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一下啦!”她娇嗔的回应,转身又对看门的人下功夫说:“拜托啦!你不拿来,万一他不高兴,我又要被我爸说是赔钱货,我禁不起揍的……”她表情可怜兮兮的跟条流浪狗似的。
看门狗想想也是,老大交代的事情没办好,下场肯定很惨,万一这丫头把罪过都推给他,就算他有十条命,也不够让裴老大折腾。
那喽罗碎念着,“啐,人模人样的律师,还不就是个男人,遇到免钱的,还不是一个德行。”他抓来张子希的书包跟制服,一把塞给她,“叫小声一点啦,弄得我心痒痒的。”
“喔。”她一脸无辜,转过身又在心里咒骂着。
一锁上门,她抱着衣服,兴高采烈的进了浴室,还不忘回头恐吓侯竞琰,“我要换衣服,你给我安分一点!”随即又补上一句,“你刚才那声宝贝叫得满欠扁的。”说完,砰的一声,将他隔绝在浴室外。
“是,大小姐。”他无奈的对着门板回答。也不瞧瞧她瘦弱的样子,他真要对她胡来,岂是她能抵挡的,不过这鬼方法也真只有这丫头想得出来,刚好对付门口的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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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希缩在沙发上看书,左手托着腮帮子,右手执笔甩着,用功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正被软禁着,反倒像是在K书中心。
侯竞琰拿着一支铅笔,在空白的纸上标注许多事情,可怜他的公事包,就这样石沉大海一去不回,还得百般讨好,张子希才龙心大悦的赏他一支笔和一张纸,免去他发呆的窘境。
“呼,我真是天才!”看完大半本书,张子希毫不考虑的称赞自己。
“是啊,天才……”侯竞琰却别有用意的附和说。
当然是天才,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大小姐还有心思看书,完全不怕她即将被抓去私娼寮,真不知道她是乐天还是怎的。
“看啥看?你这虚度光阴的家伙。”她神情睥睨的收起书包来。
不理会她的出言不逊,他比较关心其他事,“子希,有没有想过要早点脱离裴老大自己生活?”
是被折磨惯了,还是对生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要不她怎能在那样的环境下继续生活下去?
“想,当然想,但是想又能怎么样?”她回道。
早在母亲认识这个人渣后,她没有一天不想脱离这人渣,但是,她这人微言轻、势单力薄的小丫头,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始终在逃跑与被逮的恶性循环中继续她黑暗的人生。
“如果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你希望我怎么帮忙你?”他不知道这丫头领不领情。
“大律师,我想,前提是我们能够离开这里,而且是要活着喔,还得不被逮回来才行。”虽然她对自己的人生还有一点希冀,不过现实面她还是考量在内,免得空欢喜一场。
正当两人意兴阑珊的说着话,外头传来打斗声响,侯竞琰连忙靠近窗户窥探着,而张子希也一古脑儿的跳下她盘据多时的沙发,趴在地上,从门缝好奇的往外瞧。
“欸,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回头问着他。
“是警察!”终于来了,要不他真怕会误了出庭的时间呢!
“那我们要怎么办?”两军交锋,他们该夺门而出,还是乖乖留在原处等待救援?贸然闯出去不知道会不会变成炮灰喔?
“把门堵住。”侯竞琰率先推着沙发往门口去。
“干么堵住门?”这律师嫌被关得不够尽兴啊!还得堵门满足自己被囚的乐趣,存心累死救援的警察嘛!
“不要让我们成为被挟持的对象,这样会阻挠警方逮捕这些混蛋。”他简单扼要的说明。
“喔。”早说嘛!这样她就懂啦!
张子希赶忙推着另一张沙发,两人同心协力的将唯一的门牢牢堵住,静待警方攻坚后,两人得以脱困的机会。
抹去一头大汗,侯竞琰一回头,差点没叫张子希给骇着。“你坐在上面做啥?”
瞧外头都枪林弹雨的了,这大小姐平常的机伶怎么不见了?竟然还大摇大摆的坐在沙发上,活像尊小菩萨。
“用我微薄的体重,增加阻力,让别人进不来。”她洋洋得意的说。
好样的,果然是个孩子,天真得离谱。
外头警察正在与裴老大的手下枪战呢!没空解释这么多,侯竞琰连忙拖下她,推倒在地,压覆在她身上。
“啊!你这色老头做什么——”她两手一击,差点没把他的鼻子给打歪。
“安静,外头在开枪厮杀,你不趴着,当心等不到警察来救你,你这条小命就会因为遭流弹击中而一命呜呼。”
他话才一落,果然一颗流弹穿破门板,射到角落的木柜嵌在上头。
“死丫头,开门——”小喽罗在外头吆喝着,他们两人是仅剩的筹码,有了这两个家伙当人质,谅警方也不敢贸然对他们开枪。
“怎么办?”张子希露出不安的神色。
“开门,死丫头,要不我把你们两个的脑袋给轰了,让你们先到阴曹地府去为老子开路。”警方已经将四周都围住了,他们想突围非得有人质才行,紧急时刻,小喽罗什么狠话都脱口而出了。
侯竞琰安抚她,“不会有事的,忍耐一下。”他知道警方人多势众,不是这几个小喽罗可以抵抗的。
见她紧张得脸色发白,他捂住她的耳朵,不让枪声和警匪对峙的声音吓着这高二的小女生。
瞬间枪声再起,两人只感觉一阵震耳欲聋后,四周突然整个安静了下来,张子希看着他,拉下他手问:“怎么样?结束了吗?”
正在犹豫,门外传来呼声,“竞琰、竞琰!”是警员小陈的声音。
“得救了!”他抱住她,重重的朝她前额一吻,赶紧拉着她起身,努力推开那救命的椅子。
“竞琰,你没事吧?”隔着门板,小陈又问。
“没事,我们没事。”
待他们搬开了椅子,打开门,警员们赫然发现,被软禁在房间的不单只有侯竞琰,还有一个女高中生。
“她是谁?”众警员们不约而同的问。
“回去再说,小瑞这几天怎么样?”侯竞琰首要关心他当事人的情绪。
“他很担心你,在警局等着你呢!”小陈边走边交代,突然又回过头严肃的说:“还有你父亲也是。”
“喔。”他得有个底,该怎么跟父亲说说这事儿。
他一边动着脑袋,一手拉着张子希,跟着警察们走向警车。
“欸,我们要去哪里,侯竞琰?”张子希回过神似的问。
“回去做笔录啊!”小陈理所当然的说,“要不然一堆警察跑出来开了那么多枪,总不会没有东西可以跟上级报告吧?”他咧嘴一笑。
“没事,大家都是好人。”侯竞琰拍拍她的肩,要她别害怕,“要不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们?”
“山青帮那些人呢?”她小心的前后张望。
“中奖的送医,没中奖的已经捆成肉粽先被带走了,至于中头彩的……就得送殡仪馆了。”另一个警员说,接着其摸着冒汗的光头对侯竞琰说:“警察还真不是人干的,要不是小瑞还得靠你帮忙,我这身肥肉说什么也跑不动了。”
张子希就这么噗哧一声的大笑出来,惹来那警员一记哀怨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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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里,张子希揪着两边的头发,她不耐烦的嘟着嘴巴,噗噜噗噜的玩着自己的嘴唇,不在意她这游戏可能喷出多少唾沫。
警察的问题好多喔,这样答也不是,那样答也不是,问题之多比学校魔头老师的考试题目还多,感觉已经过了数百个小时,她还没回答完。
“张子希,请你合作一点好吗?”警员也不耐烦了,她嘴巴发出的声音还真是吵,真难想像一个高中女生怎么会做这种不文雅的动作?
要不是侯竞琰在另一处跟他的父亲告解,顺便安抚受到惊慌的小瑞,他真想把这丫头推给侯竞琰解决,当作是大家冒着生命危险营救他的回报。
“警察叔叔,好了没,我还想回学校上我的数学课耶!”张子希止住嘴皮上的游戏,哀求的说。
原以为获得自由她就可以马上回学校上课,谁知这笔录一问就是半天,眼看她的三角函数又要亡羊补牢了。
“小丫头你先等等。”受不了了,先叫侯竞琰来帮忙摆平她,要不问了三天三夜,啥名堂都没问到,只有那丫头的口水洗了他一脸湿。
不堪其扰的警员赶忙从位子上移动尊臀,不管侯老律师要训啥话,小瑞要跟他说啥事情,现在他无论如何都要把侯竞琰先带过来。
他把侯竞琰从另一个房间拉来,“无论如何,你得让我先把笔录完成,你再去料理你的令尊大人,还有小瑞。”
侯竞琰只好点点头,跟着这警员走到张子希这边来。
“怎么啦?”他摸摸她趴在桌面上的脑袋。
“还要多久啊?我来不及上我的数学课了耶!”
“子希,先别想你的数学课了,赶快把笔录做完,要不我看你可能连晚餐都得在警局里面吃了。”
“不会吧?”张子希露出惨绝人寰的表情,眉头全皱成一团,充分表现她的烦恼。
他极肯定的点点头。
“你帮我回答啦!”她不耐烦的大叫,然后耍着性子的用力趴回桌面上,惹得他哭笑不得。
“我知道的我答,不知道的,还是得你自己回答。”
“知道啦……”她气到脚死命跺地。
他都不知道自己打哪来,竟有这样的好脾气,是因为弟弟竞语,还是恩渲?不管怎么说,他今天会有这样的好脾气,家里那两个惹祸精居功厥伟,现下又多了个张子希,只怕他往后的性情会磨得像球一样圆滑。
于是历时两个小时又四十七分钟,史上最高难度笔录终于完成。侯竞琰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小女孩怎么有这么高超的磨人能耐,连他都差点招架不住。
“我可以走了吧?”张子希没好气的问。
“是。”完成差事,警员只差没感激涕零。
“那拜拜——”她一挥手,巴不得速速奔离警局。
忽尔,侯竞琰撇下大家追了出去,“子希——”
“干么?”她临过马路前,被他的呼唤给阻止了。
他快步走上前去,“需不需请警员护送你回去?”
“喔,不用啦,我自己会摆平的。”反正这阵子她会非常安全,因为那人渣绝对不会让自己沾染一丁点危险,跟自己过不去,所以暂时不会让手下的喽罗找她麻
侯竞琰掏出一支笔,不顾她的挣扎,在她手掌心上写下一组号码,“这是我的电话,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不要让我为你担心。”
这话让张子希有半晌的恍神,一双慧黠的眼睛直瞪着他瞧。
真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人会这样关心她,不管是真心还是形式上的说词,这都足够她窝心许久。
她牢牢的握住手心,露出了她最柔软的微笑,然后慢慢转身离去,但她却忍不住一再的回头,希望每一次回头都能看见他温和的笑容。
当视线已无法看见他,她将手掌搁在心口,这是她许多年来不曾有过的感动,而这,却是来自一个年轻的律师,素昧乎生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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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的出庭如大家所愿的顺利完成,侯竞琰对小瑞这个案件显然相当看好,不过他仍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已经见识过山青帮的手段,的确够卑鄙。
趁着出来拜访客户的空档,他绕到警局,跟小瑞还有其他热心的警员讨论著下一次出庭的事宜。
“竞琰哥,谢谢你。”瘦高的小瑞鞠着躬,传递着他无限的感激。
“小瑞,不要说谢谢,这是你应该得到的公平正义。”侯竞琰真挚的说。
这个社会对弱势的人总是有太多的磨难跟苛责,在身分地位上瞧不起他们,还要在基本的人权上加以欺压,反而那些强势的人,总有用不完的资源来保障他们更好的人生,实在不公平。
“竞琰,这次多亏你的帮忙,要不我们这几个没念几本书的家伙,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小瑞。”小陈感慨的说。
原以为当一位警察,就可以成为正义的化身济弱扶倾,谁知道,他们的力量还是有限,除了在紧急的情况下冒着生命危险与歹徒周旋,他也不知道能帮弱势的人什么忙。
“小陈,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是谁在我被抓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我的?我们都有着同样的想法,希望小瑞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他的家人需要他,不是吗?大家都尽了心力,还分什么彼此。”
“哈哈,现在大家都别互相道谢、互相称赞的,第一次的开庭才结束,谁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挑战等着,山青帮的人很狡猾,所以我说,每个人都要小心自己的安全,尤其是竞琰。”另一名警员说。
“没错,所以呢,今天的讨论就到此为止,小瑞你该早点回家了,我也要为第二次出庭回去做准备,有什么问题,我们再保持联络。”
“谢谢各位叔叔的帮忙。”小瑞起身又是对大家深深的一鞠躬。
“小瑞,我送你回家。”正要交接的警员主动担负起小瑞的安全。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要对抗组织庞大的黑道是很辛苦的,小瑞对别人的帮助是铭感五内。“叔叔谢谢你。”
送走了同事跟小瑞,小陈忍不住问侯竞琰,“欸,你家那律师老爸没说什么吗?”
“他会说什么,你不早就知道了?”他还是一贯的笑容。
不愿回想父亲的遏止,父亲有他的考量,但是他也有他的处世态度,他知道被绑走的事情在家里掀起风波,然而,他却不愿放弃为小瑞辩护。一直以来,他的生活幸福,他生性敦厚孝顺父母,但是唯独这件事,他肯定是无法顺了爸爸的心意。
“不要紧吗?”
侯家老父是律师界有名的红牌,为人严谨,别的不说,光看到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谁都不敢反驳他,而侯竞琰虽是他的孩子,但那温和的脾气要跟他家的严父对抗,显然还是让人很担心。
“小陈,头都洗一半了,能说不洗吗?反正我都参与了,山青帮也把我当作是目标之一了,那就由我继续做下去,何苦又找一个律师重新折腾起?”侯竞琰好脾气的说。
“瞧不出你这温吞样,还挺有韧性的。”
“你不知道的可多着呢!”他笑笑,喝光了面前的那杯乌龙茶,“我也该走了,溜达太久总是容易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