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莱真的很好吃;或许是饿了;又或许,是欧阳岳勋的妙语如珠逗得忆蔷胃口大开,总之,她津津有味地品尝他为她点的每一道莱。
从姜汁甘蓝沙拉、亚耳丁风味的鹅肝酱、迷迭香烤羊排,一直到饭后的甜点——糖霜巧克力,都无一错过。
当她把最后一口甜点送人嘴里时,一抬头便看到欧阳岳勋兴味盎然的笑容。
“怎么了?”忆蔷有些尴尬地以餐巾拭净嘴角。“我的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还是……我的吃相很难看?”
她感到懊侮,自己的吃相是否太粗鲁了呢?其实她平常的食量没有这么大,但不知为何,坐在他的对面,听着他说一个又一个的笑话,她竟觉得厨师送上的每一道菜都是山珍海味。
“不。”他摇头,眸底的笑意更深。“我很欣赏你的好胃口,这证明我没有找错馆子。而且,我一向不喜欢女孩子过度节食。我常常怀疑,那些只吃沙拉过日子的女孩,哪儿来的力气走路?”
他也把自己的菜肴全部吃光光。其实这家餐厅他常来,但很少吃到盘盘皆盘底朝天。然而,看着她快乐而满足的笑脸,却让他心情更加愉悦,胃口也跟着大开。
他盛满笑意的眸光令忆蔷更加心慌意乱,于是连忙匆促地转变话题。“对了,待会儿你想带我去哪里玩?”
她暗自提醒自己不要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再继续看他的双眼,她真的会忘了自己来到伦敦的目的。
“你说呢?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例如白金汉宫、大英博物馆、海德公园、西敏寺、国家艺廊或是维多利亚博物馆…… ”他讲了一些最热门的观光景点。
“我并不急着马上去那些地方。”忆蔷微笑。“反正我在伦敦又不是只待几天,可以的话,我想去逛逛传统的市集。”
“市集?”欧阳岳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从没遇过喜欢上市集的女孩。以往的女友每一个都急着拉他到专门贩售高级精品的哈洛斯百货,由钻戒、珠宝到华服,一连串地大肆采购。
“对市集!就是最传统的菜市场。”忆蔷有些腼腆地道。“其实我没什么兴趣去看白金汉宫或大笨钟,反而很想去逛逛当地的市集,感受此地人最真实的生活面貌。这样……会不会很奇怪?”
她早就听说伦敦有一些古董街以及古老市集,上回来探望子宁时就很想去逛逛了,只不过,那时碍于假期有限,一直无法得偿夙愿。
岳勋又笑了,笑得更加爽朗。“一点都不奇怪。伦敦市郊的确有四大最出名的市集,贩售的物品应有尽有,绝对可以满足寻宝的乐趣。但,说来惭愧,定居在此地的我不知多少年没去逛逛了。”
他以信用卡结了帐,很自然地拉起亿蔷。“走!我们现在就出发!”
被他拉住的同时,忆蔷又是一愣,一股奇异的电流也窜过全身。她知道自己最好把他的手推开,但,他的掌心是这么的温暖……
只是牵牵手,没什么的!她红着脸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然后跟着他离开了餐厅。
***
欧阳岳勋不愧为识途老马,他们来到伦敦东区的利物浦街,以利物浦车站为中心,环绕着名闻遐迩的四大古老市集——砖巷市集、史必特菲尔市集、哥伦比亚市集和衬裙巷市集。
当然,忆蔷没有走马看花池逛完所有市集,她喜欢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慢慢闲逛。其中,又以在有大批古玩摊位的史必特菲尔市集停留得最久。
忆蔷满心欢喜地—一把玩老黑胶唱片、古书、古画、黑白相片和古董明信片等古董摆设。
离开市集时,忆蔷手上已提满大包小包的东西,战果非常丰盛。本来她只是纯粹逛逛而已,毕竟她现在的身分是刚被抢劫过的女子,哪有多余的钱可以买东西呢?但是,只要是她喜欢的东西,欧阳岳勋都会买下来,然后强迫性地送给她。
“开心吗?”岳勋笑问。
“太开心了!”忆蔷笑得好灿烂,兴奋地道。“我真的好喜欢这些传统市集,尤其是史必特菲尔,我觉得它好像“哈利波特”那部电影中,小哈利去采买猫头鹰和魔杖的那条古街,真是太令人感动了广她也是“哈利波特”迷,看到一大群贩售古玩的摊位真是开心得不得了。
岳勋又笑。“既然你喜欢‘哈利波特’,明天我带你去其中一个拍摄地点——王十字车站,寻找传说中的九又四分之三月台。”
“真的吗?”忆蔷双眼都亮了。“哇!我好期待幄!如果不是怕被别人取笑,我真的好想学哈利,往第九月台与第十月台中央的石柱撞上去,看看是不是也可以进人神秘的魔法世界,搭上开往霍格华兹的特快车到达魔法学院!”
欧阳岳勋噙满笑意地看着她。她真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对逛街买华服、珠宝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对古玩及魔法世界充满幻想。
在别的女人身上,他只会在带她们进人蒂芬尼珠宝店,并挑选昂贵的钻饰时,才能看到这么灿烂的笑容。
“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他询问忆蔷的意见。
“好啊!”
两人一上车,欧阳岳勋的手机又响了。他注视着来电显示,然后毫不犹豫地直接关机。
忆蔷就坐在他旁边,也很清楚地看到萤幕上所显示的人名——Christine
克丽丝汀!是她打来的电话!
其实刚才逛市集时,她也听到欧阳岳勋的手机响过几次,每次他都是走到一旁接听,然后皱着眉,三言两语地便挂上电话。
克丽丝汀·华特!外界一致看好的未来欧阳夫人。忆蔷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当姊姊自杀送到医院时,欧阳岳勋正陪着克丽丝汀到巴黎游玩大肆采购!
刹那间,她突然觉得一整个下午的好心情全不见了。她冷冷地看着那支被扔至一旁的手机,心头突地涌起怪异的情绪,酸酸的……像是吃到柠檬。不过,她不愿正视自己真正的心情。
她故意以最明朗的语调问道:“是不是有人找你?好像找得很急不回电没有关系吗?”
“别管他!”欧阳岳勋冷着脸回答。克丽丝汀凭什么妄想掌控他行踪?又凭什么以他的女友自居?
他们之间根本任何约定都没有,认真说起来,勉强算是世交,是一起长大的朋友。除了把她当妹妹看之外,他对她没有半分其他的情悻。
就连上回陪克丽丝汀到巴黎去,也是因为她在那儿惹了个大麻烦,华特伯父一直拜托他出面帮忙处理,他才勉强去的。如果不是看在两家的交情上,他根本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牵扯。
收起烦闷的心情,他转头对忆蔷绽开笑容。“走,现在去吃晚餐你逛了一个下午,应该很饿了,咱们去大吃一顿!我们去吃瑞士风味的巧克力火好不好?我知道有一家做得非常道地。”
“好!”忆蔷微笑应着,但,那笑意未曾到达眼底……
第四章
连续好几天,欧阳岳勋都丢下公事陪着忆蔷到处游玩,他们果真到达王十字车站还拜访了牛津大学中的波特连图书馆。
这个图书馆最近可是挤满参观人潮呢!因为“哈利波待”第一集中,小哈利披上隐形斗蓬,偷偷溜人图书馆找禁书的那场戏,就是在这里拍摄的。
欧阳岳勋几乎带亿蔷玩遍整个伦敦,并仔细参观了闻名全球的伦敦铁塔、圣保罗教堂人英博物馆等热门景点。
除此之外,因为他知道忆蔷最喜欢收集小古董,所以还很贴心地带她走遍一些专门职售古玩的老街。例如充满艺术气息,常常有街头艺人表演的科芬花园。也在格林威治村买到了整套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洋娃娃。
另外,欧阳岳勋还带她来到新庞德街,进人全球鼎鼎有名的苏富比大楼参观。在这里被拍卖的珍品真是千奇百怪,应有尽有。包括古董老爷车、皇室珠宝、名人日记、科学仪器,古钱币,以及各类古董等等,让忆蔷直呼大开眼界。
快乐地玩了好几天后,这天晚上,他们到了海德公园。九月的伦敦还留有夏季的阳光,气候和煦、温暖且令人心旷神信。日落的时间很晚,大都在晚上七点以后。
晚上七点以前来这里晒太阳是一大享受溉可享受斜阳余晖,也不怕被烈日晒伤。所以,此地很多人都习惯带个塑胶垫在树下席地而卧,慵慵懒懒地度过一下午。
海德公园占地三百四十英亩,原本是亨利八世的狩猎地,里头除了一大片翠绿之外,还有美丽的湖泊,可以在上面划船、游泳。
忆蔷津津有味地吃着丰盛的烟熏鲑鱼三明治,笑问:“要你舍弃大餐陪我在公园吃三明治当晚饭,会不会很不习惯?”
“不,我觉得很舒服,好久没吃过这么轻松的一餐了!”欧阳岳勋躺在树下笑答。凉风徐徐,金黄色的落叶轻轻飘落在他脸上,令他整个人感觉身心舒畅。
如果不是遇到罗忆蔷,他几乎都快忘了人生可以这么悠闲而轻松地度过。不用整天关在办公大楼内,不用主持一场又一场的冗长会议,更不用尔虞我诈地面对敌人,反复推敲对手可能使出什么招数。
跟她在一起,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她的笑容像孩子般灿烂,宛如全身沾满了阳光,令人很自然地卸除所有心防,只想好好地享受人生。
忆蔷喝了口矿泉水,有些不安地道:“可是,你的公司……你已经好几天没进公司了,这样真的可以吗?”
“管他的!”岳勋笑得更加豪爽不羁。“如果少了我公司就会倒,那就让它倒吧!”
真正杰出的领导者要懂得“放下权力”,而不是凡事都一把抓来累死自己,也困住手下。
他已培养出一群睿智而负责的幕僚。他只需发号施令,决定重大政策就可以。执行上的细节,并不是身为总裁的他该—一过问的事。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忆蔷把餐盒收好,迟疑半晌才道:“华特小姐……她这几天一直在找你吧?她毕竟是你的女朋友,你不用她联络,好像不太妥当……”
她注意到欧阳岳勋这几天改带另一支手机出门,也没有再接过克丽丝汀的来电,这应该是她不知道的号码吧?
那么,当初他是不是也用了相同的招数远离姊姊,让子宁根本找不到他,在最需要他的时刻求助无门!
原本躺在树下的欧阳岳勋突然坐起身子,眼神锐利地盯着她。“谁告诉你克丽丝汀是我的女朋友?”
忆蔷他那强悍面蕴藏太多情愫的锐眸盯得不知所措,慌忙低下头。“这已经是公开的事了吧?外界纷纷传闻你在跟华特小姐交往,她也是最热门的欧阳夫人人选。”
岳勋冷笑。“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已经被外人莫名其妙地跟她配成了一对?”
他突然扳过忆蔷的身子,严肃地命令。“看着我!克丽丝汀绝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跟她只是世交关系,除了朋友及兄妹之情以外,我对她完全没有其他感情成分存在。”
他的眼神是那么认真而炽烈,有一瞬间,忆蔷几乎被他打动了。她……好想相信他的话!
但她随即提醒自己——不可以!罗忆蔷,你不能这么愚蠢地相信这个男人,姊姊他害得还不够凄惨吗?这只是他欺骗女人时惯用的甜言蜜语罢了!
而且,虽然她还不愿承认自己对克丽丝汀存有妒意,但以同为女人的立场,其实她倒觉得克丽丝汀很可怜,因为她马上会步上子宁的后尘,被欧阳岳勋无情地抛弃。
这个可怕的男人,枉费他拥有一到斯文俊逸的外表,没想到处理感情时却这么的冷血无情!他到底还想伤多少女人的心才够?
忆苦不想去分析此刻内心为何会如此混乱?为何会又酸、又涩,而且有一股理不清,也不用面对的情儒!她究竟是恨他的无憎,还是……介意他身边有许多女人?
唉!她不想再退自己去想这个问题了。她只要牢牢记住一件事便可——她是来控姊姊报仇的!她只想亲眼看到欧阳岳勋痛苦的表情,只有这样!
没错,只有这样!
夕阳已西下了,夜幕慢慢笼罩天际,欧阳岳勋不愿再延续有关克丽丝汀的话题,动手收拾好餐盒并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后,一把将忆蔷拉起来。“走,我们去划船!”
“划船?”忆蔷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任他拖着走。“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这个时侯适合吗?”
夜幕降临了,原本在泛舟的人们早就纷纷打道回府,湖面上已不见半艘小舟。
欧阳岳勋回头给了她一个充满魅惑的笑容。“就是要在夜空下划船,才别有一番滋味。相信我!”
他的笑容充满魔力,忆蔷又是一阵芳心乱颤。唉,他对她的影响力已远远超过她的想像,她真能好好管住自己的心,牢记此行唯一的目的吗?
算了。她很鸵鸟地继续逃避问题,并给了自己一个充分的理由一一诱惑他是她计划中的第一步,跟他划个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船家原本都准备要打烊了,但一看到欧阳岳勋递出的大钞,立即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并且非常殷勤地替他们准备好一艘最华丽,拥有丝绸软垫的漂亮小舟。
两人坐定后,欧阳岳勋熟练地划动双桨,笑看忆蔷的表情。“你看起来很紧张,以前从没划过船吗?”
“没有耶……”忆蔷半是恐惧、半是好奇地打量星光下的湖面。在她的成长过程中,除了念书和打工外,几乎没有任何娱乐。
“不过你说对了在夜风里划船真的很舒服。”她舒适地靠在软垫上,充满兴味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繁星点点,湖边的灯光一盏一盏地亮起,将湖泊妆点得更加迷离而美D。
每一个星子都像是掉落到湖水里,散发出宝石般的璀璨光芒。 “欧阳岳勋将一支桨递给她,鼓动地道:“要不要试着划划看?”
“我?”忆蔷吓得直挥手。“我不会,真的不会啊!”
“没关系,试试看嘛!凡事总有第一次。你放心,有我在不会翻船的!”他的黑眸晶亮无比,像是最闪亮的星垦。
在欧阳岳勋一再地鼓励下,忆蔷好奇而兴奋地接过桨,羞怯地问道:“我该怎么做?”
“别紧张,配合我的动作就可以。来,我们先向左划。”
“向左……”忆蔷努力地学习,但可能是太紧张了,她觉得她的手还有手上的桨根本不听她的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