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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奏童话之心愿 page 7 作者:方小亚

  他傻傻的看着她,或者说根本是楞住了。

  她知道现在的她有多糗,但打死她,她都不承认自己哭了,只要眼泪没滴下,就不算是哭。

  她凶巴巴的瞪着他,脾气很冲地问他一声,「干么?」

  「呃……」她这么凶,害得方家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

  他抓抓头想了好久,最后才支支吾吾的说:「妳要不要去我病房?」

  「去你的病房做什么?」她口气凶脾气坏地问他,根本是把他当成出气筒,但他不在意。

  他一直想成为她的依靠与支柱,只要他能成为她感情的出口,就算拿他当成出气筒也可以。

  「我想过妳刚刚的提议似乎不错,或许妳真的可以用针扎我的脚底板,说不定我一受刺激,真的有助清醒。」他努力的装疯卖傻只为了讨她开心。

  她明知道他是故意找话题好让她转移心情,却也很坏的顺着他的话尾去接。

  在她心情最坏的时候,她只想伤害那个最关心她的人。而他,是离她最近,且最在乎她的人,她知道,所以很坏的利用了他。

  文舒扯着脸皮笑咧了嘴,问他,「你真的愿意试?」

  「嗯。」他点头。「死马当成活马医嘛,反正我现在躺在病床上又没知觉,不管妳用什么扎我,我可能还不会觉得痛,走吧。」他拉着她的手,带她到自己的病房。他现在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只想把文舒带离那个让她悲伤的环境。

  ***

  「痛不痛?」文舒真的拿了一根针直扎方家若的脚底,脸上那股狠劲要是让别人看了,都会觉得她心狠,但当事人却像是无事人一样,还在一旁吆喝加油。

  「那这样呢?这样痛不痛?」她再换个地方扎。

  他还是摇头。

  「喂,你的脚底都流血了耶。」她提醒他。

  他看了一眼,这才恍然大悟地说:「真的耶,都流血了。」

  他要白痴啊,文舒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真不觉得她做的事太过分。

  「家若。」

  「唔?」他头抬也不抬地应着她,眼神专注异常地审视自己的脚底板,似乎很努力的在找块好地方让她继续行凶。

  「我觉得这个方法没效。」

  「哦。」她终于要放弃了吗?方家若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不晓得自己的身体再这样让她玩下去,到时候真的醒了,脚会不会就此废掉?

  「我觉得你的灵魂跟你的肉身根本就不在一块,所以就算受到针扎这样的刺激也没什么反应。」

  「文舒妳真英明。」她终于想放他一马了。

  「所以我决定换别的法子。」

  「什么?!」他心头一惊。

  「怎么,你不愿意?」

  「怎么会呢?」他强颜欢笑,其实心里正在滴血。虽然他的灵魂跟肉身分离,文舒对他的肉身再怎么凌迟,他也不会有痛觉,但看她这么糟蹋自己,他还是会很心痛。

  「妳要怎么做?」

  「我觉得是你的态度有问题,所以才会一直没清醒过来。」

  「是吗?」拜托,关大哥跟他一样,人也昏迷着,莫非关大哥的态度也有问题?

  「怎么,你怀疑我?」文舒瞇着眼瞪他。

  他赶紧摇头摆手说:「没有啊,我哪有!」

  「没有最好。」

  「那妳打算怎么做?」

  「我想拔掉你的氧气罩,怎么样?」她还问他的意思,她是故意的,文舒脸上虽笑着,眼底却有极其明显的残忍。

  他不懂文舒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但是认识她这么久了,他知道她是个本性不坏的女孩子,不过仅止于她快乐的时候。当她悲伤、痛苦时,她会想伤害别人,似乎看别人伤心难过,她内心世界的不平衡就会稍微得到纡解。

  「好啊。」他大方的应允,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勉强。

  她伸手就要拔掉他脸上的氧气罩。

  「小姐!」有人发出尖叫。「妳在干什么?」一个护士冲了过来,手忙脚乱的帮他重新罩好呼吸器。

  方家若趁那人正忙,赶紧拉着文舒就跑。她要是再楞在那里,能不被人以「杀人未遂」起诉吗?

  ***

  他们奔离了方家若的病房,可是天下之大,文舒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往哪里去。

  方家若紧张兮兮地跟在她后头,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她便会寻短。文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到现在还不敢开口问。怕自己若是真问了,会触及到她最不愿示人的痛,那么她的情绪会更低落,思想也会更偏激,于是他静静的跟在文舒的后头晃,直到深夜。

  今天她没去打工,更没再去看她母亲,这都让方家若感到不可思议,因为母亲一向是文舒的生活重心,她一天总会去看她好几回,而工作则是她生命中第二重要的事物。她说过没有工作、没得赚钱,等于没了生命的意义。而今,她却什么都不做,只是闲晃。

  唉!方家若忍不住叹气担心起来。

  文舒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对着天空发呆。其实她心里已经平静许多,这都多亏家若一整天待在她身边陪她。

  要不是他极有耐心地陪着她,她早就做出更疯狂的事了。

  「走了。」她拍拍他的肩,要他醒醒,别发呆了。

  他这才从冥想中惊醒,急急的跟上她的脚步,从后头追上她问:「要去哪里?」

  深夜了,他怕她一个女孩子在街头闲晃会被歹人盯上。

  他对她的关心溢于言表。

  文舒笑着回答,「回医院,要不然我还能上哪去?」

  她愿意回医院了!方家若又惊又喜,她的答案让他松了一口气。他提心吊胆了一整天,这下子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两个人回到医来到方文惠的病房门前,文舒回头对方家若说:「你可以先回去了。」

  「今晚我陪妳。」

  虽说文舒愿意回医院,但他不清楚让她心里痛苦、难过的人还在不在。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有话跟我妈说,你在不方便。」

  「哦。」他了解,但还是不放心。「那我就在外头等妳。」她一有事,他便能马上知道。

  「随便你。」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和他争论。里头,有她不愿面对的人,是她再怎么想逃都逃不开的事实,但她还是必须鼓起勇气开门进去。

  她把门把转开,进到病房里。

  方家若就在外头守着,不一会儿,从病房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他衣着考究,表情严肃,紧皱的眉头像是心头有千万个结。

  他走到长廊的尽头,出了阳台,点起一根烟,不抽,就只是让它燃着。

  方家若隔着白茫茫的烟雾看着那名中年男子,愈看愈觉得那男人的五官竟与文舒有几分相似。

  他该不会是——

  方家若急忙掉头,看向方文惠的病房。

  第七章

  文舒与母亲长谈一夜。其实说是长谈也不对,因为绝大部分是方文惠在说,文舒在听。

  方文惠是鼓起好大的勇气才开口道:「今天妳爸爸陪了我一整天。」她以为文舒会很激动地问他来做什么?

  但她没有,只是淡淡地点个头应声,「哦。」

  文舒没说她知道,更没说她看到父母相拥的一幕。

  她把她内心里的想法藏起来,没说出的是,她看见他们抱在一起只觉得好恶心,更没让她知道,她一直不能谅解,为什么她会对一个花心的男人如此死忠?

  他爱她吗?

  她曾问过妈妈这个问题,她只是苦笑,说不上来他到底爱不爱她,而这样的男人究竟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文舒一直不能理解。

  所以这几年来,她一直很努力的想独当一面,想取代父亲在母亲心中的地位。以为只要自己能够取代父亲,那么母亲就可以不再依靠父亲过活。

  为此,她一直强迫自己长大,甚至不怕遭人白眼与辱骂;然而今天他们相拥的一幕却彻底宣告她多年的想望还是空,她才明白不管她多么努力,她的地位仍旧比不上父亲。

  母亲深爱着那个不忠的男人,这对文舒而言无异是个沉痛的打击。

  「妳爸要我们搬回大宅住。」方文惠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文舒的脸色,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味的沉默。

  她不懂女儿心里在想什么,这让她觉得难过。

  「文舒。」

  「唔?」

  「妳怎么说?」方文惠想知道女儿的想法。

  文舒连看都不看母亲一眼,只说了一句——

  「妳开心就好,我无所谓。」

  「我想搬回去。」

  「哦。」文舒冷漠地点了个头,表示她知道了。

  「妳不问我为什么?」

  「随便妳。」她说了,只要她高兴就好,她才不想听原因,由她口中说出她爱那个男人的话,会让她觉得不堪。

  她不懂女人为什么总是那么傻,守着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与男人,以为那就是爱。

  爱?

  文舒几乎要嗤之以鼻了。

  在她眼中,「爱」这个字是与不忠、背叛画上等号。爱上一个人就等着被他背叛,等着让他伤害。这是她眼中的爱情与婚姻,是她从母亲身上得到的经验谈,所以她从不奢望有个白马王子来爱她,只希望有个有钱人来娶她,让她早日脱离贫困的生活。

  她从没打算要爱一个人,她只想利用男人,让她跟母亲可以过好一点的生活,但母亲今天的态度好象一记当头棒喝,狠狠的敲在她头上,她痛醒了,终于明白母亲是株菟丝花,终究得依附着父亲才能过得好。

  文舒擤擤鼻子,不愿意哭。

  「我去叫他进来。」她不愿意叫那个人父亲。她想,母亲现在最需要的人不是她,而是那个男人。

  那是母亲盼了好久才盼回来的人,她不想破坏她的喜悦。

  她退了出去,虽然看得出来母亲还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但她不想听。她走出病房,与许将武对看一眼。

  她没叫人,只是与他擦肩而过,就像对待陌生人一般。

  方家若追了上去,忍不住暗叹一口气。

  文舒脸上的表情比刚刚更阴郁几分。他以为她又会像稍早那样不言不语地径自沉默,没料到的是,她竟然表现出他意想不到的开朗,她话多得离谱,东扯西扯的,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家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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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玩过小钢珠吗?」

  「没有。」

  「那我们去游戏场好不好?」

  「好啊。」他想都不想的就点头。

  「用走的去。」

  「好。」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点头。他们两个就这样一路走着。「最近的游戏场在哪?」她问。

  方家若想了想,「应该这附近就有了吧。」他们四处逛了逛,终于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游戏场。

  那天文舒玩得很疯,而方家若只是陪着她,他没问她任何问题,也不想打扰她,因为他再怎么傻也看得出来她是在强颜欢笑,他也怕文舒她想要堕落,就此学坏来惩罚她想要伤害的人,而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事,所以他一直小心的在她身旁守候、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

  终于天亮了。

  文舒累瘫在公园的长椅上。天才刚亮,天上还有几颗稀疏的星星。这样的天空看起来格外孤单,而她比星星幸运,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她的身旁总是有家若在。

  「家若,我要回去了。」

  「回去?」方家若累瘫的眼勉强地睁开一条小缝。「要回医院吗?嗯,是该回去了。」他从长椅上站起来。

  文舒却动也不动,走了几步的他觉得不对劲,回过头来看她。「怎么了?」

  「我不是要回医院。」虽然说再见有点艰难,却是早晚都得说。「我跟我妈要回我爸家。」

  这是文舒第一次谈起自己父亲,脸上的表情称不上愉快。

  「他来接我们了,你昨晚应该有看到他吧?」

  他点点头,文舒跟她父亲长得有几分相像,但她应该不喜欢听到这种话吧,所以他并没说出来。

  「我以后不能再去看你了,你自己要多多保重。」

  「嗯。」她的表情很凝重,害得他不敢多问一句,为什么她回去父亲的家就不能来看他?

  难道他们之间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文舒从长椅上站起来,深吸了口气,作了最后的决定。「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她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挥手跟他说再见。

  其实他们两个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她不允许自己软弱,不允许自己继续依赖他,所以她要斩断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此之后她要学会一个人坚强。

  「我先走了,你不要送我。」

  文舒背对着方家若挥挥手,样子很洒脱,但是当街灯将她孤零零的影子拉得长长时,方家若心里明白她只是在伪装自己心里的脆弱。

  他追了过去,拉住她的手,告诉她,「有事来找我,我会一直在妳身边的。」

  她只是笑一笑,没点头也没说好。

  她只要有他这一句话就够了。

  ***

  文舒母女搬进许家住,何淑美当然不会太愉快,只是碍于许将武在,所以一直勉强容忍着。

  何淑美一共生了三个孩子;老大许文琪比她大两岁,现在在日本读书,老二许文芳在美国深造,只有最小的儿子许文杰留在台湾,他今年才七岁,是家里的小霸王。

  许将武不在时,许家就许文杰最大,家里的每个人都要顺着他,要不然他铁定大吵大闹,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

  搬进来许家没多久,文舒就知道自己若要在许家过安静的日子,就得远离许文杰那个小恶魔,可安静日子才过没多久,何淑美的两个女儿分别从日本、美国回来。

  许文琪跟大妈长得很像,但是个性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她就像日本的仕女一样,有着温柔婉约的个性,对待她跟妈妈也没有大房对二房的不屑态度。

  她总是叫妈妈阿姨,好象她跟妈妈都是她的亲人一样。有这样的姊姊,她应该高兴是吧?

  可她就是没办法喜欢他们那一家子的人,包括对她们好得没话说的许文琪也一样。

  她别扭的讨厌许文琪,甚至觉得她对她们的好很虚假。

  相对于许文琪,许文芳就比较人性化一点,她跟何淑美是同一个德行,对她跟妈妈总是有莫名的敌意,当她们母女俩是外来者,是来破坏他们许家家庭和谐的坏女人。

  如果可以,文舒也希望离许文芳远一点,但是事与愿违,因为她搬去许家时,住的就是许文芳的房间,所以等许文芳一回来,她们两个自然而然的住在一块;许文芳老是在她面前说倒霉,甚至当着她的面跟父母亲吵,说她要是一直都跟她住在同一个房间,那她就要搬出去住。

  那时候大妈是死劝活劝的要她多忍忍,但眼角却一直瞥向父亲,希望他能说句公道话。

  没想到他只是把报纸放下,冷冷的回一句,「如果要搬出去住那就搬出去住好了,别拦她,我看她一个人能独立到什么程度。」

  哈!他果然很了解许文芳好吃懒做的个性,她只是口头上闹一闹,根本不可能搬出去住,于是状况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她跟许文芳两个水火不能兼容的人一直住在同一个房间,这一住就是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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