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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拐女强人 page 7 作者:丹菁

  “摩耶……”酥人的低柔嗓音自他略薄的唇流泻出惑魂的挑诱。“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不完美,每一个人都在寻找遗落的另一半灵魂,只有两个一半的灵魂结合才是完美,而你便是我寻找的另一半。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欧洲之旅回国,只要你希望的事我都可以做到,那是因为我不想错过你,因为我只认同你,一旦错过,我注定要残缺一生。”

  席摩耶错愕地瞪着他过分正经的脸,惊诧得说不出半句话。

  很迷人的告白,而且压根儿不像是在开玩笑,只是这么肉麻恶心的话,他怎么能够说得如此自然而理所当然?

  “那你就准备残缺吧。”别过脸,席摩耶走向茶坊。

  脸很烫,心很乱,她现在八成又脸红了。但是为了什么?因为他这番自以为浪漫的说辞?别傻了,一个年近三十的女人岂会因为这么一点听似儿戏的话语而乱了心思?她是有点难为情罢了。

  “倘若我残缺了,你也会是残缺的。”钟离楚毫不放弃地跟在她的身旁。

  她很不解风情,他很清楚,所以这么一点点的小挫折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

  灵魂遗落的一半,通常就是自己欠缺的那一半,他和她或许是,或许不是,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从来不曾如此奢望有一个人能守在他的身旁。

  她像是容器,让他甘心锁在她的怀里,但她是否愿意张开双臂拥他人怀呢?

  “我已经残缺很久了。”席摩耶没好气地吼着,她没有勇气看他,有的只是虚张声势的魄力。

  一定要继续这个话题吗?

  那一家茶坊明明看起来很近,为什么她走了这么久却一直走不到?而且眼前还出现一群碍眼的募捐团体。

  “你可以选择完美。”他向前一大步,抓住她的手。

  他从来不知道两个人交往竟是这般辛苦的事,更不知道自己竟也会有失去魅力的一刻。或许他该放纵自己过着以前来者不拒、去者不留的生活,但就是放不下,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倘若不是因为初见面的吸引,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竟是一个死心眼的人,更不知道自己一旦打定了主意竟是凭地倔强。

  “我不想完美行不行?”路上人多,拉拉扯扯的很难看耶,他会不知道吗?

  真要她把一肚子的狠话撂下他才听得懂吗?那是很伤人的。

  “为什么?”男女互相吸引是天经地义,更何况他付出了那么多,他不相信她可以不为所动。

  “为什么?”问她为什么;那她要问谁?

  随口说说的话要她从何解释起?

  放手好吗?路上行人太多,个个侧眼旁观,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你……”

  “为了独居老人,请慷慨解囊。”

  钟离楚难得敛笑地瞪视着她,直想问个水落石出,孰知一旁的爱心义工已经围上前来。

  “不捐,走开!”席摩耶火大地吼着。

  怒目瞪着身上没有佩带证件的假义工,直想把他们挂在胸前的捐献箱扯下。若是以往她不会这么火大,但她现在烦躁得很,一股陌生的情绪直冲心头,让她难受极了,而他们却又不知死活地走上前来。

  “你不捐便罢,干嘛发那么大的脾气?”钟离楚寒目直睨着她,不敢相信她竟是如此冷情之人。

  席摩耶怒然抬眼,愈是瞧他愈是心烦,开始后悔找他一起出公差,早知道会搞成这样的结果,她宁愿一个人出门,就算被抢她也认了。

  “我就是这样子的人,你看清楚了没有?”

  管他如何看待她,反正她今天本来就是要劝他别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误解她也好,看清她也好,怎样都好,反正最终的目的就是要他离她远一点,又何必在乎是用什么办法让他离开?

  只是心底却隐隐抽痛。“你不是。”他不信。

  初见她是在法国露天广场上,她笑睇着鸽子的神情让他为她停步,再见她是在凯旋门边,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开口唤她了。他不会看错人的,尽管她不懂艺术,只懂得铜臭的世界,但他仍相信灵魂是互补的。

  怒气在刹那间消逝得无影无踪,席摩耶傻愣地睨着他,不懂他凭什么这么笃定,心底那抹痛霎时变成了一股暖流,泛起感动的涟漪。“好恐怖,同志在吵架!”

  但感动没有太久便被那群爱心义工的冷嘲热讽给劈散。

  说她是同志?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和发型,想想还真是有点像,也难怪公司会传出那么伤人的流言,毕竟乍看之下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是吗?你能看到我的真心吗?你真懂我这个人吗?如果你真懂,就给我钱。我要的不是情,而是钱,不要跟我谈感情!”她发狠了。“只要你给我钱,什么都好办事。”

  鄙视她吧、厌恶她吧,然后离她远远的!

  “是吗?”他很清楚她对钱的敏感,但没料到她对钱竟是凭地渴求。席摩耶倔强地点了点头。

  钟离楚低敛深情的眸,勾人的嗓音冷了几分。“算了。”随即转身便走。

  在他远离的瞬间,泛开的痛楚蔓延全身,令她战栗不止。目送他一步步走远,直到双眼模糊,泛在心底的感触,有点像是世界末日。

  第六章

  南久集团

  “不要到我这里摆一张臭脸给我看,我要下班了。”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出声之人正是南久集团总裁钟离梦。他忙完一堆公务已是晚上七点多,肚子差不多也饿了,正想请可爱的秘书助理陪他一块用餐,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打下午进他办公室之后,就像一尊雕像般的黏在他会客专用的沙发上不走。

  不知道阿楚他还有没有呼吸?

  钟离梦一派慵懒地走到钟离楚的身旁,瞧他双眼直视着一尘不染的茶几一个下午,连眨都不眨,仿佛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空壳。“我要的画,画好了没?”钟离梦索性在他身旁坐下。

  他才不管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发生天灾人祸都一样,反正他要的东西,他一定要负责帮他办到好不可。

  “还没。”化石喑哑地开口。

  他哪有心思作画?心都寒透了,刻意画出的画作怎么会有神韵?他向来随心所欲的自由惯了,想提笔便提笔,想玩乐便玩乐,他的生活顺着意念走,习惯了近似堕落颓废的自由,他几乎快要融不进现在的生活。他不懂为什么简单的爱情不过是一来一往的传递情感,却得演变成复杂扭曲的公式。

  单纯地爱上一个人,单纯地等待回报,为什么她却要用那么蹩脚却又认真的谎言逼他远离?

  他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他只是爱一个人,却逼得她如此痛苦?是他的方式错了吗?到底是哪里错了?是他强将自己的生活套在她的身上,还是他攻势太过猛烈,让她感到痛苦?

  想了好久还是找不到答案,不想问她,是因不愿再听到伤人的谎言。即使明知道她所说的都是假的,但是话语如刃,若是割得太用力,一样会留下伤口。

  “如果你想发呆的话,请回,记得你只剩下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不赶快把画赶好……”钟离梦如往常般恫吓。

  “如何?”钟离楚自茶几转移的魅眸深如死水,阴鸷而危险。

  没来由的打了寒颤,钟离梦阴柔的脸缓缓勾笑。“碰上什么事了?我这一辈子还没看过你这么阴沉的神情。”

  唷,原来阳光还是有让乌云遮住的时候,是不?

  他还以为他会像加州阳光一般永远都不会有卸下的时候。

  “爱情难懂。”钟离楚淡道。他对数字一窍不通,倘若爱情也要套进公式,他就注定一辈子和爱情绝缘;但若能绝缘倒也算是好事一桩,总好过他现在为爱情所苦。

  “恋爱了?”钟离梦瞪大双眼,随即起身走向办公桌。

  “你要干什么?”慵懒地抬眼,瞧他正拿起电话。

  “大肆宣传啊。”这还用说?

  钟离家唯一的木头人总算坠入情海,他当然得大肆宣传一番,顺便打电话回去要李嫂煮红豆饭。

  “无聊。”身着西装,他也一样随性地横躺在沙发上,连和钟离梦瞎闹的力气都没有。

  唉,谈一场恋爱比要他闭关画画还要来得累。

  恋爱应该是快乐甜蜜的,为何情窦初开的他,从头到尾只尝到了苦涩和辛酸?是因为年纪大了长水痘特别痛苦的缘故吗?

  “喂!”钟离梦意兴阑珊地放下话筒,悻悻然地走到他身旁,坐在椅子扶手上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的话就说来听听,要不然我要走了,你就留在这里深思吧。”

  “阿梦。”他像个孩子般趴上他的腿。

  “你最好给我滚远一点,不要以为我会看在你失恋的份上就纵容你!”钟离梦敛下冷眸,恶狠狠地睨着他。“想找人安慰,就去找小梵。”

  “小梵嫁人了。”大方地躺在他腿上,钟离楚仰视他的怒容,笑得邪气。“谁要你长得像个女人,我身边没半个女人可以安慰我,所以只好找你凑合凑合,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看来你是出国太久,忘了我的忌讳。”钟离梦大手掐住他的喉咙,欲置他于死地的肃杀之气弥漫。

  “也好。”他安详地闭上眼。

  反正活着似乎也不是一件挺快乐的事。

  钟离梦眯起魅眸瞅着他半晌,突地将他推开。“想死?可以,但是给我滚远一点,不要脏了我的手和我的地方;找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身上千万别带任何证件,最好在别人发现你的尸体之前,你已经化为一堆枯骨,免得他日让人知道钟离家出了一个为情自杀的败类,我会觉得丢脸。”啐,失恋就想死,那么他一路走下去至少还可以死个一百次。

  “这么狠?难道你就不会说一两句安慰的话?”慵懒地坐直身子,他也只是淡淡地勾着笑,丝毫不以为意。

  这就是他安慰人的方式,是特殊了点,但还可以接受。

  一样米养百样人,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活得很坦率,或者是用坦率的眼光面对人生,摩耶是这样,阿梦也是这样,所以找他是找对了,他需要这种安慰方式,很能够激发他。

  “想安慰找别人,本公司什么都卖,就是不卖安慰。”点上烟,他眯着眼睨着钟离楚的失魂落魄。“我不管你到底发生什么事反正你这个人向来是随心所欲;要怎么做便怎么做,没有人会管你,我也管不着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恕我不奉陪,你想要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我要回家了。”

  啐,他累都累死了,哪有时间管他的屁事。想死?可以,还是那句老话,滚远一点,别让他看见,否则他难保不会鞭尸。

  “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见他打算离开,钟离楚忙不迭地挡在他面前。“我跟你无话可说。”他可狂得很。

  “好啦,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刚才只是开玩笑而已,你犯得着发这么大的脾气吗?”钟离楚笑得很贼。

  “谁会担心你啊?混蛋!

  “别口是心非了。”他放声笑着,却又猛然噤声,怕自己再大笑,就真要笑着见阎王了。脸皮薄的人,总是容易恼羞成怒。“我问你,十克拉的钻石要到哪里买?我太久没回国,不知道要上哪儿找这东西,你陪我找去。”

  倘若他真那么容易放弃,一切就好办了,偏他是个知难不退的人,明知山路崎岖难行,但不攻占山顶,他是不会止步的,所以先实现欠她的第一个心愿,当作是见她的借口。

  “找阿禁,他才是你的亲弟弟。”钟离梦没好气地推开他。

  “不要,阿禁他现在八成忙得很,如果打扰到他,事情会变得很复杂。”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

  “找阿焚,他是你的堂弟。”

  “不行,我会想要扁他。”钟离楚任他推开自己,却跟在他的身后走,大楼静谧得像是只有他们两人。“而且你也是我的堂弟,帮我也是应该的。”

  “我只是个养子,不配当你佛多大师的堂弟,请另觅他人。”

  “怎么会不配呢?”他调笑着。“有这么美的男人当我的堂弟,疼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嫌弃?”

  钟离梦猛地止步,颀长的身躯微微颤动,半晌转身。“我想通了,虽然我只是个养子,但是能为钟离家做事,倒也是美事一桩。现在就让我来清理你这个钟离家脱轨的一员,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如果我死了,就不能帮你作画了。”钟离楚惊觉他的笑容有异,忙往后退。“没关系,我可以找到代替你的人,你就安心地去吧!”混蛋,明知道他最痛恨人家提起他的脸,他居然三番两次地大作文章,这种人让他活着做什么?

  “救命啊,我还没迎娶我的亲亲老婆呢!”他飞快地跑着。

  那样别扭却又情真的女人,若是错过,真的会心痛的,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所以为了她,他势必得逃。

  “你不是在那边郁卒得要死,干嘛迎娶?直接放弃不是更轻松?”

  “如果要放弃的话,我今天就不需要沉思一个下午了。”

  就是因为想再接近她一点,想要冲入她防备极强的心中,他才愿意为她花心思反省自己,思考这种僵局要如何突破。

  ***

  (如果还是找不到那幅画,你也不用回公司了!)“可是我拆画的时候,里面就只剩空框,我……”

  (画交到你的手上就是你的问题,画是在你的手中不见的,你就得全权负责,如果你找不到的话,我会循求法律途径解决。)“但……”

  话不及出口,电话已被切断,席摩耶坐在车内看着眼前稀稀落落的车潮,自照后镜见到被她拆开却不见画作的空画框,她有种欲哭无泪的悲哀。

  回公司时,经理迫不及待地扑到车上想一睹名画,哪知道拆开之后却只有画框而不见画作,她忙不迭打电话回画廊询问,孰知画廊负责人却推说不知,毕竟打一开始画作便是被封住的。

  经理气急败坏地要她赶回画廊问个清楚,孰知答案却仍一样;自英国运过来的画作打一开始就没有确认,所以他们没有办法确定画作到底是在什么时候遗失的,是在英国,或者是运送过程,或是她恶意窃取?

  哼,说她是恶意窃取,天知道她连画都没看到!

  领了画作,只有在公司的半路上曾和钟离楚下车过,也唯有这一段时间没有待在车上,倘若真要偷画,时间也来不及的,是不?更何况这装在木箱里头的画作上头还有完整的特殊封条,一看就知道根本没拆开过,为什么他们还是执意要把责任推给她?早知道经理问起时,直接把罪名推在钟离楚身上,不就脱罪了?

  但她无论如何就是无法昧着良心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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