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必管她要叫的人到底是谁?他根本就不是她找的那个人,又何必在意她在他身上冠上了其它人的名字。
‘阿……’她顿了顿,不解地道:‘不都是同一个人吗?’
展旭延紧抿着嘴,蓦地深呼吸一口。‘我只有一个名字,昱广集团总经理,展旭延;希望你可以把这个名字记牢,下次要是有机会见面时,我可不想再听到莫名其妙的名字,因为那不是我!’
他根本无法判定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而且就算她说的属实,他也不承认自己是阿仁,因为那个名字不是他的!‘但是……’和心萍眨了眨眼,在满布水蒸气的浴室里睇着身影模糊的他。
她想伸手拉住他,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幺理由让他留下,毕竟他不记得她是正常的;但她又不想让他就这幺走了,不能!‘对了,我都忘了,得要让你泡热水澡才对。’她蓦然想起带他回家的用意,于是忙拉着他靠近浴缸;然而她的脚底一滑,整个人跌进了注满热水的浴缸。
他本想将她拉起,孰知非但没拉起她,两人还双双跌进浴缸里。
‘啊--’撞上额头的和心萍疼痛地叫着。
‘撞到额头了?’一身湿的展旭延坐在她身旁轻问着。
‘嗯。’她自顾自地抚着头,在才要抬眼问他时,却见一抹影子厚沉地往下压,停在她的额头上。
‘怎幺会迷糊到这种程度?’他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从第一眼看到她,不知怎地,他就是知道她迷糊、知道她迟钝,而她那一双看似无辜的剔亮大眼,更总是无端地挑动着他的思绪。
和心萍原本是要开口喊他,但又怕自己叫错名字使他再次生气。
她该要感到满足了才对,毕竟他正安好地坐在她面前,而且尽管是一脸的寒骛,但他轻抚在她额上的手却轻易地泄露他的温柔。
‘我不是迷糊,是因为放太多热水,浴室里头都是水蒸气,所以地板湿了,而我才会滑……’她边解释着,边看着他古怪的眼神。‘怎幺了?’
展旭延微眯起邪魅的黑眸,动也不动地盯住她被水浸湿的纯白衬衫,还有那被水冲刷到大腿的百褶裙,意外她竟有一副教男人血脉偾张的躯体。
她的外表明明就像是个未成年的少女般清纯,身高也像个尚未发育的少女般娇小,为什幺她会有这般惹火的躯体?
该死,他的心隐隐悸动了下;不是潜意识里的那抹灵魂蠢动,而是真真切切的悸动,简直就像着了魔。
‘呃?’和心萍乍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他居然毫无预警地吻了她。
他不是讨厌她吗?既然讨厌她,为什幺又要……不行,她没有办法思考了,他的吻是恁地渴求而贪婪,仿佛要将地整个人吞进他体内一般。
带着强烈侵略感的舌头彷若点上了火焰,就连抚上她身躯的指头也蕴藏着欲火,几乎将要把她给焚化。
‘阿仁。’她情难自禁地轻喃着。
彷若着魔,难抵情欲的作祟、难抗蠢动的折磨,他只感觉到胸口烧烫着一把火,沿路燃烧到指尖、到舌根,然后蔓延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使其不停地抖颤、跳动、嘶喊着要拥有她。
然她意乱情迷时所冒出的一句话,却犹若一桶加满冰块的冰水,毫不客气地从他头上浇下,浇熄他一身的欲火。
‘你现在在叫谁?’他寒厉的黑眸掠过一抹冷光。
她可真厉害,这幺明白要如何扫兴。
和心萍半掩着痴醉的大眼,不明白他为什幺会突然停止了举动。
‘你现在在叫谁?’他不厌其烦地再问上一回。
她蓦然回神,才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幺。‘阿……展先生。’这样子称呼他不知道可不可以?
‘你可真是随便,在我的怀里任我予取予求,你倒也是挺享受的。’他勾起唇角,笑得阴冷而耐人寻味。
和心萍眨了眨眼,明知道他是故意说话伤她,却也不怎幺放在心上,‘那是因为对象是你,所以我才……’倘若不是他,她会选择咬舌自尽。
‘哼!’他冷哼一声,强迫自己把眼转开。‘我可从来没有碰过你。’
话到一半,他蓦然想起那个泼他一身湿的小鬼;倘若他真是她所说的那个阿仁、倘若她正是在他失忆时所遇见的人,那幺……那个小鬼岂不是她跟他生的?
那是他的小孩?怎幺可能。
‘可是你……’和心萍对于展旭延的反应讶异极了。
‘喂,你们在干什幺?’和心萍话未出口,便已听见季馨的叫声冲破浴室的门传进她耳里。‘不会是两个都在里头吧?你们在干嘛?心萍,你再不出来,你儿子就准备被我绑架了。’
和心萍不禁疑惑地睐着不知道何时关上的门。
听见展旭延起身的水花声,她不禁也跟着要爬出浴缸:然没站稳,眼见自己准备要丢脸地再摔进浴缸里,和心萍却见一双有力的臂膀打从她的腰间揽起她。
‘多大的人了,连起身都不会吗?’展旭延冷哂道。
‘谢谢。’惊魂甫定,她才一脸羞赧地抬眼,勾出一抹羞怯和尴尬的笑。
心猛然抽动了下,他将她拉出浴缸之后,随即松开了手。‘你要先出去,还是我先出去?’
‘我先出去好了。’她依旧笑得羞赧。‘我把给你换穿的衣服搁在衣架上头。’
他瞅着置衣架间道:‘这是谁的衣服?’她应该是跟季馨住在一起,怎幺会有男人的衣服?
‘那是季军的。’她简单地解释,见他一脸不解,才又接着说:‘季军是季馨的弟弟,有时候她帮季馨送货忙得太晚时,他会在这边住下,所以才在这里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你可以先穿,我再告诉他一声就好了。’
‘你是白痴吗,居然让一个男人在这边过夜?’他声色俱厉地斥骂。
‘可是,他是季馨的弟弟,他……’
‘是季馨她老头也一样,他终究是男人,你就那幺放心?’他不禁翻了翻白眼。
倘若他没记错的话,她口中所说的季军不就是今天替她煮花茶的那一个男人吗?那个男人分明就是就对她有意,她怎幺会没半点知觉?
‘但是,他就像是我的弟弟一样,没必要……’
和心萍急着想要解释,然见到他一脸铁青,不自觉地噤了口。季军是那幺好的人,为什幺她一提起他,展旭延就发了这幺大的脾气?
‘你到底懂不懂男人的心思啊?’他抽动着嘴角,气得不知道该说什幺。‘我……’和心萍没头没绪地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他却蓦然吻上她的唇,大手满带侵略性地直探进她的底裤,吓得她瞠圆了眼。
然而和心萍却没有半点挣扎,放任酥麻的战栗几乎将她淹没。
‘你……难道你不怕我真的做到最后?’他在几欲遏抑不了的最后一道防线上住手,不明白她为什幺不挣扎。
‘我一定要挣扎吗?可是……我不想挣扎啊。’是他呢,是她魂牵梦萦的那个人正拥抱着自己,她期待都来不及了,怎幺可能拒绝,更遑论会挣扎了。
‘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听到外头季馨的呼叫声,他索性往门口走;在欲开门之际,他又回头睇着她,‘那些衣服我用不着,你拿去放好;不对,最好是拿去还他。随便啦,关我屁事啊!’话到最后,他彷若在自言目语。
不雅地骂了声后,他便开了门往外走,压根儿不管季馨有多幺惊诧眼前的画面,只是迳自带着一身冷意离开。
第七章
翌日‘唷,你来啦。’季馨忙完了一干客人之后,才缓缓地坐到吧台边,睇着展旭延若有所思的脸。‘我还以为你八成好一阵子都不会再踏进这里,想不到今天就可以见到你了。’
‘不欢迎吗?’展旭延侧眼睐着她。
‘欢迎。’她摊开双手。
昨天晚上她逼和心萍从实招来,已经知道他们两人昨天到底发生什幺事了,所以基本上她并不意外他再次大驾光临到底是为哪桩。
季馨知道他上门来无非是为了他那段空白的记忆,八成是要找她证实。
‘看你这样子,我想你大概知道我找你有什幺事。’他斜睨她一眼,不自觉地又睇向厨房入口。
‘心萍出去买东西,你想要问什幺就尽管问。’顺着他的视线探去,她索性先行替他解惑。
敛下长睫,展旭延有点微恼自己的心思竟被她给猜中。‘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为什幺我不认识你,但是你却存在我的记忆里。’心里觉得不舒服,但该问的他依旧不会放过。
‘连这种事也要问我吗?’会不会太莫名其妙了?‘是你自己从来不问我的。’
他自己说过,他那一段破碎得几近模糊不清的记忆里,不知道为什幺掺杂了几个属于她的画面,所以一见到她便依稀记得她;然而是他自已也没再继续追问为什幺的,现在要怪她岂不是很奇怪吗?
‘我没有问,那是因为在见到你之后,并没让我破碎的记忆拼凑出完整的画面,而你更没有多说什幺,所以我也不是很在意思。’
‘那你现在在意了?’
‘不是在意,而是我想要知道真相。’他始终斜眼睨着她。
‘我想心萍应该都是跟你说清楚了才是;事实上,你根本不需要再多问什幺,因为心萍说的都是真的。’她全然不给他思考的空间,也不管他到底能不能消化,迳自一古脑地将实情托出。
展旭延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漠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半垂着长睫,仿佛若有所思地盯着吧台那一尘不染的桌面。
答案和他想的一样,就算他不相信也不行了。
但是他真的想不通,不明白和心萍既然曾经出现在他的记忆中,为什幺她会对她半点印象都没有,更遑论和她共有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便是昨天泼他水的臭小子,真是孽缘。
‘我确实是同一时间遇上你们两个吗?’他不死心地再问一次。
明明已经知道答案,更明白所谓的真相早就已经昭然若揭,但他依旧不明白自己选择的对象为什幺会是和心萍。
‘没错,不过要是严格讲起来的话,应该是说心萍救了你、照顾你、陪伴你,到最后还被你忘恩负义地给吃了。’话到最后,季馨一张笑脸狰狞地扭曲着。‘你说,昨天要不是我适时赶到,你是不是就打算要把心萍给吃了?’
这个臭男人,天底下没见过像他这幺没人性的,当年吃干抹尽就拍拍屁股走人,几年来不留音讯,而再次见面之时,看起来人模人样,然谁知道一逮住机会,他居然打算霸王硬上弓。
他真不愧是个男人,果然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是我快要被她给吃了。’他冷哂道。
是她巴不得要攀上他的身子,又利用她的躯体挑诱他的思绪;是正常男人都会受不住这种折磨,况且她的身体又不像那张脸一样稚嫩。
‘你说那是什幺话,心萍她……’唷,作贼喊捉贼不成,心萍可是女孩子耶,怎幺可能……‘怎幺可能……’
回想起当初她对阿仁照顾得无微不至,季馨早猜到她对他心怀不轨,只是没想到她会大胆到这种地步;不过也不能说她没想到,而是她那一张娃娃脸实在会骗人了,让人误以为她还是未成年少女,误以为她依旧像个不解世事的小女孩般天真浪漫。
和心萍虽然有点少根筋、有点小迷糊、有点傻大姐,又有一点点小白痴,但事实上,她却又相当的坚强、相当的勇敢、相当的抢眼。
如果说和心萍会霸王硬上弓,她……不会感到太意外。
展旭延轻叹了一声,又接着说:‘我真的不明白,为什幺我对你有印象,却对她连片断记忆都没有;倘若真如你所说的,她对我这幺好,对一个受伤甚至丧失记忆的人这幺无微不至地照料,为什幺我会想不起她?’太没道理了,是不?况且,和心萍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所以别说要教他心动,就连要他多看一眼,将其身影深留于脑海都不可能,更遑论和她生了一个儿子。倘若说对象是季馨的话,说不定他还比较愿意相信。
‘儿子都出生了,难不成你想要耍赖?’季馨拧起眉,‘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带小忆仁去做DNA比对。’
‘唉……简直教人无法相信。’展旭延以长指轻揉着眉间。
他居然无端地冒出了一个念小学的儿子,要是爸妈知道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开心地跳上天。
‘不管相不相信,身为事主的你是非信不可。’季馨毫不留情地再给他一道打击;见他一脸的抗拒,她不禁又追问:‘那……你现在打算要怎幺处理这一件事情?你的订婚……’
‘照常举行。’他不假思索地道。
这是他的计划,绝对不容许任何变数存在。
‘那心萍怎幺办?’总不可能弃心萍不顾吧?!
‘我只能说抱歉。’这亦是他为难的地方。毕竟总不能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数,便打乱他原本的计划吧?‘至于那个孩子,只要比对过DNA确定无误,我会把他带回展家。’
‘你在说什幺屁话啊!’季馨拍了下桌面,恶狠狠地指着他,‘展先生,你有没有搞错,心萍当初为了你吃过多少苦,你现在一句抱歉就想要抹煞她这几年来付出的心力吗?你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而且我警告你,如果你不要心萍的话,我也不准人把小忆仁带走!’
笑话,他是把心萍当成什幺了?一句抱歉……哇咧!
‘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我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连一丁点的片段记忆都没有,更别说是跟她曾经有过的浓情蜜意。’若真要替他安个罪名,或许只能说是老天爷对他跟和心萍开了一个大玩笑。
实际上,他根本就不愿意承认丧失记忆的阿仁便是自己,因为那一段记忆并不属于他,所以在那时候存在的阿仁也不是他。
他知道这样的论调相当古怪,或许他人也会认为他是逃避责任,但只有他最明白,他并不是替自己找借口闪避该负的责任,而是真的这幺认为;尤其当和心萍对着他在嘴里叫着另一个名字时,这种念头更加勃发。
‘拜托,如果你可以想起我,怎幺可能想不起她?你这是哪一门子的屁道理。’季馨气得牙痒痒的,要不是怕店里会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而有所毁坏,她可真的想要让他饱拳一顿。
展旭延抬眼睐着她,‘像你现在发火的摸样便让我觉得相当怀念。’确实,在他模糊的记忆里,是有这幺一抹亮丽又耀眼的身影;但是他再怎幺竭力思索,也没办法想起关于和心萍的记忆。
季馨瞪大眼,‘既然这样,那只要再花一段时间,你就一定会想起心萍的;而且只要一想起她,你也肯定会想起对她的那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