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死人就跟个杀人犯没什么两样。”
朱敏厉声的指控让言承武受不了这种打击,身子狼狈地退了几步,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看。
“你真以为我害死人!原来你一点都不相信我是无辜的?!”
“不,我刚开始相信,但是日子一久,所有的罪证指证历历全都指向你,而且县太爷说的没错,要是你人真的那么好,那么谁会陷害你?再者谁有理由污陷你?”
“可是你是我的妻子,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
“我虽是你的妻子,但是我们两个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人说人心隔肚皮,我怎么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朱敏说得铿锵有声。
是的,是的,人心的确隔肚皮,言承武不得不承认这句话说得好,因为他不也看错了朱敏吗?
他原以为她爱他爱到愿意牺牲一切,没想到最后第一个背叛他的人就是他自以为最爱他的人。
走吧,都走吧,反正不是他的,他再怎么努力也留不住。“拿来。”他伸手跟她要休书。
“是不是只要签名就行了?”
“是的。”朱敏佯装坚强地将休书连同跟狱卒借来的笔墨一同交给他。
言承武看都不看内容一眼,便签上自己的名字,从此之后他跟她人各一方,两不相干。
“你走吧。”他再也不愿看到她。
言承武将休书丢在地上之后,马上背过身子,不愿再见到无情寡义的朱敏一眼,而朱敏蹲下身子,捡起被丢在地的休书,这时,泪水再也忍不住地往下掉。
泪水滴在宣纸上的黑字上,渲开一大片的泪花。朱敏怕自己再待在这,最后会忍不住放声大哭,届时她的努力全白费了。
她当下牙一咬抓着休书,头回也不回的跑出了有他的世界……
第八章
“你们找我师娘啊?哎呀,别说了,我那个没良心的师娘早在我师父被关没多久后,就说什么她受不了过这种苦日子,求我师父休了她,我师父人好心善良,虽说心里有再多的不愿意,还是答应了我师娘的要求,这位官爷,你说我那师娘是不是很没良心,我小三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姑娘家呢,对了,这位官爷,你找我师娘做什么?”
“没事,只是县太爷的儿子想找人。”官差往后面那顶大轿比过去,小三侧着脸看。
轿子挺豪华的,“就不知道县太爷的儿子找我师娘做什么?”
“也不是找你师娘啦,只是县太爷的儿子想找位人犯的妻子,就不知道你师娘是不是?但我听你刚刚讲的话,我想十之八九不是。”
“这话怎么说?”
“因为县太爷的儿子要找的那位小娘子可是有情有义的很,为了她家相公的案子四处奔走。”
“是呀,真是有情有义。”果真跟他家师娘不像。“那铁定不会是我家师娘。”
“我想也是,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后会有期。”差爷打躬作揖,他还得跟宋少爷回报这家的状况呢。
差爷走向轿子,低语了几句,不一会儿,轿夫扛起轿子,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走人了,徒留下小三子一个。
他寂寞又无聊,自从师娘走后,他的生活少了乐趣,就不知道师父在牢里过得如何?
对了,他也该去看看师父了,幸好师娘走的时候,还颇有良心,有留下一袋银子要他张罗师父的吃穿,更要他有空就多去牢里看看师父。
哼,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她对师父做的事明明那么绝,却偏偏表现得像是放心不下的样子,她想做给谁看啊?恶心。小三子吐吐舌头,这才转身进屋里去,掏出那袋银子,惦了惦--
咦,还满有重量的,莫非里面装的全是石头!
好啊,那狗娘养的,临走还用假银子欺骗他的感情!
小三子气得把那银袋倒栽葱,这一例,里头的东西全滚出来,竟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真的还假的?
小三子不信,拿起一锭咬咬看。
哎呀,果然很硬,也没掉漆,这是真的银子!师娘她哪来的这么多钱啊?!小三子傻眼了。
他带了一些前去打通狱卒,再偷偷的跟师父讲这事。“怎么办,师父,这银子收还是不收啊?”
“别用她的银子,她既然都已经决定要离开我了,我何必再接受她施予的恩惠。”
“可是这很多钱耶。”
“钱再多,那也是她的事,与我无关。”言承武说的淡然。
小三子看着师父再看看那袋银子。他觉得师父变了,虽然以前师父就淡薄名利,不会贪图这袋银子,但他言谈举止的态度,他似乎比以前更冷漠了。
小三子照着师父的话把银子送到城西朱家去,到了朱家,小三子才知道原来他师娘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莫怪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出来,但,当他问门房,说他想找朱敏朱姑娘时,那门房却说他家小姐出嫁了。
“她又嫁了啊?”
“什么又嫁!”门房没什么好脸色,谁让这小伙子不懂事,竟然诅咒小姐、姑爷的姻缘。
“我们家小姐就只嫁一个人,那就是大善人言承武言相公。”
是师父!
这么说来,师娘没回娘家喽!但若师娘没回娘家,那她跑哪去了?!小三子突然觉得事情不对劲,但他不敢跟师父讲,伯师父知道了又要骂他多管闲事,总之现在师娘的名字与话题全是师父的禁忌,师父不喜欢他提到师娘就是了。
☆ ☆ ☆
第二天,又有人来见小三,这一次来人说他是从京城里来的,又说他要找他家师娘。
小三觉得烦了,直挥手赶人,要人别来烦他。“我师娘让我师父休了,现在人不住在这,你快走吧。”
“那你师父人呢?”
“还在牢里呢。”
“这样啊。”来人低吟思索着。他想自己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完成任务之后再离开吧,省得主子说他光支薪却不做事。
来人呈上他的拜帖,小三不识字,把拜帖拿颠倒着看,还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拜帖--”算了,他还是自我介绍比较省事。“我是你师娘托人请来的刑名师爷,特地替你家师父打官司来的。”
“刑名师爷!那是官吗?”
“不是官,只是个落地书生,图个温饱的人罢了。”洪会南是个十分谦逊之人,他不讲他的名气在京里响彻云霄,就连达官人都抢着要人。
“不是官,那有什么用?”小三不知道他的名气,说话鲁直,也不怕不小心得罪人。
洪会南知道他是说者无心,所以也捺着性子跟小三解释,“虽然我不是个官,但是我家主子是。”
“他可以帮我们?”小三顿时亮着双眼,心头闪过一线生机。
“不,我主子很忙,他不能来,所以他派我来帮你家师父。”
“这样啊。”小三就像消气的球一样,整个人垂头丧气的。算了,没鱼虾也好,有人帮师父总比没人帮来得强,他就辜且让这个人试一试吧。
小三进屋去,将他师娘留下来的那袋银子倒出一锭银子出来,拿给洪会南。“唔,这是给你的慵银,这事你若办成了,我让我师父再给你一锭。”小三把一锭
第二天,又有人来见小三,这一次来人说他是从京城里来的,又说他要找他家师娘。
小三觉得烦了,直挥手赶人,要人别来烦他。“我师娘让我师父休了,现在人不住在这,你快走吧。”
“那你师父人呢?”
“还在牢里呢。”
“这样啊。”来人低吟思索着。他想自己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完成任务之后再离开吧,省得主子说他光支薪却不做事。
来人呈上他的拜帖,小三不识字,把拜帖拿颠倒着看,还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拜帖--”算了,他还是自我介绍比较省事。“我是你师娘托人请来的刑名师爷,特地替你家师父打官司来的。”
“刑名师爷!那是官吗?”
“不是官,只是个落地书生,图个温饱的人罢了。”洪会南是个十分谦逊之人,他不讲他的名气在京里响彻云霄,就连达官人都抢着要人。
“不是官,那有什么用?”小三不知道他的名气,说话鲁直,也不怕不小心得罪人。
洪会南知道他是说者无心,所以也捺着性子跟小三解释,“虽然我不是个官,但是我家主子是。”
“他可以帮我们?”小三顿时亮着双眼,心头闪过一线生机。
“不,我主子很忙,他不能来,所以他派我来帮你家师父。”
“这样啊。”小三就像消气的球一样,整个人垂头丧气的。算了,没鱼虾也好,有人帮师父总比没人帮来得强,他就辜且让这个人试一试吧。
小三进屋去,将他师娘留下来的那袋银子倒出一锭银子出来,拿给洪会南。“唔,这是给你的佣银,这事你若办成了,我让我师父再给你一锭。”小三把一锭银子说得跟金子一样伟大,他不知道洪会南在京里领的月俸足足比这多个三十倍,但洪会南还是将那一锭银子收下,还跟小三鞠躬道谢。
小三仿佛施了什么大恩惠给人一样,顿时趾高气扬,神气的不得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简直只有“神奇”两字能解释,洪会南领着巡府之命,查办言承武过失杀人一案,他才花不到十天的时间,便将事情抽丝剥尔,将疑犯直指荷月。
后来事情查清楚了,荷月因预谋杀人跟诬陷言承武入狱两项罪名被捕入狱,而他们的县太爷也因此摘下乌纱帽。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小三直叹最毒妇人心,师父这一辈子救人无数,但就遇到两个女人,一个因为爱不到他,而陷害他入狱,另一个则因师父入狱不能同甘共苦而离开,看来师父似乎没有什么桃花运。
☆ ☆ ☆
言承武被放出来后,首先要谢的当然是义务替他打官司的洪会南。
“言兄客气了,洪某不是什么圣人,这次之所以帮言兄的忙纯属为了图口饭吃,所以才蹚这趟浑水,所以言兄不必言谢,洪某实在承担不起。”洪会南将话说得极为客气,但小王鲁直,听不出来,还以为洪会南是在跟师父要银子。
对呀,他当初承诺过他,他要是真能把他师父救出来,那么事成之后,他还得再给他一锭银子的,他怎么给忘了!
小三赶紧进屋里去,倒出一锭银子交给洪会南。
洪会南接过银子之后道声谢,便拱手道别。
他离开后,言承武还特地将小三叫过来问话,“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
“唔……是、是……”
“老实说。”
“是、是师娘留下来的那袋银子啊。”
“那袋银子!我不是让你拿去退还了吗?你怎么还留在身边!”
“我有拿去退还啊,师父。”师父千万别冤枉他。“只是我去了朱家之后,才知道师娘根本没回去娘家。”
“没回去!那她一个姑娘家,还能去哪?”虽说不该,但言承武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朱敏的下落。
“这我又不是师娘,我怎么知道她还能去哪啊!”小三口气不大好,因为像师娘那么坏的女人,她就是死在外面,师父也不需要同情她,因为那都是她咎由自取。“师娘一定万万也想不到,师父最后会无罪释放,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师父。”
“我没要她后悔,而反那也不是重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你师娘的下落。”
“什么,去找她!我才不要。”
“小三。”
“师父,你傻了啊?她那么坏,又背信忘义的,你落了难,她便一翻两瞪眼,不顾夫妻情义,你都还没被定罪呢,就急着要撇清你跟她的关系,这种人你还关心她的死活做哈?”
“不,纵使我跟她今天做不成夫妻,但如今她下落不明,我总该尽点心力。”
“笑话,那脚长在她身上,她要去哪,师父你管得着吗?”
“话虽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她失踪了,我总觉得难辞其咎。”
“所以师父你就是太好心了,所以今天才会被师娘欺负得死死的。”哪有夫妻情份都已经断绝了,师父还在担心那不要脸的女人的道理。
“不行,我看我还是走一趟朱家。”
小三听到,连忙拉住他,“师父,你去朱家做什么?”
“他们家的女儿不见了,我总得去通知人家吧。”当初朱家亲手将女儿交予他是信任他,现在虽说是朱敏主动求去,但她没回家也没跟家里的人联络,这朱家要是知道了还不急得跳脚吗?为此,他无论如何也得走上一遭。
“师父,你别去,你要是去了,朱家满不讲理,硬是找你要人,那怎么办?”
“不会的,朱家是讲道理的人家。”
“是吗?既是讲理的人家,又怎么会教出一个没妇德的女儿。”小三嘴坏,总之他一想起师娘的薄情寡义就一肚子火,亏他以前还是仰慕师父跟师娘的感情,总觉得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后来才知道原来师娘的好与善都是佯装出来的,真是伪善得今人作呕。言承武不听劝,硬是要去朱府走一趟,小三拦都拦不住,最后只好跟着师父去。
☆ ☆ ☆
“什么!我的宝贝女儿让你给休了!”朱夫人听到消息之后急急忙忙的赶来大厅明白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刚开始她只听说女儿失踪了,没想到一问之下原来是有更大的内情。“我女儿是做了什么,今儿个要遭受你这样的屈辱?”
“是,是,全是晚辈的不对。”面对朱家的盛气凌人,言承武显得谦逊很多,倒是随他而来的小三看不过眼,抢着替他家师父辩解。
“这根本不是我师父的错,是师娘自己吃不了苦,我师父入狱没多久,便迫不及待的到牢里跟我师父要休书,我师父有成人之美,心想我师娘心都不在他身上了,他徒留她的人有什么用,所以才成全师娘让她走的,这样我师父也有不对之处吗?”真是好心没好报。
“而你相信?”言春原本冷静地在一旁听着,不打算开口讲话,因为老爷、夫人都在,哪有她们这些做下人说话的余地,但是言相公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我家小姐为了嫁你,几乎跟家里断绝关系,她不论在你们言家受了什么苦,也绝不往娘家里倾倒一句苦水,她为的是什么?只为了你当初一句话,要她以朱敏的身分嫁你,不带娘家一分一毫、一草一木,她由一个原本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变成跟个村妇没什么两样的妇道人家,就只为了和你做夫妻,她的心意如此明显,为了你,她什么都可以不要,而你却真的相信她是个不能与你同甘苦的妻子!”
“拜托,她都这么做了,我师父有什么理由能不相信!别忘了,那封休书是她硬逼着我师父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