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想买你的过去呢?”
“为什么对我的过去这么有兴趣?”
“因为你的过去有我的存在,而我竟然不知道。”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更不喜欢她现在对他的淡然。
“我要你爱我,像以前那样。”
或许在八年前,这句话对她而言会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但是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
“那时我年纪小不懂事,才会莫名其妙的迷恋你。”
她把当初的爱慕情怀归咎于年纪小不懂事,无关乎她的心。
蒋牧淮不生气,反倒笑开来。
他想,关亚询可能真的不懂他的劣根性,所以才这么固执。她不知道她刚刚那番话不但不会激怒他,反而让他更想要她。
“开个价吧。”他想要她的过去。
“纵使我真的开了价,把自己的过去卖给你,我也不可能再回到八年前,更不可能像当初那样迷恋你,所以你买我的过去是没用的。”
“有没有用,由我来决定。”她只管开价就是。
关亚询心想,这个男人碰到钉子不缩脚,反倒硬要踩上去,不怕疼是不是?
好,既是不怕疼,那她也不用跟他客气了。
“给我你名下财产的一半。”她故意刁难。
蒋牧淮二话不说的答应。“好。”
他的干脆吓着了她。
他却含笑以对。
“神经病!”她咳了他一声,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但是随后她看到蒋牧淮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给他的财务顾问,请他连同公司的几名会计师大致计算一下他名下的财产。
半个小时后,财务顾问给他回复。他名下所有资产共有四百亿美金,其中负债占总资产的百分之六十,换言之,蒋牧淮的财产有一百六十亿美金左右。
二百六十亿除以二,就是八十亿。”蒋牧淮将那些传真资料递给关亚询。
她看着那一叠传真,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你疯了是不是?”
“为什么这么说?”
“你若不是疯了,怎么会用八十亿美金来买我的过去?”
“你认为不值得?”他好笑地望着她。
关亚询气得别开脸。
“由此可见我们两个的价值观有所不同。在我的观念里,钱是这世上最没价值的东西。”
“可是你却是个玩弄金钱、追逐金钱的人。”
“那是因为我知道钱的用处。”像他不是以一亿买了她的未来,以八十亿美金买下她的过去?
他用金钱买下她整个人生,这正是有钱的好处。
他眼里的猖狂表明了他的放浪与随性,而关亚询最气的就是他这样的态度。“你凭什么认为有钱能使鬼推磨?”
“不凭什么,这是事实。”
“可你买不到我的心。”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心不用买,我便能得到,我会让你爱上我的。”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更何况他现在要的是她的过去,不是她的心。
蒋牧淮把她抱在怀里,问道:“怎么样?”
关亚询想拒绝,但是她的自尊不容许她在他面前示弱。
八十亿美金,那是她好几辈子都赚不到的天文数字,如果可以,她想败光蒋牧淮所有的财产,看他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你哪时会把八十亿美金给我?”
“三天后。”
“这么快!”
“我喜欢速战速决。”
“你不怕将八十亿美金给了我,蒋氏会有周转上的困难?”
“不怕。”
“为什么这么有自信?”
“因为我是蒋牧淮。”
“自负!”
“你刚刚说的是自信。”他嘻皮笑脸地与她闲扯。
八十亿美金对他而言真的无关痛痒吗?
关亚询看着蒋牧淮,突然不确定自己这么做究竟对他有没有影响。
? ? ?
八十亿美金对蒋牧淮而言,的确无关痛痒。
但是对蒋氏集团却是一个经济风暴。
他为了提领八十亿美金,卖出了手中百分之二十的股票,蒋家的股份大量外流,造成蒋氏集团的股价动荡不定。
蒋氏集团临时召开股东大会,最后作出的处分是将蒋牧淮赶出蒋氏集团。
这就是今天各大报的头条新闻。
蒋牧淮为了一个女人落得如此下场,传媒绘声绘影,其中不乏有人怀疑他是勾搭上黑道大哥的女人,才弄得自己身败名裂。
关亚询在剧团看到这则新闻,心情乱得没办法排演,于是以身体不舒服作借口,收拾东西赶紧回到住处。
见蒋牧淮在客厅里,她深吸了口气,在视着他。
一袭运动衫跟长裤衬得他年轻许多。
看到他的神情中没有想象中的失意,她安心不少。
正在打电动的蒋牧淮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咧嘴一笑。“回来啦。”
他看了一下时钟,才三点半,“今天怎么这么早?”
“排演得很顺利,所以提早解散。”关亚询说谎也说得很顺,脸不红、气不喘的。
她捱着蒋牧淮的身旁席地而坐,看他专注地打电动。
好半晌她才开口,“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说什么?”
“你被赶出蒋氏的事。”
“报纸都写了,我说的还没那上头写的清楚呢。”
“我不是指这个。”
“那你是指什么?”他不懂的提出疑问。
看他装傻的模样,她无奈的说:“你是真的无动于衷,还是故作坚强?”
蒋氏是他的心血不是吗?
“如果你反悔,我不介意把钱还你。”
“可是我对你的过去比较有兴趣。”
他还是打算用八十亿美金的天价,买下她十五岁那年的记忆。
“告诉我,当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蒋牧淮把游戏机给关了,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锁在关亚询的脸上,仿佛被他盯上,她便永远都逃不掉。
关亚询叹了口气,缓缓道出当年的事,“十四岁那年,我跟几个朋友替育幼院的弟弟妹妹们过圣诞节。那天晚上,你们去圣心表演一出舞台剧叫‘圣诞奇迹’。”
她还记得那年他在舞台上动人的表现,是他让十四岁的她对人生燃起希望,所以他莫名其妙的变成她的长腿叔叔,夺去了她所有的目光。
“那为什么后来又不喜欢我了?”
“我没有不喜欢你。”
“不,你讨厌我,甚至早就知道我是谁,但是在萌萌面前,你却绝口不提。”
“你希望我提什么?说我认识你?那又怎么样?你早就忘了我的存在。”
她永远忘不了第一次看到他睡在萌萌床上时的震惊。
“而且你是我朋友的男朋友。”她提醒他。
“就因为我是你朋友的男朋友,所以你决定退出,成全别人?”
“别用轻蔑的语气鄙视我的行为,别忘了,你还让我抓到你跟别的女人上床。”
“所以你表现得比郑萌萌来得激动与愤怒?”
“我只是看不惯。”
“看不惯到还在意我的私生活,知道我早已娶妻?”他淡淡的说出这一点。
她的眼神顿时充满警戒。
蒋牧淮却没再问下去。
该知道的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确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才迷恋一个剧团的大男生,最后那个大男生不但变成她朋友的恋人,还四处拈花惹草,对爱情与婚姻不忠,为此她终于幻灭,甚至断绝爱他的情愫,装作不认识他,表现出对他的厌恶。
蒋牧淮终于搞懂了事情的真相,一个无聊又值八十亿美金的真相。
“你是不是觉得很划不来?”关亚询看得出来他很失望,他本来就不该有太多的期待,一个十四、五岁小女生的浪漫本来就堆砌在莫名其妙的迷恋上头,他不该以为她曾多么轰轰烈烈的喜欢他。
“我早就告诉过你,叫你不要买的。”关亚询轻声冷哼,她想,若蒋牧淮开口说他反悔了,那她会把钱还给他。
她才不要他的八十亿美金。
她一直等他开口,但他却躺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
一会儿后他突然问:“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几年?”
关亚询讶异他怎会这么问,不过她还是回答了。“八年,整整八年。”没有间断。
也就是说,当她知道他是郑萌萌的男朋友时,她还是执迷不悟,偷偷爱着朋友的恋人。
她之所以断念,是因为他残忍的对她。
八年!蒋牧淮眼底起了波澜。因为八年的时间正是他用来爱乔云的日子,而这个女孩跟他一样痴,却比他来得果断,可以说不爱就不爱。
蒋牧淮无语了。
他闭上眼睛,不让人看见他的情绪。
关亚询不懂他的沉默,反而更担心他。
第六章
关亚询以为蒋牧淮还在挫折中没能站起来,没想到中午时他突然跑来学校找她,拉了她的手就走。
“走,我们一起去吃饭。”
关亚询跌跌撞撞的让他拖着走。没穿西装、打领带的他还是一样英挺,实在看不出他是失意的。
他失意吗?
他没说,而且看他昨晚的情形,也没有特别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劲的人是她。
自从蒋牧淮被赶出蒋氏集团之后,不知为什么,她总是一直注意着他,生怕他就此一蹶不振。
“想吃什么?”走在前头的蒋牧淮没回头的问。
“随便。”关亚询随意的回了句。
她的回答倒是让他回头了。
“我以为你是那种讨厌用‘随便’当答案的人。”他所认识的她强悍、有主见,就是不随便。
她笑了笑,没回应他的话。她更是抓不住他的心思,不懂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为什么还可以这么悠闲自在。
他仿佛看透她的心思,嘴角逸出一抹笑。
那是她从没见过的笑容,他的笑一向猖狂、霸气,很少有这么斯文的。
蒋牧淮拖着她去吃路边摊。“现在荷包紧缩,我只能请你吃这个了。”他轻松地开口,跟老板叫了两盘蚵仔煎。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车子行驶过马路,排放的废气夹杂着飞扬的尘土飘散在他们的呼吸之间。
她是不介意吃什么,但他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吃得惯路边摊的食物吗?
她一直沉默不语,偷偷的打量他。
蒋牧淮瞄了她一眼,“你不用同情我。”
“我没有。”
“别撒谎了。”他不想听她的违心之论。
老板送来两盘蚵仔煎,他递了双卫生筷给她,自己则是挽起袖子大啖盘中飧。
他悠闲的模样再次撞进她内心深处最弱脆的地方——在那里,她曾立誓不再轻言许爱。
“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介意被赶出蒋氏,你是不是就能停止那泛滥的同情心?”他突然开口。
关亚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不解的看着他。“你怎么可能不在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他反问。
“蒋氏是你的心血,也几乎是你的全部。”她调查过他,所以她知道,他一退伍就在蒋氏集团工作,为它卖命,他这几年的岁月几乎全贡献给这份事业,要说他不在乎,她不信,除非……
“你另有打算?”
“比如说?”
“自己创业。”关亚询笃定地开口。她知道以蒋牧淮的能力,绝对有办法开创自己的事业。
他找了个理由搪塞她,“以台湾现在的投资环境,不是创业的好时机。”
“你可以到国外去投资。”
“那太累了,而且我不希望离你太远。”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甜言蜜语让她愣了一下,顿时无言口以对。
“怎么,受宠若惊?”蒋牧淮取笑她。“我说过我要让你爱上我的。”
“为了这个缘故,你宁愿牺牲你的大好前途?”关亚询的脸浮现嫌恶的神情。“如果你认为我会因此喜欢你,那你就太低估我了。”“我要你,但可没说我打算放弃我的前途。”他三两下就解决了蚵仔煎,从裤袋里掏出一把零钱,一枚一枚地数着。
他这个样子叫她看不下去,一脸怒容。
蒋牧淮却不以为杵。“打从我退伍之后,花了整整六年的时间在工作上,这期间我没有个人的生活空间,所以我打算利用这段日子,好好的享受一下人生。”所以他现在不是落魄,而是享受自由的生活。
他说的或许有些道理,可是……“那蒋氏怎么办?”他真的不管他一手打下的江山了吗?
“他们会回头找我。”
“这么有自信?”
“不然你以为我在蒋氏六年的时间全都花在玩乐上吗?我知道我在蒋氏里的作风稍微霸道、强硬了些,但是这是身为领导者该有的态度。如果董事会不能给我绝对的实权,那他们就另找他人。”
“他们找了。”而且还把他踢出蒋氏。关亚询点醒他这一点。
蒋牧淮对这句话的反应只是笑。“那也得看他们找到的人是不是跟我一样,能帮蒋氏创造出最大的利益。”他认为不行,所以笃定蒋氏会回头找他。
既然知道他们会再找上他,他又何必在意被踢出蒋氏的事?
蒋牧淮单手支着脸颊,笑望着关亚询,用左手点点她的盘子,“理清了你的疑惑,可以用餐了吧?”
他拐着弯点出她是担心他的。
关亚询被人揭穿她佯装的面具,蓦地脸红,低垂着头闷不吭声地用餐。
蒋牧淮看着她难得一见的温驯,享受这样和谐的气氛。
“在你十四、十五岁的时候……”他才开口,她马上抬脸,眼神带着戒备。
“你干么变得这么凶?”
“我不喜欢你提起我十四、十五岁的事。”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反正就是不喜欢。”她不给他答案,只打算以一句话杜绝他的多疑。
“别忘了,我已经买下你的过去。”他带笑的眼挑衅的看着她。
关亚询就知道对他这种人绝不能心软,一心软,他就会得寸进尺,偏偏他买下她的过去是事实,不是她说不准问他就不问。
“你想说什么?”
“只是想问你,在你暗恋我的时候……”
他一说到“暗恋”两个字,她又对他翻了个白眼。
蒋牧淮见她孩子气的表情,霍地笑开。“别担心,我不会拿你年纪小、不懂事的情愫来讽刺你,我只是想问你喜欢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希望完成什么事?”
“比如说?”
“要我成为你的男朋友,一起去逛街、看电影诸如此类的事。”
“为什么要问这个?”
“因为我想完成你那时候的愿望。”
“为什么?”
“为什么一直问为什么?”他看她毫不松口的模样就想笑。
关亚询不在意他的取笑。反正她就是觉得他突如其来的改变一定是不怀好意。
“你觉得我另有所图?”
“你也承认你不是个好人。”所以别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难道我不能别无所图的对一个人好?”
“你突然变得有良心,会让人觉得害怕,所以还是收回你的好心吧。”他的好意她没办法领受。
她还是得守着心,装作冷漠,才能不受蒋牧淮这只花蝴蝶引诱。
“如果……我请你陪我,跟我约会呢?这样行不行?”蒋牧淮的神情转为认真,不再嘻皮笑脸。
这样的表情令关亚询没办法拒绝他。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讨你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