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一个人一定要让她这样牵肠挂肚,让她学会嫉妒、随着他的情绪而起伏、让自己变得面目可憎的话,她宁可不要!"我和吟萱的死有什幺关系?"他原本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却因为她的一番话而让他挨近她身旁。
他想要厘清这一切,这到底是怎幺一回事?
"若不是因为那时候你强吻我,我们就可以有多一点时间救吟萱。"不是这样的,她只是嫉妒那个女人有了他的孩子。可是她不能说,她也不想说!肆长聿呆愣一会儿,伸出去想拥抱她的手也颓然地垂下,低下的眼神刚好让他瞥儿茶几上的支票。"佟曼奴跟你说了什幺?"
"没有,这关她什幺事?"口是心非也罢,这一切只是想让他离她远去。
"那幺这张支票是谁留下的?"上头有肆郡尧的名字,如果说不是佟曼奴留下的话,那就太扯了。
"那是……"该死!那个没大脑的笨女人,竟然气得连支票也忘了带走,这教她如何解释?
"她跟你说什幺,你大可以告诉我。"肆长聿脸色一沉,心想佟曼奴一定又胡扯了一些谎话。
可是让他心头真正一沉的人是栾若熏,她竟然宁可相信她的话也不愿意找他澄清事实。这该死的女人!"没有。"死鸭子嘴硬正是栾若熏现在最佳的写照。
她也不想让他难做人,所有的事情都让她来承担不就好了,他干嘛还问个没完没了。
"那幺你是生气我这一阵子没时间陪你?"肆长聿眼神一敛,思绪翻腾不已。
他不断地推敲佟曼奴到底讲了什幺话让若熏变得如此古怪,亦或是她真的记恨沉吟萱的死皆起因于他。
"不是!我说了,是因为你害我救不了吟萱,所以我恨你,我这一辈子再也不要看见你!"栾若熏霍地站起身。
"沉吟萱的死是命,是命中注定!"看她的态度如此差,肆长聿也跟着火大起来。他是为了谁整天埋首于工作之中,只是为了能多看她一眼,能够让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孰料她竟然用这种态度对他!"好,如果你认为是我害的也无所谓,只要能让你的内疚少一点,就算你要说人是我杀的也无妨。但是沈吟萱死了毕竟是事实,你要坚强起来,要不然你也可以把我当成像沉吟萱那样的好朋友,我可以陪你一起疯、一起哭、一起笑!"如果不能再把他当成恋人,从朋友开始也无妨。
这是他退而求其次的办法,如果这样还是不能打开地紧锁的心扉,他会再退、一直退,直到有一天她愿意再牵起他的手。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成为我的朋友,你更不可能成为吟萱的影子。"说着这些言不由衷的话,她的心好象破了一个洞,不断地涌出血水。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栾若熏羽流满面地看着肆长聿,坚定的眼神诉说着她的希望。
"好,我走,我改天再来看你。"
肆长聿起身走往玄关,却遇到刚下楼的栾若良,她急急忙忙地问:"你不留下吃晚餐吗?"
"不了,我赶时间,下次有机会再来。"肆长聿扯出一抹苦涩的笑,随即离去。
栾若良赶紧转往大厅,质问栾若熏。"若熏,你们又怎幺了?"
"我要上去休息了。"栾若熏拿着那卷尚未开封的海报,迳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回房才解开海报来,看见海报上的肆长聿,眼泪不禁又滑落。
"你是我最想要的情人,我要你当我的朋友干什幺?"
☆ ☆ ☆
"佟曼奴,你给我出来!"宛若一阵旋风一般,肆长聿大剌剌走进肆家大宅里。
"长聿,你回来啦。"
佟曼奴闻声而出,看见肆长聿回来,她更是喜出望外。
"我有话问你。"肆长聿脸色暗沉,语气邪肆地拉着佟曼奴到外头庭院去。"我爸呢?"
"他正在里头吃晚饭呢,你不一道吃吗?"佟曼奴顺势挽着他结实的臂膀,偎在他厚实的胸前。
"我有事问你,你今天跑去找若熏,付她说了什幺?"肆长聿一把拉掉她的手,目光灼灼逼人。
"我……"怎幺回事?长聿从来不曾这幺恶狠狠地看着她呀。没关系,只要跟他说她有了他的孩子,他一定会恢复成以前的模样。"我跟她说,我有了你的孩了,已经三个多月了。"
佟曼奴喜孜孜地等着他的反应,心里却算计着要如何和肆郡尧分开,和肆长聿过着双宿双栖的日子。
"你怎能确定那是我的孩子?"肆长聿冷笑一声,挑起眉看着她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你怎幺这样说?"对于他这样的问活,佟曼奴没来由的背脊一寒,好似他已知道她所有的诡计般。她努力恢复镇定,沉着地应对:"你不会以为那是你父亲的孩子吧?都已经三个月了,一定是你的。"
"那幺这个男人是谁?"肆长聿从手中的牛皮纸袋里拿出一张她和一个男人的合照。"我不知道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讨厌小孩子,所以一满二十岁之后,我就结扎了?"
"这……"佟曼奴看着那张照片,早已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而肆长聿说的这番话,更如同判了她死刑。"那或许是你爸爸的。"不行,事情一旦爆发,她就会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爸为了不想让我的母亲再经历生子之苦,早在我出生之后就结扎,你想,这个样子你还生得出小孩吗?"肆长聿森冷的笑声,像在嗤笑她的愚笨。
"我……"事到如今,她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让我说说你的罪行吧,你近日常以我父亲的名义转领公司的资产,进而将那些东西花在这个小白脸身上。"肆长聿停顿了会儿又继续说:"这种日子惬意得很,不是吗?"
"不……你听我说,我……"尽管一切罪行已全被揭露出来,她还是想要挽留他的心。"最起码你还是爱我的,不是吗?"
"不,我爱的是若熏,不是你。"肆长聿斩钉截铁地回答她。
"可是你也是先爱上我,然后才爱上她的,不是吗?她不过是我的替代品。"佟曼奴想着最后的办法,做着垂几挣扎。
第十章
"不,你才是替代品,"肆良聿从牛皮纸袋单再拿出一张照片。"这是你整容前的容貌,不是吗?"
一张放大的照片中,明显的可看出她以前的容貌。
"我不知道你是怎幺做到的,但你真的很了不起,知道我喜欢这一张脸,我很佩服你。"肆长聿邪笑地望着她,仿佛她是一个让他厌恶到极点的女人。"我不举发你任何罪行,你自动离开吧,离得越远越好。"
让她离若熏越远,若熏才不会再动不动就要赶他走。不过话说回来,若熏也太不信任他了,随便就相信这女人的话,真是气死他了。
还好他之前就觉得佟曼奴很古怪,所以先叫人调查她。
"你不能赶我走,就算你不需要我,老爷还是需要我的。"不,说什幺都不能让这块吞下去的肉再吐出来。
"是吗?爸爸,你自己决定吧。"肆长聿的目光越过佟曼奴,停留在门边的父亲身上。
"老爷……"佟曼奴回过身,看见目光炯炯的肆郡尧,立即跪了下来。
肆长聿则因解决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开着车回去他的住所,不愿再留下来看这一出无聊的闹剧。
☆ ☆ ☆
飞越肉体的禁锢,她再度脱离肉体,自由徜佯在繁星闪耀的黑布绒中,浮沉在灰黑云雾中……
她怎幺会又跳脱出来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好累,累得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她张开眼俯看脚下的这块尘土,蓦然发现竟然是她自家前面的围栏,那儿有个女子正俯视着围栏外的断崖峭壁。
是谁?那个女人是谁呢?她看不到脸。
从另一边的斜坡上,也有一个女子像是个窃贼般跟手蹑脚地接近她。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开枪射杀那名女子。
那名女子身中数枪而倒地,鲜血染在她全身雪白的衣眼上,口中的鲜血也一口一口地呕出……
脸!她看到脸了!虽然沾染了血迹,她依然可以分辨得出,那是她自己的脸!"啊!"一声惊呼自她喉中逸出。
冷汗淋漓的栾若熏坐在床缘,强忍着那股腥恶难忍的呕吐感,全身打颤地靠在床头上。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至手上,一滴滴、一串串,开始泛滥成灾。
原来知道自己的死期是这幺可怕的事情,吟萱在死前也经历过她刚才的呐喊吗?
她还记得吟萱临死前,仿佛用尽全身的气力,只为了跟她说一声保重,多傻!栾若熏似笑似哭地倚在床头边低呜哀泣;原来知道自己的死期足这幺诡谲又让人感到释怀的感觉呵!一直以来,她总是不断地预测他人的死亡,从没想过有一天也会轮到自己,这让她不禁佩服自己的能力,果然了不起!她并不是很怕死,甚至有点期待;因为她已经失去最懂她的至友,也失去最想祸福相依的至爱,这样的她,不知道还要留下来做什幺。
可是她的心还是有点放不下,她好想再看一次肆长聿的脸,好想跟他说,其实她是很爱他的……真的很爱……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已经爱他爱得这幺深,这也是吟萱临死前一直跟她重复说的话,她很了解自己不轻易和人接触的个性,更何况是爱上他。
她不相信自己爱上他了,但吟萱却看到她内心深处的希冀。这一切都太晚了,如果可以和吟萱在其它国度见面,她一定会训她一顿。
她已经好久没听到吟萱的声音,可是她和肆长聿才分开一天,她已觉得心痛得快不能呼吸……
吟萱说对了,她真是一个重色轻友的人。
嘻嘻!爱得好惨!栾若熏扯开窗帘,看看外头渐亮的天色,轻叹口气,今天可能是她的最后一天了。
吃过午饭后,栾若熏依循着梦中的指引来到家前面的围栏边,等着梦中的时刻来临,等待死神的降临……
她站在围栏边左顾右盼,一会儿往上瞧瞧,一会儿又往断崖下看去,百般无聊的枯等着。
好不容易太阳开始往西移动,时间逐渐接近,而她的心跳更是狂猛不安,有一下没一下地乱跳。
虽然她不应该老往斜坡那里看去,但总会忍不住瞄过去。唉,她还是不够坚强。
栾若熏身子半趴在围栏上,无神地看着那若摔落必死无疑的断崖,有一句没一句地哼着歌。
倏地,她耳尖的听到有人走在草地上的声音,来人正慢慢地接近她,她的全身冒着冷汗,全身冰冷得有如十二月的瑞雪。
不行,她没有办法转过头去看,她很清楚地记得接下来便是有个人拿着枪预备发射……
她全身颤如秋叶,双腿酸软得没有移动的力气利勇气,这就是临死前的恐惧吗?
脚步声倏地停在她背后,她全身僵如石块,不敢轻举妄动;她不想死,她还不想死……
不!她还要再见肆长聿一面,她不能就这样任人宰杀,绝不!栾若熏猛地转过身,而面前的景象却让她乱了手脚,这和她的梦境完全不同,完全不一样!"爸,妈!"栾若熏杏眼圆瞠,不敢眨一下眼,只怕眼一眨,这一切都会变成梦境。
"若熏,你认识他们?"讲话的人是肆长聿。"我在路上遇上他们,他们说住在这边,所以我就顺便送他们上来,你怎幺了?若熏……"
肆长聿看见栾若熏的身子一软,赶紧趋向前去将她抱在怀中,这突来的状况让他有点手忙脚乱。
"没关系,谁教她站在大太阳底下,我看她大概是中暑了。她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你把她抱到里面去吧。"唐玉梅脸上堆满笑意的说着,迳自牵起她身旁的栾世斌进入栾宅。
好象在幽暗的空间中飘浮着,栾若熏一直找不到定点站立,一直虚无地浮动着,浮动着……
好想吐……仿若胸口有股难以释放的郁闷感,她快要崩溃了……寒气不断地在她体内流窜着。
谁来给她……点温暖?意识飘忽问,栾若熏感到有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正紧紧地圈住她冰冷的双手,赶走了无比的寒意。
慢慢地,她睁开眼,模糊的景象逐渐清晰,她看到肆长聿布型的面容,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顺着浓眉、魅人的绿眼来到他高耸的鼻梁,再滑下他略薄的唇……
这一切,她是多幺的熟悉,能在死前再摸摸他、看看他……此生她真的是心满意足、了无撼恨了……"若熏这孩子什幺时候变得这幺大胆?"一道有点熟悉又不太熟悉的女高音轻轻响起。
是谁?栾若熏的眼神往左右游移,看见她不敢置信的景象--爸和妈竟然好端端地站在她的面前慈祥地笑着。
她终究是死了,所以她见到爸妈,可是……长聿为什幺会在这里?栾若熏半爬起身看着周遭,有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覃二哥、晓恩姐……这是怎幺一同事?
如果她死了,姐姐们怎会在这里?倘若她没死,又怎会看见早在多年前已死亡的爸妈?
这是怎幺同事?栾若熏甩甩头,依然理不清。
"还摇?你这孩子在搞什幺!"唐玉梅伸出温暖的双手,轻轻将她拥入怀里。"你老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这个怀抱好温暖、好温暖,难道……"妈,你和爸为什幺会在这里,飞机明明失事了,你们……"栾若熏记起了她昏倒前的记忆,想起她在昏倒之前看见肆长聿的脸,也看见爸妈……那不是梦!"我还想问问你们三姐妹呢!"栾世斌也跟在唐玉梅身后坐在栾若熏的身边,紧搂着她。"为什幺没有人去查查爸爸的户头?"
栾若熏一头雾水的看着她的姐姐们,只见大姐露出腼腆的笑,她依然搞不清楚状况,"若熏,我和你爸爸根本就没有坐上那架飞机,可是我们机票送人了,而机场的一些作业可能有疏失,所以他们忘了把我和你爸爸的名字删掉,因此造成一些误会。"唐五梅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
"最过分的是,你们居然没有查爸爸的户头,否则你们也会发现爸爸户头里的钱一直在减少。"栾世斌叹了一口气。
这一点,在场的三位姐妹确实都没有去查证过。
"可是你们既然没事,为什幺没有和我们联络?"栾若熏不满地反驳。
"那是因为妈妈还想再多玩一些日子,所以就忘了和你们联络。"唐玉梅微低着头,满脸羞赧。
栾若熏不置可否地瞪着她的父母,更不敢相信妈妈的任性,居然让她痛苦了将近四年。"妈妈一点都没变,还是那幺爱玩,你宁可不要和我住在一起,所以才会带着爸爸环游世界?"看到久违不见的亲人,再加上这几年发生的事,栾若熏终于无力承载地释放出所有的脆弱,在众人面前哭得像个泪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