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若湛--
三十三岁,七天王的老大。没办法,谁叫他赶在大年初一投胎,成为七大家族中最受瞩目的新生代。
家族事业,吁若集团。
性情稳如泰山,实际,却不是那么回事。
禄瑶王--
三十三岁,实际上,是三十二岁又十一个月。
貌比阎罗。父母都是俊男美女,不知道是基因突变还是抱错孩子,他的面貌比较像角头大哥,当然,后来经过澄清,他黑黑的皮肤跟小孩一见就哭的脸是隔代遗传的结果。
家族事业,太极事业。
寡言是他最大的特征,用闷骚来形容也无不可。
七人中任何搞不定的事情只要他出动绝对搞定!
黑歙--
三十三岁,正确年纪跟禄瑶王相同,差别在一个白天出生,一个半夜十二点,白天不懂夜的黑,黑夜不懂白日的亮,不对盘的两个。
个性不安分,看似舒懒文雅的贵公子,其实霸气十足。
家族事业,黑玺集团,旗下有天寰保全。
殷翡--
三十三岁,实际年龄保密,永远的二十八。
性情最扑朔迷离的一个,传说是个同志,又名花孔雀,名下有牛郎店?酒店……不胜枚举。
家族事业,殷氏。化妆品起家。
目前状况,跟家人脱离关系中。
殿下--
三十三岁,七月生,据说这月份蹦出来的小孩是最难缠、最搞怪、最难养的,但是,有外国血统的家族压根不信邪。
遗传了父系方面的发质,有头红通通的头发,绰号,红毛猩猩。
饮食天才,热中开发菜肴。
家族事业,民以食为天。
东方狂也--
三十三岁。
人如其名,标准的坏男人,只要性不要爱,还有着无药可救的老旧大男人性格,超级乐天派。
有一次婚姻纪录。
家族事业,敦煌。
容郡--
三十二岁。
以皮相来看,十个人里有十一个说他只有十八岁,风华绝色,男女通吃,美到不行的蔷薇色少年(老头)。
个性极端,倏难捉摸,从小失去母爱的关系,有那么一丁点的恋母情结,对喜欢的人会黏得如胶似漆,被他讨厌的人最好站边纳凉去。
真实的脾气很差。
家族事业,容氏。
目前跟未来的老婆盛雪定居在上海灏园。
当前最紧急任务,希望赶快闹出人命,为单薄的容家添加新生命。
第一章
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
如鹅毛般的新雪覆盖了老旧的石砖路,三轮车车轮绞着白雪跟泥污停在四合院大门前。
头戴毛毡帽的三轮车车夫呵着气,要不这样,脸会僵硬的失去知觉,他踩了煞车跳下车,满身的雪花也随着扑簌簌掉满地。
「大爷,王府井大街二十五号就是这儿,您下车了。」
一口道地京片子的三轮车车夫,讲话习惯后面加个「儿」字,懒洋洋的调子,要是不仔细听,很多话就会在轻快的鼻音中一带而过了。
「嗯。」穿著皮革休闲鞋的长腿跨下三轮车,颐长的身体裹着银灰色的风衣,还提着公文包,来自亚热带国家的他没料到雪国的天气这么寒冷,失去塑料布幔的遮盖,漫天雪花立刻不客气的洒了他满头满脸。
那种像被刀子割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诗情画意?那是住在亚热带国家的人才有的不切实际想法。要在此地长住,他要修正这些错误观念。
环顾四周……其实是多余的,因为大雪,交通瘫痪,电力中断,又天晚夜黑,电力普及率本来就不高的老胡同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只求别把水沟看成水沟盖,东施看成西施抱回家就属万幸啦!
幸好这里东施跟西施都没有,只有一个大个子的三轮车车夫。
「你确定是这里?」牙齿竟然也不听话的打起架来。
「错不了,我家三代车夫,北京城的胡同我从奶娃走到大,皇帝老爷的后门我闭着眼睛也能摸去,更何况这些胡同,要有什么差错,您尽管来找我退钱!」虽然这种天气不是打开话匣子的时间,但攸关他……不,是整个北京城三轮车车夫的名誉,因此非澄清不可!
未来的奥运可有更多高鼻子、黄头发的外国人会在这块土地上出现,他要用力展现泱泱大民族的风度。
「你不用告诉我这些。」
他没有要质询车夫专业的意思,只是这地方……跟他想象中的落差太大了。
谈好的车资已经给过,这种鬼天气他并不想跟车夫来什么慷慨激昂的华山论剑,唯一的要求是一张床。
经历两天不眠不休的企划案评估会议,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的屁股已经跟椅子结为连体婴永不分离了。
他从来都不耐烦这些文件作业还有口水战,也不否认在会议中打瞌睡打得厉害,严重坏了部下们为他塑造的形象。
来北京开设分店不是他的希望。
他的店够多了,却一直被后面的力道推着走,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恶性循环?
那么多的店,根本违背了他最初的想法……
两个半月的评估期,他必须有地方暂住。
其实,市场评估根本是多余的。
他只要把资金丢出去,下面的人就会把事情办好,但是,再如何的不情愿,癞痢头的儿子还是自己的,把银子往大海扔,坏了他「民以食为天」的招牌,那股豪气跟傻劲他还没有。
大雪突如其来,本来跟他说好要带他来看房子的中介商竟然拿车子坏在半路当借口黄牛,只留下地址给秘书,其它叫他自己看着办!
完全没有职业道德的商人!
但是,要是这样就能刁难到他,那么他就不叫朗堤亚耶鲁曼?赫那毕拉?波莱特丁顿殿下了。
遣走了车夫,不论他用哪一种角度说服自己,他落地站立的地方不是他要的……那种舒适安静有着现代化科技最高生活品质,就算全世界都停电了也不会影响他泡澡的大楼。
这里是大杂院,又叫四合院。
广州有街巷,上海有弄堂,北京有胡同。
也许……他异想天开的想,也许这扇门的后面有他想要的那些设备,这扇门只是噱头。
跨进没大锁意思意思扣着的油黑大门,里面一片静寂,只有风刮着屋檐片的声音。
这里的破落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转头就走。
现在去叫回车夫来得及吗?
明天他一定要去宰了那个房屋中介商!
可是,他才转头,一只女鬼竟然端着中国民初才有的那种油灯,亮晃晃的照着他。青橘不定的光线诡谲异常,加上八荒九垓吹来的风雪,凄厉得像聊斋里鬼物出现的气氛。
「妖怪~~」两只眼睛对着忽明忽灭的光源,其它……什么都看不见,不是鬼是什么?
所谓入境随俗,他好歹看过几部中国的武侠小说,书里头的侠客遇见妖睫鬼怪都是怎么开场白的?
女鬼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圈,冷冷的打量他。「我是妖,那你是哪来的怪物?小偷?还是强盗?」
他的装扮也没比她好到哪去。风衣、手套,厚实的围巾将鼻梁以下都包住,毛线帽拉到眉毛下面,说他像臃肿的抢匪还比较贴切。
「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家当妖怪!」殿下激愤的叫。
见过他的人有千奇百怪的形容词,却没有当他是妖怪的。他对自己的相貌向来很有信心。小偷、强盗?她的想象力未免丰富过头了吧?
简直是严重侮辱他美男子的形象!
她的眼睛一定是瞎的。
「妖怪先生,有什么话到里面来说吧,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她冷得快要受不了了,要不是为了他这个房客,早八百年就窝进温暖的房间,除非天打雷劈山崩地裂天下冰雹,她才会考虑离开那个她视以为命的火炕。
「妳知道我来找房子的?」
「你迟到了,说好你六点会到,现在都十点了。」什么叫准时,现代的人大概都忘记了。
芯片般的雪溶入她的唇不见了,因为靠得近,他可以看见「女鬼」透过围巾吞吐的气息,有温度,确定她是活生生的人类。
「但是我要的不是大杂院。」
「大杂院有什么不好?」她往前走,一边拋过来冷眼,脚步快得不可思议。
「不合乎我的需求。」殿下不得不跟上。外面真的很冷,才站那么几分钟感觉两只脚都快要跟天地化为一体了。
呼呼的风吹散他的声音,走在前面的她就算想听也是有心无力,更何况她的心根本不在此。
经过两个墙院,墁砖的甬道连接各处房门,一片漆黑看不出来房屋的构造,但是转来转去的路线可以感觉得出这四合院非常的宽阔。
在以前,应该是大官才住得起的宅子。
「我要的是公寓。」殿下赶上前,想解释目前的处境。
她的脚步真快,不像他以前认识的女生每个都娇滴滴的,好几吋的高跟鞋走不了远路,不管去哪里都要车子接送。
她将人带到南房的客厅,跨过门槛正要进去。喔,温暖的气息就在前方呼唤她
慢慢地,她转过头,「你不是我三姨妈住在湖北的堂姊的远房大表哥?」
他确定他们没有那么一表三千里的关系。
「你不叫十三保?」
「不在王府井开铺子卖灌肠、爆肚?」
「你……到底是谁?」有了三分警戒,她用油灯对着他照。
他把圈围在脖子上的围巾稍微扯下来了一点,露出洁白肤色的下巴还有一张阔阔的嘴。
毛线帽下,银灰色的眉毛,银色的眼珠,深邃的五官,看来?明而不犀利,好贵气的一张脸,他的人随便往那一站,活脱脱是个王孙公子。
她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你……外国人?」她是睡胡涂了,他身穿质料高贵的风衣,手提公文包,怎看也不像三姨妈形容的大老粗表哥。
但是她随即原谅自己的粗心,这天气,人人都是一个球团,要认得出人来才有鬼!
再说她也没见过三姨妈堂姊的远房大表哥。
「妳用不着客气,我是混血儿,我家三代有四国的血统,妳信不信我的血液是绿色的?」
「你怎么不干脆说你是外星人准备要来征服地球的?」想不到他还搞笑,挺有幽默感的嘛。
「这倒还在计划中,目前我最迫切的是有个可以落脚休息睡觉的地方。」殿下也感觉到屋内的温暖,脚步沉重得快要举不动。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而你,先生,你来错地方了。」误会大了。
「我想也是。」
「那怎么办?」
「误会既然已经造成,我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天晴,我马上离开。」他这么委曲求全,已经是底限了。
她不是很喜欢他的态度。
不管他态度好坏,她需要这笔钱来维修破落的宅子还有生活费。
唉,她要用钱的地方不只这些,缺钱的人没有权利在这时候谈个人喜好,喜好是闲情逸致下的产物,跟她永远都不会有相逢的时候。
「事情没有你想的美。」她努力维持平稳的口气。「这雪会下上好几天,马上停是不可能的。」
知道碰了钉子的人并不气馁。「这不是问题,以后的事,我有我的办法,不会麻烦到妳的。」
狂妄的口气!
「反正妳等的那位房客没来,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他知道这些小鼻子、小眼睛的人在想什么,锱铢必较是他们的天性,他确信她不会放过到手的肥羊。
虽然称自己是待宰肥羊有点香蕉你个芭乐……
但耍帅也要看时间地点的,这样的天气他要是转头走人,不用三分钟一定在马路上冻成雕像,明天铁定上新闻。
「我会付钱的。」他提出最实际的饵,继续鼓吹。「妳让我借住,一点损失都没有。」
有点脑筋的人就不会拒绝他互蒙其利的提议。
「雪停你就走人?」
「当然。」要不是这种鬼天气,就算倒贴请他来住他也不要。
「一晚三百块人民币,小本生意,一口价,不包括三餐,另外,不收支票,不收信用卡,一切现金交易。」她瞧了鬼哭神嚎的外面一眼。
看在她没有狮子大开口的份上,殿下也懒得去计较她的「三不政策」,点点头算是允诺。
「跟我来。」她从屋内提了炉子往厢房去。
厢房就在她住的对面,跨过了院埋,几个台阶就到。
油灯随便一摆,她并没有转头就走,忙碌的在火炕下面摸来摸去,后来殿下才知道北京的冬天不是普通的冷,一面炕,不论吃饭、睡觉、看电视一律往炕上爬,这是典型的四合院生活方式。
想一觉安稳,炉火的功劳功不可没,在土炕中的煤炉生火,床炕被烤热,人才能暖和的睡在其上,没有炕无论如何是熬不过严冷寒冬的。
煤炭也是北京的特产,好的煤炭烧起来无烟害,对一个四合院的家庭来说不用另外生火做饭煮菜,锅台连着炉,即使已经不符合现代需要,住习惯的老北京还是乐此不疲。
她的起火功夫了得,烧旺的火一下驱走了冻人的冷空气,屋子里慢慢暖和起来。
「油灯我留给你……不习惯?你将就着用,夜深了,今天八成不可能供电,要不要随便你。」她擦擦额前的微汗,又把保暖的围巾扯到颈下而露出一张嫩白如麻糬的圆脸。
即使被围巾用力的围着,她那头梅格莱思似的短发一点都不受影响,乱中带现代感的翘来翘去,像只张牙舞爪的刺帽,殿下不自主的多瞧了眼她乱糟糟的发型,还有她刚才不经意擦过脸留下的煤炭痕迹,好一下才撇开视线。
夜深?
他的腕表指针搁在十一点,还不到凌晨叫晚?这里的人莫非还停留在明清那个可怕、要什么没什么的年代吗?
没电?
回到史前时代的感觉真差!而且挫折。
这一路他很有经验了!包括被迫提早结束会议,因为公司没有自动发电系统,叫不到出租车,因为大雪封城,司机先生都回家了,所有的商店都关门打烊,北京大停电,什么也玩不起来。
手机不通,基地台全瘫痪了,哈哈哈哈……真是难得到叫人欲哭无泪的经验啊!
「谢谢,晚安。」压下心里的不以为然,反正不论好坏他只住上一晚,等天亮,就跟这里说掰掰,永远不见,所以凡事别计较。
好个圈圈叉叉的入境随俗~~他咬牙切齿的安慰自己。
「晚安。」有着馒头脸的少女走了。
从头到尾虽然说没有笑脸迎人,也不算晚娘面孔,穿著棉袄的背影看不出身材好坏,殿下关起门,准备熬过他这诸事不顺的一天。
不过,五分钟时间不到--
少女住的厢房门被擂的价天价响。
才刚刚要跟周公老儿寒暄问好的唐心用棉被紧紧捂住脸,希望外面的噪音会自动消失。
「砰砰砰砰……」
继续让他这么擂下去,门板可能熬不下去。
纯属个人奢想破灭得很快,坚持的敲门声迫使她喃喃诅咒的屈服,重新从温暖可爱的被窝爬起来,睡眼惺忪的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