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恶,他又忘了这个女人比他狂、比他傲,就连口才也略胜他一筹……跟这种女人和在一起有什么乐趣可言?但是一开始的那一、两年里,却是他至今依旧想念的生活。
但想念归想念,她总不能老是让他难看吧!“谁跟你说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可恶,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他是出资人,他是真正的主导者,为何偏偏主导权都落在她身上?而最恼人的是,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他开始觉得头重脚轻,冻得直发颤。
“钟离小弟弟……”别玩了行不行?
她都很为难地承认自己的年纪大了,他还想怎么样?她可不认为自己可以继续放纵下去;况且,在他的心中,她早就不再新鲜了,可能也早已经过了食用期限,既然如此……
“住口,别再那样叫我!”他紧抿着嘴,怒气自牙缝中进出,才想再进一步把她搂进怀里,突地感到一阵晕眩,腿软地半跪在地上。
“用不着跪下吧……”
初梓璃吓得连退三步,一双灿亮的水眸直视着他噙怒半跪在地上的模样,却看不出他的异状。
“谁跪下了?”他这一双腿可是争气得很,连爹娘也没拜过。
只是此时此刻……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给他下了符还是放了蛊,要不然他怎么会感到一阵晕眩?
“如果不是跪下的话,你又干嘛跪在这种地方?”她的语气很轻,连走向他的脚步也很轻,但是水眸却瞟着四周围观的眼睛。“起来吧,人很多,不好看耶,弟弟。”
“去你的,谁是你弟弟!”那话真是刺耳!
这个女人居然看不出他有异状,而赶紧把他搀起来;就算她只想利用他,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想要甩开他,他偏是不放她走,她赶着要赴其他约会,他偏是要缠住她。
钟离禁不悦地站起身,顿觉自己的双腿似乎有些异状,甚至连眼前的景象都有点不太对劲……
还搞不清楚状况,他便已经狼狈地倒在她的怀里。
“你怎么了?”
初梓璃轻推着他,突觉他身上的体温稍高。
“我还能怎样?八成是被你气得站不住脚……”可恶,真的很不对劲,他怎么会全身无力?
“你发烧了。”初梓璃轻触着他仅着单薄衬衫的身躯。“你这个笨蛋!”
在这种天气穿这种衣服,岂不是摆明了自虐?
难不成他以为他可以驾驭整个商界,便一样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身体状况吗?相隔五年未见,他该不会变本加厉地以为自个儿是神了吧?
“你居然敢骂我笨蛋?”可恶,头真的有点晕了。
这个女人真是太没良心了,好歹也该体谅他在这里等她那么久,甚至等到发烧……她多少都该付出一点同情心,再不然也该还有一些慈悲心吧,没想到她居然无情地骂他是笨蛋……
天底下就只有她敢在他面前造次!
“真是的,这么烫!”
初梓璃轻触着他的额头,觉得这个拥有颀长身形的男人,简直跟个小孩子没两样。
“我?”他也会生病吗?
他是不太清楚,自他有印象以来,躺在床上时,不是为了温存便是为了休息,他从来不曾因为生病而躺在床上。
啐,头真的痛到让他觉得十分难过,说不定他是真的生病了。
该死,他怎么能够在这当头生病?在他的记忆中,他根本没有生过病,为何却在这当头生病了?
八成是眼前这个女人把感冒传染给他的……
不行了,他没有力气动了……
“喂、喂……”
不会吧?她瞪大眼,难以置信自己必须可怜到撑起这么庞大的身体,而且地点是在这个熙熙攘攘的机场门口。
***
“往回走,我不要去医院……”
“住口!”
初梓璃理也不理,仍是要计程车司机赶往大医院。
笑话,他哪里知道要把他搬上计程车要花费她多大的力气?既然是他牵累她的,那么她当然可以主导一切。
“你这个女人……”呜,他开始想吐了。“你从来就不听我的话,现在还是一样不听我的话……”
该死,让时间回到两个钟头前吧,他绝对不会打电话给她的。
在他的群芳录里头随便挑一个次等货,都比她好上百倍。初见她的狂野时,他不禁为她着迷,孰知在她这一具妖娆的体态、这张倾国倾城的俏颜之下,竟然拥有强势的男人灵魂……
她根本是个男人婆,没有半点女人该有的柔媚,除了画画还是画画,女人该会的一切,她没有一样会的……他根本就是被骗了。
“啰唆,生病的人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她冷下脸轻斥着,望着手中的表,哀悼自己今年是无法回老家守夜了,注定又要再听老妈唠叨个一整年了,而罪魁祸首就是目前正躺在她腿上的男人。“你以为你是小孩子吗?不过是上个医院罢了,跟我啰唆什么?”
真是的,他怎么连照顾自己都不会呢?
“你懂什么?我才不要以这种姿态被送进医院里,若是被媒体知道的话……”不要!他丢不起这个脸。
“啧,无聊的论点,进医院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又不是到泌尿科……”她喃喃自语着,敛下的丽眸直瞪着他,说不出是该臭骂他一顿,还是该给他一份完善的照顾。“真是麻烦!”
“你在说什么?”他暴喝了一声,嗓音却哑了许多。“我不管!去任何地方都好,只要不是回我住的地方和医院……”
开玩笑,他的假期才开始,他现在若是回家一定会让人逮到,这段假期也甭放了……哼,说不定他只要睡一晚,就会好多了,一样可以进行他的假期计画,他可不想连过年都还要可怜地管理欧美两地的公司。
他热爱他的工作,但他更坚信适时地休息才能创造效率。
“唉,那该去哪里呢?”
初梓璃敛眼瞅着他,低叹了一声,最后还是只能把这钟离家的少爷请回家去了,否则还能去哪儿呢?
***
“钟离小弟弟,你给我躺好,要不然我就去打电话叫救护车。”见他整个人趴在她的怀里,仿若是个溺水者紧攀着浮木,她随即不自在地把他推到一旁,走下床去。
啐,倘若不是这一阵子多少有在运动,不然她哪里抬得起他这看似瘦削、事实上十分有重量的躯体?
真是快把她给累死了!
“你以为我快死了吗?”他没好气地吼着,无奈自己没有半点力气可以翻过身来,“而且你以为今天是什么日子?除夕夜耶,不要触我霉头好吗?我不过是有点小感冒罢了,犯得着大费周章地叫救护车吗?只要你先帮我躺好,我就会觉得舒服多了……”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笨的?倘若能先知会他一声,他也不会对她说一堆无用的废话。
随便把他抛在床上,也不想想他病得全身无力,动弹不得,她居然用这种态度对待他……她未免把他给看得太扁了?
“啧,麻烦。”
初梓璃斜睨着他,绝艳的美颜上有着梢纵即逝的担忧,缓缓地走到他的身旁,试图拉起他坐好,想不到反倒被他压在下面。
“喂……”
这小子!就知道他没这么安分。
“呃……好多了。”趴在她柔软依旧的怀抱里,自然好过快要让他窒息的柔软被子。“你瘦了不少,虽说有点差强人意,仍勉强可以接受,但我还是要建议你,吃胖一点好,抱起来也比较有感觉……”
啧,干他底事?
就算她真的想要饿死自己,他也无从置喙的,是不?
只是……他放逐了她五年,为什么她不来找他?反而在五年后变得如此朴素?
虽然朴素,却又不减其艳,包括她眸中慑人的傲气,包括她一身的反骨。
“别太过分了,钟离弟弟。”她依旧以冷眼睐着他。
若是他还把她当成当年那个为了前途而出卖一切的女人,那他可是大错特错了;今非昔比,她想要的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她自然也不需要再为以往年少轻狂的梦想出卖自己。
第三章
“别那样叫我!”钟离禁暴暍了一声,奋力撑起自个儿的上半身,怒眸微赤。“你知道我最讨厌你这样叫我了,为什么跟你说了这么多次,你却老是听不懂?”
可恶,那感觉就像是快要死了,头痛、喉咙痛、全身酸痛……
“喂,我们之间的契约还在吗?”任他趴伏在自个儿身上,她的心跳依旧,但是却慢慢地烫出淡淡的裂缝,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唉,他不是病得要死了吗?怎么他的声音听在她的耳里,还是十分有力?
“你以为呢?”
他还没告诉她要终止契约,她倒是已经迫不及待了?
虽说打一开始他并没打算邀她一起出国,但无心插柳柳成荫,她不是应该要答应和他一道出游,而非丢下他去赴自己的约!
有点职业道德好吗?就算她只是业余的,也该懂的,是不?
“我不知道,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在五年前便已经结束了,毕竟依你的性子,倘若置一个你曾经宠爱过的女人五年不理,我想这意思就是代表两个人已经到了该分开的时候。”她双眸直睇着天花板,倏地感觉到他用行动推翻了她的理论。“喂,你在干什么?”
“你倒是挺了解我的……”他哂笑着,大手轻滑过她窈窕依旧的身段。
是该结束了,是时候结束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她提起,就让他倍感难受,一种不是太难受却也不算好受的滋味。
她想结束?
轮得到她作主吗?
“我们不是该结束了吗?”她闭上水眸,没有半点的反抗,语调中净是无奈。“钟离弟弟,病人就该有个病人的样子,就该好好的静养,别三心二意地搞东搞西而影响病情。”
倘若不是确定他是真的在发烧的话,她几乎要以为他是在藉病装疯。
“不会结束的!”她想结束就结束吗?“我从没打算要结束,所以,我当然还拥有你的一切。”
他相信她定是心知肚明,否则她用不着赴约。
倘若她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依她的性子,她压根儿不需要再出现,她大可以赴自个儿的约去。
“可我不这么认为哩!”她又向他挑衅了。
久违的体温让她有点意乱情迷,但也仅止于此,该结束的事情再不舍还是会结束,拖拖拉拉不是她的个性;之前以为他既然已经选择放弃她了,就这么淡淡地逝去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她不太满意眼前的情况。
“这五年来是你不来找我的,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在等待你这个年华不再的女人造访。”他头痛得要死,难道她就真的残忍得连一点点的怜悯都挤不出来吗?硬是要在这当头和他杠上吗?
她是千年顽石吗?不认输就是不认输,真令人感到疲惫。
“哼哼,我哪里敢去拜访总裁您呢?”她淡淡地道,“倘若你的记性不差,应该还记得当年拉拔我,和一把推我下谷底的是同一个人……而那个人不就是你?”
心中是没有恨的,虽然她不懂他为何在大力支持她,在她正值颠峰之际把她推进谷底,但也因为那时候的她已经看透那丝毫不真切的名声丰采,所以取之于他,还之于他,她没有半点怨言,只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
这一切也让她清楚出卖肉体换得自己想要的未来,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既然已经流放她五年,她建议他继续流放下去,最好是从此不再有任何的情感纠葛。
“你!”他猛地用双手撑起自个儿的身躯,登时觉得头痛欲裂,徒劳无功地再次跌回她的怀里。“可不可以暂时停止这无聊的话题,我不是因为没事做才来这里的,更何况我现在难受得要命……你该不会是故意在这当头对我报复吧?”
没良心的女人,就算再恨他,也不该在这当头报复他的,是不?
他是病人,而且还是头一次生病的病人,难道她就不能挤出一些同情心给他吗?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吧!
“但是你把我压住了,我又要怎么去拿药?”她也很无奈。“你不想上医院,总该吃点药吧,难道你以为你只要小睡片刻便会生龙活虎了吗?”
他还不想结束吗?他想要在事隔五年之后再来干涉她的生活吗?
她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不再依靠任何人活下去,即使没有他,她依旧可以活得很好,毕竟五年的光阴证明她的想法无误。
虽说一开始要她纡尊降贵地到学校教学是件困难的事,但日子一久,倒也慢慢地习惯了,和钟离禁在一起后所训练出来的耐力,足以让她教导一个厌恶美术课程的孩子爱上美术课。
“可恶……”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女人。
虽说她从来没有可爱过,但也没有现在这般教人憎恨。
“如果你要继续躺着,我也没意见,但是……”她显得有点犹豫,仿似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是什么?”
可恶,如果不是他头重脚轻得连站都站不稳的话,他会二话不说地离开这里,打死他也不会再和她有任何纠葛。
老天待他真好,选在此时此刻让他享受第一次生病的滋味……去他的,每次和她在一起,总是会让他碰上许多第一次。他是不是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注定就得这么还给她?
天底下就只有她敢这么对他!
为什么老天偏安排他阴错阳差地拨了电话给她?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等着她对他求救,要她开口求他,但现在反倒变成他先对她招手……
“我不希望你在我这儿出事,连带着让媒体破坏我的生活,因为我不知道一旦媒体问起我们的关系,我该如何解释我们的关系。”平板的语调,淡淡的仿似没有什么味道也没什么起伏。
“你……”他感觉自己的体温直线上升,并不是因为发烧,更不是因为两人的亲密接触,而是她这一番不带情感的浑话。“倘若我真是死在这里的话,你大可以跟媒体们解释我们之间只是交易,我是你的后盾,而你是我吃干抹净、早已超过食用期限的情妇!”
她现在是打算把他气死吗?今天是除夕夜,她居然净挑难听的话触他霉头,真不知道她是真的变了,还是故意在他面前装得冷若冰霜?真恨他恨得希望他得个小感冒便驾鹤西归?
可惜的是,他的命硬,八字重,天生就是帝王命,这么一点小诅咒,比起商场上的战争还来得容易破解。
“既然已经过期了,是不是代表契约终止了?”她又问。
倘若是这样,事情不是更好办了?一拍两散,只要把事情说清楚不就好了?拖泥带水地只教人不耐。
“不是,我是指我们之间的契约要重新再续约!”暴喝了一声,初次罹患小小感冒的钟离禁终于阵亡。