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找人,一个月之后,我要你立刻回京执行任务。这是两个月的解药,两个月后如果你还没杀了睿厉,就只好轮到她死了!”
***
蒙着眼睛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周围都没有动静,他们两人才自己揭下蒙眼巾,他们在当初约定的地点那座凉亭里。他们的马车还停放在不远处,马儿在附近的草地上吃着草。真是一匹聪明的马儿,知道自己找吃找喝的,还知道要等主人回来。
“我说傻丫头,你知道那座地下皇宫建在哪儿吗?”关书彤牵着她的手,悠哉的走向马车。当初进去,他们当她是没魂儿的人,所以并没有蒙她的眼睛。
“知道,是在一座大湖底,你都不知道,我好惊讶耶!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那种痛苦真是一种最严厉的考验,比以前练功时还辛苦。”
“我了解,辛苦你了。”揉揉她的发,他不甚专心的说。
一座大湖底?!
以他估计步行的时间和距离,难道是前头不远处的西湖底?!
的确是太惊人了!那个人到底筹备了多久?
可是话又说回来,那个人也未免不知轻重缓急!一个想篡位的人,不筹备兵力乘机造反,却花费大量的时间与金钱造了一座地下皇宫,未免太……
难道他有办法可以不兴兵造反而坐上皇位?
驾着马车,关书彤心情是沉重的。不过,不管如何,事情已经有所进展,至少现在他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像是暗地通知皇上先做准备,当然,找人也是首要之物。
突然,他眯眼望着前方烟尘,似乎是一快骑,咦?是龚宴平!龚宴平也见到他了,吓了一声,马声一阵嘶鸣,龚宴平停在马车边。
“公子,不好了,静儿姑娘不见了!”龚宴平一脸焦急。
“哦……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不会吧?到今天才发现吗?司徒和寒涛呢?
“今天一大早,司徒神医前去探望静儿姑娘时发现的,我们找遍了别馆,也在……啊?!”龚宴平突然讶异的指着关书彤的身后。
“哦,嘿嘿……龚大哥……”静儿掀帘探头出来,不好意思的对着龚宴平傻笑。
关书彤耸耸肩,无奈的对龚宴平道:“就如你看到的,她一直跟我在一起。”
“她她……怎么会?”龚宴平惊讶又不解,紧接着,聪明的他已经想透,如果静儿姑娘跟公子在一起,那就表示她已经离开四天,司徒神医天天进房探望、婢女照样照顾三餐,不都是演戏给他看吗?想透了,他脸色瞬间一黯。“原来……卑职终究是不被信任的,请王爷让卑职回京吧!”
“那就回去吧!”关书彤顺从他意,看到他黯然的神色,缓缓的一笑。“我没有不信任你,因为我有一件重要密函要托你拿回京送给皇上,如果不是非常信任的人,我绝对无法托此重任的。”
他黯然晦暗的神色瞬间一亮。“卑职就算牺牲生命,也会将王爷托付之事办到。”龚宴平慷慨激昂的说。
“你又犯了!我说过,没有什么比生命重要,记得吗?还有,别再叫我王爷了。”
第八章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座地下皇宫的入口处机关重重,就连大殿也都布满机关,想要一举擒下所有逆贼,就必须先弄到机关图才行。”围坐在桌边,关书彤和金洛风、司徒庭商讨着。
龚宴平已经带着他的密函快马回京面见皇上,而这边,就要靠他们做事前准备,不仅要查出那人有多少人马,还要知道密室的机关密道,最坏的打算,就是出兵讨伐。
“机关图的事必须先按下,因为除了你取得他的信任,进而可以光明正大进入地下皇宫乘机记下机关位置之外,别无他法。现在首要之务就是要查出那个人是谁!”金洛风沉吟。
“没错,那个人很谨慎,背着光,让我看不清他的面貌。”这是他最大的遗憾。
“唉……”在后头呆坐的静儿突然出声唤他们。
“静儿,我们在讨论重要的事情,你暂时别吵我们,好吗?”关书彤轻声的说。
“可是我……”
“静儿,再等一下子就行了,乖一点。”关书彤声音微沉,让静儿只好闭上嘴,脸上有着“你会后悔”的神情,转身到书桌,拿起纸笔开始涂涂写写,关书彤当她不高兴,也任由她去了。
“如果童云在,说不定她会有办法,搞不好她连机关都懂。”司徒庭道。
司徒庭的话让金洛风想起娇妻,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身体还好吗?还在赌气吗?想不想他呢?老天啊!他好想她……
“寒涛,你可以先回去,反正这边暂时没办法做什么。”关书彤看出他相思之情,于是道。
“不行……”“寒涛,童云已经怀了身孕,如果心情不好,对胎儿会有不良的影响喔。”司徒庭打断他。
“这……”金洛风犹豫了。
“回去吧!反正现在我也只能找人,等找到人之后我会回京,到时候咱们在一道商量。”关书彤笑说。
“既然如此,我明日就回去。”
沉默良久的静儿这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张她画的图。
“给你。”她闷闷的说。
关书彤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你们要的机关图和那个人的画像。”静儿平平的说。
嘎?她说什么?!
三人讶异的张着嘴望着她,好像她突然之间变成了三头六臂的怪物般。
“你怎么会知道的?!”司徒庭惊讶的喊。
“看就知道了啊!”静儿当他是白痴,她有眼睛会看,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我看不清?我记得我们站的地点一样吧?”关书彤指的是画像。
“眼睛是你的,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看不见。”静儿没好气的说,她的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我说书僮啊!你要不要给我这个神医检查检查,看看你的眼睛哪儿出毛病呢?”司徒庭惊讶稍退之后,调侃的说。
关书彤只是瞪他一眼,倒是静儿说话了。
“其实你自己的眼睛也该找其他大夫看看,要不然为什么我放在房里桌上的留书,你竟然连着四天都没看见?”
啊?这……似乎……
“哈哈哈——”一阵狂笑,出自关书彤幸灾乐祸的嘴。“看来静儿妹妹的聪明才智不下于云儿喔。”金洛风审视着,"每个点每个机关都标示得一清二楚,连如何过关都在一旁注明,就这么经过一次,她就记得那么清楚,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可怕!”
“的确,只不过单蠢了点。”关书彤赞同。
“蠢点好,要不蠢,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书僮。”司徒庭讽道。
“好了,别闹了,书彤你不是说那人可能是皇室中人,你看看认不认得?”将画像摊在关书彤面前,金洛风阻止一声可能舌战。
关书彤眼睛一眯。一看清画中人,惊得跳起来。
“寒涛,看来就算你不回京也不成,我要请你带个信给皇上,愈快愈好。”
画像中的人,竟是吕国舅,吕太后的长兄!
***
春雨绵绵,关书彤撑着伞,将静儿护在伞下,没让一丝雨丝侵扰了她。
历经二十来天的寻找,他们几乎把杭州城所有姓风的人家全踏遍了,就是没有符合风氏夫妇的面貌和名字的人家。
贴在大街小巷的画像依然没有回应,他甚至已经有最坏的打算,就是风氏夫妇根本不在杭州,或者根本已经归天了,毕竟十六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什么变化都有。
“这是今天最后一家,如果还是没有我要找的人,只好明天再继续努力了。”他们站在一间简陋的屋舍前,看着脸上已显疲累的静儿,让她跟着他如此这么奔波,他心里着实有点不舍。
“嗯。”静儿眯眼望着这家简陋的木造房子,为什么她有熟悉的感觉?
“请问,有人在吗?”关书彤站在竹篱外朝屋里大喊。
“谁啊?”一声苍老的声音沙哑的响起,紧接着,里头木屋破旧的门板咿呀的开起,一个婆婆出现在门口。
“这位婆婆,我们是来找人的,请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一对夫妇。男的叫风敬恒,女的叫……”
“没有!”关书彤都还未说完,这老婆婆就惊叫一声,砰地一声关上门。
关书彤和静儿两人面面相觑。
“傻丫头,你认为呢?”关书彤若有所思的问。
“她很害怕,当你说到风敬恒这个名字的时候,老婆婆突然变了脸色,苍白、恐惧。”
“所以,我们可能找对地方了,至少,找到了一个知道风敬恒和杨舒净的人了。”“那你打算如何?”
“直接闯进去如何?”
静儿瞪他一眼。“老婆婆的身体似乎不怎么好,你不怕当场把她给吓死吗?”
“这倒是……”的确,那婆婆看起来就像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可能禁不起吓。“那你认为下一步该怎么走?离一月之期将近,我们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或者……我们先回客栈,明早由我自己进去,也许婆婆看到我比较不会那么害怕。”
“是可以,不过你的意思是说我的长相让人害怕吗?”关书彤睨着她,佯装不满的问。
“呵呵,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人家可没这么说喔!”
***
第二天一大早,静儿来到那个老婆婆家。
“请问有没有人在家?”她对屋子喊。
“谁啊?”老婆婆沙哑的声音应门,接着打开门站在门口。“是谁啊?”
“老婆婆,我是过路人,能不能向您讨杯水喝?”静儿佯称,不知为啥,她有一股进门一探究竟的冲动。
“姑娘,你自己进来吧,老人家我眼睛不好。”老婆婆道。
“谢谢婆婆。”静儿提身一纵,跃过那道矮篱。
“姑娘打哪儿来?要到哪儿去?怎么会经过这穷乡僻壤呢?”老婆婆倒了杯水给她,坐在她对面眯眼望着她。
“我从四川来,是到杭州来寻亲的。”
“寻亲啊——”老婆婆低吟。“那姑娘找到亲人了吗?”
“还没有呢,人海茫茫,我又不知道我找的人和我是什么关系,叫什么名字,很难的。”愈想就愈觉得想要找到她的亲人是不可能的事。
“你怎么会不知道找的人和你的关系呢?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找?”老婆婆疑惑的问。“没办法,我师父只告诉我,我的亲人在杭州,其他的他都没说。”当时她也忘了问清楚,真是糊涂啊!
“那姑娘怎么找人啊?”
“我就一家家问,看有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
“姑娘叫什么名字呢?老人家我在杭州住了一辈子,也许我知道也说不定。”
“真的吗?我叫做风棠静,师父都叫我静儿。”
老婆婆手上的杯子瞬间掉在地上,匡卿一声碎裂成片。她惊愕的张着嘴,抖着唇,紧接着她突然冲到静儿面前抓住她,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她的长相。
“老婆婆……”静儿讶异的看着老婆婆的反应,难道真让她找到了?老婆婆知道她?!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老婆婆惊问。
“我叫风棠静,老婆婆知道我,对不对?”静儿急问。
老婆婆的身于一抖,猛地放开她退了好几步。
“不,我不认识!”她摇着头否认。
“婆婆!”静儿才不相信,她的样子明明就是听过她的名字。为什么她要否认?
“不知道,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出去,你出去!”老婆婆像疯了似的将她推出门,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婆婆?老婆婆?!”静儿拍着门。“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婆婆,你告诉我啊!”
“走开!我不知道,你走开,不要来骚扰我!”太巧了!昨天才有个男人来问风敬恒,今天就出现一个姑娘说她是风棠静,不可能会那么巧的,她不会上当的!
可是……可是如果真是小静儿回来了呢?她是不是应该看清楚一点?再确认一下?
“婆婆!”静儿还想叫门,关书彤从外头进来拉住她的手,默默的对她摇头,带她离开。
“她明明知道的,她明明知道的呀!”静儿低喃着,实在不懂为什么她瞬间就变了脸。
“傻丫头,别难过了,今天可是大收获呢!”关书彤沉吟着,眼带思索的望着她。
“什么大收获?”
“也许……我们找的人是一样的。”
“你是说,你找的风敬恒夫妇很可能就是我的亲人?”
“嗯,你不认为很有可能吗?那个老婆婆知道风敬恒,也知道你风棠静,你们同姓氏,你的年龄又符合。”
“可是老婆婆为什么那么害怕?”
“这就是我们要调查的事了,走。”他拉着她转了一个弯。
“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客栈喽!”
“回客栈?你不是说要调查事情的吗?”
“客栈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听说这是一家百年老店,掌柜的好几代传下来的,咱们可以向他打听打听老婆婆的事,也许他知道也说不定。”
***
“客倌问的是山腰那瞎婆婆吗?”掌柜的问。
“瞎婆婆?她的眼睛瞎了?”关书彤很讶异。
静儿赶紧道:“她没有瞎,只是眼睛不好。”
“哦,对,她是没瞎,而且她的年纪也不如外表那么大,只是这里的人习惯这么称呼,姑娘可别见怪。”掌柜的似乎瞧出端倪,连忙道。
“不打紧的,掌柜,你赶紧说吧!”关书彤催道。
“是。其实她原本是不住那里的,十六年前,她是在一对刚搬到杭州的夫妇家当奶娘的,那对夫妇有个小女娃,好像才出生没多久,妻子因为身子差,没奶水,才找奶娘的。后来经过了两年,他们住的地方竟然闯进了一些盗匪,把他们夫妇杀了,听说那瞎婆婆拼命带着小女娃从后门逃到山上,可是没几天,瞎婆婆却自己一个人回来了,然后就在山腰上自己盖了间木屋,住在那里,从不与人亲近。”
死了吗?关书彤心情蓦地变得沉重。
“掌柜的知道那对夫妇的姓名吗?”他问。
“知道,丈夫叫做风敬恒,妻子只知姓杨,小女娃儿,他们夫妻俩都叫她小静儿。”
关书彤望着静儿,原本单纯的她,心里的反应全写在脸上,可是这会儿他却看不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因为她根本是面无表情。
“谢谢你,掌柜的,耽误你的时间了。”关书彤拿了锭银子给他,“哪里,哪里。”掌柜的笑着收下那锭银两,哈着腰下楼。“伤丫头?”关书彤担忧的低唤。静儿抬起脸,看见他一脸担忧,倏地一笑。“你不用这么担心我,我没事的。”随即笑容一垮。“我真的没事,可是我应该有事才对,听到自己功爹娘死了,我竟然就像在听陌生人的事一样,只是感到遗憾,却一点都不伤心!”她被自己的无情给吓到了。“傻丫头,你根本毋需在意这种事,毕竟对你来说,他们的确是陌生人,这不能怪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