈在聊天,你完了,表哥,待会儿有你受的了,因为舅妈看来真的很不高兴。”她压低音量。

  知道母亲定会来到姑姑家拜访,范景棠处理完公事便从容驱车前来,当然母亲的震怒他也早考量在内了。

  他走进客厅礼貌唤道:“妈,姑姑。”

  “你去哪儿了?”范母问,“这几天不见踪影?”口吻是震怒的。

  “大嫂,有话好好说,景棠不是小孩子了。”彭太太礼貌的退下,让母子有个说话的空间,另一方面,她也不习惯大嫂咄咄逼人的口吻。

  “我去休假了。”

  “去休假了?这么多年你第一次跟我说休假。好,你是去休假,可是为什么要在目睽睽之下把侯家千金掳走,这能看吗?侯家好歹跟你姑姑是朋友,你就不能多留点脸面给你姑姑吗?”

  “那是我的事,我只问我自己,不必在乎旁人怎么想。”

  “你就算再怎么不在乎也不要忘了,你是有未婚妻的人,幸亏这次消息是压下来了,要不传回美国去,你想莲娜会原谅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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