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蓦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来……还挺不错的。”蓦地,她又想起司马向熙,连忙小跑步往端月楼的方向跑去。
她这一回肯定要被骂惨了,说不准还会让他给禁足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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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待在这里不打紧吗?”待在丹岩阁大厅里,司马邀煦半躺在罗汉椅内,噙着笑意的眸子直睇着怀笑。
坐在他对面的怀笑抬眼睇着他。“丹岩阁一直无人居住,倘若不趁这当头赶紧打扫的话,会赶不上赏花宴的。”她状似优闲,然心思早已不在丹岩阁。
司马邀煦挑赶眉。“二哥不是向来惯了你的服侍,然你现下却待在这儿,难道一点都不怕二哥发火?”
“不打紧的。”她轻勾着笑意。
她刻意替他安排了一段偶遇,他该是会相当开心,现下应该在护送长乐回端月楼的路上。
“你和二哥吵架了?”他微坐起身。
她一愣,蓦然勾笑。“我怎么可能会同二少爷吵架?”她怎么可能以下犯上?
况且,她的心都在他的身上,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让他开心,她怎么会跟他有任何争吵?
“这样子啊……”司马邀煦轻点着头,笑得极为邪魅,一溜烟地晃到她身后。“既然你不需要伺候二哥,那你倒不如陪我好了,今儿个就在丹岩阁住下吧!毕竟你会遣长乐先走,该是有你的用意?”
怀笑只当他是在说玩笑话,压根儿不以为意,只是轻叹了一声。“喜恩就快要回来了。”
司马邀煦放下悬在半空中原本要将她搂住的手,勾笑的脸浮起一抹愠色。“是吗?我还以为她会一辈子待在北方哩。”
“回传喜恩会赶在赏花宴之前回来。”怀笑回头笑着。“等了这么多年,她就要回府了,三少爷该是相当开心才是。”
他面无表情地挑高眉头,“谁说的?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怀笑摇头笑着。”三少爷……你该要很开心的。”
“可不是?我现下开心得很,横竖二哥不在这儿,又不懂得怜香惜玉,你倒不如……”他的手轻轻地环上她的,然尚未碰着,手便让人给紧紧擒住,他一抬眼——“二哥!”
“你这是在做什么?”司马沐熏森冷地问着,黑眸直视着他,紧握的手更是青筋颤动着。
他在打她的主意?
邀煦的放浪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他再怎么放浪也是在家门外,怎么今儿个却打起怀笑的主意来?
“没什么啊,只不过许久没见着怀笑,关心她一下罢了。”司马邀煦嘻皮笑脸地道,见司马沐熏似乎没有半点松手的打算,他不禁又说:“二哥,虽说我久久才回家,你也犯不着一见着我,便紧抓着我不放吧?”
司马沐熏恨恨地甩开他的手。“你别忘了,怀笑早已经入了我的门,她是我拜过天地、喝过交杯酒的结发妻。”
倘若他没来的话,岂不是要放任他们背着他胡来?
“我知道,大礼那日我还有到场哩。”才几年前的事,他当然还记得。
“既然知道,现下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留怀笑待在丹岩阁,甚至还企图对她不轨?”倘若不是兄弟,他真会扭断他的手。
“什么不轨?我可还知道她是我的二嫂,我岂会对她无礼?”司马邀煦不禁发噱。“你真以为我会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来吗?”
他这一番不经意的话,却让在场的另外两人仿若遭雷殛般,怔愣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半晌,依旧没有半个人开口,司马邀煦不禁狐疑地睐着两人。“怎么,我是说错了还是怎么着?你们两个犯得着这样盯着我吗?”
司马沐熏脸一沉,侧眼睐着怀笑。“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待在这里?”
大逆不道……邀煦不会犯下这种错,他当然也不会。他对长乐的想望会一辈子都在心里,随着时间流逝而遗忘。
“赏花宴……”怀笑垂下螓首。
她只顾着要让二少爷如愿,似乎把世俗道德都给忘了。
“赏花宴、赏花宴!赏花宴真有这般重要,非得要你待到这时候还赖在这里不走?”他不禁怒喝一声。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倘若邀煦不是他的兄弟,传出去能听吗?
她宁可待在这里陪邀煦用膳,也不愿意回水榭,甚至还同长乐说,若是见着他,便要他顺道送她回端月楼……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她到底在想什么?仿佛是蓄意要凑合他和长乐。
希望是他多虑了,毕竟他不认为怀笑猜得中他的心思,况且他对长乐的那一份想望,自从她有身孕之后便已淡了许多,而她自然是不可能会发现的。
“我……”她不禁语塞。
她以为他应该护送长乐回端月楼了,难道是他没有遇见长乐?
“还不走?”他怒不可遏地吼着。
“哦……”她缓缓起身,方要和司马邀煦打个招呼再走,孰知手却硬生生地被司马沐熏揪得死紧,半拉半扯地被他拖出大厅……
上一次他牵着她的手时,还温柔万分,可这一回却是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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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有什么居心?”
一回到水榭,司马沐熏狠狠地将怀笑甩在房里的贵妃椅上,怒目瞪着始终不发一语的她,压根儿不懂她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忙着赏花宴……”她怯怯地抬眼,见他正瞪着她,忙又敛下眼,活像个受人欺凌的小媳妇。
一年一度的赏花宴哩,是从老爷,甚至太老爷时便已流传下来的惯例,总不可能要她更改吧?
“赏花宴?”他眯起黑眸。“办个赏花宴,犯得着忙得昏天暗地,甚至连水榭都不走上一趟?”
真是怪了,难道这几年来,赏花宴他都未曾出席吗?
不对,这是司马府往年的惯例,没有人可以缺席,但为何往年他都不曾感受到赏花宴的忙碌,而今年却觉得这一年一度的赏花宴,可以让司马府上上下下忙得人仰马翻?
尤其是她!太放肆、太大胆,俨然忘了她的职责所在!
这该不会是长乐教她的吧?他又不是大哥,她更不是长乐,这种她跑他追的把戏,只会有今天这么一次,绝不会再有下一次,倘若她再敢如此放肆地独留在丹岩阁,届时就别怪他无情。
“我……以为二少爷在外头忙着,应该是不会回来用膳……”感觉到他隐忍的怒气,骇得她正襟危坐,不敢再造次。
“我不回来用膳,你就不用待在水榭了?”司马沐熏微恼地在她面前坐下,莫测高深的黑眸闪过一抹光芒。“况且,我说过今儿个不过是巡视,倘若无事,我会早早回府,而你非但没在水榭等着,甚至还同长乐说,倘若她见着了我,便要我送她回端月楼!”
真的不是他多虑,而是她确实别有用心。
“长乐有孕在身,她要回端月楼,你送她有什么不对?”她仿若成了犯错的娃儿,不仅不敢抬眼看他,还愈往贵妃椅里头缩,甚至心虚得有些口齿不清。
“当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丹岩阁,又怎么知道我大约会在那时候到?”他眯紧了厉眸,毫不放过她垂下的小脸上闪过的神情。“怀笑,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她发现了?不可能的!精明如长乐都没有发觉,更逞论是她?
“我……”怀笑心虚地抬眼,干笑着。
她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只是想要让他有多一点时间可以和长乐在一块儿,她只是希望他开心。
“怀笑?”
“我只是……”她吞吞吐吐地说不出口,然突见他逼近的俊脸,她不由得脱口而出:“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
“开心?”他先是一愣,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恼羞成怒地吼道:“你以为你这么做我会开心?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你脑袋里头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长乐是我的大嫂?”
“我知道啊,可我也知道你对长乐的心思,所以我才会……”说到一半,她想要闭上嘴也来不及了。
只见司马沐熏沉下脸,“你知道什么?”
怀笑害怕得更往里头缩。“我瞧见了你拿长乐的手绢轻嗅着,还见你老是盯着她的背影出神,甚至大少爷误会长乐时,你也几乎都待在清心……”
“够了!”他一掌劈在她身旁的桃木几上,发出震天巨响。
她怎么会知道……她为何会发觉?
这份心意搁在他心底不知道已经多久了,从没有任何人发觉,为何偏是让她给发觉了?
“二少爷,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碰巧……”
“我说够了,你是听不懂吗?”他愤怒地暴喝一声。
怀笑蓦然缩成一团,将惨白的粉脸埋在收紧的膝上,颤抖着身子,不敢再多说。
“哼!”过了好半晌,司马沐熏蓦然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我总算是明白了。”
“嗄?”她连忙抬眼,对上他满是嘲讽的双眼。
“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个这么工于心计、城府深沉的女子,直到今日,我才看清楚你这张清秀脸庞下的丑陋!”他满脸鄙夷地冷笑着。
“我?”
“你以为这么做便是对我好,处处为我着想,但实际上,你只不过是想借此得到我对你的好感,以为我会大受感动,更将你疼入心坎……”他笑得有些自嘲。“但是你忘了,你不是长乐,我更不是大哥那块木头,这么做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要妻子,我随便找就能找上一票;倘若要丫环,我相信整个扬州城更是可以找出上百个。你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如此一来,我便会一反常态地真心待你,你压根儿不知道我待你已是极好,你实在是太贪心了!”
真是教他失望透了,他还以为她是可以让他信任的人,以为她就算不把他当丈夫看待,至少也是个忠心的奴婢,然而她居然暗地里想要凑合他和长乐,甚至还无耻地和邀煦共处……
“二少爷……”怀笑闻言错愕不已,连忙抓住他的手。“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这样的心思,我只是希望二少爷能够择其所爱,希望二少爷能够开心,希望……”
“你难道会不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事吗?方才邀煦说的话,难道你没听见吗?”司马沐熏冷漠地甩开她的手。“还是说,你是蓄意陷我于不义?好让我成了强夺兄嫂的罪人?”
亏他已经打算真心待她,念在她待在他身边已十多年,想要再待她好一点,以弥补她受了其他妾的欺凌,孰知她居然有这种心眼,他真是错看她了!
“二少爷……”她轻喃着。“我只是以为你会想和长乐在一块儿。”
她只是希望他能够开心,她并非别有居心,她只是一心一意地为他,压根儿没想过什么权谋,没想过什么世俗道德的眼光,她只是打从心底为他好……
“那是我和长乐之间的事,用不着你多事!”司马沐熏怒不可遏地打断她,大手擒住她纤细的手腕。“你别以为你的身分不同,我便无法拿你如何!我是休不了你,但我却有很多法子可以让你从此安分地待在水榭里!”
怀笑眨着剔亮的大眼,还厘不清他的意思,他的双手就放肆地撕裂了她的衣襟。刺耳的丝绸碎裂声、教她害怕的低沉咆哮、教她恐惧的粗重鼻息,她下意识地想要逃,但却逃不出他的箝制。
“二少爷,不要……”她挣扎着。
不要,她不喜欢这样,她怕……她会怕……
“这不是如你所愿吗?你不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吗?你的意思不就是要我宠幸你吗?你不是想要有了身孕再巩固你正室的地位吗?”司马沐熏忘情而张狂地怒斥着,温热的气息蔓延在她一身的雪肤凝脂。
有无欲加之罪已不重要,横竖在他的心里,他早已认定了她的城府深沉和工于心计,也认定了自己即使妻妾成群,也得孤独一世……
第七章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怀笑一身素衣靠在水榭的拱桥边,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睇向远方的美景。
她是一心为了二少爷好,为何反而被他给误解得这么深?相处已经十几年,难道他会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吗?
倘若她真会论权谋、使心机的话,她肯定不会让他纳妾的。
但他却根本不明白,也许她硬要把长乐和他凑成一对,是太牵强、太违逆礼教,才会教他生怒。但她是一片好意,只想做些让他开心的事,遂把世俗道德都给忘了。
但若是真心爱一个人,又何必管世俗的眼光?
况且,大少爷对长乐一点也不好,不是大声吼着,便是臭着一张脸,和二少爷看着长乐时所流露的温柔有如云泥之别。长乐若是和二少爷在一起,应该会比较幸福,且二少爷也会比较开心才是。
但是二少爷却因为她的一番好意而错把她当成工于心计的女人,唉,她该要怎么办才好?
他头一次留她在水榭过夜,竟是怕她将他爱恋长乐之事泄露出去。
他不准她踏出水榭半步,仿佛害怕她会四处同人说他爱恋长乐之事……其实,她根本不需要那么做,也没必要那么做。
根本是他想太多了,但任凭她怎么解释,他就是不愿相信
虽说离赏花宴还有个把月的时间,但是丹岩阁尚未布置好,而且还有许多事得差人去做,还得想赏花宴那天的膳食……倘若她不赶紧拟定,届时岂不是要扫兴了?
怀笑敛眼瞅着眼前的台阶。若是她偷偷跑出水榭,他应该是不会知道才对,除非他在府里埋下了眼线,但若是真有眼线的话,她岂不是又要受罚了?
微风轻拂,吹起她如丝翼般的衣袖,露出她纤白藕臂上头触目惊心的瘀痕,她连忙拉下衣袖,遮掩住骇人的瘀痕,粉脸微红,神情却是些许的落寞再加上一抹复杂得连她自己都厘不清的情绪。
二少爷一定很讨厌她吧!打从洞房花烛夜至今,他皆是以骇人之姿占有她,她除了羞怯,还有更多的恐惧……
“你杵在那里作啥?”
怀笑猛然抬眼,见着素娘站在拱桥另一头,一脸不善地睐着她。
“素娘?”怎么回事,为何素娘会踏出秋楼?而她后头那一群男人……她没见过,似乎不是府里的下人。
“相公呢?”
“二少爷出去了。”怀笑必恭必敬地道,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下人,而素娘则是她的主子一般。
“真的出去了?”素娘挑起眉。
“是。”素娘的爹是扬州颇有名望的富商,而她更是天之骄女,身分地位更胜绛仙,以致她每回见着了她,就不知不觉地把她当主子看待……或许她真的是奴性太过坚强了。
素娘使了个眼色,身后一干男人立即向前擒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