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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奏童话之心愿 page 2 作者:方小亚

  「是吗?」文舒冷笑。

  她当然知道大妈说这些话的用意,不外乎是要跟她说,自从那男人退出政坛后,许家的花用不再像以前那样阔绰了,但——

  「至少小杰还能买计算机不是吗?而我们家的米缸连米都没有了,所以妳大可不必再拐弯抹角的说穷了。」

  要比穷,全台湾还真没人比得上她跟她妈。

  她们住的地方虽人模人样,但那是因为她爸爱面子,没办法忍受他许将武的妻女住得太破烂,但她跟母亲的生活状况却与那些低收入户有得比。她们有时候连三餐都难以温饱,这个女人还要来跟她们比穷!

  「总之我今天若是要不到钱,我就不走。」文舒明白的讲,也不怕何淑美笑她脸皮厚。

  反正她还没成年,生她的人本来就该养她。

  「瞧不出来二小姐脸皮还满厚的嘛,我还记得不久之前,妳跟妳爸吵架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绝不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不是吗?怎么,以前的志气跑哪去?」

  何淑美尽拿过去的事来嘲笑文舒。

  这小女孩她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明明是来要钱姿态却摆得比谁都高,她是想吓唬谁啊?这里没人买她的帐!

  文舒看了她一眼,眼神轻蔑,不想跟她计较,所以什么话都不说。

  要是以前,她绝对会因为她所讲的那番话而气得跳脚,但现在她已知道这世上最厉害的伤人武器是言语,而比言语更毒的是什么话都不用说,彻底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轻视。

  她爸就是这么对她跟妈妈的。怎么样,她是不是把他的精髓学得十成十?

  果不其然,她的态度激怒了何淑美。

  这该死的小狐狸精,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缠了?她原以为只要说几句重话,她就会像只落水狗一样,夹着尾巴逃走,没想到今天她倒沉得住气。

  「看来妳是真的走到绝路了。」

  文舒不发一语。

  她今天来是跟她爸要钱,没必要去理会大妈的冷言冷语。

  「妳要多少?」

  文舒这才拿正眼看她。

  「妳要给我?」这太不可思议了。她不是不知道大妈对她们母女俩的态度,大妈把她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她们母女永远都别再跟许家有往来,怎么今天大发慈悲要拿钱给她?

  文舒不信何淑美会这么好心,她眼里透着疑惑。

  何淑美从皮包里拿出钞票。

  她不是好心,而是做贼心虚,如果让文舒在这等许将武回来,那么她多年来暗中污掉二房那边家用的事,不就东窗事发了吗?

  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她还是快快拿笔钱打发掉文舒,省得丈夫回来后惹出更大的风波。

  「喏,两万块够不够?!」她数了二十张的千元大钞递给文舒。

  她才不管那是谁的钱,只要能拿到就行了。

  文舒伸手要去接,但何淑美却恶劣的把钱丢在地上,还虚伪地掩着嘴角笑说:「哎呀,真是不小心,怎么手滑了呢?」

  这哪是手滑啊!

  文舒还不清楚她给钱给得心不甘情不愿吗?但她不介意。

  她蹲下身子检钱,捡齐了收进口袋里,再站起来时,她又是那副心高气傲的模样。

  她绝不会因为拿了许家的钱而挺不直腰杆子。

  「还请大妈转告爸,如果他下个月没寄钱过来,那么下个月同一时间,我还会再来。」她想过了,如果再这么跟他赌气下去,累坏、受苦的人会是夹在她跟爸中间的母亲,她再也不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了。

  第二章

  「看戏看够了没?」文舒走出许家大门。她没回头,眼角余光却早就看到那个挺拔的身影,站在许家的大门口一直冷眼旁观。

  「你可以再无聊一点。」她跨上脚踏车,虽然很不想理他,但是他从仁心医院一路跟着她到许家,她最难堪、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全让他看到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骑回医院,见他还跟在她后头,她忍不住扭头回去瞪着他问。

  她的眼中明显地闪着怒气。

  没错,被质问的就是文舒之前在海边遇到的男孩。他也住在仁心医院,在文舒去看她母亲的时候,他就在医院里飘飘荡荡地闲晃着。

  无意中撞见文舒的景况,他才明白为什么她听到他悲惨的遭遇时,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如果今天易地而处,换他的母亲靠卖血过日子,而自己的父亲却不闻不问,他想他或许也会跟她一样愤世嫉俗,所以他不再怪她稍早对他的无情,相反的有了不一样的心境。

  他同情她吗?

  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瞧见她的脆弱,像是偷看到她最不愿示人的一面,而他强烈的想帮助她,想抹去她眼中那抹恨意,相对于她现在的表情,他还比较喜欢稍早在海边,她天真的相信这世上有灯神时的模样。

  而文舒只觉得他眼里的同情很无聊,她不用别人来可怜她。

  「如果你想要可怜我,倒不如把你的同情化做更实际一点的东西。」她伸出手。「给我钱,救济我。」她觉得钱比无形的可怜与同情有用多了。「如果你觉得我可怜,那就给我钱。」

  她需要的是实质的救助,他同情的眼神对她而言,既不能吃又不能穿,是最不实用的东西。

  她势利吗?

  是,她承认,而且不以为耻,因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想要活下去的现实远比所谓的尊严要来得重要。

  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钱不行。有了钱,她跟妈妈就可以过比较好的生活,也不会被大妈看不起。她要争一口气,无所不用其极,想要出人头地,这有什么好羞耻的?她的腰杆子挺得比谁都直。

  男孩直直的望着文舒,想看清她眼里深处的灵魂。

  她一直都是用这种坚强又市侩的模样来伪装自己的脆弱吗?他的心口涌出一股心疼。

  他老实的告诉文舒,「我没有钱。」这是实话。他把自己的口袋掏出来给她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他是个虚无的灵魂,身上一无所有。

  「你真好,像一团空气似的,不需要吃、不需要穿。」他什么都不需要,自然就用不着钱,而不需要钱,就毋需对现实生活低头,毋需看别人的脸色过生活,

  真好。她宁可像他一样,是个人看不见的灵魂。

  文舒将踏板用力一踩,奋力的骑着脚踏车,迎着风、迎着太阳,她告诉自己,所有的不愉快都会过去。

  ***

  一切都会过去?

  不,不会过去,至少她那天遇到的鬼一直都没有成为过去式,他一直跟在她后头,像个背后灵似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文舒火了,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他不在意,依旧嘻皮笑脸的,活像她是拋了记笑给他一样,真是没神经。

  「你车祸的时候是不是摔到脑子了,要不然怎么听不懂别人话里的嫌弃,还死皮赖脸的巴着人不放?」

  怎么样,这句话够毒了吧?他要是识相的话,就该鼻子摸摸,赶紧闪人,不要在她跟前晃呀晃的,让人看了好碍眼。

  但是男孩却笑脸依旧,还煞有其事的跟她解释,「我出车祸的时候的确是伤到脑子,要不然也不会现在人还昏迷着,且放任灵魂在这游游荡荡,没个归处。」

  「你的灵魂有没有归处关我屁事。」她才不想知道他的私事,他跟她说这些不显得交浅言深了吗?「总之你离我远一点。」

  「不行。」男孩一副伤脑筋的表情。

  他妈的,他拒绝她倒是拒绝得挺有个性的。她正考虑问他为什么不行,他倒是自动自发地说了。

  「我说过了,我只有妳一个朋友……」

  「谁跟你是朋友啊!」他还没说完,文舒就急着打断他的自作多情。这个疯子,她跟他根本就不熟好不好。

  「好吧,那我更正,妳是我的主人,我不跟着妳要跟着谁?」

  「我是你的主人?」眉高高的扬起,她一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表情。

  而男孩却笑得更灿烂了,「嗯。」他点头。

  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文舒讨厌地瞪了他一眼。好一会才想到她先前遇到他时,她讲的那一番话。

  没错,她是曾经以为自己捡到了个神灯,这不是她单纯,相信这世上真有天方夜谭般情况,而是他出现的方式太诡异,再加上——好吧,她承认,她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天真,外加对现实有逃避似的期待,所以就很单纯的把他误认为灯神……

  好啦、好啦,她承认,她是真的很蠢,但是、但是后来她知道他不是了呀。

  她知道他只是个鬼,而且还是个讨厌鬼,所以就别再说什么主人不主人的了行不行!

  「如果你真认为自己是阿拉丁的灯神,那么请实现我的愿望。」她要变有钱、变漂亮,还要有一个温柔多金的老公。

  文舒死皮赖脸的跟他讨愿望。

  男孩沮丧地摇摇头,「不行。」

  他跟她说过很多次了,他不是灯神,他只是个普通人呃,或许有人不认同,那么他更正,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鬼。

  「我没有特殊的能力,甚至连穿透东西都不会。」他怕她不信,还表演给她看。

  这么没用!她忍不住在心里嘘他一声。「总之你就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她也没抱希望,所以他不用再浪费唇舌多说一些有的没有的。

  「我不会收留你的。」她讨厌有个鬼在她面前晃呀晃的。文舒二话不说,就想把他扫地出门。

  「等一下。」男孩急喊道,「妳还没听我把话说完。」

  「听你讲话很没意义,而我还有事要忙,没空在这跟你闲哈拉。」总而言之一句话,他没有钱就没有利用价值。

  「等等。」

  「干么?」她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叹了一口气,终于说了。「我很有钱。」

  「呵——」文舒不客气的打了个大呵欠给他看,明白地表示他的话很无聊,

  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是说真的。」男孩看她不信,急急的解释。

  「我看过你的口袋了,你身无分文。」

  「这是因为我只是个灵魂,但我的实体有钱。」

  说到他的实体,文舒这才稍稍愿意拿正眼看他。

  瞧她开始对他所讲的话有反应,男孩更加卖力的推销自己,想要跟她成为朋友,而这么急切的想要与她熟识,真的单纯只是为了他一个人四处飘荡很无聊吗?

  其实不然。

  当他目睹文舒的生活,也许是天性使然,让他想拉她一把,何况,只是拿出他从不看在眼里的钱。

  「我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她不信,用眼角瞄他身上穿的衣服。

  男孩看到她的目光,知道她的怀疑,连忙解释。「这是医院里病患穿的,如果妳不信的话,跟我回医院,我让妳看证据。」

  他把文舒带回医院,他的病床前。

  他住在特等病房里,身上插着许多管子,从走廊到病房排列着数不尽的花篮,而且光是围在他床边问诊的医生少说就有三个,这之中还不包括两个二十四小时轮班的看护。

  文舒终于相信他很有钱了,但那又怎么样?「你有钱也是你家的事,你又不能领出来给我。」

  「谁说不行?」男孩的眼光闪着慧黠的光芒。「我知道我的提款卡放在哪,也知道密码是几号。」

  「所以?」

  「所以只要妳陪我聊天,我可以算工资给妳,一个小时一百,怎么样?」文舒给他的是一个大大不屑的眼神。

  「还说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给钱给得这么小里小气,一个小时一百!」啧,亏他说得出来。

  「妳不该那么贪心,我只是要妳陪我说说话,这么轻松的工作时薪一百块,已经算是天价了。」

  他是想帮她,但他不想当冤大头,让她以为钱来得如此容易。「妳要不要随便妳。」他不强人所难。

  「好吧。」文舒没多加考虑便答应了,因为她心里十分明白,他说的对,雇个未满十八岁的女孩子,单纯的聊聊天,时薪一百块已经算是好价钱了。

  她应允了这件差事。「你想聊什么?」文舒随地找个地方坐下,一副就要开始赚钱的模样。

  男孩就着她身边坐下。「聊聊妳吧。」他想多了解她,打开她的心扉,不喜欢她现在这样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

  如果可以,他想改变她,希望她是他们初见到时那副天真模样,相信这世上有奇迹、有神话。

  唔,他会不会要求太多了点?  但他是真的关心她。  男孩眼中闪着亮光。

  文舒觉得他真是奇怪,她一个再平凡不过的高中生,有什么好聊的?  或者是——她想到另一个层面去。

  「怎么,你刚刚的戏还看不过瘾,所以现在想知道得更深入一点?」她微带尖刻地说。  她以为他有兴趣的是她的八卦,她不堪的身世。

  有钱人就是这个样子,专门拿盐巴洒在别人的伤口上,一点也不了解别人会痛、会难受。

  然而男孩却不理会她言语里的尖刻,一个劲地问他想知道的事。「妳今年几岁?」

  「虚岁十八。」

  「生日什么时候?」

  「干么,想下降头啊!」

  「思想怎么这么灰暗?怎么不会以为我是想帮妳过生日?」男孩开她玩笑。

  文舒假假的露齿一笑,明白的告诉他,他的笑话很难笑。

  「怎么,不可以说?」

  「不是不可以说,只是不想跟你说。」这么私人的事,亏他问得出口。

  「好吧,我放弃。」他不追问了。

  他想了想,再问:「妳读哪间学校?」

  「干么问这个?」

  「妳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回答吗?怎么我问一个问题,妳就丢回来一个为什么。」

  「因为你的问题很无聊。」

  「无不无聊是由我判定吧。」

  「我不习惯聊我的私事。」她的态度摆明了要他不要再问下去。

  「好吧,也不是非聊妳不可。」他的目的是想跟她多聊聊,倒也不限定一定要聊她。

  「妳想知道我什么事?」男孩问。

  文舒拿像看妖怪似的目光看他。

  她干么知道他的事!她对他一点都不好奇好不好,这个人怎么这么自作多情啊!

  「没什么特别想知道的。」她很诚实,而且是诚实得过火。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妳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

  「你要是想让我知道,你自然会说,不用我问。」

  唉,她怎么这么酷!男孩没辙,只好自报姓名。「我姓大,名叫帅哥,大帅哥是我的名字。」他开玩笑道。

  他以为文舒会笑,至少也该表示一下惊讶,但她没有,还是用那一贯无动于衷的表情,说了一声,「哦。」

  「妳除了哦之外,没别的反应了?」

  「我该有什么反应?」她才觉得他奇怪哩。

  「我说我叫大帅哥,妳不觉得奇怪吗?这一听就知道是假名字。」

  「那又怎么样?」她说过了,她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他要告知她真名字还是假名字,她一点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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