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礼物?”她本来想说: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答应。但仔细一想,这家伙胆子比天大,若不给点约束,万一他说出令人难堪到极点的要求,她岂不要糗死了,“先说好,不能是太奇怪的哦!”
郝韫礼大略能猜到她的心思,微愠地蹙起浓眉。“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我这泱泱君子之腹好吗?我不过想问一下……”他顿了会儿,故意吊她胃口。
“什么?”她完全没察觉出他的坏心眼。
“我想……”他还装得非常不好意思的样子。“可不可以……”他突然放大声量道:“抱抱你?”
紧接着,就听到周围几声闷笑此起彼落。
一阵潮红迅速从唐欣的脖子延烧上头顶。“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说着,用力推开他,跑了开去。
郝韫礼被推得站立不稳,踉跄跌了几步,凌厉的目光锁住方才笑得最大声的罪魁祸首身上。
他上前两步,伸手揪出躲在草丛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彼得。“别让我再听见你的笑声,你若吓跑了我未来的老婆,小心我把你剥光送去给狮子当午餐。”
“放心,如果你不再搞笑,我绝对不再笑。”说是这么说,彼得还是笑得合不拢嘴。没办法,这辈子还没见过郝韫礼这么糗呢!
“你……”郝韫礼高高地扬起拳头。
“且慢!”一攸关生命安全,彼得立刻闭起嘴巴。“你不想要我接下来的天大好礼了?”
“你会有好礼送我?”他别扯后腿,郝韫礼就谢天谢地了。
“这份好礼绝对会令你感激到痛哭流涕。”彼得自怀中抽出一张纸。
“什么东西?”郝韫礼抢过纸张一看。“饭店房间的分配图!”他的眼睛霎时放出太阳也似的亮光。因为在两人一间的套房里,与他配对的正是唐欣,如此一来,在非洲的这个礼拜,他有整整七个日夜可以与唐欣朝夕相处。
“兄弟帮你就到这里了,这么近的楼台,你要还摘不到月亮,我想你也不用回台湾了,直接跳进老虎的嘴里,请虎大王帮你了却残生吧!”
“等我结婚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包个大红包给你的。”郝韫礼才不管彼得说些什么,拿着房间分配图开开心心地找唐欣去。
唐欣躲在草丛里,机灵的大眼骨碌碌寻视着四周,直确定周围除了她,没其它人了,才长吁口气,坐倒在地。
和韫礼交往这么久了,还是无法习惯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亲密举动。好奇怪,为什么别人都敢在公众场合里拥吻?而她,就连听到他一句暧昧的话语,都会心脏狂跳得像要蹦出胸膛,不知不觉便逃走了。
“唉!希望韫礼不会觉得我很别扭、麻烦才好!”
“我怎会那样想呢?”他的声音忽地在她背后响起。话落之后,他的双手轻轻环住她的腰。
唐欣起先挣扎了下,后来发觉四下无人,才松口气倒入他怀里。
“韫礼,我不是害怕哦!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怕大家笑我,所以……”
“你就逃跑了。”他惩罚性用力搂紧她的腰。
唐欣差点无法呼吸。“人家害羞嘛!谁叫你要喊得那么大声,好丢脸哟!”
“那你要我怎么说?难不成再编密码?”
“咦?”她双眼一亮。“这个好哦!编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别人都猜不出来的密码,这样我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你来真的啊?”
她慎重点头。“当然,你说用什么密码好?”
他觉得总有一天,他们之间得编一本密码手册,想要来些亲密举动时,就翻手册对照,不然密码订得这么多,忘记了怎么办?
“我想吻你叫‘吃樱桃’,你想亲我是‘吃草莓’,要拥抱的话不如就叫……‘吃苹果’吧!”
“这个好,全部用普通水果代替,不会启人疑窦,又好记。”
是吗?他很怀疑。也许以后会有更多的密码出现,像:牵手叫“莲雾”、搭肩叫“椰子”、搂腰叫“橘子”……以此类推,以后他们之间的对话除了水果之外,就没别的事可说了,这样还能不引人怀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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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若有人说郝韫礼会晕车,他绝对打死不认;但现在,他全身无力躺在床上、吐得连胃都快翻出来了,想否认也没力气了。
“觉得怎么样?”唐欣拿了颗止吐药、又倒了杯水给他。“把药吃下去会舒服点儿。”
“回国后,我绝不再抱怨台湾的交通了,起码台湾的马路每一条都宽敞又平坦,不会颠得人五脏六腑直打结。”郝韫礼吞下药丸后,不停地深呼吸。
“谁叫你上车前不先吃颗晕车药。”其它人一看到那种坎坷不平的土石大道都晓得防患于未然,偏他死鸭子嘴硬,坚拒吃药,被颠垮了,能怪谁?
“我以为我不会晕车嘛!”毕竟谁听过掌方向盘的司机晕车的。
“所以你晕得最严重!”唐欣端回水林。“你把胃都吐空了,想不想再吃些东西?”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会晕车得这么严重?”他低声抱怨。
“什么?”她没听清楚。
“卡卡”,有人在敲他们的房门。
“你等一下哦!”唐欣立刻丢下他跑过去开门。
“真是的,搞什么鬼?”郝韫礼豁身倒回床上。他认为今天,他会晕车晕成这样,大半的原因都在她身上。
彼得为了凑合他和唐欣,特地将他们的房间安排在一处,本来他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方便他近水楼台先得月。
谁晓得因为跟唐欣在一起的关系,他们的房间变相成为外景队的保健兼辅导中心:睡不着的人来找她、水土不服的人来找她、连那个患思乡病的都要寻求她的慰藉。
一个晚上,常常四、五个人来敲他们的房门,破坏他的好事不打紧,还扰得他不得安眠,三个日夜下来,就算是铁打的人儿也要倒了。
怎么这些人都这么麻烦呢?烦死了!
“欣——”他真该在房门口挂个禁止打扰的牌子。
“等一下啦!”她正在给打光的小弟包扎伤口,他不小心跌伤了。
郝韫礼等得不耐烦,下床到前头一探究竟。
喝!想不到房里竟排了一列病患。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眉头皱得都打结了。
“郝大师。”一名女模特儿手按太阳穴正对着他笑。“我头疼睡不着,跟唐小姐拿额止痛药。”
郝韫礼溜眼看了看其它四、五个人,瞧来是各有各的毛病。“怎么以前带你们出外景的时候,都没听你们喊过痛,偏偏这一次毛病这么多?”存心坏他好事嘛!
一群人面面相觑,谁说以前没病过?只是那时没唐欣顶着、他脾气又坏,大伙儿宁可抱着身子在床上翻滚,也不敢来打扰他,所以他不晓得罢了!
郝韫礼翻了翻唐欣的小型急救箱,晕车药、感冒糖浆、止痛药、外伤用药……还真是应有尽有。
他随手将那些药品收好,塞进一个男模怀里。“今晚先把这个急救箱拿去放彼得房里,你们有问题去找彼得,我吐了一天,累死了,要好好睡一觉,你们别再来吵我了。”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一来没胆违抗他的话,二来他说的也有理,便抱着急救箱退出房去了。
郝韫礼迅速走上前,关起门、落上锁。
唐欣双手抱胸看着他。“你真的想好好睡一觉?”早发觉他的脸色不好了,八成又在吃醋?
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要不要冲碗泡面来吃啊?”
唐欣斜睇他一眼,忍不住笑开来。“你怎么每次都这样?大家一起外出工作,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这你也要吃醋!”
“你已经服务他们三夜了,留一晚给我也是应该的!”他长手一伸将她拉进怀里。“可以吧?吃吃苹果!”
“嗯!”房中只有他们两人,唐欣比较不害羞,便也柔柔顺顺由他抱着。
郝韫礼满足地轻吁口气,她滑润圆满的身躯像是天鹅绒里包里着最最香郁的奶油,芬芳喷鼻又软绵温暖,一直是他最迷恋的所在。
多希望将这样的她彻底独占,夜夜拥她入眠的感觉一定像登上天堂那样美好。
他把玩着她的双手,十指与她交缠。“欣,我们结婚好不好?”
“咦?”她条然瞪大眼。“你怎么突然……”
“别告诉我你从没想过结婚的事哦!”他不满地用力握紧她的手。
“不……只是……”她没想过这么快。
“你不想嫁给我?”他挑高了浓眉。“或者你想先试过婚再说?”他作势抱起她。
“不是、不是!”她急摇头。“我们不能回台湾再说吗?”
郝韫礼的回答是直接抱起她放到床上。
“韫礼……”她的大眼里敛藏着楚楚堪怜的波光。
他低下头,嘴唇轻吻着她的。“你妹妹太难缠,你人又太好,我若不趁在非洲时先搞定你,回国后,万一唐艳再来那招歪缠烂打,我一个人要对付你们两姊妹,太累了!”
“我才不会那样!”说得她好象多没主见、烂好人似的。
“要是唐艳给你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哭着求你不要嫁;那你是嫁?还是不嫁呢?”
“这……”
“瞧!我太了解你了。”他伸出手指开始解她衬衫上的钮子。
唐欣挡得住他嘴边的偷袭就顾不了身上的衣衫,一时间闹得手忙脚乱。
“可是……小艳也不一定会反对啊!”
“那是因为我不会给她反对的机会。”他一只手沿着她的脚踝爬上她的大腿。“现在我就制造一个她非赞成不可的理由。”
唐欣随即惊呼一声。“韫礼——”
“干么?”他懒懒地开口,一点儿都不将她的拒绝放在眼里。
“你……别这样……”她气喘吁吁挣扎着。“不要……求求你,不要……”
“唉!”他用力一甩头。“好吧!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能说出一个两全其美、我又能接受的解决办法,今晚的事就这么算了。”
唐欣深吸口气,说出一个自觉再正当不过的理由。“我们还没结婚,所以不能做这种事。”
郝韫礼漆黑的眼瞳闪过一抹邪魅的异光。“请问一下哦!那天在工作室是谁早对我做了这种事?”
唐欣的脸轰一声,烫红得冒出白烟。
郝韫礼笑眯眯地伸手解开她的长裙。
她嘴巴一扁,氤氲水眸立刻掉下成串珍珠也似的泪滴。
“哎哎哎……怎么哭了呢?我没有要欺负你啊!”郝韫礼被她的眼泪吓了好大一跳。
“你不疼我了,都不听我说话……”她捧着脸,抽抽噎噎的,就像个受尽欺凌的小媳妇。
“拜托!”郝韫礼头疼地自她身上翻下。“好啦、好啦,你不喜欢就算了,了不起回国后我再去跟你妹妹磕头,反正你也喜欢看我被整嘛!”天知道唐家这两姊妹有多麻烦!
唐欣吸吸鼻子,小手轻扯他的衣袖。“我不会让小艳整你的。”
他转过头,无奈地看着她。或许唐欣会心疼他,但唐艳那个小巫婆,他看她的眼就知道,想娶唐欣,他还得过五关、斩六将呢!
“那么你答应嫁给我吗?”
她抿着唇,良久,羞涩地轻颌首。
“说好喽!”他开心地抱紧她、亲亲她的额。“回国后我立刻让人挑日子,就算你妹妹威胁你,你也不准反悔,知道吗?”
“那你的家人呢?他们……会不会喜欢我?”
“当然喜欢!”凭他在家里一呼百诺的地位,他的决定谁敢反驳来着?
她唇色微弯,牵起一抹蝶般轻巧的微笑,看着他心神一愣,然后伸出双手怜惜地捧起她酡红欲醉的花颜,痴迷的目光纠缠着她。
“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很漂亮。”
轻盈的浅笑溢出唇缝,她温柔的眼波娇媚如丝,食指在他面前摇动着。
“你的眼光不大好,那些模特儿才漂亮呢!”
“不!”他摇头,张嘴含住她的手指。“在我眼里,你是最漂亮的。”
她可以感觉到他湿热的舌正绕着她的指腹打转,每一下含吮都刺激着她的心脏一跳。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深沉而诡异,里头好象藏着一把勾子,正在勾引出她的灵魂与他共舞。
她瞪大眼,茫茫然有种体悟:这回大概逃不掉了:今晚,他们会……
一阵敲门声那么突兀又仓皇地响起。
砰!郝韫礼一个没注意摔下床铺,一张脸臭得像要杀人。
唐欣回过神来,赶紧跳下床,将脱离身躯的衣服穿回去。
郝韫礼气得双眼泛红。都交代过,今晚不准来打扰他们了,还来敲门?他非拧断那王八蛋的脑袋不可!
房间门一打开,彼得一张苍白的脸像世界末日到了。
“发生政变了,我们得立刻离开。”
郝韫礼一愣,随即大喊。“通知大家收拾好东西在大厅集合,我来联络领队,安排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国。”
“知道了。”彼得快步跑走。
“SHIT!”韫礼低咒一声。干摄影记者时,这种事他常碰到,前几年在柬埔寨还被游击队包围过,但带着一支外景队拍平面广告还遇到这种事就太惨了,子弹不长眼,有个什么万一,他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韫礼!”唐欣忧心忡忡望着他。
郝韫礼想起队上多是些一辈子没见过战乱的,他若慌了手脚,大伙儿就全玩完了。他收敛心神,安慰她道:“没事的,政变是他们国家的事,我们只是观光客,外交部会安排我们走,我们只要离开饭店、到机场、搭上飞机,就能回台湾了。”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再着慌也没用,唐欣点点头,跟着去收拾东西。
而郝韫礼则忙着打电话,联络当地的旅行社,确认车子、机票、班机……但愿别这么快戒严,否则连飞机都停飞,他们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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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大厅,数十名来自各国的观光客满面忧愁地倨伏其中。
郝韫礼找到他们的领队了解目前状况。“怎么样?可以走吗?”
领队点点头。“但车子不够,载不了你们这么多东西。”
郝韫礼翻出来这里三天拍的底片、连同护照和一台相机随身贴藏,其它行李全部丢了。
“你们也是一样,没必要的东西全丢了。”他随即对外景队的人下命令。
多数人只留下随身小包包,其它东西连昂贵的摄影器材也不要了。
非常时期,大伙儿的行动异常地迅速,准备好后,郝韫礼向领队打招呼。
“可以走了。”
领队点点头,带着二十多名外景队员走出饭店。饭店门口已经停了两辆九人座厢型车。
每一辆车都挤进了超过十个人,像挤沙丁鱼一样,但没有人抱怨,因为还有许多人确认不到机票无法离开呢!
“一路上可能会有路检,但没关系,我们只是观光客,又没带什么危险物品,他们要检查就让他们检查,要手表、要金炼、要钱……全部给他们,不要反抗,也不要大声喧哗,知道吗?”开车前,领队不住对他们叮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