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至嘉的枪还在她这里!
顺心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好友的安危。至嘉到现在都还没发现她的枪不在身上,她要是真跟那些人对上,岂不是很危险。
顺心想都不想的便往好友的方向跑过去,完全没意会到那是一片战场。
“至嘉!”
“顺心?!”看到好友,至嘉差点晕倒,连忙把她拖到一旁去。“你怎么来了!”
“你的包包忘了带走。”她拿高包包给至嘉看。“你的枪在里头,我怕你出事,所以帮你送来。”
看到包包,至嘉咒骂了一声,“该死的。”因为那里头的枪是玩具枪,是她侄子吵了她一个月,要她买给他的,怎料到顺心会因为一把玩具枪而阴错阳差到了案发现场——
算了,现在再来讨论这些已于事无补。“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不要出来。”她命令着。
顺心乖乖听话的点点头。
“对了,”至嘉又折回来。“有没有带身分证?”她怕顺心被警方当成大陆妹抓回警局。
“有。”她拍拍口袋,那里放着她的皮夹,而皮夹里就放着她的身分证跟驾照。
“有就好。”这样她就放心了。
至嘉点个头,便又去追人蛇集团跟偷渡客,而顺心则是找了个礁岩当她的屏障,然后探头探脑的看“警察抓强盗”。
这是她头一次看到警察抓坏人,好刺激、好有临场感哦。
哎呀,有个被追捕的人蛇往她的方向跑过来了!
顺心吓都吓死了,连忙将身子再往里头缩,她退退退,身子因此而撞到一堵墙。在这里怎么会有墙?
顺心倏然回头,竟看到一个人。
她睁大眼睛想尖叫,但那个男人快她一步,在她大叫之前便把她的嘴给捣住顺心两眼睁得大大的,瞪着他看。
他是偷渡客——她眼里这么写着她对他的惊恐。
“我不是偷渡客。”那人回答她眼里的疑惑。
不是偷渡客,那就是人蛇集团!
“也不是人蛇集团的人。”他又说。
那他到底是谁?顺心皱紧了眉头。
没想到这一回男人也露出不解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失去记忆了,但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坏人。”
笑话,他说他不是坏人,她就相信啊!顺心虽没说话,但是眼里却充满了对他的不以为然。
男人当然看懂了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知道她不相信他。
不过算了,他也没奢望过她会相信,他只期望她不要大声嚷嚷,以免泄漏他的行迹。他身上什么都没有,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身分。
“总之,你安静一点,只要你不吵不闹,等我安全了,就放你走。”男人如比警告着,而顺心落到歹人手里,除了听命行事之外,她还能做什么?
所以她乖乖的不吵不闹,因为很怕这歹人会杀她灭口,但是——她忍不住再偷偷看他一眼。
顺心发现他长得的确不像是偷渡客。
男人有一张娃娃脸,看起来约二十七、八岁上下,身上的衣服虽不怎么高贵,但是从他的言谈举止及腔调看起来,跟大陆人非常的不一样,听他说话的口气,她倒觉得他比较像是台湾人。
那么就是人蛇喽?
那也不像,因为台湾的人蛇集团大多是行船人,遇到鱼货淡季,所以改做人蛇买卖,而他看起来也不像是行船人。
那他到底是谁啊?
第二章
“你到底是谁啊?”
一直等到海巡队收队离开,那男人果真把顺心放了,要她走。但他愈是这样,顺心愈觉得他不像坏人。
那他到底是谁呀?顺心想了好久,就在偷渡客跟人蛇之间猜疑,她想得头都快炸掉了,还是没弄清楚他的身分,所以当他要她走时,她反倒又折回来,这才发现他受伤了,流好多血。
“你的伤口不处理不行。”她说,但男人显然懒得理她,迳自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可他体力已经透支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顺心实在很难相信,自己竟把这样的“肉脚”当成威胁。拜托,他连站都站不好耶。“我扶你吧。”
她很好心的,无法看别人有难,自己却置之不理。“我带你去敷药,你放心,我绝不会出卖你的。”如果他如此防她是怕被她出卖的话,那她得先跟他说清楚,她绝不是会在背后捅他一刀的那种小人。
“为什么要帮我?”
他终于说话了!真好。
顺心也不知道自己在得意什么,总之,听见他愿意开口说话,她笑得比谁都开心。
“帮你是因为你落了难。今天换成是别人,我也会帮的。”尤其是当他还受着伤的时候。
“不怕我是偷渡客?”他问,却只换来她一笑置之。
就算他是又怎样?
偷渡客只想来台湾捞钱,又不会害人,纵使他真是偷渡客,她也不怕他,只是她非常好奇一件事。
“你会唱‘茼蒿’吧?”顺心问。
“什么?”
“没什么,一个冷笑话罢了。”但也由此证明,他真的是偷渡客,因为他竟然连“茼蒿”都不会唱。
听说那些要偷渡来台的偷渡客都要上补习班补习,补的就是台湾目前最ㄏㄤ的台词。比如唱,当我们同在一起,再比如目前最红的人物,如花唱的那首我的一颗心。
看来他的家境一定很差,要偷渡来台,还没钱去补习,真可怜。
好吧,就看在他们俩有缘的份上,她教他一、两招,让他被警察逮到的时候,还能蒙混过去。
“我的一颗心……”她等着他接,但男人迳是看着她,像在看外星人一样。
唉,他没救了。顺心摇头,他不接着唱,她只好自己唱了,看他能不能因此而受惠。
“我的一颗心……ㄇㄋㄇㄋ”
顺心自得其乐着,而男人则听了直皱眉。
ㄇㄋㄇㄋ……这是什么歌词啊?!正确的不是“我的一颗心,献给一个人”吗?
真奇怪,究竟这些年台湾发生了什么事?他发现自己愈来愈不了解台湾文化了。
顺心带着男人上诊所挂号,但他是偷渡客,没身分证、没IC卡,所以有钱也没办法看病,这怎么办哩?
啊,有了!可以用她大哥的。
顺心抽了一张初诊的挂号单,帮男人填上,而初诊单上的名字、生日、身分证字号芏是她大哥的。
“喏,好了。”她写好便拿给挂号小姐。
挂号小姐看了一眼,皱起眉头。“IC卡呢?”
“不见了、遗失了,我们看自费。”顺心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挂号小姐也不跟她罗唆,自费就自费呗,难得有人要当冤大头,有健保福利不懂得享受。
“可以进去了。”挂号小姐拿着全新的病历表,要他们跟着她进去。
男人一路看着顺心替他张罗一切。
他们素昧平生,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更何况他还是个曾经威胁她的歹人,她究竟为什么要帮他?
面对顺心,男人发现他不懂的不只是台湾文化,还有她的心思。
“是怎么弄伤的?”医生问。
“在海边跟我玩捉迷藏的时候,不小心擦伤的。”顺心替他答了,她怕他傻傻笨笨的,一开口就露出破绽。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晚上。”
“你们这么晚了还跑到海边去?”医生不禁怀疑两人那么晚了还到海边去干么?
“医生呀,男女生约会,浓情蜜意的,哪还管什么晚不晚的问题啊。”顺心冷笑,觉得这个医生真奇怪,看诊就看诊,干么问这些有的没的,她忍不住横了医生一眼。
医生自觉得无趣,于是帮男人擦了药,就叫他们出去诊间外等候拿药。
看他一次只开三天份,顺心连忙要他多开几天。
医生看她一眼,觉得她的要求很奇怪,而面对如此的质疑,她却不慌不忙的说——
“医生,他比卡丢了,每次来你诊所看—次病很贵的。”
“可是他隔个两天就得回来换药。”
“换药嘛,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优碘、消毒水抹一抹,这很简单的,我们去药局买都没那么贵呢。”她要的是他开的消炎药而已。“多开个几天药吧。”她态度颐指气使的,差点把那位医生气死。
医生懒得管他们小情人是死是活,多开个几天就多开几天吧。他一口气开了七天的药给她,反正是自费,也不用送健保局审,他开七天药也不怕被查。
拿到了药,顺心怕他一个偷渡客,听不懂护士小姐的交代,于是出了诊所大门,她还特地找了家速食店,埋头苦干把他的药分成一包一包,又帮他写上日期,要他照着上头的时间吃药,这样就不会错了。
她就像是在对待小白痴那样对他。
男人知道她是好意,但是她实在不用帮他帮到这种地步。“我听得懂护土小姐的意思。”所以她不用那么忙了。
“真的吗?”顺心还是不信,因为在台湾用药跟大陆的习惯很不一样耶。她听说在大陆内地,还有人吃药一定要掷交问神明,虽然他看起来还满精明、满有水准的,但谁晓得那会不会只是表象呢!
当顺心正恍神的时候,熟悉的音乐响起,那是她Download下来的手机铃声。
“我接一下电话。”她闪到一旁去接电话。
是至嘉打来的。
至嘉一听到顺心的声音,劈头就骂,“你跑哪去了?为什么我四处找不到你?!”当她抓到人蛇集团跟落海的偷渡客,却四处找不到顺心时,她担心的要命!
“我……我忘了你的交代,所以就先走了,对不起哦,至嘉。”顺心频频说抱歉,因为她竟然把好友的交待忘得一干二净。
明明知道至嘉会担心她的说。“对不起啦!”顺心把话筒夹在颈间,双手合十,要好友原谅她。
“你知道错了就好。”反正她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兴师问罪,抓回来的偷渡客跟人蛇都等着侦讯呢!总之顺心没事就好。
“对了,你明天有没有空?”至嘉顺口提起。
“有啊。”她是个大闲人,怎么会没空。“干么?”
“带你去个地方见识见识。”
“什么地方啊?”顺心还傻呼呼的,一点都听不懂。
至嘉没力了。她咬牙切齿的小声地说:“牛郎店啊,小姐。”非得让她讲白了,她才听得懂吗?
什么?!牛郎店!
顺心差点失声尖叫,她也学至嘉压低了声音讲话,因为牛郎二字实在不适合在公开场合提起。
“我又没说我要去。”
“你不去的话,上哪去找一个对你唯命是从的男人?”至嘉问她。
顺心这才又想到自己烦了一整天的事。
对哦,如果她不去牛郎店找男人,那她上哪找一个样样符合她大哥挑剔要求的男人?
顺心烦躁的转身,然后她突然看到一道曙光——
其实她是看到一个男人,那个被她捡回来的偷渡客。
就是他了!
他偷渡来台,既没身分证又没工作的,此时一定相当彷徨无助,而她伸出援手救了他一命,也算是他的大恩人,所以她有难,他一定二话不说,立刻拔刀相助的吧?
顺心把事情想得很美好,迳自呵呵呵地直笑。
电话那头的至嘉觉得她疯了。“你干么笑成这个样子啊!”怪吓人的耶。
“没啦,我想到一个好人选了,总之你别替我伤脑筋了,我的事情已经有着落了。就这样子了,我们改天再聊。”她现在要去处理偷渡客的事了,嘿嘿嘿。
顺心挂了电话,笑得很老奸地接近男人——
男人看她态度怪怪的,顿时寒毛直竖。
顺心劈头就问他,“你有没有钱?”
男人摇头。
“那工作有着落吗?”
男人又摇头,而他愈摇头,她的笑容就咧得愈开,像是满开心看他陷入窘境的样子。
男人不懂她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坏心。
“我可以帮你找到一个供你吃、供你住,还付你薪水的工怍,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有身分证。”所以他应该不能打工赚钱才对吧。
“这我知道,但是我帮你找的那个工作不需要身分证。”
“什么工作?”
“当我的男朋友。”她说。当她男朋友就不需要身分证呀。
顺心笑嘻嘻的,而男人却皱起了眉心。
顺心把她的难题一五一十的全告诉男人。从她小时候她大哥便多么的疼她说起,然后谈到她大哥的占有欲,还有她父母抱孙心切的心情,最后才说到她的难题,为什么她会需要买一个男人来当她的男朋友,当然,还提到她大哥的刁难条件。
“怎么样?”她问他的意见。她觉得自己的提议挺不错的,为什么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愉快的样子?
“喂,先生,你该不会忘了谁是你的救命恩人,把你从警察手中救出来,又带着你四处去看病吧?”顺心一看人家脸色不对,马上就讨起人情来,完全忘了自始至终都是她一相情愿,人家根本没要她帮忙过。
男人看她一眼。
对于顺心的要胁,他非但没生气,反而认真考虑起她的提议。
“你不怕我是坏人?”为什么她敢如此随便找一个男人来当恋人,难道不怕引狼人室、惹祸上身?
“怕呀,但是我更怕我爸妈帮我找个百依百顺的男人。”所以两害相衡取其轻,她宁可放手一搏,更何况——“嘿嘿,”她笑,“你看起来顶善良的,不像是坏人的样子。”
想他一个大陆客,人生地不熟的,一没钱、二没势,她一个在地人难道还会怕他?顺心想到这就更放心了,脸上的笑也咧得更开来。
“当你男朋友,包吃、包任?”他问。
她用力的点头。“嗯。”
“那么你认为一个吃软饭的男人,过得了你大哥那一关?”他这么一问,顺心顿时傻住。
是哟,她怎么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她大哥烦人又挑剔得要命,要求她的对象不只要人品好、相貌佳,对她疼宠有加,把她当成心头肉之外,还得学历高、薪水高,而他——
顺心看了男人一眼。
是没错啦,他的确长得高、体格看起来也满棒、满优的,但是一个偷渡客没身分、没地位的,大哥根本不会把她交给这种男人。
那她刚刚的如意算盘岂不是都白打了吗?
“你能帮我弄到一张身分证吗?”
“啊?”顺心傻眼,他刚刚那是什么问题?
“我没身分证,如果你能帮我弄到一张身分证,我就帮你。”他想过了,他此刻必须有个身分,而他想不起来自己的身分,那么连最基本的生活问题都有难处,所以如今迫在眉睫的事就是替自己弄到身分证。
顺心听他这么一说,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他竟然连这个都想到了!“你不是失忆吗?那你为什么还懂这些?”她开始怀疑,他的失忆是不是随口说说,骗她的。
男人说:“我只是忘了我是谁,而不是变成白痴,所以基本的常识我还有好吗?”所以请她别拿他当傻子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