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司神阴狠地瞪了她一眼,要是换成以前的他,早就远足灵力轰过去了,但……也许是跟幻姬相处久了,同情心被磨多了点儿,见着华欣仁的迷恋,他无法回应,心底竟有丝愧疚。
“这里很危险,你也快走吧!”他冷漠地甩开她的手,最后的警告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在关心我!”华欣仁听得心花怒放,她踮起脚尖在玉司神唇上偷得一吻,“别明目张胆闯关,温室里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地下室,从那里进去会安全一些。”
被偷袭,玉司神本来很生气,但华欣仁已像只花蝴蝶边舞边唱地旋进了浴室,他没时间浪费,只好放她一马。
“来人啊!都死到哪儿去了?”华欣仁在房里呼喝着侍女,“还不快进来帮我整理行李。”
“小姐,我们真的要走吗?”四个侍女手忙脚乱地收拾着细软。
“你们白痴啊!没听到玉先生的叮咛吗?作为一个女人,一定要懂得遵从她男人的命令。”她转过头去,平凡的脸上,却是一副莫测高深的笑容。
父亲干下的坏事,没人比她更清楚。小弟是个笨蛋,他以为只要倚仗父亲的权势,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
然而,父亲可以依靠多久?华欣仁很小就知道,华家人最缺乏的就是无聊的感情;她没有,她的父亲自然也没有。
必要的时候,为了求取自己的生存,他们可以牺牲任何东西。父母兄弟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谁能笃定老头子绝不会找到长生不死的妙法?华欣仁在心底冷笑。万一老头子真的永远不死,她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正式接管华家的一切?
现在这样正好,让“神风万能社”的人做前锋,她只要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至于玉司神,她承认他是个令人心动的男人,她很喜欢他,但他太厉害了,不适合做“王夫”,为了以后的千秋万载,小小牺牲是必须的。反正等她将来成功富贵了,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单恋一枝草!
※ ※ ※
幻姬一双苍翠绿眸被心底的怒火染红了。
她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玉司神唇上一点口红印,那抹可恨的颜色,真是越看越碍眼!
“快点!”玉司神凭着记忆找到了温室,却不见密道踪影,“四处看看,华欣仁说过这里有条密道直通地下室。”
眼看着朝阳升起,到了中午就满二十四小时了,他不觉有些急躁,他们已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你找左边、我到右边去,务必找到华欣仁所说的密道。”
又是华欣仁,那个名字真是惹人厌!
幻姬心不甘情不愿地搜寻着密道。她是见盆砸盆、遇花铲花,粗鲁得像部怪乎,肆虐过花团锦簇的温室。
与左边的遍地狼藉相较,由玉司神负责的右方则幸运多了。毕竟是个爱花人,他放轻手脚,尽量在不损及花木的情况下,搜索着密道所在。
“啊!找到了。”在推倒一长排盆栽架后,幻姬赫然发现一个隐藏在浓枝密阴下的洞口,“司神哥,你快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个?”
玉司神转头,不悦地看着满地的残枝败叶,那些盛开中的花朵全被她给无情地摧残了。
“你不能斯文点儿吗?”他边走,边弯腰扶起那些看似还有救的花树。
他的嘴巴在她眼前开开合合的,说些儿什么她全没听进耳里,全副注意力只放在那抹可恶的红上,想象他和华欣仁亲吻的画面,她体内的血液不停地加热、沸腾,冒出泡泡——
“司神哥,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华欣仁吗?”她双目冒火,鼻孔喷出来的气还带着浓厚的醋酸味儿。
玉司神正弯着腰在检查密道,乍闻她的话,不免愕异:“那又如何?”
“你不喜欢一个人,却可以和她亲吻。”她几乎是指控了。
“这事儿与你无关吧!”他皱眉。习惯高人一等的男人最讨厌别人用指责的口吻对自己说话。
“你敢说这种话!”幻姬气得跳脚,“你明明已有了我,却又和其他人亲吻,这是不忠实的行为,你知不知道?”
玉司神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他们之间的关系已进展到需要保持忠实的地步吗?他对她不过比对一般人更关心、挂意、担忧、思念一点儿,但谈到“爱”……万能社里惟一的死会是左士奇,那小鬼谈恋爱时个性丕变,小俩口天天腻在一起如胶似漆。
如果小鬼找到的是真爱,那他这种情形又算什么?诡异?玉司神摇摇头,八成是幻姬夸张了,他一生无情,又怎会去谈那劳什子鬼恋爱,不可能!
“你别想反悔!”他的沉默更令她生气,她猛地冲上前吻住他的唇。
她不喜欢他身上留着其他女人的味道、印记,他们该是彼此的惟一,相爱一生一世。
她的唇一遍又一遍辗转摩挲他的,她的舌再加上润泽擦拭,非要亲掉那抹可恶的红,重新在他身上烙下属于她的记号。
玉司神的手本来搁在幻姬的肩膀上想要推开她的,但一与她的唇舌相接,一股电流就自腔窜进心底,欲火在下腹部炸开。
他的双手也由原先的推拒改而搂住她不足盈握的纤腰,如玉十指沿着衣衫下摆搜寻她的雪背,挑逗着她每一个脊梁骨环节,韵律地弹奏出激情荡漾的春之舞曲。
良久,直到他们体内的氧气耗光,火般热吻不得不稍作停歇。
幻姬乱有成就感地望着他脸上被她啃咬出来的“红唇”,她总算用她的颜色取代了华欣仁的。
“司神哥,你再也不能反悔了。”她呵呵傻笑着:“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看过彼此的身体,所以我们注定要永远在一起,你只能要我,不能再要其他女人了。”
她不知道她情欲嫣然的小脸有多吸引人,玉司神体内的欲火依然旺盛,想要她,渴望得发痛。
“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喽!”幻姬开心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颊边送上一吻。
这是她自找的!玉司神追不及待地再度捧住她的小脸热吻。
“司……唔!”由他主导的吻更火热,幻姬根本无法思想,只能沉醉地瘫软在他怀里,化成一滩柔柔的春水,任之肆意奔流。
这团火引燃得突兀,狂烧得更为激烈。
他一只手寻访着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另一只手撕开她的上衣……
“啊——”一时,她身上像是爬满了万千蚂蚁,酥麻得像要融化。
自幼在山林长大,锻炼出幻姬一身充满弹性的细滑肌肤,好像锦缎里裹着香甜的鲜奶油那样诱人迷醉。
玉司神的理智全烧熔在她致命的魅力里了,压抑不住的欲望冲破寒冰外表笔直冲出,脱掉碍事的上衣,他一心只渴望她。
“啪!”一个奇异的声响勾起了两人些微的警觉心。
他们同时低头,一块方布掉在脚下,正是幻姬辛苦两年窃来的华老头罪证。
“该死!”玉司神低咒一声,看一下表,居然已经九点了,离正午只剩三个小时。他们正事未办,却还有闲情在这里……真是混账!
幻姬的神智一回来,才想到要整理仪容,但——
“讨厌,司神哥,你太粗鲁了啦!”她拉着领口,惨遭他毒手的衣服根本已经破败得蔽不了体。
“谁让你乱来?”他的声音依然粗嘎得难听,她要再这样随便乱点火,他非得提早去见上帝不可。
“是你先乱来的,你和华欣仁亲嘴。”她还是吃醋。
“是她亲我。”玉司神没好气地拉着她进密道。
“你可以躲啊!”幻姬怒道。
“是谁叫我去使‘美男计’问消息的?”而天杀的!他干吗跟她解释这一堆有的、没有的?
“但没人叫你连身体都奉送上去。”她蹙眉。
“胡说,我没——”他抿紧唇,突然觉得这样解释荒唐透顶。
“我只要你,所以你也只能要我。”世俗的规律她不懂,“一个茶壶可以配几个茶杯”的理论她也未曾听闻。她的原则是在山林里培养出来的:付出了,就要收获;一对一,谁也不亏负谁,感情也一样。
这算什么?玉司神头痛地闭了闭眼睛,对于她直言无讳的个性备感挫折。
“司神哥,我很喜欢你,你呢?”她跑在他身边,不放弃地追问。
玉司神第一次被当面求爱,以男女相处的规则而言,这样的情况简直是诡异极了!他摇头,实在不知道怎样回答她才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对他的寡言,幻姬已经很习惯了。
“为什么?”他忽然低哑着嗓子问。
“什么东西为什么?”没头没尾的,她愣住了。
玉司神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她总是选在不该迟钝的时候,超级迟钝。
“为什么是我?”
“我没有告诉过你吗?”她美丽的绿眸激赏地望着他,“你心地善良、诚实、长得又帅,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呢!”
她说的那个人一定不是他!玉司神讥讽似的扬了扬眉。他如果是好人的话,天下间就没有坏人了。
“你确定没认错人?”
“司神哥,你外表冷酷高傲,但有时候却会出现某种奇怪的自卑。”幻姬用力拉住他的手,“你知道为什么你每回出现就会有很多人包围着、望着你?”
“因为他们好奇,除魔师是否跟平常人一样长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他冷道。
“错!”这个人也很偏激,幻姬挫败地发现他对于自身的魅力根本缺乏自觉,“是因为你拥有独特的魅力,他们欣赏你、受你吸引。”
“哼!”他甩开她的拉扯,心底却在动摇。
某种陌生情愫一波波涌出,温暖他冰冷的身躯;倘若她说的是真的,他有必要坚持终生无情到底吗?
这套保护装置该是卸下的时候了?为了幻姬……玉司神转头瞥一眼她坦率娇美的小脸。他稳定的心跳失控了一下。
他们之间,有可能吗?他沉醉的同时,又不免疑惑。
※ ※ ※
美女老大和她的“牢友”白发老妇其实没有离开多远。
她们被押上直升机,在空中转了大半个小时,转一次机,又飞了两个小时,却回到原来地车隔壁的密室。
不知道这趟空中之旅到底有什么意义?华老头根本是个神经病。
“姥姥,您想华老头真的会出现吗?”美女老大冷笑地望着镶合在壁上的大镜子,“也许他已经老得一脚跨进棺材里、没力气出来见咱们了。”
“小女孩,伶牙俐齿对你没好处。”镜子移开,一个白发利目的老人坐在自动轮椅上滑了出来。
“喷,果然是……老而不死谓之贼。”美女老大早知道他躲在镜子后观察她们,才故意说话激他出来见面,“你不是才五十出头吗?真会保养,看起来像七十多岁。”
“这回你恐怕猜错了,小姑娘,他其实已经一百多岁。”白发老妇笑望着华老头,“好久不见,从抗战结束到现在,怕不有几十年了吧??”
“我今年一百一十五岁。”华老头像是骄傲、又像无奈地道。
“这……怎么可能?”美女老大详细调查过华老头的背景,“根据记录,你明明……”
“哼!战争时的记录做得了准吗?”他狰狞一笑,“况且只要有钱,那些个官样文章,我爱怎么改就怎么改。”
居然有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更让美女老大惊讶的是:“而你们早就认识了!”
“抗战时,我曾经救过受伤的他,也因此暴露了妖狐的身份。”青丘山上的劫难算来也是老早注定的。
“我老了,而你却永远不会改变。”华老头带着欣羡的口吻望着老妇。这么多年来,金钱、权势替他达成了许多事情,当然也顺利延长了他的寿命。
但衰老却依然无法避免,不论他用多少心思,药物、偏方、丹术……他试尽了无数的方法,却也只能拖慢岁月的脚步,而无能阻止它前进。
一直到现在,一百多岁的身体已经虚弱到无法长期走动了,面对这样的窘境,他无时无刻不受到死亡的威胁,太可怕了,他绝无法忍受逝去。
“那是你的错觉,事实上,我也已经老了。”老妇叹口气,“这个世界上绝没有一种生物是可以永远存在的。”
“但你却活了六百多年!”华老头怒吼,“而我今年才一百多岁啊!”
“各种生物自有其寿命,勉强不来。”老妇安慰他。
“放屁!”华老头气红了脸,“是你小气,不愿意说罢了。”
老妇摇摇头。他既听不进劝,多说无益,她也不想浪费口舌了。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长寿的秘诀?”华老头阴狠地瞪着她。
“根本没有那种东西。”老妇叹口气,“回头是岸吧!”
“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华老头气呼呼地转了出去。
密室里又只留下美女老大和白发老妇。
“我觉得像在看一场科幻电影。”美女老大扯了扯嘴角,“姥姥,您愿意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是孽缘、也是天意。”老妇笑了下,“小姑娘,你还是快准备离开吧!”
“怎么走?”这密室深及地下二楼,没有钻孔机,她想走,只怕难如登天。
“时机就快到了。”老妇莫测高深地望着她。
美女老大很想知道她神秘笑容背后真正的涵义,不过这位狐狸长者同阴有匡一样,最爱把“天机不可泄漏”挂在嘴边,想由她嘴里挖出真相,慢慢等吧!待到霉运临头那天,真相自然揭晓。
“姥姥,那你总可以告诉我,华老头想怎样对付我们吧?”
老妇忧伤地长叹口气:“他想吃了我。”
“吃人!”这答案未免太可怕了吧?
“呵呵呵,”老妇低头浅笑,“谢谢你小姑娘,很久没被称为‘人类’了,我感到很高兴;但不管外形如何演变,我终究不是人。”
“嘿!”美女老大也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可是他为什么要吃……没道理嘛!您又不是龙,食您的肉可以长生不死!”
华老头手里握着一管猎枪又转了回来:“是无法长生不死,但食妖狐肉却可以终生不惧妖蛊之祸。”
“你只是怕死,跟妖蛊之祸有什么关系?”美女老大小心翼翼地瞪着他手中的枪。她是对舍生救孤的把戏没啥兴趣,但对象若是她主子认的义母,为了尽忠,就是粉身碎骨也得咬牙干了!
“因为他做了太多坏事,早已被怨灵缠身。”老妇冷道。
“少废话!”华老头怒吼,“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拿长生秘方来换你一条命。”
“我的答案在五年前就告诉过你了。”老妇摇头,“根本没有那种东西。”
“这是你自找的!”华老头举起枪。
“姥姥小心!”美女老大岂能让老妇受伤,她觑准一个空档,旋身飞踢攻向华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