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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龙夺姝 page 6 作者:丹菁

  “我一点也不知道你是这般热情。”他意味深长地喃着,嗓音低沉而魅惑。

  “你说什么?是谁热情了?要不是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对我,我又岂会如此?”天仙抬起一张白里透红的娇颜,潋滟的水眸里有着难以掩饰的羞怒。

  他是脑子摔坏了不成?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那种羞死人的事,难道他当真是把她当成娼妓了不成?

  “倘若不是热情,你又岂会牵着我的手满街跑?”他戏讪地笑着,大手更是将她柔软的粉白小手挽起,在上头轻轻地烙下吻。

  “我……”天仙瞪大了水眸,这时才发现自个儿正牵着他的手,还恬不知耻地在热闹的市集上跑。

  “放开我,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意识到自个儿竟是如此放肆,她羞得脸都抬不起来了。

  “我为什么要放开?”他将她酥软的身子更拉近他。“是你自己牵着我的手的,是不?”

  “那是因为……”还不是因为他,否则她怎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事?

  “因为什么?”他笑得邪气而不羁,望着娇艳的粉脸染上一层醉人的红霞,他的心蓦地为她恣情鼓动。

  突然,玄燮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擒住般,堵塞了呼吸,感觉到一股噬魂的邪气自体内狂啸似的几乎淹没他的灵魂,令他的身子一个踉跄往后退了数步,才能勉强阻遏体内的邪气。

  “你怎么了?”

  天仙见他的神情有异,原本红润的脸色亦在刹那之间化为慑人的惨白,吓得她不顾男女授受不亲,更不在乎他方才还大胆地握住她的手,便小跑步到他的身旁,撑住他些微摇晃的身躯。

  “我?”他大口地呼吸着,贪婪地吸着好不容易获得的空气,诡邪的眼瞳瞅着她。“你担心我?”

  “我才不是担心哩!”天仙一愣,又赶紧慌乱地辩解。

  她才不是担心他,只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体方痊愈,怕这一趟出门又惹了风寒,担心只是怕这一条好不容易救回来的生命又出问题。

  “真的?”不知为何,她一碰上他的身躯,方才那道紧窒的使他几欲昏厥的感觉,旋即离他远去。她一定是他命中的女人!

  “我……”瞧他的脸色比方才好些了,她便又赶紧退到一旁去,免得在大街上遭人侧目。

  “你爱上我了?”他霸气地笑着,薄唇勾起迷人的笑痕,猛地再一次在她柔嫩的唇瓣上烙下强势掠取的吻,湿热的舌挑诱她羞涩不知所措的吻,追逐着她属于女人的矜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不舍地停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他的脑袋一定是摔坏了,否则他怎会如此无耻,竟说她爱上了他?不过是几天的相处,他凭什么说她爱上了他?

  “我可以的,为何不行?”玄燮不以为意地说,悍戾的墨黑眼瞳直视着她。

  “你……”她张口才想说他什么时,却瞥见身旁有个算命的摊子,心头一沉,便拉着他想离开。

  玄燮睨着她愀变的脸,蓦地停下脚步,任她如何推拉亦不为所动,直站在算命摊子前,既然他现下失了记忆,说不定算算自个儿的命,便能帮他回忆自己的身分。

  “爷儿,想算命吗?”原本在打盹的决算子,猛地感觉到自己的面前袭来一道阴影,不由得张开眼打着招呼。

  唷,瞧来今儿个可是遇上有缘人了;愈是市集中心的地摊租金愈是贵得吓人,因此他只好窝在市集旁的小胡同里,等着逛市集的人回头往他这儿走一遭,想不到他不过等了两个时辰,便让他等到了。

  看来今儿个的午膳有着落了。

  “我要你替我算算我的过去。”玄燮挺拔的身子站在小摊子前头,更显其卓然不群。

  “好的、好的。”决算子一抬眼,才打算先仔细瞧瞧他的五官,却蓦地发现他的五官皆为上乘之相,倘若不是大富大贵,必是在朝为官;但是,想要再借着他的眉目瞧个仔细,却只觉得眼前化为一片慑人的黑暗。

  “怪了,这是怎么回事?”决算子低下头,喃喃自语。

  他不敢说自己真是铁口直断,能断生论死,但简单的看相却是他最拿手的,怎么今儿个他却看不出个究竟?

  “怎么了?”玄燮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等着他的结果。

  “别看了,这算命的道士十个有九个是骗人的。”天仙见状,想趁这当口将他拉走。不是她瞧不起算命的道士,而是她厌恶这些道士随口便说她是孤鸾命,而她却不敢不信。

  “啧,姑娘这么说便不对了,好歹我决算子也曾经拜于地巳门之下,勘与地理、命学八卦,样样精通,这小小的算命,岂能难得倒我?”决算子不悦地想为自个儿讨回公道。“依我瞧来,姑娘你自小被弃,是个孤儿,在街上行乞了两年,才被人带回家中调教,再瞧你眉间沾血,那将你带回之人必是教你习武、教你杀人,你的身上才会有浓重的血腥味。”

  “你胡说什么?”天仙杏眸圆瞪,身子摇摇欲坠,不敢相信他居然把她最在意的事全说了出来。

  “这过去的点点滴滴皆会在面容上留下痕迹,所造就的便是你今生的业,我可有算错?”决算子得意地捻了捻下巴的胡子又说道:“再说,姑娘你这命乖舛多变,是个孤鸾命,注定要一世孤寂,这即是你前世造因,今世受果。”

  “你……”

  她的身子抖若秋叶,倔强的唇闭了又掀、掀了又闭,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仿佛看见自个儿的未来真是苍凉茫然。

  ***

  “真是这么准的话,你算算我的。”玄燮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旁,将她的身子撑住。“倘若要是算得不准,我便拆了你的摊子。”

  原来她的命运是如此,因此她才会特别关照街上的小乞儿?

  过去如何他不管,毕竟即使他想管也管不着,但是她的未来可是握在他的手中,岂是他一句孤鸾命便可以决定?

  “好,请爷儿让我摸摸你的骨。”决算子伸出手,等着要算出他的过去与未来。

  玄燮不发一语,将习过武而略显粗糙的手掌置于他的面前。

  决算子抓住他的手,闭上眼,只凭手上的触感,沿着他的指头往上探去。“这骨相……您必定是富贵人家。”说着,他又往上探去,接着惊诧地喊着:“天!这岂止是大富大贵?简直是显贵,你是皇室中的一员。”

  “是吗?”玄燮不以为意地笑着。

  “这相实在是太特殊了,我这一辈子还没遇上如此显达的相,公子想必是皇亲国戚。”决算子惊诧地喃着。想要查出他真正的身份时,却猛地一颤,眼前化为七彩缤纷却又诡异的画面,又似一片森冷妖诡的寒冽,逼得他不得不放开手,大气喘个不停。

  “如何?”玄燮低下头问。

  “这……”决算子难以置信,自个儿竟然瞧不清他的身份,“让我为爷儿卜卦。”

  “行。”

  听玄燮答应,决算子随即自怀中拿出龟壳,放了几枚铜钱进去,口中喃喃自语,并开始摇晃龟壳,却不见显卦的铜钱出来。

  因而他不断地摇着、晃着,但仍不见铜钱。

  “怎么回事?”玄燮好奇地问。

  “再等等。”决算子不放弃,拼了老命地晃着。突地,握在手中的龟壳破裂成两半,连里头的铜钱也震得粉碎。

  决算子错愕地望着卦,心底激起不祥的预兆。

  “算出来了吗?”

  “这……”

  十多年前他曾听师父说过,在二十年前有一魔魅自地狱中逃脱,而他的魂魄四分五裂,各自附着在皇室中五个阿哥身上,而他将会在二十年后遇着其中一个邪魔。

  他捻指算了算,心头猛地一震,果真是今年!

  决算子抬头睨着一脸魔魅的玄燮,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打颤,双腿抖个不停,连想要起身离去也站不起身子。

  “他是骗子,不要理他,咱们走吧!”天仙双手抓着他,想要拉着他离开,孰知他硬是站在原地,双眼直瞅着决算子。

  “你是魍鬼!”决算子大喊了一声,怎么也没想过卜卦之人,终究算不清自个儿的命,随即双眼翻白,昏死过去。

  玄燮睨了他一眼,不禁嗤道:“我是魍?倘若我真是魍的话,我铁定饶不了你这一条小命。”

  他是魍吗?他不知道,但眼前这昏厥的术士倒是可爱得紧,居然一番荒唐讲解之后,便昏死过去。

  话落,他随即拉着天仙离开。

  魍?天晓得那是什么东西!

  第六章

  “什么是孤鸾命?”

  一场无心惹上的算命局,让天仙再也无心流连市集,只得急急回程,而在回日月楼的路上,不解孤鸾意思的玄燮终究还是开了口。

  “孤鸾命?”她蓦地一愣,停住了急促的脚步。

  他问这作啥?难道他介意这种宿命,抑或是他怕这样的宿命会拖累到他?他厌恶吗?

  这不是她能选择的,是不?

  “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知是以往从没听过这样的词儿,抑或是丧失记忆也令他丧失了知识,他确实不知道这样的词儿,压根儿无法理解。

  “你想知道吗?”她颤着娇脆的美音,身子抖如秋叶,格外惹人心疼。

  倘若她向他解释完之后,他便随即掉头离去……傻子,她想这么多作啥?他走与不走,与她何干?要走便随他吧,她依旧是原本的她,没有什么改变,不过是回到尚未遇见他的日子罢了。

  “自然是想知道。”否则又何必问?

  “孤鸾命即是一世孤寂,孑然一身到老。”好凄凉的情景啊,那便是她未来的处境吗?

  “谁说的?”玄燮挑高了狂妄的眉,不可一世地问。

  谁说这便是她的宿命?难道她之前同他说过,她宁可一世孤寂也不愿意与他一起,是因为受到这宿命的束缚?

  “嘎?”他突如其来的话如一道间雷击中她的心窝。

  “谁说孤鸾命便得一世孤寂?是谁定的规矩?”玄燮嗤之以鼻,眉目之间难掩飞扬的王者气势。

  “是……”她不懂,从来没有人这般同她说过,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只能愣在原地,语不成句。

  她也不知道是谁定下这个规矩的,那些江湖术士不都是这么说的吗?这几年来,不管她问了几个术士,每一个都是这般回答她的。甚至还说,她前世造的孽,必得在此世还业障。

  “难道你认为算命真的可信?”玄燮慵懒地敛惑魂的眼眸。“难道你认为我是个魍吗?你认为那个术士说的全是真的吗?”

  “可是……”她嗫嚅着想要再多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是无稽之谈!”玄燮走近她,大手挽着她。“难道你真的相信了?你宁可相信别人谋财所用的卜卦,也不愿意相信自己?这样是否有点本末倒置?”

  唉,真是一个愚蠢又可爱的女人,平时凶狠泼辣得很,偏又如此轻易便相信术士之言,她真是令他心怜。

  “即使那些话是真的,难道你没有扭转未来的能耐吗?”玄燮笑着,轻轻地将她僵直的身子搂入怀中。“不过,你用不着担心,从此以后,你有我的陪伴,我可以陪你一起改变未来。”

  天仙蓦地闪神,感觉体内传递着一般诡谲却又温暖的悸动,暖暖地充塞在她孤寂的灵魂里。

  原来人体也可以是如此炽热温暖的,而不只是僵硬、冰冷、裹着浓浓腥躁的血味。

  从来没有人这样待她,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

  “天仙,你在这儿蘑菇个什么劲?劲贤在楼里已经等了你老半天了,你还杵在这儿作啥?”日月楼的嬷嬷气急败坏,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出来,一张老脸笼罩上一片死灰。

  这丫头真是糟糕,尽管她已让人赎了身,但好歹释劲贤也是她的主子,她明明晓得每个月的十五他总会来这儿走上一遭的,她怎会选在这个日子外出逛市集?

  “劲贤大哥?”她蓦地噤口,不太愿意见他。

  不知已有多久了,她竟然连一次也没有想起他,或许是遇到了这个满口甜言蜜语的男人之后,她的脑袋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人,况且记忆中,他连一次的拥抱都没有给过她,即使在她最需要温暖的时候。

  对他而言,她不过是他训练的杀人工具罢了,倘若她知晓他带地离开寒沁的街道,只为了如此培训她,她宁可冻死在街头,也不愿让血腥沾满双手,留下,一辈子也洗刷不掉的污点和罪恶。

  “你还不快去!”日月楼的嬷嬷亦是天地会的一员,对于分舵主释劲贤的命令向来不敢违抗,自然不敢让他再多等一刻。“你别以为你让人赎了身,便和以往不同了,你仍是罪人,仍是分舵的叛徒,倘若不是劲贤,你现下还能活得好好的?”

  见天仙无动于衷的模样,嬷嬷不禁撂下狠话。

  “我……”天仙抿紧粉杏色的唇瓣,澧湟的眸子里闪烁着迷的水光。

  是的,她是罪人,她是叛徒,而带着她进入天地会的释劲贤则为了顾全她的生命,免去天地会惨绝人寰的酷刑,而义无反顾地将她藏匿在日月楼,以避过天地会的追杀。

  她不知道他这样待她,对她而言到底算幸或是不幸。

  将一个黄花大闺女送进烟花地,况且又是释劲贤自个儿经营的青楼,或许天地会的弟子真可放下戒心,但是他却没想到她必须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但倘若不是释劲贤,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相拥的肉体可以如此慰借她的心,融化了她覆冰的灵魂,让她从痛楚边缘寻回了真正的自我。

  “嬷嬷,你可忘了天仙现下是我的人了。”玄燮见天仙惴惴不安的模样,大手适时地搭上她的柳腰,带点霸气的占有意味,向嬷嬷提醒着。

  “爷儿,天仙已是你的人,这一点老身是不会忘的,这日月楼虽是由老身全权处理,但劲贤好歹是天仙的恩人,要天仙去见他一面,禀报这一件事情,倒也不为过,是不?”嬷嬷见他虽含笑,但眼里却透露寒峭冷冽,令她不由得泛起不安的预感。

  不管看几次,她仍觉得眼前的男人过分魔魅,身上总是弥漫着一股邪气,此人绝非善类。

  “是吗?”他挑了挑飞扬的眉,敛下如墨玉般的黑瞳瞅着她。

  “让我去见他一面吧,我把事情同他说清楚便没事了。”天仙勉为其难地漾着迷离的笑,神色僵硬。

  “是啊、是啊,可别让劲贤再等下去了。”嬷嬷听她这么一说,旋即又在身旁鼓动着。“劲贤倒也不是天天都上日月楼,既然爷儿已经赎了你的身,总有一日,你总是要跟着他走的,是不?倒不如趁这当口同劲贤说一声,让他安心,免得让他以为我随便把你给卖了。”

  ***

  “你到掬春阁等我吧!”

  进入日月楼雕龙画凤的大门之后,让嬷嬷先进去通报一声,天仙便赶紧推着玄燮到一旁去,硬是不让他同释劲贤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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